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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装者_张勇-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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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了自由的明台在水底拉住程锦云的手,两个人向河道游去。
    一声雷鸣,干脆响亮。明镜猛然惊醒,打开床灯,披衣下床。不知为什么此时心里竟有点莫名的慌乱,明镜打开房门,喊道:“阿香……阿……”
    桂姨闻声跑过来:“大小姐,有事吗?”
    “小少爷回来了吗?”明镜气虚地问道。
    “还没呢,大小姐,这么大的雨,小少爷说不定跑到哪个屋檐下躲雨去了。”
    “大少爷呢?”
    “先生有公务,刚才出门去了。大小姐放心,阿诚跟着先生呢。”
    明镜点点头,依旧惊惶未定:“阿香睡了吗?”
    “睡了,要叫她吗?”
    明镜摆了摆手:“桂姨,你去厨房给小少爷熬点姜汤备着,明台一回来,让他喝了姜汤再睡。”转头望了望窗外的瓢泼大雨,“这么大的雨。”
    “好的大小姐。”桂姨附和,“大小姐,姜汤太辣了,小少爷不爱喝,家里还有一条小鲨鱼,准备给先生炖鲨鱼羹,不如用来作料,给小少爷熬点鲨鱼姜汤,小少爷一准爱喝。”
    明镜点点头:“行,你去弄吧,我再睡会儿,小少爷回来,叫我一声。”
    “您放心吧大小姐。”桂姨说着退了出去。
    明镜坐在床沿上,听着窗外的闷雷声,心绪还是无法安定。
    南云造子俯身拾起地上的手表,虽然已经残破但仍旧熠熠生辉。又抬头望了望楼上,果决地判断出这块表是在楼上搏斗时摔下来的。
    南云造子又低头摸索了一下手表揣进了口袋,若有所思。
    此时的雨势已经有所缓解,雨声也渐渐弱了下来,淅淅沥沥的。日本领事馆门口停放着军用吉普车和火葬场的殡葬车。
    一具具的尸体被抬了出来。
    梁仲春披着雨衣,带着76号的人守在外面。
    阿诚把车开到梁仲春面前,熄火下车,撑开伞接明楼下了车。
    看到明楼,梁仲春忙走了过来,一脸憋屈道:“明先生,明先生,你说这特高课打电话叫我们来勘探现场,我们来了又不准我们进去。嗨,我说,你不让我进去,那我回去成吗?里面南云课长传话,说不能走。我就不明白了,76号是给他们日本人看大门的吗?”
    明楼看着门口的车子,皱着眉头,似乎没有听到梁仲春的话,问道:“怎么不通知救护车?”
    “说是没有受伤的。”梁仲春答,“凡是跟窃贼,不,凡是跟凶徒碰了面的,全死了,没有活口。”
    不远处,有人正在用塑料布包裹尸体。
    明楼低头想了想。
    梁仲春继续道:“明先生,也真够邪乎的。这日本领事馆守卫森严,都不知道凶徒是怎么混进来的?”
    “你说的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混乱的现场怎么把破案的线索给找出来。”
    阿诚替明楼打伞,明楼走到门口向日本领事馆一名负责人说了几句话便走了进去,边走边对阿诚说:“今晚可能睡不了了,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
    梁仲春紧随其后,刚走到门口就被日本士兵拦了下来,解释了半天,还是被士兵赶下了台阶。心中气不过,一边往下走,一边在嘴里低声地骂着。
    明台和程锦云互相掩护,黑暗中潜行。二人持枪,互相掩护着进入拱门。看到拱门,明台叹道:“安全了。”
    程锦云发现脚下有日本兵的尸体,说道:“这刚刚有人来过。”
    “有人接应我们,走。”说着,二人迅速离开。
    雨水冲洗着护城河的墙壁,明台、程锦云攀援而上,直达河堤。河堤的另一侧,于曼丽隐藏在树荫下,看着明台和程锦云安全脱险,于曼丽松了一口气。
    细雨绵绵……
    程锦云对明台道:“我们活了!”言未尽,意无穷。
    明台不说话,紧紧抱住程锦云。
    “现在,重新来过。”程锦云未及反应,明台吻上她的唇。街面上的路灯光亮照射到明台和程锦云身上,明台舍不得放手。
    “你的身体好冷。”程锦云道。
    “你能替我暖暖吗?”
    “我们要尽快离开这儿。”
    “想走,可以。你跟我说一句天长地久。”
    程锦云笑笑:“友谊地久天长。”
    明台俏皮地一笑:“看在你救了我的份上,勉强通过。”
    远处,于曼丽一张雪青的脸,她的眼角挂了泪花,双手环抱臂膀,瑟瑟发抖。
    领事馆内灯火通明,走廊上,清洁工用清水刷洗着地面上的血迹。明楼和阿诚走过来,南云造子一回眸,叫道:“明先生。”
    明楼回应:“南云课长。”
    二人不寒暄,直入主题。
    “一共死了三个,里面死了一个,门廊里死了两个。两个是领事馆的宪兵,一个打字员,死在办公室了。”南云造子向明楼介绍着现场的情况。
    “几号文件失窃?”明楼问。
    “第二战区兵力部署计划副本。”
    “几名凶犯?”
    “不清楚。”南云造子摇摇头,“看战斗力为一到两个。”
    阿诚审视着现场,拍照取证和寻找可疑物品的人,不经意间看到走廊黑暗角落里一块闪闪发光的东西,不容犹豫走了过去。
    阿诚看见一块破碎的手表静静地躺在地上。他没动,站在那里用最快的速度扫视各个有可能注视到自己的方位,皮鞋踩在了那块破损的手表上。
    明楼仿佛不在意地看了阿诚一眼,南云造子的眼光也扫向了阿诚。明楼感觉这一眼很是诡异,瞬间想到了什么,却不能有明显举动。
    “他们这么明目张胆地窃取一份文件,无非是想告诉我们,他们拿到了作战方案,他们的企图,不过是想让第二战区的部署能够缓下来。”明楼揣测道。
    “对。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文件泄密,军部肯定要重新调整作战方针,他们赢得了时间。”
    “赢得了时间,也就赢得了一半的主动权。”
    南云造子递给明楼一份文件:“这是今天前来赴会的全部宾客名单,我一份,你一份。我负责调查日本人这部分,你负责调查中……”她想说“中国人”,却没说出口,反而改口道,“你们新政府的人。”
    明楼很干脆:“明白。”
    “这种事没有内应绝对进不来,一定得把这只恶鬼给找出来,无论他藏在哪里,披着什么样的画皮。”
    此刻,阿诚蹲下来系鞋带,暗自把摔破表壳的手表揣进口袋。看着他这一举动,明楼脸色严峻,已经无法制止。
    南云造子的目光再次看向了阿诚,表情愈加怪异。
    “你在想什么?”明楼问。
    “猎物,猎物开始出错了。”
    “也许一开始就错了。”
    “这话说得没错。”
    “听说日本陆军总院高级病房收了一个级别很高的共产党叛徒。”
    南云造子饶有兴致地问:“你也感兴趣?”
    “他是银行的股票经纪人,如果有重庆方面搅乱上海金融市场的情报,记得录给我一份。”
    “没问题。”南云造子微微点头,“不过,你要有点耐心,他就快瞎了。”
    明楼道:“眼瞎了,心不会瞎。”
    从领事馆里出来,阿诚撑开了伞。梁仲春看到从里面走出来的两人,即刻又迎了上去:“明先生。”
    “梁先生,我这里有一份参加今晚宴会的新政府人员名单,你就按图索骥找到他们,跟每一个到会的人员做一份详尽的询问笔录。明白了吗?”
    “明白。”梁仲春接过名单,问道,“不过,明先生,这样做会不会打草惊蛇?需不需要秘密审讯?”
    说话的工夫,三人已经走到车边,阿诚替明楼打开车门。
    “今晚的动静,还用你来打草?”明楼别有用心地盯了一眼阿诚,冷冷道,“蛇自己都快‘站’出来了!打草惊蛇……”话没再说下去,坐进了车里。
    阿诚收了雨伞,关上车门,和梁仲春寒暄了两句也上了车。汽车发动,梁仲春弓着身子,目送明楼的汽车远去。
    南云造子站在楼上也目送明楼离去,随即又给身后的一名大汉使了个眼色,大汉心领神会,离开。
    离开领事馆,阿诚开着车在街上缓缓地前行着。后座上的明楼阴沉着一张脸,许久突然蹦出一句话,语气严肃:“你做的好事!”
    阿诚不解,从口袋里掏出那块被震破表壳的手表。明楼接过去,脸色更黑暗。
    阿诚解释:“我看见是明台的表,限量版伯爵,我怕雁过留痕……”
    明楼截住他的话:“雁过留痕,不是他,而是你!”
    阿诚脸色骤变:“大哥?”
    “这块表一定是明台和日本宪兵动手的时候摔裂的,表应该在门廊以外,怎么会留在大厅的走廊上?这块表明显是挪过地方的。南云故意的,她也知道这是一块名表,绝不会是寻常人家之物。她一直盯着那块表,视野清晰地看到你的每一个动作,你怎么会犯这种错!”
    听着明楼的话,阿诚知道事态严重了。
    “你根本无需毁灭证据,因为证据历来就是无害的,你不碰它,它就没用,你一旦触及到它,你的危险就来了。”
    阿诚的车不知不觉开始加速,心跳也跟着加速。
    “你私藏了证据,一定有你的目的。南云造子可以堂而皇之地拘捕你,搜查你的房间、办公室,以及跟你有关的一切来往文书。再把你带到宪兵司令部,严加审讯,非人折磨,直到你说出全部的真相,咽下最后一口气。”
    阿诚的车越开越快,由于速度过快车子也有些摇晃不稳。
    “车不准停,你给我开稳了,开得稳稳当当。”明楼严厉道,“深呼吸,稳住了。”
    阿诚深吸一口气,一呼一吸后,车子也渐渐平稳下来。
    “你行事一直谨小慎微,很少犯错,但是一旦错了,就是弥天大错。”
    “错是我犯的,我拿命来搏。”
    明楼厉斥道:“你有几条命!”
    阿诚顿觉自己又说错了话,不敢再言语,心中惶惶,默默地开着车。
    车又开出去一段距离,阿诚问道:“大哥,我怎么办?”
    “既然犯了一个致命的错,唯一的弥补方法就是继续犯错。”明楼缓缓道。
    阿诚以为听错了:“什么?”
    “犯更大的错,一错到底!把这一局扳回来!”
    “大哥教我怎么做?”
    “下更大的诱饵,冒最大的险,我们需要布一个更大的局,确保危险不再步步升级。”
    汽车穿过重重迷雾,逐渐模糊。行过街道,不远不近的距离,一辆汽车紧随其后也开进了迷雾中。
    雨中,明台把外套顶在自己和程锦云的头上,勉强算是一个遮风挡雨的雨具,疾走在街上。
    “前面路口分手吧。”程锦云道。
    明台故作不悦道:“不行,我受伤了,要求你带着我战略转移。”
    程锦云急问:“哪里伤了?”
    “我伤心了。”
    程锦云微微一笑转身欲走,又被明台反手拉住拽回怀抱:“文件我还没拍呢,怎么可能放你走。”
    程锦云明白了:“原来不是舍不得我,是舍不得功劳簿上那一笔。”
    “工作归工作,生活归生活。”
    “那,去哪儿拍?”程锦云问。
    “找家旅馆。”明台道。
    程锦云瞪着他,明台看出她的心思,说道:“我拍了就走。”
    “可别想耍花样。”
    “此次会晤,属于高度机密,我保证……”明台正经道。
    程锦云把头一扭,扔下他自顾自向前走。
    明台头顶着外套,滑稽地笑了笑追了上前:“按兵不动。”
    于曼丽淋着冷雨默默地注视着两人的背影,和着雨水,眼泪划过。于曼丽一扭头,朝反方向独自离去。
    明镜心里有事,始终睡不沉。听见脚步声,赶紧从床上下来,打开门喊道:“是明台回来了吗?”
    没有人回答,明镜站到楼梯口看到是明楼和阿诚,心里有些许失落。
    “大姐,还没睡呢?”明楼边上楼边关切道。
    明镜轻叹一声:“我以为是明台回来了。”
    明楼惊疑:“明台还没回来吗?”
    明镜摇摇头。
    明楼看看表,安慰道:“姐,估计明台今晚上会住在同学家或者酒店里,这么大的雨,外面又戒严了,他不会回来了,您先歇着吧。”
    “那也应该打个电话回来啊!这孩子成心不让人睡觉,出门的时候还叫他早点回来……”
    话音未落,桂姨端着热汤走了过来,把热汤端到明楼面前:“先生,喝点鲨鱼姜汤,去去寒。”
    阿诚上前接了汤,说道:“你去歇着吧,这里不需要你了。”
    桂姨脸上有些灰暗,讪讪应着声,下去了。
    明楼对明镜劝道:“姐,您也歇吧。”
    明镜心里总是不踏实,转身又进了屋,自言自语道:“这孩子太贪玩了,明天回来得给他点教训。”
    明楼直接走进书房,进门后径自向窗户边走去。“他们一直跟着。”明楼透过湿漉漉的窗户看着楼下的车,面色凝重。
    阿诚一脸紧张,求助地望着明楼,道:“我们怎么办?”
    “我们只有一条路可以选择,用‘毒蜂’的行踪做诱饵,为这块‘伯爵表’编造一个新主人。”
    “‘毒蜂’离开上海有三个月了,南云造子会相信‘毒蜂’会突然出现吗?”
    “‘毒蜂’在上海跟南云造子斗过两年,两年来,南云造子一直想抓住这个她从未谋面的对手。她曾为了自己的抓捕失败而一度沮丧,我们现在给她‘毒蜂’存在的确凿证据,给她抓捕‘毒蜂’的希望,这是你拖延生存时间的唯一出路。”明楼冷静道,“马上给南云造子打电话,给她想要的!”
    阿诚拿起电话,还有一丝犹豫,眼中竟有泪光:“大哥?”
    “稳住了,阿诚。稳住了。”明楼不停地叮嘱着,“我们现在是主动出击,主动权还在我们手上,你要骗取南云造子对你的信任。只要过了今晚,南云造子放弃抓捕你的计划,我们就可以把这盘死棋给走活了。相信我,也相信自己,好吗?”
    阿诚重重地点点头,在明楼示意后拨通了电话。
    电话铃声响起,南云造子并不着急接起电话。很明显,她一直在等这个电话,第一遍响完后,第二遍又随之响起。
    南云造子接起了电话,但她没有先开口,只听电话里传来阿诚的声音:“南云课长,我有重要发现向您汇报。”
    南云造子面无表情:“你说。”
    “我发现了‘毒蜂’的踪迹。”
    南云造子一下子坐直了,继续听着。
    “我在领事馆的案发现场,发现了一块伯爵手表,‘毒蜂’就有这样一块表。”
    “你擅自拿走了证据,难道不是企图掩盖真相?你怎么知道‘毒蜂’有那块表?”南云造子不相信,“阿诚君,你在考验我的忍耐力。”
    “是信任。”
    “信任是双方的,人不能脚踏两只船。”
    “我已经选了,我跟‘毒蜂’认识,这不稀奇。以前在重庆的时候,我跟明先生在周佛海先生家里见过‘毒蜂’,我们还在一起聊过天,那块伯爵表曾经摔坏过,‘毒蜂’托我帮他找表行修理过。所以我认得那块表,那机芯还是我花钱帮他换的。”
    “你为什么不当面直说?而选择悄悄拿走它?”
    “我想那块表并不是在走廊摔坏的,一定是‘毒蜂’在逃跑的时候,与人搏斗中摔坏的。‘毒蜂’能自由进入日本领事馆,一定有内应。所以,这块表就不止您一人盯着,还有‘毒蜂’的内应盯着,我拿走这块表,‘毒蜂’的内应一定认为我是自己人,他一定会找我联系。找到了内应,我就能把‘毒蜂’的人头双手奉上。”
    “会有人找你吗?”
    “当然。”阿诚肯定道,“如果‘毒蜂’不找我,我都不用您来抓我,我自己到日本宪兵司令部去自首,您就把我当‘毒蜂’给剐了!这笔买卖,您是只赚不赔。”
    南云造子意味深长地说道:“阿诚君,我问你一句话。”
    “您说?”
    “你是值得我信任的吧?”
    “当然。”
    “阿诚君,你害怕吗?”
    “我为什么要害怕?”
    “怎么?你不应该害怕吗?”
    “我在帮您拔除祸根。”
    “我更在意事实的真相。”
    “我会给您真相的。”
    “我要一个期限。”
    “一个星期之内。”
    “好,我信你。阿诚君,这一次抓到‘毒蜂’,帝国会向你敞开怀抱。”
    “谢谢南云课长,阿诚会向帝国交出一份最具诚意的答卷。”
    “阿诚君,一直以来我都很器重你,但是,如果我知道你一直都在欺骗我,如果你今天打这通电话仅仅是为了自保,我会把你挫骨扬灰。”南云造子挂断电话,用小手指一勾,身边的大汉立正站直身子。
    南云造子吩咐道:“叫我们的人,从明公馆撤回来。”
    “是。”
    “一个星期之内,我要看到货真价实的东西,否则我会让你后悔为人!”南云造子目露凶光,对于阿诚刚才的话,她还是选择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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