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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装者_张勇-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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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诚戴上白手套,走到窗前观察了一下,迅速走到南云的办公桌前,拿出一个很小的回形针,对着抽屉的锁孔插进去,感觉了一下方向,转动回形针,抽屉被打开。
    阿诚惊讶地看到一份文件上写着“许鹤”的名字。
    一行醒目的特写:“列宁格勒伏龙芝军事通讯联络学校学员”,阿诚的额头上冒出冷汗。又翻阅了两页秘密文件,“孤狼复,明镜有共产党嫌疑,正在查找相关证据,另,汪曼春外强中干,不堪大用。”
    “孤狼复,明楼嫌疑很大,身份模糊,重庆分子的成分较重。核查中,阿诚可利用。阿诚可利用?”
    此时此刻,特高课楼下,南云造子走来,高木迎上去。
    高木给南云汇报:“阿诚君来了。”
    南云造子问:“在哪?”
    “您的办公室。”
    南云造子抬手就给了高木一耳光,喝道:“八嘎!”立即风风火火地冲向走廊,高木和特务兵惊惶失措地在后面跟着。
    南云造子推开办公室的门,发现房间竟是空的,不由得和高木面面相觑,问道:“人呢?”
    特务兵一脸茫然,高木也是不明所以。
    南云走到书桌前,拿出钥匙打开抽屉,检查了一下,说道:“还好,没人动过,以后……”
    话音未落,阿诚就推门走了进来。只见他双手托着一个托盘,盘子上放了五、六杯热咖啡,胳膊肘里还夹着一份文件,样子很是滑稽,说道:“二位来得正好,这儿的咖啡不错,来来,见者有份。”
    特务兵赶紧接过来:“谢谢。”
    “不客气。”阿诚亲自拿了一杯递给南云,殷勤道,“南云课长,辛苦了。”再把文件妥妥地放在了南云书桌上,“海关总署这个月的进出口关税报表。”
    “谢谢阿诚君,阿诚君请坐。”
    阿诚坐下还不忘跟高木客气:“高木君……”
    南云造子对高木等人道:“你们出去吧,这没你们的事了。”
    高木立正:“嗨。”和特务兵先后退出了房间。
    南云造子看了看文件,说道:“说吧,最近有什么新发现。”
    “很平静,没有任何发现。老实说,我觉得我是在您这里白拿薪水。明先生工作勤勉,很公正,大家都很尊敬他。”
    “有没有人与他意见不符?”
    “那要看哪方面,经济上,总有很多不同意见,海关这边,主要是协调军部和76号的合作关系……”
    南云造子问:“工作之余呢?他去哪了?”
    “跟汪小姐喝喝茶、吃吃饭什么的。”
    南云造子突袭一句:“他们上床吗?”
    阿诚彻底卡住。
    南云造子追问:“你不知道?”
    阿诚道:“汪小姐的叔父刚满七七,热孝,您懂中国的传统礼仪吗?长辈过世,守孝三年。何况杀人凶手还逍遥法外。”
    “阿诚君,我没有别的意思,我要你死死盯住了明楼,也并不是要害他。我是在帮助他,希望他尽忠职守,为大日本皇军效力。同样,我也很了解你的情况,希望你做好大日本皇军的千里眼、顺风耳,每个人都有弱点,每个人都有秘密,找出明楼的弱点,查到他的秘密。你不仅可以改头换面,还能够从此摆脱明家仆人的身份,一举两得,阿诚君。”
    阿诚面无表情:“我,一定留心观察,报效南云课长。”
    南云造子纠正一句:“报效天皇。”
    阿诚站起来,很严肃地立正,敬礼:“是。”
    天空渐渐陷入黑暗。烟花间的小包间,珠帘晃动。一个小妓女走来,发出一声尖锐的惨叫。地面上一具尸体,穿着长袍马褂,脚上是一双布鞋,面部狰狞。
    老鸨和两名看家护院的人闻声而来,围着尸体看了看。吓得浑身直哆嗦的小妓女指着尸体怯生生道:“我,我来的时候,就,就,到处都是血。”
    “这可不能惊动巡捕房。”其中一名护院压低着声音道。
    老鸨点头:“惊动了巡捕房,我们就要关门大吉了。”
    “干脆,咱们趁夜里没人,卷一个铺盖卷,扔到乱坟岗去。”
    “遇见人怎么办?”
    “咱们是吃哪行饭的?就说死了一个梅毒,一准没人敢看。”
    众人听得有理,忙点头应和着:“就这么办。”
    于曼丽站在楼梯上,听着从郭骑云的房间里传来的女人的笑声,也能感应得到房间里面的旖旎画面,男欢女爱的亲昵。此时,身上渐渐感觉寒冷,于曼丽双手环抱着肩膀,脑海里浮现出明台与程锦云的影像。
    明台与程锦云亲密拥抱,于曼丽就站在他们面前,站在他们中间,居然无法阻隔明台和程锦云的热吻,他们对她视若无睹。
    于曼丽又一个寒战惊醒过来,郭骑云房间里的男欢女爱在继续着,恍然觉得那道门里的一对情人就是明台和锦云,他们肆意欢笑,尽情地享受属于他们美好的花底良宵。
    于曼丽捂住耳朵,悲鸣了一声:“啊!”
    郭骑云的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
    于曼丽猛然回过神来,手足无措得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仓皇地跑回楼上。在她身后,是郭骑云房间里响起的唱机声,流行歌曲《花好月圆》。
    明台在房间里画着海军俱乐部的内部结构图:楼梯、走廊、包间、大厅、拐角等一一详尽。
    听到敲门声,明台急忙把几张大学的答题卷子压在图纸上面,说了声:“进。”
    只见阿诚端着配备精致的西式茶点走进来:“明台,大哥叫我给你送宵夜。”
    “谢谢阿诚哥,搁着吧。我来。”
    “你看你的书。”阿诚放下点心,看了看卷子,“做了几张卷子了?”
    “两张。”明台乖巧道,“一张是欧洲考古,一张是拉丁语作文。”
    阿诚走过来,伸手就要拿:“我看看……”
    手刚一碰卷子,明台伸手压住卷子:“我还没做完。”
    阿诚看看明台,脸色沉下来:“放手。”
    明台看他一脸正气,慢慢松开了手。
    阿诚把一叠卷子拿起来看,只见他前面写了两页,后面都是空白的,最后一页是一张建筑的结构图,严肃道:“这是什么?”
    明台一把扯回来:“我不想学欧洲史了,我要改学建筑学。”
    “你都换了多少次专业了?换来换去,你不想毕业了?”
    明台嘟囔一句:“要你管。”
    “你要学建筑学,你有学建筑的灵气吗?传统建筑学的研究,不是你想象的这么简单。你得懂点室内家具的设计,还有风景园林艺术……”阿诚指着其中一张绘图,看出了端倪,“你看,这张图……你画的是海军俱乐部吧?”
    明台点点头:“嗯,阿诚哥,我画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阿诚故意指点着,“你看这里,海军俱乐部的凉台很小,窗子长而窄,走廊外,有一个曲折的花廊,有一个小池塘……”说着拿起钢笔就画上了。明台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脑子配合阿诚的画笔飞速地记着,脑海闪回着海军俱乐部的影像。
    “这里是外墙,为了让池塘里的水干净、清爽,通常会采用引进活水的办法,从墙外引进来,墙下面,应该有一个很大的孔洞,类似拱门,苏州河的活水就从拱门下面源源不断地流进来了。”
    明台点点头:“很多庭院都这样设计的吗?”
    “这个各有各的方法吧,大同小异。”
    明台把画收起来:“等我做完这些题目,阿诚哥再教我画画儿。”
    “三分钟热度。”阿诚嗔道,“学习要持之以恒。”
    明台笑嘻嘻地端起甜汤喝了起来,嘴里含含糊糊地说:“明白。这汤真好喝,阿诚哥也来一碗。”
    “你好好吃吧,我还有事情要做。”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待阿诚离开后,明台放下碗走到门边,听到阿诚的脚步声远去后落了锁,又重新把那幅图纸拿出来研究着,嘴里轻轻哼了一句:“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
    阿诚从明台的房间出来,直接去了明楼的书房。
    “……好的,谢谢。”明楼挂了电话。
    “打听到了吗?”阿诚问。
    “跟你了解到的差不多,是工部局抓的人,很小的一个逃税事件,工部局为了表现‘东亚新秩序’,把抓到的人交给了日本特高课。”明楼说,“他叛变了,供出了自己是上海地下党行动组的成员,特高课里有一个日本共产党员,他为了上海地下党免遭涂炭,开枪打残了叛徒。”
    “可惜没打死,自己又牺牲了。”
    “对。他慌了,枪法不准,打偏了,打瞎了叛徒一只眼睛。”
    “叛徒人呢?”
    明楼道:“被南云造子秘密送到日本陆军医院高级病房区了,据说,叛徒的另一只眼睛也感染了,如果不及时治疗,恐怕就得变成双眼瞎,日本人正全力抢救他的眼睛。他如果复明,就算是一只眼,我们也会损失惨重。”
    “做了他。”
    明楼点头:“……当然,需要一个完美策划。”
    阿诚说:“我认识这个叛徒,他叫许鹤,在列宁格勒伏龙芝军事通讯联络学校学习过。我们不同期,但是有一面之缘。”
    明楼神色严峻:“他非死不可。”
    阿诚给明楼倒咖啡,明楼接过咖啡杯问道:“小家伙现在怎么样?”
    “进展不错,在研究日本领事馆每一个可能进出的安全入口。”
    “我们能帮的也只能到这了,其他的要靠他自己。”
    “……还有梁仲春跟我提起的‘孤狼’的事。我在南云办公室里,看见‘孤狼’的回复全都是关于我们明家的。而且,‘孤狼’直指大小姐是共产党,您有重大的重庆分子嫌疑。最关键还有一句,阿诚可利用。”阿诚心情沉重,“‘孤狼’近在咫尺。”
    “你查一下,最近有没有什么新进人员,特别是我们这边。”
    “我会查的。”阿诚应道,“不过,我们家里就有一个新进成员。”
    明楼思索着,恍然道:“……桂姨?十年不知踪迹。”明楼看看阿诚,“查一下她的档案。”
    “档案是可以作假的。”
    “如果你能查出她档案作假,人就是‘真’的了。”
    阿诚被点醒:“……我们?”
    “保持常态,先观察。”
    “好,我知道怎么做了。”
    晴朗的早晨,明台被香喷喷的炖乳鸽汤给诱惑着,欢喜地从楼上窜到楼下客厅。
    明镜在小客厅里坐着,看着明台欢乐可爱的样子,残留在心的一点点寂寥心绪也被他温暖的面庞扫得干干净净。春暖花开,明镜满眼都是明朗舒畅的感觉。
    “大姐早。”明台闻香,坐下。
    “今天一大早,桂姨就熬了你最喜欢的乳鸽汤。”
    桂姨在一旁伺候着。
    明台抬起头对桂姨说道:“谢谢桂姨。”
    桂姨笑笑:“小少爷一会儿多喝点,桂姨心里就更欢喜了。”
    明台猛地点头:“嗯。一定,一定。”
    明镜笑意盎然地对明台说道:“昨天,苏医生来了,给你提亲呢。”
    明台刚喝到嘴里的美汤,顿时变成药渣,猛地呛了自己一口,脸都变色了,惊叫道:“大姐……”
    “怎么了?高兴成这样?”
    “谁!谁高兴了!”明台太了解大姐,她一般是决定了要做,才会“商量”。明台瞬间胆战心惊,他不想自己一不留神,就被大姐弄一媳妇回来。
    “我才不要结婚呢。”
    “为什么不结婚,你又不比别人差,一表人才的……”
    “大哥还没结婚呢,为什么偏偏要我结婚,我不干。”明台甩了手站起来,鼓着气要走,偏又恋着那一锅好汤。
    恰巧,明楼和阿诚也走进小客厅,明楼看着明台诧异问道:“你站着干吗?”
    “我,等大哥一起吃早饭。”明台一边作答,一边很伶俐地溜回自己的座位上去。
    明镜看着他乖戾的模样,忍着笑。
    明楼和阿诚向明镜互道了早,坐下来,桂姨忙着给他们奉上热汤。
    明镜向明楼问道:“你这几天晚上在忙什么?连影子都看不见,我找你说事呢。”
    “您说。”明楼喝了一口汤说道,“听桂姨说,昨天苏医生来了,姐姐的身体还好吧?”
    明镜笑眯眯道:“苏医生昨天来是替明台做媒的。”
    明楼稍显意外:“做媒?”看看明台,只见他紧绷着一张脸,满肚子的不高兴。倒是明镜兴致高涨。阿诚一边吃饭,一边给明台做鬼脸。
    “苏医生有个表妹程小姐,是百里挑一的贤惠女子,又聪明又能干,说是跟明台很般配。”
    “苏医生的表妹?”明楼想了想,说,“我好像有点印象,我去他的诊所见过两回。
    嗯,不俗,是个美人坯子。她今年有多大?”
    “二十三岁。”
    “二十三岁?比明台大两岁啊。”
    “是大了点,不过大一点有大一点的好处。”明镜开怀道,“知道疼人。”
    明楼认同地点着头:“那倒是。”
    “这姻缘可是一点也错不得。走错一步,就毁了一辈子。”
    明楼道:“苏医生应该拿张照片来给明台看看,到底也要他喜欢才好。”
    明台心底大以为然。
    “苏医生说,他家表妹素来不喜欢照相。就算是有照片,她也不肯轻易拿出来示人。说是,我又不是什么物件,拿给别人家去挑三选四的。”
    明楼笑道:“倒是挺有个性的,像明台。”
    明台低着头暗中撇嘴。
    “不过,我听说,程家那孩子是庶出的。”明楼又说道。
    听到这话,明台忽然又觉得有了拒绝的希望。
    明镜停顿了一下,声音略轻些道:“我也打听过了,的确是庶出的。不过,她娘也是千金小姐出身,因为家道中落了,才给程家做了妾。而且程家大娘去世早,据说是要扶正的,偏偏她娘也命薄,前几年病故了。他父亲极爱她的娘,一气之下出家了。
    留下这个女孩子送到江西他父亲老家去住了两、三年。”
    明台一边吃着饭,一边仔细听着这倒霉女孩子的经历。
    明镜继续道:“再者说……咱们对外不也说小弟是庶出的吗。”
    “那也是。”明楼想了想,道,“苏医生保媒,历来就有学问的。他可能也想到了这一层,怕将来谁家埋怨他,谁委屈了谁的身家,总要门当户对。”
    “咱们家的孩子倒也不图她的陪嫁。”明镜道,“只要女孩子模样好,性情好就行。
    程家是通情达理的人家,远比那些暴发户家的小姐强得多了。”
    明台嘴里平常爱吃的乳鸽肉顿时淡而无味,形同嚼蜡。阿诚还在底下做小动作,叫他努力加餐。
    “要这样说的话,找个日子见个面吧。”明楼道,“明台也不小了,早点结婚,成家立业,像他这个性子,总要有一个人管束着他才好。”
    明台急得不行,气得不行,偏偏又不能发作。实在耐不住性子的他,突然间站起来。
    明楼和明镜、阿诚都看着他。
    明楼问:“你想说什么?”
    “……我不想相亲。”明台赌气道,“我也不想结婚。”
    “你不想结婚?你到烟花间干什么去了?”明楼问他,声音很轻,可“烟花间”三个字一出竟让明台不敢再回话。
    “我现在真是没有精神来跟你耗力气。”明楼无力道。
    “烟花间?什么地方?”明镜问。甫一问完,立即就明白了,脸刷地落了地,腾地一下就“火”了:“你小小年纪去那种地方干什么?”
    明台瞬间往后缩了几步,缩到桌子边缘处,似乎随时准备逃跑的架势。明镜气得用筷子砸向他。
    明台一伸手,居然把筷子都接住了:“我就是不想结婚!我干吗不能去烟花间啊,我都是成年男人了。人家都去得,为什么我去不得?烟花间就一定是败坏风俗的地方吗?有名的文人学者还在那里作诗,有钱人家还在那里举办舞会呢。”
    “阿诚。”明楼喊了一声。
    阿诚倏地站起来。
    明台这才慌了神,叫道:“姐姐,我那天是迷了路才走进去的。”他把明镜的筷子顺了回去,“我还遇见曼春姐了,是她拉着我进去跳舞的。”再看见阿诚已经走过来了,索性就跑到明镜身后去站着。
    “大姐,你甭听他胡说八道。”明楼嗔道,“阿诚,你把这小东西先关到书房去。”
    明台急了,一跺脚:“不就是相亲吗,我去还不成吗?”
    “你答应了?”明镜抓住他这句话,逼着问道。
    “嗯。”明台点点头,算是屈服了。
    明镜道:“好,我告诉你,你乖乖地听话,别想着节外生枝。我们明家就指望你开枝散叶了。”这话说得很轻,眼神却很严厉。
    明台嘴里一阵嘀咕:“放着大的不去开枝散叶,拉着小的做垫背。”
    “你嘀咕什么?”明镜道,“别跟姐姐耍花样。”
    明台看着明楼说:“我能耍什么花样,是大哥拿我耍花样!”
    明楼作势要拿他,明台飞快地冲出小客厅向楼上飞奔而去。
    于曼丽把早餐一一摆上桌,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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