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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明(知白)-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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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安今天却好像很不给崔掌柜面子,冷哼了一声道:“茶砖?我看八成是拉的是私盐吧!崔掌柜,刚才有人到县衙告你,说你贩卖私盐,这事可是大罪啊。要是被我坐实了罪名,不止要下你进大牢,你这马车行的东西一律充公!”
崔掌柜脸色一变,连忙解释道:“怎么可能?捕头,您知道我虽是初来乍到,可一直是安分守己的做生意。”
“安分守己?”
刘安冷笑道:“只怕也禁不住我查!崔掌柜,如果今天让我查出了私盐,那就休怪刘某不讲情面了,国法面前,谁都一样!”
崔掌柜一听,就知道肯定出了问题。
他刚要说话,那四十多岁的黑脸行商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已经跑过来陪着笑脸说道:“捕头大人,您看我们都是小本生意,怎么可能干那杀头的勾当?您可以查查啊,我们都是正经行商。”
一边说,他一边不露声色的将一袋碎银子塞进刘安手里。崔掌柜也反应了过来,连忙拉了刘安的手说道:“外面天寒地冻的,快,咱们到屋里说话。”
刘安悄悄掂量了一下那袋子钱的分量,从手感他就知道不是铜钱。顺势将袋子塞进衣服里,刘安笑了笑道:“这也是衙门里有人去告你,我不查一下不行啊。”
众人进了门,崔掌柜请刘安坐了上座。吩咐人上茶,然后他转身从柜子里取出一包银钱,大概有三十贯肉好,笑呵呵的说道:“昨日老家来了朋友,特意给我带了些土特产,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捕头大人也拿回家尝尝鲜。”
刘安是什么人,自然明白崔掌柜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
他示意一个徒弟接过去,笑着摆手道:“你们几个去好好查查,看看马车上装得是什么货物,不可冤枉了崔老板!当然,也不能敷衍了事。”
他几个徒弟也都是心思七窍玲珑的人物,知道这是师父要放人一马的信号。他们几个出门去假惺惺的围着马车转了一圈,回来禀报说没有私盐,都是蜀锦和茶砖一类的货物。刘安点了点头道:“那就好,我就说嘛,崔掌柜是个本分人,不可能做犯法的事。”
说完,他起身准备告辞,因为收了好处,他临出门的时候低声对崔掌柜说道:“崔掌柜,这趟生意是去塞外吧,那到了塞外就多停留几日,别急着回来。”
“捕头大人……我指着这马车行吃饭的,再说,马车也出不了塞啊,都是到了渔阳郡再换马匹驮载的,不回来怎么成?”
刘安神神秘秘的说道:“你怎么这么糊涂?!我让你别急着回来你就别急着回来!朝廷已经下令了,征收民间的骡马大车,往辽西运送粮食!礼部尚书杨玄感大人已经到了黎阳,已经开始往外调拨黎阳仓的粮食了!”
“啊?!”
崔掌柜一愣,随即连忙感谢道:“多谢捕头大人提醒!”
刘安道:“你自己小心些,私自放了你的马车离去,若是县令大人知道了,有我的好果子吃!”
“我明白,我明白!”
待送走了刘安,崔掌柜立刻关上门,对那黑脸的中年汉子说道:“这消息必须快点送回山上去,看来朝廷再次征辽已经不会太远了。也要让将军早作打算。”
崔掌柜正是陈雀儿,而那黑脸汉子正是牛进达。
“放心,我这就走!”
“对了,咱们混进高鸡泊的兄弟昨日得来的消息,高士达打算出兵攻打张金称了!”
牛进达道:“我记得了,事不宜迟,我这就走!”
……
李闲记得大隋第一次征辽东的大概情况,但对于第二次征辽东他基本上没有什么印象了,唯一记得的,大隋之乱,也正是从第二次征辽才大规模爆发。杨玄感在黎阳造反,导致了第二次征辽再次无功而返。
对于自己不再熟悉的事,李闲必须加大力度去谋取信息。腊月中旬,第二批飞虎密谍也派了出去,监视着北方几个重镇。
整整一个月,李闲过得看起来都很闲。
没事就带着锐金营的骑兵出北长城祸害一下草原人,这一个月来他们抢来的牛羊马匹着实的不少。最起码,过年的时候足够三万人连着吃几日的牛羊肉。被祸害的不轻,奚人的一些小部族只好往北迁移。奚人部落的大埃斤埃力佛没办法,只好请突厥王庭保护。阿史那去鹄派了五个千人队来围剿所谓的马贼,可李闲带着人马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倒是让突厥狼骑损失了不少。
这一日正和欧思青青小狄三个人站在山顶看落日,就听见身后有人喊他。
“将军!陈都尉有消息送来了!”
李闲回头看了看,正是东方烈火和一身风尘仆仆的牛进达。
“怎么了?”
李闲迎过去问道。
“将军……大隋朝廷要第二次东征了!”
牛进达气喘吁吁的说道。
李闲一怔,倒是没有太大的惊讶,不过他却能理解牛进达等人的惊讶是为什么,距离上次东征这才多久,大业皇帝就想第二次御驾亲征了!李闲感兴趣的不是大隋的第二次征辽,而是这次征辽的具体时间和大隋各路大军的动向。
“礼部尚书杨玄感已经到了黎阳督粮,朝廷大军估计也马上就要开拔了!”
这确实是个重要的消息,李闲知道第二次征辽结束的很快,本来势如破竹的隋军已经快要打到平壤了,但因为杨玄感造反而不得不撤回来。从大军开拔到大军回撤,基本上没用几个月的时间。燕山寨的队伍要想抢一块地盘,就必须在这几个月内完成。等到征辽大军撤回来的时候,机会就会变得很小。
“对了,将军,陈都尉打探来了消息,高士达因为不满张金称对他不尊,打算率领高鸡泊的人马讨伐。”
“哦?”
李闲眼神一亮,这才是个好消息。
……
大隋大业九年正月初二,大业皇帝杨广下旨让各地粮仓继续往辽西运粮,以黎阳仓为重。正月初三,下令募集骁果从军报国,皆往涿郡集结。正月二十三,大赦天下,允许死囚上战场杀敌立功赎罪。正月二十四,以皇孙杨侑为监国,坐镇长安,又调卫文升为刑部尚书,辅佐杨侑处理朝政。正月二十五,杨广下令已经回家过年的府兵士兵归队,各路大军陆续开拔,齐聚涿郡。
所谓的骁果,其实就是花钱雇用来的百姓。因为去年的时候三十万精锐的府兵都葬送在高句丽,这第二次征辽大隋朝廷调集兵马就显得捉襟见肘起来。杨广突发奇想,下旨以金银招募愿意为国效力的勇士从军,不论出身,只要是想建功立业在马背上取功名的民间青壮,皆可往涿郡集结。
以往大隋的军兵,皆出自良家子第。可是这次,盗贼,匪徒,流民,但凡身体还过得去的,只要想立功就可以从军。由此可见,第二次征辽,大隋的府兵已经大不如前了。
而正月二十五,杨广的銮驾在天子六军的拱卫下启程的时候,李闲率领着全部燕山寨的队伍,已经昼伏夜行的到了清河郡。即便有人发现了他们,李闲也并不担心,燕山寨的士兵们可是正正经经的大隋府兵装备,从燕山一路下来,他们就是这么走过来的。
而他下山的时候大业皇帝的旨意还没下来,谁知道一支三万人的府兵调动是怎么回事?
于是,就在各路大军刚刚开拔奔赴涿郡的时候,李闲已经快到故城县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就是我啊
被免去所有官职的宇文述重新启用,依然总领军事。大业九年正月,第二次征辽就在百姓的一片怨声载道中开始了。杨广的御辇是在正月二十五离开的长安,一路兴师动众的再次前往怀远镇。
虽然算起来才时隔不过半年,但杨广早已经忘记了自己在辽水畔偶遇的那个少年郎。他现在已经越来越懒得动脑子了,呈递上来的奏折基本上懒得再看。偶尔想起来也是看不了几份就感觉很疲劳烦躁,索性全都丢在一边不予理会。
这次北上天子六军拱卫着御辇只走了两天陆路,便换乘龙舟沿河北上。
各军府兵纷纷开拔,杨广要求各路大军在三月前务必赶到怀远镇汇合,路途远一些的队伍需要星夜兼程的赶路,至于粮草辎重倒是最不用担心的事。大隋富甲天下,各地的粮仓存粮足够整个大隋百姓吃上很多年的。事实上,一直到大唐后期,大隋建造的粮仓里还有粮食没有吃完。
各路人马急着赶路,而李闲的燕山寨人马在信都郡和清河郡的交界处停了下来,大军停下来的地方距离故城县不足三十里。
“将军,咱们这样是不是有些太儿戏了?”
铁獠狼跟着李闲在营地中巡视,一边走一边低声问道。
“儿戏?”
李闲轻笑道:“大隋朝廷已经乱到了一定地步,各路大军往北赶路,咱们就在这里停几日谁知道咱们是那支府兵队伍?打着大隋的旗号呢,放心吧,没人会怀疑。”
“我是担心,咱们的队伍在此地驻扎,若是高鸡泊里高士达窦建德那些匪众得到了信,不敢再出来怎么办?”
李闲点了点头道:“我就是要高士达不敢出来,一会儿你带着骑兵跟我进故城县县城,我去会会故城县令。陈雀儿之前说那个李县令着实不是好东西,顺便问清楚些高鸡泊的情况。”
“不打高鸡泊?”
铁獠狼诧异道。
李闲嗯了一声道:“不打。”
铁獠狼一头雾水,实在猜不透将军的心思。大军出发的时候,本来定下的策略就是趁着高士达倾巢而出的机会攻下高鸡泊,然后以这几百里泽地为根据地,再图其他地方。只是现在看来,将军似乎对高鸡泊并不满意了。
李闲确实对高鸡泊不满意,从陈雀儿派来迎接大军的飞虎密谍那里,李闲已经将高鸡泊的地形问的清清楚楚,这里虽然也算易守难攻,可还是不够险要。正是中原腹地,若是没有一块稳妥的根据地是绝对站不住脚的。没到清河郡之前,对地形李闲并不十分清楚,印象中高鸡泊应该是个挺合适栖身的地方,可是到了清河郡之后李闲看了看,这里地势太平了,不是理想所在。
进了信都郡陈雀儿手下密谍接着他的时候,李闲就开始考虑换一个地方。
这几日之所以没有对铁獠狼等人说清楚,是因为他直到昨夜才想到了一个办法。这办法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妙计,但李闲觉得应该有八成的机会能成功。另一个他去过的地方才是最适合大军暂时驻扎的宝地,只要成功了,那远比高鸡泊要稳固。
他笑了笑对铁獠狼说道:“把大家都叫来,跟你们说一下我的打算。”
铁獠狼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小半个时辰之后,在李闲的大帐中,众人听李闲将他的打算说完之后陷入沉默,李闲也不着急,只是静静的等着众人说出自己的意见。过了一会儿,达溪长儒缓缓舒了口气道:“安之,你这计策也太大胆了些,不过我看到是有八成胜算。”
张仲坚也道:“确实冒险了些,不过俗话说富贵险中求。高鸡泊确实不是个稳固的地方,还不如在燕山上放心。若是此计成了,那里倒确实远比高鸡泊要稳固的多。”
“只是这留下的人要是个胆大心细之人才行,一要应付高士达等人的试探,还要应付故城县令,非心思缜密之人不可担当。安之,你可有领兵的人选了?”
达溪长儒道。
李闲笑了笑,看着达溪长儒笑而不语。
达溪长儒一愣,随即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说道:“你不会是想让我来做这件事吧?”
李闲点了点头,极认真的说道:“师父,大军中虽然将才不少,但却没一个人在统帅全局上及得上师父您。若是有您坐镇的话,大事成矣!”
他想了想说道:“这次征战,首重突袭。所以师父你也不用太担心,我只带锐金营人马前去,只要对手上了当的话,拿下他并不是难事。师父统领四营兵马驻守此地,谅那高士达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打两万多府兵的主意。只要时机成熟,我率锐金营一战而毕全功,到时候师父你再率领大军与我汇合。”
“只带锐金营?是不是太少了些?依我看最少也要再带上雄阔海的厚土营。”
达溪长儒问道。
李闲摇了摇头:“此战旨在突袭,锐金营轻骑速度快,步兵根本就跟不上轻骑的速度,更何况雄阔海的厚土营还有一千重甲步兵,若是此计真能成功的话,以锐金营的战力足以应付。若是不成,我率军返回速度也快些,咱们再图高鸡泊。”
李闲说完之后扫视了众人一眼,轻声问道:“你们可有什么异议?”
众人抱拳道:“全凭将军吩咐!”
……
故城县令李建有些紧张的站在城门口,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幕僚和捕头刘安,只见他们几个人冻得直哆嗦,脸上也是一片惶恐之色。李建压制了一下心中的不安,掏出一块手帕将冻得流出来的鼻涕擦了擦。
他已经带着县衙里的人和故城县的乡绅富户在城门外站了半个时辰了,还不见那位大人物到来禁不住有些懊恼。回身看了一眼停在路边的马车,他真想钻进去避避风。又坚持了一会儿,实在冷得受不了。李建回身吩咐道:“刘安,派几个人顺着官道去看看,怎么还没来?”
刘安连忙答应了一声,派了几个徒弟骑马顺着官道往前去查看。
李建极力往远处看了看,不见有什么动静随即小跑着过去钻进了马车,挨着马车中的火盆坐下,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今天一早,就有一个府兵校尉到了故城县衙。说府兵鹰扬郎将薛世雄将军奉旨来铲除高鸡泊的反贼,要进城来拜访县令大人。这可把李建吓了一跳,他不过是个小县的县令,从七品的小官。而鹰扬郎将却是正四品的将军,级别上相差太过悬殊了。而且人家还是实权派,手握数万府兵,他如何能不紧张?
那校尉只说将军稍后便到,李建连忙召集了县城内的乡绅,然后带着县衙众人急急的到了城门口迎接,可是左等不来右等不来,可把他冻得够呛。坐在马车里,李建低低的骂了两句,吸溜了一下又流出来的鼻涕。
还没暖和过来,就听见捕头刘安在外面急急的叫道:“大人,来了!”
屁股还没坐热乎的李建连忙下了马车,整理了一下衣服站在路边等候。他抬眼往前看去,只见远处卷过来一片海浪般的尘烟。看那架势,就好像从地平线上涌过来一阵沙尘暴一般。紧接着,闷雷般轰隆隆的马蹄踏地之声遥遥传了过来,那声音就好像连绵不绝的敲打在人心上的战鼓,震得心脏都不舒服。随着那轰隆隆的声音越来越近,李建甚至错觉地面都随之晃动了起来。
终于,他看清了来的队伍。那是数不清的大隋骑兵!
土黄色的号衣,列红色的大隋战旗,很容易就能分辨出这是一支精锐的府兵队伍。李建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骑兵,看起来就好像能将整个故城县城都吞噬进去的波涛一样令人心惊胆战。骑兵汹涌而来,那样子仿似能碾碎他们面前的任何阻碍。
“咳咳!”
李建忍不住咳嗽了几声,低头看了看,才换上的簇新官府已经蒙上了厚厚的一层尘土。
门旗开处,先是两列骑着高头大马的精甲亲兵出阵分开左右,然后是几个身穿别将校尉甲胄的往两边一闪,一个骑着一匹雄峻异常的大黑马的黑甲将军出现在李建面前。李建本想看清那人面貌,一打量吓得哆嗦了一下。那人青面獠牙好不狰狞,正如地狱钻出来的恶鬼一般。
那黑甲将军将面甲推上去,在马背上笑吟吟的对李建说道:“有劳县君等候。”
一名校尉模样的骑士对李建说道:“这是我们薛将军!”
李建连忙行了一礼道:“下官李建率故城同僚及乡绅见过薛将军。”
李闲从大黑马上一跃而下,也不见外,一把拉着李建的手就往城里走:“哈哈,让县君久等,失礼失礼啊!本将奉陛下旨意前来剿灭高鸡泊反贼,以后还要仰仗县君相助啊。”
李闲手上的力气极大,攥着李建的手腕都生疼。只是碍于颜面,李建又不好说什么,只能陪着笑脸说了几句寒暄的话。李闲一边往城里面走,一边回身吩咐道:“进城不得骚扰百姓,若有犯军法着,斩!”
这一声斩吓了李建老大一跳,心说这武夫就是不可理喻,一点礼貌都没有,当真可气。
“喏!”
众将抱拳听令,应答之声地动山摇,李建等人又被吓了一次,脸色极不好看的,士兵们列队跟在李闲身后缓缓入城。
“将军,下官已经在仙人居摆好了酒席为将军接风,还请将军移步。”
李建笑着说道。
李闲笑了笑道:“那好,既然已经到了故城,那薛某便客随主便!”
李建一听这薛将军没有拒绝,心里松了一口气,可他还没来得及踏实下来,就听那薛将军忽然口气不善的问道。
“县君,我有一表亲兄长在你这故城县城中做些小本生意,前日听说经常受到些泼皮无赖的恐吓勒索,使了不少钱也无济于事,他很是苦恼所以求到了我这里,不知,可是确有此事?”
李建吓了一跳,连忙回身问刘安道:“可有此事?!”
刘安吓得脸色雪白,颤抖着问道:“不知……不知将军那表亲姓名是?”
李闲回头看了一眼,随即有一个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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