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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明(知白)-第2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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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边在军阵前骑马奔驰,一边大声的下令。

“燕云寨断后的骑兵只有几千人,咱们有十万大军!”

他大声的给手下士兵们鼓着劲:“今日便是燕云寨被覆灭之日!他日密公大业有成,你们都有从龙之功,将来的前程一片锦绣!好男儿谁不想衣锦还乡?谁不想封侯拜将?!将士们!踏着敌人的累累白骨,成就你们的功名前程!”

张迁读过几年,也做的一手文章,所以鼓舞士气远比胡驴儿等人要文雅几分,并不是只会单调喊几声杀啊冲啊之类的话。他也曾参加过朝廷的科举,只是因为没钱送礼,虽然文章做的不错,骈四俪六颇为工整,奈何远不如一包银子漂亮。他不出意外的落榜,而同村富户不学无术的儿子却中了,张迁一怒之下就跟着族叔做了跑塞北的行商,这无疑在外人眼里就是自甘堕落。

大业元年,科举制度建立,文人的地位显著提高,县学中读的少年郎也被百姓尊重,家里人是断然不肯让他们干活的,便是动手劈柴也觉得对不起读人的名头。张迁主动断了学业,跑去做了最让人看不起的行商,由此可以想象当时他心中的愤闷有多浓烈。

大隋的社会等级士农工商,商人是最被人看不起的。

只是张迁的运气差,第42章的羽箭就如冰雹一般砸进了燕云寨的骑兵队列中,随即便有几十名骑兵落马。

羽箭对于骑兵的伤害力,远小于对步兵的伤害。高速疾驰的战马往往能将羽箭甩在后面,而且面对骑兵,弓箭手射出羽箭的时间也变得极为仓促。从进入射程到射出力所能及的最后一箭,往往只有六七息的时间。

第42章的程度令人咋舌,顷刻间,那三排枪阵就如被烈风吹倒的稻草一样,一层一层的倒了下去。几乎没有防御力的长矛手,这个距离面对如此密集的弩箭甚至连跑都跑不了。

一瞬间,张迁就变了脸色,心痛欲裂。

第四百二十章松林镇(七)

第422章松林镇(七)

轻骑如风,横着在张迁所部前军的阵列前掠过,弩箭如飞蝗一样密集的射进了瓦岗军最前面的几排枪阵阵列中,弩箭太密集了些,几乎没有防御能力的长矛手一层一层的被撕咬下来,很快,瓦岗军的阵营前面就堆满了尸体。

李闲的轻骑急速的转弯,几千匹战马的踏起来的尘烟荡了出去,沙尘暴一样冲进了瓦瓦岗军的军阵中,最前面几排的长矛手在浓烈的尘烟中根本就看不见疾飞而来的弩箭,而事实上,即便他们看到了弩箭也绝对躲不过去。可以击发十二支弩箭的连弩在这个距离连射,基本上所向无敌。

瓦岗军后面的盾牌手本想冲过来抵挡弩箭的连击,但在最前面的几排长矛手被逐渐被连弩射翻之后,后面的士兵也开始遭受打击,盾牌手不得不下蹲,以半人高的盾牌将自己完全遮挡住。

弩箭射在包了一层牛皮的盾牌上,声音有些沉闷,咄咄的声音却好像直接敲打在人心里一样,胆子小的人直接被吓得尿了裤子。

在战场上吓尿了裤子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也没有人会嘲笑尿了裤子的人。

躲在盾牌后面的士兵保住了自己的生命,却无暇顾及前面自己的袍泽还置身于弩箭的覆盖之中。有人往前冲,试图将受伤的同伴从地上拉起来拖回军阵中,却被身边的队正严声斥责。

“保持住阵型!谁也不要乱动!”

队正大声的呼喊着:“前面的人已经死了,你们过去他们也一样的死了,保持住阵型,挡住燕云军弩箭!救活人,没必要去救死人!你一个人离开,就会让盾阵出现缺口!”

他抽出横刀敲打在盾牌上,发出当当当的声音来振奋手下士兵们的士气。

“别怕!”

他扫视了一眼自己手下的五十个盾牌手,昂起下颌大声说道:“燕云军的骑兵只有几千人,他们不敢贸然冲进来。咱们有十万大军!十万!就算是一人一口吐沫也足够把燕云军的骑兵淹死,你们胆怯了,敌人就会得寸进尺!你们勇敢起来,敌人则会害怕!”

他想起以前军师徐世绩在的时候,就是这样鼓舞士气的。这个队正没有读过什么,是个樵夫的儿子,但他的记忆力极好,现在还能将徐世绩鼓舞士气时候喊的话原文不差的复述出来。

“人都是一样的人,没有任何区别。你在怕敌人,敌人也在怕你们,就看谁的勇气更大,谁就是战场的胜者。你们向前大步前进,敌人就会后退,而你们后退,敌人就会大步的前进!你们可以不去想为了瓦岗寨而取得胜利,但你们必须为了自己能活下去而取得胜利!

只是后来,军师离开了瓦岗寨,他不知道其中的缘故是什么,有人说军师起了反心,要杀翟大当家,要杀单二大当家,还有人说军师贪财,被燕云寨的大将军李闲收买。这些他都不信,他不认为一个爱兵如子的将军,会对兄弟起了杀心。但是自徐世绩走了之后,军师亲手训练出来的灰衣军破阵营就崩塌了。

破阵营接连在几次大战中力挽狂澜,只是因为指挥的人远没有徐世绩的能力,将破阵营这柄锋利的宝刀当做棍子用,虽然战功卓著,可破阵营也在接连大战中几乎损失殆尽,残余的士兵被瓦岗寨的新任军师蒲山公李密彻底打散分开,融入到了他麾下的新兵中,将徐世绩在瓦岗寨残余下的影响力彻底瓦解。

他也从一个士兵升为了队正,手下管着五十名士兵。可他并没有因此而觉得快乐,曾经兄弟们间不离不弃的情分,在现在的瓦岗寨中已经再也看不见了。

李密的指挥能力比起徐世绩他不知道孰强孰弱,但是他知道,徐世绩在的时候,绝不会无视士兵们的生死。徐世绩在率军取得胜利的同时,还要最大限度的保证士兵们不会死在战场上。但李密不同,他也如徐世绩一样渴望胜利,但是他取得胜利的手段,却是用无尽的士兵牺牲堆出来的。

“起身!举盾!”

就在他回忆过往的时候,他听到了活下去而取得胜利!

只是后来,军师离开了瓦岗寨,他不知道其中的缘故是什么,有人说军师起了反心,要杀翟大当家,要杀单二大当家,还有人说军师贪财,被燕云寨的大将军李闲收买。这些他都不信,他不认为一个爱兵如子的将军,会对兄弟起了杀心。但是自徐世绩走了之后,军师亲手训练出来的灰衣军破阵营就崩塌了。

破阵营接连在几次大战中力挽狂澜,只是因为指挥的人远没有徐世绩的能力,将破阵营这柄锋利的宝刀当做棍子用,虽然战功卓著,可破阵营也在接连大战中几乎损失殆尽,残余的士兵被瓦岗寨的新任军师蒲山公李密彻底打散分开,融入到了他麾下的新兵中,将徐世绩在瓦岗寨残余下的影响力彻底瓦解。

他也从一个士兵升为了队正,手下管着五十名士兵。可他并没有因此而觉得快乐,曾经兄弟们间不离不弃的情分,在现在的瓦岗寨中已经再也看不见了。

李密的指挥能力比起徐世绩他不知道孰强孰弱,但是他知道,徐世绩在的时候,绝不会无视士兵们的生死。徐世绩在率军取得胜利的同时,还要最大限度的保证士兵们不会死在战场上。但李密不同,他也如徐世绩一样渴望胜利,但是他取得胜利的手段,却是用无尽的士兵牺牲堆出来的。

“起身!举盾!”

就在他回忆过往的时候,他听到了张迁将军下达的命令。

经历过几次大战的队正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张迁将军相对于其他绿林道上的来投靠瓦岗寨的义军首领,要更懂得如何作战。这个人不是那种带着兵马靠着人多往前一冲就算是打仗的匹夫,而是一个少见的对战阵兵法都很在意的军人。

队正在听到军令之后,立刻大声的吆喝起来:“起来,都站起来!举盾往前压,给弓箭手挡住弩箭,弓箭手要往前靠,将燕云军的骑兵逼回去!”

新兵们没有多少人立刻执行了命令,大部分还蹲在地上躲在盾牌后面瑟瑟发抖。只有少数几个人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可看到同伴没有动作,他们犹豫着又缩了回去。

“都给老子滚起来!”

队正一脚揣在一个新兵的屁股上大声咒骂道:“你们这群废物!胆小只会让你们在战场上丧命!违抗军令者斩!”

他在麾下士兵们的后面来回奔走,一脚一脚的将躲在盾牌后面的士兵踹起来。就在这个时候,后面的督战队已经上来开始杀人了。盾牌手迫于威胁,只好站起来举着盾牌往前压,为身后的弓箭手挡住射来的羽箭。

“弓箭手!”

张迁大声的喊道:“攒射!放箭!”

……

不得不说,张迁虽然被李闲的轻骑战术打了个措手不及,但这个人的应变能力还是让人刮目相看,他迅速的想到了对付这种轻骑奔袭战术

第四百二十一章松林镇(八)

两排盾牌手举着半人高的盾牌,弓着身子往前推进,他们虽然害怕,可军阵后面的督战队已经顶了上来,退后也是个死,而且死了还没有抚恤,还不如往前压上去,只要不死就是赚到了。

在两排盾牌手后面,就是已经列阵往前顶的弓箭手。张迁不断的大声呼喊,指挥着士兵们保持阵型。大隋的府兵,曾经创造过不少以步兵战胜骑兵的壮举,对于步兵战术的研究实践,大隋府兵已经到了近乎于极致的地步。

在不断的与草原人的战争中,府兵步兵对付草原骑兵有着一整套的战术,行之有效。张迁算是个读人,对府兵战术推崇备至,所以他训练自己手下的人马,一直是按照府兵的训练方式来进行。

所以他有信心,以盾牌手和弓箭手将燕云寨的轻骑顶回去。

虽然之前长矛手大量的死亡让他失去了取胜的先机,但他觉得自己最起码能挽回局势,纵然不能取胜,也能保证不会再出现大量的伤亡。之前长矛手被燕云寨的骑兵大量杀伤,是因为张迁缺少和轻骑交战的经验,尤其是,他从来没有和突厥狼骑交过手,所以对山李闲这种根据狼骑战术而改进的战术,他一开始就吃了亏。

突厥狼骑的战术,其实归结起来最大的特点就是快。

他们风一样掠过,靠着绝对的速度优势,和他们娴熟的骑术,射艺来给敌人造成巨大的伤害。如狼群疯狂的撕咬,一口一口,每一口都能撕咬下来一大块血肉。

李闲对于指挥轻骑作战情有独钟,所以格外重视骑兵战术的变化。他在草原上生活的时间并不短,专门研究过突厥狼骑的作战方式。仔细思索之后,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才有了后来燕云精骑战无不胜的傲人战绩。

但是突厥狼骑的战术,对于骑兵的素质要求极高。突厥人从小就爬上马背,五六岁的孩子就能纵马奔驰,十来岁的少年就能射中奔跑的野兔。他们对战马的操控到了一种近乎于如臂使指般轻松自如的地步,而中原的骑兵大部分是参军之后才开始训练,起点本身就低了不少。

而要让中原骑兵达到狼骑那样对战马操控的熟练精湛地步,这要求本身就已经极高。幸好李闲麾下的燕云精骑都曾是大隋最精锐的一批府兵,后来补充进来的士兵,也已经和这些府兵在一起训练超过了两年。

所以,李闲能够指挥骑兵…运用改进后的狼骑战术。

而张迁是第42章,一轮箭雨过后,便有上百名骑兵被射翻。

李闲确实没想到瓦岗寨中还有将领的指挥如此出彩,发现瓦岗寨人马变阵之后,李闲立刻做出了应对。

如果换做一般人,最先想到的一定是迅速拉远距离,撤出羽箭的射程之内,但李闲却没有这样做。

没人能看到,面甲遮挡着的李闲脸上露出几分浓重之色。

他将黑刀往前一指,竟然迎着箭雨冲了过去!

其实这道理极简单,撤出羽箭的射程,是顺着羽箭跑,羽箭从背后追来,撤退时候损失必然很大。而迎着羽箭攻过去,这个距离,弓箭手没机会射出第二箭!

损失了数百骑兵,这让李闲心里冒出来的杀气变得更浓烈。

他盯着盾牌手后面那些瓦岗军的弓箭手,杀意在眼神中流转。

……

知道主人的心意,大黑马似乎变得更加兴奋起来,它高昂着头啾啾的叫了两声,然后猛的跃起,竟是硬生生的从两排盾牌手的头顶上跃了过去,直接踏进了弓箭手的阵列中!

燕云寨的骑兵再次转弯,变横向为竖着冲向瓦岗寨的军阵。骑兵犹如一条蜿蜒飞行的怒吼黑龙,狠狠的撞进瓦岗军的方阵里。

羽箭迎面飞来,最前面的骑兵接二连三的被羽箭射落下来。有的骑兵中箭之后身子掉落马下,可脚还挂在马镫里,战马拖着主人的身子依然向前急冲,士兵的脑袋不断在地上碰撞,头盔被磕落,头颅一下一下的摩擦撞击在地面上,没多久,头皮就被磨去,血肉也被磨去,头骨和地上的碎石沙砾啪啪的撞着。

但是距离实在太近了,张迁的指挥虽然在第一时间挽回了一些劣势,可结果还是没有按照他预计的方向走,燕云寨的轻骑没有被逼退,反而直接撞了过来。

虽然有不少骑兵被射翻,但弓箭手已经没有时间再射出一箭。前队的战马狠狠的踏在瓦岗军的盾牌手阵列上,战马将盾牌组成的单薄城墙撞开,刀子一样切进去,然后狠狠的将血口子撕开。

盾阵被撞开一个缺口,撞飞了的士兵来不及站起来就被燕云寨的精骑用马槊戳死。在钢铁丛林一般的马槊中,一柄黑刀格外的引人注意。

李闲提马越过了两排盾牌手,落地之前回手一刀削掉了一个盾牌手的脑袋。在那断颈中浓稠的血喷出来的同时,李闲已经再一刀将面前的弓箭手砍死。后面的亲兵迅速的冲上来护住李闲的两侧,用盾牌挡住那些弓箭手临死前的反扑。

李闲一刀卸去了一个瓦岗军士兵的胳膊,再一刀将另一人的半边脑壳削掉。黑刀刚收回来,一个瓦岗军盾牌手举着盾牌狠狠的撞向大黑马,他竟然试图用自己的身躯将大黑马撞开,但是很显然,运气并没有在他这边。

早就已经将厮杀当做家常便饭的李闲又怎么可能给一个小喽啰得手的机会?

他猛的扬起右臂,看着那盾牌手忽然大吼了一声。

“开!”

这一声怒吼,是他心中杀意的宣泄。如晴空炸响了一个惊雷,震得那盾牌手身子一顿。

嘭的一声,黑刀狠狠的斩在盾牌上,巨大的力度传到盾牌上,那瓦岗军士兵的两条手里立刻就被震的向后缩了回去。黑刀劈砍在盾牌上,直接将包裹了一层厚厚牛皮的步兵盾劈开,咔嚓一声,半人高的盾牌一分为二,那持盾的士兵也被刀锋上巨大的力度撞得向后连着倒退四五步。

这士兵惊慌失措,已经被吓得脸色惨白。他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虎口已经被震裂,血止不住的流了出来。可这不是让他恐惧到脸都变得扭曲的地方,让他吓得啊的一声惨叫出来的,是他胸口上的伤势。

他低头的时候,发现自己胸前的衣甲竟然被切开了一条笔直的口子,而在露出来的肌肤上,有一条同样笔直的红线。随着他退后的脚步,那红线忽然啪的一下子裂开。

一道巨大的伤口出现,血口子自小腹到肩胛,就好像他的上半身忽然张开了一张大嘴,嘴唇殷红凄惨。

然后自狰狞的血盆大口里吐出一条鲜红的舌头,只是那舌头却哗啦一下子掉在地上,再也缩不回去。仔细去看,哪里是什么舌头,分明是一大团血糊糊的肠子和内脏,腥臭味一下子就弥漫了开来。

骑兵撞进瓦岗军的阵列中,如同一大块石头投进了平静的湖水中,立刻就溅起来翻腾的水花,湖面也被撞得支离破碎。

数不清的马槊戳出去,将一个一个防御力极低的弓箭手戳死。弓箭手和骑兵肉搏,只有被屠戮的份哪里有反抗的余力?锋利的马槊戳穿了心口,戳穿了咽喉,戳穿了脑壳,瓦岗军的弓箭手们哀嚎着倒下去,更多的人则惊慌失措的向后退。

“往回撤!”

张迁焦急的喊着,嗓子已经沙哑。

“不能撤!”

就在这个时候,李密麾下大将李德仁找到了张迁。他看了看前面摧枯拉朽一般杀入军阵的燕云寨精骑,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惧,却强自镇定的说道:“密公命令,无论如何你的人马也不能往后退,就算是战至最后一人,也不能退!”

“可我的人已经挡不住骑兵了!必须尽快派长矛手上来,否则骑兵再这样冲,我不敢保证溃兵会不会冲击密公的中军!”

张迁大声的嘶吼道。

“你放心!”

李德仁撇了撇嘴道:“你的人马绝不会冲击到中军,也绝不会有溃兵逃回去,我奉命督战,你的人绝不可以退回去,否则……杀无赦。”

张迁脸色大变,一瞬间就明白了李密的意思。

……

李闲带着骑兵在瓦岗军弓箭手人群中杀的血肉横飞,张迁部下的阵营已经完全混乱,溃兵疯了一样的往回顶,却被李德仁手下的弓箭手乱箭射过来挡住了退路。张迁脸色阴沉的看着自己手下的士兵被前后堵住屠杀,嘴角不住的抽搐着却一言不发。

“张将军!”

李德仁看了张迁一眼,叹了口气道:“这是密公的军令,兄弟我也是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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