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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绝新汉朝-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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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这人显然是站在仆从的角度上介绍,在细节上与陈止、陶涯等人的描述有出入,但在很多方面又有补充,包括了在一楼遭遇情况的时候,二楼是什么情况,以及诸葛言的那个三叔诸葛猛的动向,以及是怎么下楼的。
  等这人说完,张若却没有表态,而是让其他人依次说了一遍自己的见闻,但在这里面有一个人颇为特殊,他的叙述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当时我就在后院,刚刚走进伙房,就听到后面一声惨叫,等转过头的时候,就看到贼人挥舞长刀,直接砍在我的身上,但因为当时还有一位伙夫在边上,一同被砍杀了,鲜血溅在身上,可能是让贼人误会了,这才能逃得性命,就是可惜那些人了,唉……”
  叙述这些的,是个名叫季付的仆人,乃是王弥事件的幸存者,当时王弥带人兵分两路,一路从后院杀进来,一路则是在门外将诸葛家的护卫放倒。
  那后院其实也有护卫,一番搏杀,一样都被压制了,除此之外,这贼人更是凶残至极,将后院的一干仆从、伙夫,尽数斩杀,而且手段干净利落,几乎不留活口。
  这个季付,是在事情过后,自伙房中现身的,是唯一的幸存者,而且身上伤势也不严重,虽然当时身上有不少鲜血,但多数都是旁人的。
  这季付在叙述的时候,明显是心有余悸,一副不忍回忆的样子,说道几个同僚惨死的情况,更是隐隐哽咽,让人看着也是于心不忍。
  “好了,我知道了,你且安心,自有公道。”张若的话,依旧是冷冰冰的,听着是安抚,但却没有什么情绪波动,让人摸不清他的想法。
  倒是那庾亮,听完季付的一番话后,冷哼一声,表情僵硬,目光扫过陈止,见后者神色如常,顿时皱起眉头。
  那边,堂外来了几人,赫然是徐辉和苏峻等,听说了案子有了进展,过来表示关切。
  一番寒暄过后,这堂中顿时又多了几个座椅,让几人落座。
  徐辉等人见了陈止,也不惊奇,反倒是看着堂上的几人,陷入了沉思,他们有种感觉,今天的正常堂审,或许会有事情发生。
  另一边,张若又问起了几个护卫。
  这些护卫个个带伤,他们在那日都被击败,少数几个同僚更是毙命,现在听着旁人叙述,回想当日景象,是又恨又羞又难过。
  “诸葛荆,听说你是护卫头领,过去曾在兵营效力,还曾经做过上一代武乡侯的亲兵,乃是军中有数的高手,依你来看,那些贼人的身手如何?”
  那诸葛荆是个高大汉子,脸上还有伤口,闻言就道:“袭击我们的几个贼人,本身都是武技高手,单论伸手,与我等不相上下,尤其还是突袭,加上他们明显在军伍中待过,进退之间配合有度。”
  “你本身就是精锐中的精锐,武技更是过人,所以才会被派出来保护诸葛言,居然都不是贼人的对手,那么贼人莫非比之你们还要精锐?”张若神色如常的说着,“贼人不过流寇,而汝等皆是精锐,却被迅速击倒,这恐怕有些说不通吧。”
  “这……”诸葛荆又愧又恼,却还不得不回答,“兴许是被突袭所致,我等失了先手,所以处处被动,身子略感不适。”
  张若反问:“不是推脱之语?”
  “不是!”诸葛荆赶紧摇头,“这本就是我等失职,哪里还敢推脱。”
  张若又问:“这是你一人所感,还是众人皆有?”
  诸葛荆一愣,然后低头道:“皆有。”
  张若却摇摇头道:“这就怪了,难道你们过去在军中,就没有遇到突袭之事,既然是军中精锐,居然会因为这种事发挥时常,实在难以理解。”
  诸葛荆顿时面红耳赤,恨不得有一个地缝钻进去。
  但张若却继续道:“除非,这里面还有什么缘由……”说着,他的目光突然移到了季付的身上,忽然提高了声音:“季付,你还不认罪?!”


第191章 中正到!
  “季付,你还不认罪?!”
  季付本来答完询问,就安心站在一旁。
  这几天,他这个幸存者名声不小,毕竟是诸葛言的仆从,当时又表现的那般忠心,自然是个典型,值得进行宣传。
  因此,他不光得到了良好的照顾,有城中名医问诊,更有各种表彰接踵而来,各方慰问不绝,还有同僚的羡慕和敬仰,这心思早就有了变化,过的颇为惬意,失去了警惕心。
  今天的问询,在季付认看来,也就是个例行公事,问完就算,之前的发展,倒和他预料的一样,廷尉正问完,果然让他修养,虽然语气不见变化,但在季付听来,也是种安抚,所以心神放松,现在突然被叫到名字,尤其出自那位威严廷尉正之口,开口就让自己认罪,一下就让他有些失措!
  顿时,季付条件反射般的跪倒在地,语气惶恐的道:“小人有罪!”
  可说完才发觉不对,又满脸迷惑的抬起头,朝张若看了过去,满脸不解的问道:“天官在上,小人实不知是犯了何罪。”
  “还不承认?”张若摇了摇头,表情没有变化,可眼神却冷冽几分,“你以为自己做的事,神不知鬼不觉?可惜,你瞒得过庸官之眼,却躲不过律法之威!”
  庾亮眼皮子跳了跳,瞪了张若一眼,又看向那季付,眼神中透露着阴冷。
  这义正言辞的话,让季付心胆震颤,陷入到了恐慌之中,但他知道真相一旦败露,就是百死无生之局,连亲人都要被连累,因此强自镇定,还是摇头道:“实不知道天官之言何意。”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也好,正好郡守等人也在,就将这事说个清楚,好让人知道律法威严,不因阴谋诡计而被埋没,”张若冷笑一声,“你那点伎俩,根本瞒不过有心人,陈先生,请你将事情说清楚吧。”说到最后,张若转头看向陈止。
  陈止点点头,站起来,朝在场众人拱手行礼。
  季付赶紧求救道:“陈先生,您乃能人,一定要证明小人清白啊,小人对少爷忠心耿耿,少爷的性命,比我的性命都重要,实不知天官之言何意!”陈止在卧冰楼休养期间,曾看望过这位“忠仆”,因此季付才会如此恳求,可这季付的心里却越发忐忑、惶恐,因为陈止断案之名这几日传遍了彭城,季付自然有耳闻,同样担心陈止真说出什么。
  陈止并不理会求情,指着季付道:“此人之言,漏洞颇多,那日王弥袭击,后院众人皆死,唯独此人幸存,我就生出怀疑,后来借故探望,曾问他几句,看过这人伤口,因此可以断定,那伤口是他自己砍伤的,这个季付,其实就是诸葛家的内奸!”
  徐辉等人乍听之下很是意外,能随诸葛言游学的仆人,必然都是可信的,是家中的心腹,结果却出来一个内奸,当然意外,不知道是如何收买的。
  可很快他们又平静下来,原因也很简单,因为这个结论是陈止说的。
  如果是张若这么论断,众人会将信将疑,要等张若拿出证据证实才会相信,可陈止就不同了,他已经用四天的事实告诉了众人,其人的断案之能远超想象。
  “多余的论证,我也不说了,自会有人证实,”陈止也不客气,省去几个步骤,因为盛名之下,没人觉得他在糊弄,“结合诸葛荆领队的话,结合整个后院都毙命的情况,可以看出来,那日突袭卧冰楼的,实是支训练有素的小军队,掌握了一击毙命的能耐,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后院的仆从尽数杀掉,甚至没有惊动楼中,这种情况下,季付一个普通的仆人,却能逃脱性命,没有受到致命伤,是很奇怪的事。”
  陈止说着说着,目光落在了季付身上,嘴里则继续道:“如果诸位注意一下后院遇难之人的伤口,会发现致命伤多在脖颈,有些还不止一处致命伤,说明贼人事后曾有补刀,可见都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贼人,而季付的伤口很奇怪,是在腿上,也没有被补刀,这就说不通了。”
  说到这里,他就停下话来。
  季付已经惊恐的颤抖起来,脸色苍白的像一张白纸,能看到皮下的血管。
  暴露了!
  顿时,他万念俱灰。
  看着其人表情,众人都明白过来,这个所谓忠仆,原来真是个内奸,所以才能劫后余生。
  有了诸葛家中藏着一个内奸的结论,很多事情就能够解释通了。
  比如诸葛家的护卫,会被那么快击败。
  按照诸葛荆的说法,他们被突袭后,可能因为事发突然,很快陷入下风,但实际上,完全有可能是在贼人突袭之前,就被人在饮食中动了手脚,导致他们体力衰退,战力下降,自然不敌。
  这点从诸葛荆等人的表情上,也能看出端倪——
  自诸葛荆以下,众诸葛家的护卫都死死盯着季付,神色各异,有的沉思,有的回忆,有的愤怒,有的更露出仇恨之色,但令行禁止的习惯,让他们克制着情绪,没做出过激举动,等待上官们处置。
  徐辉等人叹息一声,看了陈止一眼,心中暗赞,跟着就关注着张若,陈止可以断案,但怎么处置,必须由这位特使做出决定。
  庾亮眯着眼睛一言不发,等待着张若的决断,不过他这心里转着什么念头,旁人就不得而知了。
  但被众人瞩目的张若,却没有开口的意思,反而看着陈止。
  “怎么?难道论断还没有结束?还要询问这季付为何要背叛诸葛言不成?”
  一个仆人为何背叛主家,尤其是位于天下顶点的主家,定有许多原因,但这涉及到家丑,过于刨根问底,知道的太多绝对不是好事,最好等他们回避后再问。
  在几个人的疑惑中,陈止再次开口,冲季付问道:“其实,我更想知道的是,你是王弥的内奸么?”
  季付顿时浑身一颤。
  此言一出,徐辉等人先是一怔,而后神色再变,连早有了猜测的庾亮,都是眼神闪烁,意识到了之前思维的盲点。
  季付是王弥的内奸么?
  当然不是!
  他背叛的是诸葛家,能收买此人的,未必就是王弥,或者说,一定不是王弥!
  王弥一个贼寇,莫说他刚刚新败,颓势尽显,就算最为鼎盛的时候,也是纵横两州之地,劫掠富庶,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收买诸葛家的仆从?
  顿时,徐辉等人沉默了,他们从这话中品出了背后的深意。
  这次袭击诸葛,果然不是贼军所为,背后还有内情,但这种局面,就算是地方大员,不好牵扯进去,否则可能会有后患。
  登时,徐辉等人有些后悔关切案情了。
  好在陈止问了这一句后,就坐回位子上,竟是不再深究了,跟着张若一挥袖,喝道:“将这个背主求荣的恶奴押下去,严加看管!”
  “诺!”
  顿时有两名虎背熊腰的护卫上来,按住季付,将他生生拖拽下去。
  “饶命啊!廷尉正饶命啊!”季付掺呼着、挣扎着,但哪能挣脱,最后只留下两句叫喊声在堂中。
  徐辉等人端坐不动,眼观鼻鼻观心,稍微放心,知道不用知道太多了。
  他们很清楚,案子到这已有脉络了,堂审算是功德圆满,下面就该张若总结案情,再表彰一下先进个人了,这个个人不要问,自然就是陈止了。
  “这情况已经清楚了,王弥不过就是一个行凶之人,背后还有真凶,想要搞清楚,就都落在个季付身上了,这后面的事就交给我来处置,先前的审问贼人,我已经得了不少线索,等问了季付,相互比照,定然能查得真情!”
  总结是总结了,可这个总结的人,却出乎徐辉等人意料,因为说出这话的是那庾亮!
  场面顿时非常奇异。
  召集堂审的是张若,抽丝剥茧的是陈止,最后这两人还没来得及出声,反是一直沉默不语的庾亮抢着发言,而且话中之意非常清楚,是要争季付的审问主导权!
  这是公然抢功啊!
  连张若的神色都有变了,冷声道:“庾从官,你抓捕贼人进行的很顺利,不如继续下去,这也是个不错的切入点,说不定能有收获,至于……”
  “这事我不得不担起责来,”庾亮站起身来,露出笑容,“因为抓捕贼人,接连审问,所以我才知道这事稍有不慎,就有差池,此事事关重大,不容有失,总不能教给没有品阶的人吧?我可不放心!”他指了指陈止,神色倨傲,“这次的王弥案,关系武乡侯嫡子,本不该让这等无品之人列席,此乃扰乱秩序,我是看在张正的面上才忍下来的,难道再让他越俎代庖,将牵扯重大的贼人都交给他审问?那我就要说一句,张正,你糊涂了!”
  这话深得颠倒黑白之要旨,明明是陈止揪出来的内奸,却庾亮他说成是扰乱秩序,越俎代庖。
  陈止笑了笑,知道庾亮是在兵行险招,找不到其他理由,只能用身份地位的不同,来占据主动和制高点,其实根本站不住脚,正要开口说上两句。
  但庾亮直接看向他,笑道:“怎么?这满屋子哪个不是有品之人?你连乡品都没有,本没有说话的资格,先前是看你在断案上有些特长,才让你两句,我劝你不要不知轻重!”
  一句话,直接将陈止从协助的位置,打压成了召之即来的帮闲。
  陈止微微眯眼,心头升起一点怒火。
  正好这时候,一个声音从外面传来——
  “郡中正到!”


第192章 上品!
  “祖中正来了?”
  听得传报,郡守徐辉等人都露出意外表情,于祖纳的到来有些意外。
  中正官虽也是郡中官员,但十分特殊,是少数不受品级约束的官职,因其执掌着对地方士族而言至关重要的品评之权,可以说是决定士人命运的人物。
  士族既然被掌握,那遍及士族影响力的地方,自然也不敢将中正如何,就连郡守都要敬他三分。
  莫说特使审案,就算是之前诸葛言被袭,满城文武都怕会被牵连,惶惶难安,但郡中正祖纳也只是过问一二,相对而言,要从容得多。
  中正,本就是独立于地方官员的另一个体系。
  结果这次堂审,祖中正却露面了。
  “他也听了传闻,过来表示关切的?”
  正当徐辉等人猜测的时候,大袖飘飘的祖纳已经步入堂中。
  他整个人气度飘逸,人一来,就让气氛凝重的厅堂多了一丝活络气息。
  祖纳也不客气,朝众人环视一圈,拱拱手道:“诸位,扰了堂中案审,还望恕罪,只是我这来了急信,耽误不得,否则上面怪罪,吃罪不起。”说到最后,他还遥遥拱手。
  这个动作,让不少人心中一动,跟着就疑惑起来。
  什么样的急信,能让祖中正这时候过来?
  他这一来,没有坐到一边听审的意思,依旧站在堂中,身边跟着两名从官,那陈迁也在其中,正朝陈止微笑点头,其人眼中更是闪烁着光芒,透露出欣喜之意。
  不过,这个细节只有陈止注意到了,其他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祖纳身上。
  随着众人注意力的转移,厅堂的气氛和焦点有了变化,庾亮本来突然插话,颠倒黑白,掌握了主动,正要有一番说辞,奠定大势局面,没料到祖纳突然过来,让他好不容易营造的气氛有了崩毁的迹象。
  他怎么能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本来这颠倒黑白、指鹿为马的事,就是行险一搏,要的就是一鼓作气,于是他开口道:“祖中正,今日堂审,等我将话说清楚,阁下再说你的事,这次的事……”
  “实在抱歉,本官的这个事,是真不能等。”
  祖纳半点也不给庾亮面子,微微一笑,就来到陈止跟前,从袖子里抽出一本薄薄的书册,缓缓打开。
  庾亮的脸色顿时就阴沉起来,眯起眼睛盯着祖纳,冷冷道:“祖中正,我这是朝廷吩咐的正事,你无缘无故跑过来,如果是因为某一个人,影响到了整个案子的进程,那只能请那个人出去了。”毫无疑问,他是看出祖纳此来与陈止有关了。
  说完,庾亮重新坐定,神色倨傲,酝酿着斥责之语。
  祖纳回头看了他一眼,淡淡笑道:“此事,虽与你无关,但不要说的这般绝对……”说到这里,他轻咳一声,站直了身子,然后正色道:“传圣上口谕!”
  “额!”
  满堂众人先是一愣,跟着就是神色突变。
  那刚刚坐定、摆出倨傲之色的庾亮更是瞪大了眼睛,脸上的表情维持不住了。
  连徐辉等人都是满脸的迷茫,然后快速起身,做出了垂首聆听的姿态,可他们这心里却是一阵懵圈。
  怎么好端端的,就能听到圣上的口谕了?
  莫说他们,连张若都是眉头一皱,觉得事情并不简单,他倒是很好奇,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圣谕是什么内容,为何会由祖纳说出来。
  蓦地,张若的目光落在陈止身上。
  莫非?
  想到一个可能,他顿时嘴角勾动,似笑非笑,然后起身而立。
  祖纳已经将那薄本摊开,神色肃穆的朝庾亮看了过去,淡淡说着:“怎么?庾御史是要这样听圣上口谕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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