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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绝新汉朝-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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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记录人,只有一小部分是原来卷藏馆的书吏,其他的都是从各部门调动过来的,之前被特地提到的刘靖,就是其中之一。
  此人乃彭城刘氏的后代,也是出身大族,与刘纲等人同宗,其祖为县令、其父都曾为县令,但因宣武北伐,乱了家中仕运,如今和普通的布衣也没多大区别了,不过身具家学渊源,因此能在官府中谋个职位,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此人办事干脆利索,所以他一来,隐隐就成为了诸多执笔人的领头人,眼下,他刚写下几个字,就过去和陈止交涉起来,询问要点,俨然一副上下属的样子。
  陈止刚才一来,就让人将十几个卷宗拿来,然后快速翻看,看了一阵子,就开始点出了里面的重点,让不少蒙尘老案重见天日,这本该是好事,可无论是狱史还是那狱门亭长,这心里都有点怕了。
  昨天关押犯人之地,已经近乎人满,今天还要再来?
  另外,不也显得他们这群人无能么?况且,到了这个地步,哪还有人看不出来,这位陈家少爷过来,分明就是为了搞个大动静!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真让这位搞下去,根本无法交代。”看着陈止跟刘靖交代要点,后者默默点头记录的样子,狱史心里就是一阵苦涩。
  实际上,就刚才那一会的功夫,又是七八个案子水落石出,涉案之人不少,加上皂隶人手不足,狱史和狱门亭长不得不跟陈止说情,希望能先把事情记下来,等人手缓过来之后,再去抓人。
  “这个理由,恐怕拖延不了多久。”狱史摇了摇头。
  “你去劝?”狱门亭长反问了一句,他不敢直接去劝陈止,此人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身份在陈止面前无足轻重。
  狱史则朝着一个方向看了过去,说着:“还是找他吧。”
  周添正站在那边,仿佛一名护卫一样,护在陈止身后。
  狱门亭长点点头,缓步走了过去,将周添招来角落,才低声说着:“周添,你和陈家公子说说,缓两天行不行,你也知道,咱这情况不怎么,郡府监狱那边分出了部分牢房,可这是让县里应付接下来半年的犯人的,结果昨天一天就给关的差不多了,快腾不出地方了。”
  袭击诸葛言的犯人,占用了县衙牢房,不是这里的牢房更坚固,而是郡中的牢房太大,真要是关押那些个贼人,耗费的资源太多了。
  而县衙一被占用,关押在里面的犯人就都转移到一处废旧牢房里,那里虽被废弃许久,但修修补补之后,还能勉强使用,但昨天被陈止那么一搞,那地方就完全不够用了。
  见狱门亭长这样跟自己说话,周添别提有多舒爽了,可他自家知自家事,陈止说是来帮自己出头的,其实有其他目的,就算去劝也不顶用,再说这狱门亭长过去没少给自己小鞋穿,现在又来求人了?
  想着想着,周添就摇摇头道:“亭长明鉴,不是我不想劝,实是我劝也没用啊,陈家君子哪会听我的,你说对不对?连您都不敢上前,我去顶什么用。”
  狱门亭长一听这话,咬了咬牙,还是点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
  道理是有道理,可问题还是没解决。
  正当狱史二人越发焦急之际,有一名皂隶从外面走来,到了二人跟前说了一句,顿时让这两位都露出惊讶之色,然后就点头表示明白。
  狱史就小声道:“你在这边盯着,我过去。”
  二人分工完毕,狱史不动声色的退出了卷藏馆,来到屋外走廊,就看到了县令杨永的身影。
  “见过县令。”狱史也不奇怪杨永的到来,见陈止今天又来,他就知道消息是瞒不住了,也不等杨永主动问起,就自觉的把事情叙述了一遍,然后就请罪。
  “都是下官自作主张,愿一力承担。”
  “这事你没做错,”杨永摆摆手,“换成是我,那种情况下也会先压下来的,不过你算错了一件事。”
  狱史赶紧做出虚心求教的模样,问道:“哪里有疏漏,还望县令指点一二。”
  “你忘了,做这事的人是陈止……”这位县令的话里,有着浓郁的感慨,显然是深有感触,忆及前世,真是不堪回首。
  那狱史一愣,跟着问道:“那……那县令觉得这事,该怎么处置?”
  就在两个人说话的时候,周添忽的从卷藏馆走出来,他正要招呼狱史,但猛地看到了杨永,顿时一惊,便要出声问候,却被杨永摆摆手阻止,又招手呼唤过去。
  周添向屋里看了看,然后收回目光,快步小跑的来到杨永跟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才道:“见过县令。”
  杨永笑道:“不用拘谨,你我以前见过,我听说了,你和陈止关系很近,出来是想做什么?”
  看着一县之令对自己和颜悦色,周添心中欢喜,知道是沾了陈止的光,但在县令面前他可不敢拿大,就恭恭敬敬的道:“是陈公子让我出来,有事想问问狱史。”
  狱史心里咯噔一声,有种不好的感觉,但还是硬着头皮问道:“要问我什么?”
  “想问一下,您这边有没有……那个……其他的可以拿来破的老案子。”
  没有,滚!
  虽然狱史很想这么回答,可想到周添背后的陈止,却不得不耐着性子,要详细的询问一下细节。
  杨永却疑惑起来了:“这满屋子的案宗,还不够陈止看得?他今天不也是第二次过来,这就看完了?”
  周添立刻恭敬答道:“陈公子觉得以他的速度,三四天就能把屋子里的陈案处理殆尽,剩下还有一部分,就是年代太久远,或者确实找不到线索的了,因此想再找些案子破破。”
  在陈止处理的卷宗中,并非真的无往不利,还是有些案子无头无尾,记录不详,难以决断的,但终究只是少数,去掉这部分,陈止竟然说三四天就能处理完毕,也着实令人震惊了。
  这样的处理速度,真要是传出去了……
  “真传出去了,咱们彭城县,不对,是整个彭城郡,还有谁敢说比陈止懂查案、断案?”
  蓦地,杨永心中一动。
  “如果没人比陈止更懂断案,那他的影响力,不就能影响到特使团了,莫非陈止是存着这么个心思?”
  之前一听说陈止插手乡间陈暗,无论是陶涯等人,还是徐辉他们,都有个疑惑,就是他为何要选择乡间琐事。
  现在杨永福至心灵,许多看似说不通的事,在逻辑上一下就通顺了。
  可当前的问题是……
  “县令,到底怎么办?”狱史看了看周添,又看看杨永,有些无奈的问起来,“牢房已经不够用了,如果放任下去……”
  “先让陈家公子断案,”杨永却果断起来,“谁也没规定,断了案子就必须立刻抓人,现在城中首要之事是配合特使,查明贼人来历,其他的都可以押后。”
  狱史马上就明白过来,这是用特使做借口,缓解牢房的重压。
  “明白了。”
  有了杨永的指示,后面的事就简单多了,可即便如此,等三天后,陈止一口气将一百五十七个案子审断完成,还是将县衙从上到下,给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至于狱史和狱门亭长,看着那长长的待捕名单,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只能相视苦笑。
  与此同时,陈止断案的消息,终于在城中传开了,引来不少非议,似乎背后有推动之人,怀着某种不好之意。
  正好晚宴之时,刘太公、彭太公、张太公等人在雅阁喝酒,交谈着最近局势,一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就乐了。
  “陈守一还真是不消停,不是说他招募家丁,要训练家丁么?怎么又跑去破案了,这破了多少案子?”那张太公看着消息,抚须而笑。
  刘太公听着消息,眉头却皱了起来,说道:“说是一口气破了三四十个案子,这太过了吧。”
  这城中流传的消息,来源不可考,但并非源自卷藏馆,因此在数目上有出入。
  “我可不觉得他陈守一办不到,”彭太公瞥了刘太公一眼,笑呵呵的道,“若在诸葛王弥一事前,我可能还会怀疑,可他陈守一连武艺都有了,我不信还有他办不到事了,有此人,我彭城士族或许真能崛起,毕竟从先帝开始,咱们北方士族就被……”
  “老彭啊,这个不能随便说,小心隔墙有耳。”刘太公摆摆手,阻止了彭太公的话,跟着又道,“我什么时候说,不相信陈止能破案了,我是说他这次破的太多,目的性太强了,应该循序渐进啊,不过这倒是符合他的风格。”
  几位老太公在那说着,却让边上侍候的子弟面面相觑。
  其中就有彭林、彭棋、刘缈等人,他们听提到了破案一事,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和御史庾亮有关的传闻。
  可是这么一想,又觉陈止选择乡间之事,格调实在太低,和庾亮的朝廷大案一比,高下立分,怎么自家祖父和其他长者,丝毫也不担心,言语间还隐隐看好陈止?
  考虑到长者见得多了,于是几人有心请教一些人生经验。
  第一个开口的,是最上心的刘纲,他往前一走,拱手就道:“祖父,几位尊者,陈兄的事,我也有所耳闻,听说和御史庾亮有关,莫非这破案之举就是回应?只是这般得罪御史……”


第186章 始知世上有奇人
  “无妨,无妨,”彭太公笑了笑,“庾亮名声那么大,不会行低劣之事,不会因为我彭城士族的名士,就冒着损望的危险。”言语间有着一股戏虐之意。
  刘纲刚想再问,但旋即就明白过来,意识到了里面的微妙之意。
  名望,有的时候也是一道枷锁,你过去是怎么做的,建立起来名望,那么以后要是做出有违这个形象的事情,就会带来不利影响。
  明白了这一点,刘纲就不追问了。
  刘缈这时却说道:“虽说如此,可陈兄突然去查案,还都是些许小案,这难免会让人觉得格调不够,岂非和庾亮高下已分?”
  “非也,非也,”张太公摇摇头,笑问,“我且问你,陈止与那庾亮的消息传出来之后,你是如何想的?”
  “我?”刘缈迟疑了一下,看着几位长者的目光,却还是如是说道,“晚辈就觉得陈止太过冲动了。”
  张太公又问:“那我问你,听闻陈止的破案传闻后,你又是如何想的?”
  刘缈这次倒是不迟疑了,说着:“他是想以此和庾御史比较一番,就觉得……觉得他有些不自量力,一个是庾御史断案的名声,是洛阳传过来的,二来,庾御史乃是负责要案,他则挑选了乡间小案,相差太大了。”
  说完这些,他立刻拱手道:“我并非对陈止有他念,这些都是真情实感,还望诸位长者明鉴。”
  “好了,我等明白的。”刘太公摆摆手,然后说道,“你可知道,你为何会有这般念头?”
  “为何会有?”刘缈闻言一愣,彭林、彭棋等人也是沉思起来。
  彭太公哈哈一笑,指着刘太公道:“你这老儿,不要再故弄玄虚了,我来说吧,”他看着众多后生,清了清嗓子,“其实说来也简单,我问你们,若陈止乃是一个断案大家,破案无数,不曾有误,那么这些事,你们还会觉得他不自量力么?”
  刘缈等人一怔。
  张太公也出声道:“其实这个事,忽略两方身份,关键还是陈止师说中的一句,也就是术业有专攻,众人潜念中,就默认了陈止在断案上不如他庾亮,当然觉得陈止不自量力,因此陈止要做的事,八成就是扭转这个印象了。”
  说完,他还咂咂嘴,又赞道:“你说这师说,果然是好文章啊,里面说的道理,不局限在师道上,平时也能用刀,我彭城俊杰果然不一般啊!”
  “原来如此。”刘缈自动忽略了后面那句,品味着长者的分析,都觉得不愧是见得多了,果然是充满了智慧,自己等人还是太年轻了。
  彭林则问起来:“就算如此,说他一日破了三十多案,也未免有些夸张了,估计有事实之处。”
  这边说着,突然就有一名仆从自外面而来,到了众人跟前踌躇不语。
  彭太公认出这人正是自家仆人,就问:“怎么了?可是又有什么消息传来了?”
  这话音刚落下,刘家和张家的仆人也到了,顿时三位长者就嗅到了一丝不对的气息。
  这些仆从当然不敢在尊者面前耽搁,直入主题:“消息已经证实了,那陈家君子这三日以来,在卷藏馆审理陈年旧案,共计破了一百五十七案!”
  此言一处,刚才还热热闹闹,有说有笑的,但顷刻间就安静下来。
  过了好一会,才听刘太公出声。
  “五十七案?这更夸张了!”陈太公摇摇头,“不过陈止这么做,倒也附和他一贯的作风。”
  “那个,”刘纲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说道,“祖父,不是五十七案,而是……一百五十七啊!”
  刘太公猛然将话停下,深吸了一口气,和几个老伙伴对视了一眼,他们的脸上已经没有震惊,而是迷茫。
  一百五十七个案子!
  三天!
  一个人!
  这个消息,已经在彭城县内外流传起来了。
  同一时间,在中正府内。
  “三十多案的传闻失实了,实际上乃是五十七案,八成是传言的人,都觉得太过夸张,为求稳妥,主动缩减的,否则说出去,谁能信?不过,这也是正常的,世人看事,皆出于心,就好像现在,这满城的人都看着庾亮,仿佛都忘记了,真正的特使正官,可不是他那个侍御史。”
  郡中正祖纳正落下一颗棋子,在他的对面赫然坐着这次的特使正官张若。
  张若拿起一颗黑棋,看也不看的放了下去。
  啪!
  棋子落在棋盘上,黑色连成一片,宛如一座严谨、完善的牢笼,将白子围困在里面,法度森严,跟着这位廷尉正就默默的拿起几枚白子,收入盒中。
  “许久不见,你这棋子力见长啊。”祖纳微微一笑,“不过,你们法家棋太过死板,看上去威势无双,但只要算准了,一样可以脱身出来。”话落,他一颗白子落下,那一枚枚白子登时就连一片,一种跳脱、洒脱的意境油然而生,仿佛有一条大龙要从棋盘上腾空飞起。
  张若开口说着:“你的棋路,随心所欲,妙时有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可乱时就徒耗心力,乱了人,也乱了己。”说话间,他又拿起一枚黑子放了下去。
  祖纳看着棋盘,神色微变,但旋即恢复,他摇摇头道:“你还真是没变,这般古板,早晚吃亏,我问你,这案子你难道真的不管了?”
  张若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我只管列好棋阵,等着对方那盘棋自乱阵脚。”
  “你还真是看重陈止,希望他这次不让你失望。”祖纳微微一笑,一枚白字落下,然后伸手捞起几枚黑子,放入盒中,“怎么样,这局势对你来说,可不太妙啊,这一局棋,我已经掌握了主动,你如何翻身?”
  张若摇摇头,没有立刻落子,而是说道:“我记得当年京城手谈论道之时,祖兄你以玄学之棋入道,与我那师弟对决,每一局棋都是开盘和中盘占优,可后面就会被我那师弟反超,因为我法家之棋,体现的是法度、威严和大势,着眼的可不是一子一地,而是纵观全局!这也是你不如我那师弟的地方。”
  “往事休提,此时可不是手谈论道之事,”祖纳却笑了起来,只是指着棋盘说着:“也别说这么多的大道理,你倒是下呀。”
  这边话音落下,就有脚步声从门外传来,步履匆匆,一下就将对弈中两人的注意力给吸引过去。
  来的人是陈迁,他先是依次给两人见礼,然后看了张若一眼,欲言又止。
  祖纳登时就道:“没什么不能说的,张正乃是特使正官,又是本官好友,不用避讳,你有什么事,尽管都给我说来。”
  陈迁这才说道:“是关于陈止的消息。”
  “哦?是陈止的消息?”张若登时就来了兴致,“说来听听,不是说他去断案了么,可是有结果了?断了多少个案子?”这位廷尉正似乎对陈止的做法,已经了然于胸。
  祖纳也是一脸感兴趣的样子。
  陈迁就道:“不满两位上官,这陈止的断案确实有消息了,说是……说是三天之内,共断了一百五十七件案子,至于其中有无错漏,那就不好确定了,但听说几乎没有错判。”
  这话一说,无论是淡然而笑的祖纳,还是一本正经的张若,都愣了一下。
  “三天一百五十七案?靖侯也不过如此了吧。”祖纳摇摇头,叹息了一声,然后转脸去看张若,问道,“莫非,这就是你要等的大势变化?”
  张若嘴角勾动,似乎是笑了一笑,然紧接着就板起脸来,说道:“我在来之前,可不知道彭城有个陈守一,这当然不是我要等的大势。”
  祖纳跟着就问:“那现在呢?”
  张若一抚胡须,点头道:“今日始知世上有奇人!”言毕,其人起身向外走去,边走边说,“士言,我这边还要去处理一点事情,为接下来的变化做好准备,就先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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