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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绝新汉朝-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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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择他物之优而用之,可不是让你数典忘祖!”
  他越说越是兴奋,直接来到明法僧和郭展跟前,话声渐渐提高:“师说乃言,师者承圣人之道,不分有无,不分老幼,有教无类,句句皆是锤炼之语,有先贤言传身教,而你沙门却离间骨肉,使民弃业!可存善恶?”
  明法僧神色微变。
  “大起佛寺,百姓劳弊!可有师道?”
  郭展身子晃了晃。
  “占山圈地,不纳赋役!可尊王法?”
  陈华面沉如水,双手颤抖。
  “师说言,尊师重道,明道制法,此为华夏正道,而你陈华所书之文,恰恰背道而驰,如此行径,来此妄谈教化,惹天下笑尔,我从未见过有……”
  “先消消气!”
  关键时刻,周盎上来拉住枚显,按住了后面的话。
  他已经听出来,这位老友说的兴起,加上那篇《师说》勾起了共鸣,以至于一发不可收拾,再让他说下去,那都不是华夷之辨了,是要引发佛寺弊端了,朝堂诸公都没能解决的问题,不便当众明言。
  众人也都松了一口气,又见明法僧等三名僧人神色不善,似恼似羞,坐立不安,再也没有先前的淡然之意。
  周盎安抚了老友,见了三僧模样,当即笑道:“这真是一文催得枚君斥,高僧佛心坐不宁了!哈哈!”
  明法僧等人一听,表情像吃了苍蝇一样。
  旁人都暗道这周盎劝抚枚显,自己却毫不拘束,真个让人无奈。不过,他们也不愿多说,心思都转到了《师说》一篇上。
  枚显这番雄辩,令郭展等人有口难言,而按着他的说法,所说话语都能在《师说》中找到根据!
  一个彭城士子的文章,真能让枚显有如此底气?
  郭展轻轻抿嘴,冷冷的看了陈华一眼,低问:“你不是说那陈止狂妄无状、没有文章存世么?他的学识到底如何?怎么能写出这等文章?”
  “这……”陈华心中忐忑,口干舌燥,赶紧辩解起来,“他确实没什么出色文章,最多有首韵律不佳的市井诗,也没听说他过去写过什么宏文,不该有如此笔力,老师你要信我啊,陈止决计没这个本事,他就是字写得好一点,枚显应该是假托其文,胡说八道……”
  正好这时候,刺史张初正好看完《师说》,拍腿赞道:“好文章!好文章!足以流传后世!这才是名教之法啊!”
  刚才两方辩论,这位刺史不发一语,宛如局外人,只是看文,沉溺其中,时而微笑,现在评论了一番后,他深深的看了郭展一眼,竟将《师说》递了过去。
  “郭贤弟,不是说要兼容并蓄么?你也来看看。”
  见此情景,在场众人不由哗然,他们如何还看不出来,这刺史似是被《师说》给说服了。
  陈华更是面色惨白。
  几天前,《师之道赋》刚刚写成,就被送到刺史府中,想求个评语,方便造势,结果只得了“佳作”两字,结果今天这位一看《师说》,开口就是“传世”,配合刚才的一番论道,更显刺心。
  郭展伸手接过,神色连连变化,看了明法僧一眼,见后者也是神色愕然,眼露震惊。
  堂中其他人也是面面相觑。
  “听刺史之言,难道《师说》技高一筹?可那陈华的文章,得郭展之助,准备充分,又有佛门加持,占了个起转承合的完整之说,反驳一句两句容易,要整体反驳却难,可枚显就拿出了一篇文章,以传承对传承,以精神对精神,鼓对鼓、锣对锣,硬是逼着郭展、明法僧有话难说,难不成这篇《师说》也是篇完整论述之文?什么时候,这需要积累众多、涉猎广泛的概论之文,这么容易写了?”
  众人想到枚显开头就说“明道、传世”,本以为是故作惊人之语,现在看来,莫非是真的?这真是篇传世之文?
  因为陈家子弟的一次争执,出了一篇引得广陵论道、差点华夷相争的文章,这还不够,还出了一篇传世佳作?
  此时,《师说》已被郭展拿在手里,明法僧等人在旁同观,很快,几人的额头上冷汗连连,神色变化不定,越是看,越知此文精妙。
  “这文章看来真不一般!”
  注意着郭展的表情,众人哪里还不知道问题。
  看到后面,郭展的手都抖起来了,这根本不是自己能压制的了的文章!
  本为千古名文,今又汇聚各家,根本不是一时舆论能改变得了的,天下间的悠悠众口,哪是郭展能堵住的?
  只是一看,他就知道大势已去,自己一番算计不光是成一场空了,而是要沦为垫脚石,助这《师说》登坛!
  辛苦到头一场空!
  “今日方知我等定性不足,不可看,不可看!”明法等僧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起身嘀咕几句,然后匆匆行礼,就告辞离去了。
  却是他们料到了后面场景,不愿多待了,说到底,《师之道赋》又不是他们写的,何必在此坐蜡?
  跑了?
  看着三僧背影,众人瞠目结舌。
  这什么文章,把三个和尚给吓跑了?
  可走得了和尚,走不了郭展,这位名士看着手中文章,默然无语,良久,仰头闭目。
  “老师,老师,你快说此文如何啊。”
  陈华就在边上,近在咫尺,发现了郭展异状,心中仓惶,急切询问,得不到答复,也顾不得其他了,直接将那文章拿了过来。
  这般行径,让不少人看得摇头。
  由于枚显的气势,以及刺史的暗示,众人的心思有了变化,看陈华的时候,多了丝审视味道。
  不告而取,陈华这根本没将老师放在眼里,就这样还写名教师道文章?
  不过,他这么一拿,其他人就都围了过来,在陈华左右同看一文,陈华又不是刺史,辈分也不高,旁人少了些顾忌。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师道当如此,此乃道统!”
  “难怪枚显能有那般底气,这才是名教文章,能不能传世我不敢说,可比之《师之道赋》,实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可笑那明法僧,还说此文作者困于眼界,我看他才是拘泥于门户之见,如果这篇《师说》都是拘泥于眼界,那《师之道赋》根本只能说是一家之言!”
  “好文章,不光寓意深远,骈俪对仗也格外精妙,尤其是这最后一段,更是文采斐然,真不相信此人过去竟籍籍无名!”
  “彭城陈止,我记住此人了。”
  “此文立意深远,有师道之言,有圣人之行,包罗师道前后,演化名教变迁,主旨清晰,更难得的是有小赋之神髓,有论议之风韵,又有骈俪之华美,如此文章,让人叹为观止!”
  种种赞誉,自众人口中说出。
  赏文如品酒,心旷神怡。
  枚显话尚萦耳,僧人步声未绝,配合文章深意、文笔精妙,渲染的众人心情激荡,这赞美的话,是一个比一个高绝,他们的表情更是一片沉浸。
  郭展听闻,脊背微弯,叹息不言。
  而陈华更被赞美之声包围,让他难以忍受的,是这些人称赞《师说》也就罢了,一边称赞,还得拿他的《师之道赋》出来陪衬,赞一句陈止,损一句陈华,就像一个个巴掌甩到了他的脸上!
  加上他观《师说》,也看出了高下,知道自己那篇文章确实远不如《师说》。
  “陈止!陈止!你在彭城辱我,坏我名声!如今更坏了我的事!连文章都写的比我好!天道何其不公!何其不公!”
  心中正自绞痛,偏偏耳中又是一片对陈止和《师说》的赞扬,这就好像是一把火,点燃了陈华的疯狂。
  怒由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狂怒之中,他竟是控制不住,两手一用力。
  兹啦!
  竟将那篇《师说》给撕了!
  “竖子,尔敢!”
  周遭名士正沉浸在文章深意、语句华美之中,好似品味美酒佳肴,结果还没吃饱,就被人掀翻了餐桌,哪里还能平静,一个个顿时勃然大怒,离得近几个,情急之下,抬手就往陈华脸上招呼!
  啪啪啪!
  这下可就不是像是了,而是一个个真正的巴掌打在陈华脸上!


第139章 速速买纸
  响亮的耳光声中,陈华瞬间就被接连的巴掌打懵了,等郭展一边呼喊一边推开众人,护住陈华的时候,他的脸已经满是红痕,嘴角带血。
  忍着满脸的疼痛,陈华看着自己的老师,张嘴想说话,一开口这嘴里有血流出。
  这凄惨模样,看得动手的几人一阵惊讶,他们也是盛怒之下,含怒出手,控制不住力度。关键动手的还不是一个人,所有的巴掌加在一起,可是不小的打击。
  “诸位都是名士,岂能如此作为?”郭展推开众人,赶紧说着,先用话框住他们,防止众人再动手,以当前这个距离,要是再动手,他郭展也逃不出去。
  这时候,人群中有个声音传出来——
  “郭展,你说得好听,可你看看你这弟子,哪有他这么做事的?自己拿了文章看,发现不如别人,就把文章撕了,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要是看到比自己写得好的文章就撕,那以后陈华什么也不用做了,见一本书就撕一本啊!看看他能不能撕完!”
  这人一说,其他人纷纷附和起来。
  “是这个理,我等本着先后顺序,想等他陈华看完再拿来一观,他倒好,给撕了!”
  “我看到那《师说》上的两个句子,正有心得,被他这么一撕,什么都没了。”
  “是啊,这事着实不怪我们,是他陈华做的太过了!”
  ……
  众人七嘴八舌的,顺着第一个人的话指责起来。
  那第一个出声的人这时又发话了——
  “诸位兄台是心急所致,但归根结底,乃是陈华行事不周,有了失态狂行,那篇文章乃众人瞩目,连刺史都夸赞,让他给撕了,他算什么东西?以为人家写了名教师道的文章,他也写了,就能相提并论了?哪有这样的道理,他若是不给我等赔礼认错,打他都是轻的!”
  这谁啊,说话这般不饶人!
  众人这次品味出一点不对了,循声看了过去,就见周盎在人群中慷慨陈词。
  原来是他!
  一见是周盎,众人也明白过来,先不说周盎和枚显的交情,就说他这人平时就唯恐天下不乱,行事颇为任性,能说出这些话并不奇怪,而且严格算起来,他说的也在理。
  于是,人群里就又有人附和了。
  却听得陈华眼睛一瞪,浊气直冲脑门,身子晃了晃。
  自己挨了揍,还得给他们赔礼道歉?
  可看着这气势汹汹的架势,陈华也不敢反驳,躲在老师身后,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郭展叹了口气,他知道,在场的都是有名有姓的名士,刚才盛怒出手还能说是情不自禁,现在冷静下来了,不至于再出手,否则性质就不同了,但陈华行事不妥,不给个交代,今日想离开都不容易,还得连累自己得个教徒不严的评价。
  不说别的,就在场众人出去,每人传出点风声,舆论浪潮就形成了,郭展多年名声折损过半不是梦。
  一念至此,他也不得不有所表示,侧头对陈华道:“陈华,那师说确是佳文,何必将之撕毁?你扰了诸位的雅兴,做岔了,给……给诸位赔个礼吧。”虽说清楚厉害关系,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逼着说出这番话,郭展心里如何能够舒畅,也憋着一口气,脸色沉了下来。
  说的人不好受,可听的人更是惊惧。
  挨了打,真要道歉,连老师都护不住我了?
  陈华脸上火辣辣的,心里却一片凄凉,看着周围众人,只觉悲从中来,但也知道形势比人强,最终还是低头服软,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了声:“此我之罪。”
  然后他就好像身体被掏空,瘫软在坐席上,整个人失魂落魄的低头垂首,知道自己名声尽毁,莫说提升乡品,保住现有乡品都不太可能了,至于出仕的起家官……
  “也不知道家中会如何处置。”
  一念至此,陈华这心气顿时泄了,老师护不住自己,名声尽毁,彭城的事盖不住,今天的事挡不住,家族必然不会像过去那样看重自己,陈家乃是大族,莫说诸多子弟,就是嫡系子孙也不止他陈华一人,捧谁不是捧?
  至于陈止?
  一想到这个名字,陈华就是一阵心惊肉跳,心里还有痛恨,但知道自己怕是没机会报复了,若这次造势能成,或许还有机会,可现在连文章都不如人家,自己在彭城的言行,连同《师之道赋》全都要为陈止做嫁衣!
  一抬头,看着众人满脸可惜的看着被撕毁的文章,陈华只觉脸上越发疼痛,偏偏还不能离去——
  这次论辩会,是他的老师召开的,明法僧等人是客人,走就走了,他们师徒却去哪里?人一走,名声就彻底完了!
  另一边。
  “可惜了这篇文章,今日不好品鉴,只能托人去北边询问,看能否抄来一篇。”
  在陈华认错之后,众人也不好追究,而且自重身份,不好拿着被撕的文章再看,而师说还未传到广陵,他们想再看,只能派人北上搜寻,不由遗憾。
  没想到周盎这时嘿嘿一笑,从怀中取出一幅画轴,说道:“诸位不用着恼,若说《师说》,我这里也有一篇,来来来,一统品鉴!”
  说完,他展开画轴,果然又是篇《师说》,看得众人啧啧称奇。
  “没想到你这老小子也有一篇。”
  想到周盎与枚显的关系,众人自认有了解答。
  殊不知枚显都是满脸惊异,不知道周盎这篇文章是从哪得来的。
  周盎看了枚显一眼,笑道:“是有人送到了我那府上,我一看就知道不简单,拿了过来,可还记得入楼之前,我曾和你说过,这次来是想帮你出气,也是有倚仗的,就是此文,却没想到,你也有一篇《师说》,倒是省了我出面。”
  枚显还想追问,不过周盎已被众人围了起来,众人本来品味入境,正要抒发情感,结果被陈华扫兴,如今又有目标,哪里还会放过。
  不过,有了陈华的例子,他们也是心有余悸,一见周盎还有《师说》,不少人一边围过去品鉴,一边招了仆从,吩咐起来:“去,到楼边书斋买纸过来,我现在就要抄录,以防又生事端!”
  本来自然无须如此,就算再好的文章,也不必这么急切,可偏偏陈华刚才的行为,让不少人情绪波动,难免生出戒备心思,才有这个吩咐。
  这几人吩咐过后,也给旁人提了个醒,不少人抱着有备无患的想法,也是如法炮制,让自家仆从、子弟下楼买纸。
  很快,在从众心理、羊群效应下,哪怕没有这个想法的,也不得不追上这个风尚,一时之间,在众多名士命令下,一群人从楼上冲出,直奔楼外书斋而去!
  这动静何等巨大,不说那书斋被突然到来之人惊住了,就连观夜楼二楼、一楼的作乐之人,也都被惊动了。
  观夜楼本就是士族、名士聚集场所,今日的论道之会早就传出了风声,聚集了不少士族子弟,他们不够资格上三楼,但为附庸风雅、模仿名士作风,就停留一楼、二楼,时刻关注着楼上动静。
  刚才三僧中途离去,已经引起他们注意,有心询问,可明法僧等人哪有心思解释,匆匆离去,让这一楼、二楼的人满心疑惑了,现在又见名士子弟和仆从一涌而下,更是疑惑不已,有人抓住其中一人问道:“这位兄弟,这般匆忙,是去做什么?楼上的诸位名士又在做什么?可是生出了什么变故?”
  被抓那人急着买纸,不愿多做纠缠,顺势就道:“不要拉着我,我这是要去买来好纸,今日论辩之会,出了一篇传世之文,我家老爷急着抄写下来呢!快快放手!”说完,挣脱了拉扯,急急而走。
  “传世之文?这么厉害,难道是那《师之道赋》?竟有这么高的评价?不过这文章满城都是,何必急着买纸抄写?”
  满心疑惑中,又有人拉住几人询问,问出了心头疑惑。
  “不是《师之道赋》,陈华的文章岂能和《师说》比?他老师都不如《师说》有见识,被问的哑口无言。”
  “对,不过写《师说》的,乃是陈华的同族,叫作陈止。”
  “是彭城陈氏的陈止!”
  这些人也急着出去,简单说了两句,就匆匆离去,却让这楼下众人越发一头雾水。
  “师说?陈止?彭城陈氏?”
  但也有明白人,虽然想不明白,却知道此时的重点。
  “管他是怎么回事,这么多名士都派人买纸抄文,那还能有假?咱们还等什么?晚了,可就赶不上了!”
  经过这话提醒,其他人纷纷回过神来,暗道不错,管他什么师说、陈止,既然名士都这么搞,就说明此事为风雅之风,我等也当效仿,事后也有个谈资,当速速从之!
  一时之间,这一楼二楼也忙碌起来,要么派人跟上,要么亲自上阵,可等他们来到楼外,才发现那书斋已然人满为患,根本挤不进去。
  众人一合计,也不往里面挤了,朝着周围其他几家书斋飞奔而去,有些书斋已经关门,愣是被人生生敲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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