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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绝新汉朝-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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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蒙堂中的小家伙们完成了临帖,一个个在离开学堂的时候,脸上都露出了笑容,似乎在想着什么好事。
  王建也结束了教学,看着这一幕,啧啧称奇,又询问起来,陈止笑着回道:“我与他们家中说好了奖惩之法,先生教学多年肯定明白,只是碍于陈家陋习,不便施展。”
  陈止一套对孩童的奖惩,不是首创,这些经验智慧,古人一样能够想到,王建推辞西宾之位的时候,一个很重要的理由,就是只能奖,不能罚,无法督导,如何教学?
  陈止则没这么多顾忌,以他如今地位,如果把几个孩童的家长叫来批评一番,对方不光不会恼怒,还会觉得是亲近表现,是关心自己的后辈。
  王建也明白这个道理,闻言叹气,心有感慨。
  陈止知道他担心什么,就道:“先生不必担忧,我这是在提醒他们,幼童之所以难以管教,就是他们父母在陈家有些地位,我现在连他们一并训斥,以后你训斥其他学童,旁人还有什么话说?”
  “哦?这是要行潜移默化之事?我当辅佐。”
  陈止摇头道:“这事由我开头,先生只管看着就行,以后有什么问题,让他们家中来找我。”无论是陈止还是王建,这话里话外都不再提及辞职的事了,等于王建默认在陈家任职了。
  此事的意义其实不算小。
  王建虽是陈家请来的,但能留下来,是因为陈止的影响力,在家族视角来看,王建就等于是陈止这一系的人了,是陈止对族内管理事物的介入。
  陈止不会在意这些,却可以给王建加一道护身符,免除他的后顾之忧。
  两人又说了两句,接着彼此告辞。
  陈止又惯例一般的在陈侯庙转了一圈,依旧没有收获,不过经过一天沉淀,此时他反倒不怎么焦急了。
  这种事急也急不来,况且陈止还要推敲推敲其中关键,未必真要被几条规则约束死了。
  “还有,过几日也该去贵静书院瞧瞧了,这奉书人的位子,可是能接触不少典籍,我虽得了记忆典籍,但贵静书院传承悠久,其中藏书也值得期待。”
  就在陈止边走边想的时候,安静的陈家学堂中,一高一矮、一老一少两道身影,搬着杂物,正是陈皓、陈蛰祖孙二人。
  等两人忙完,陈皓先急急忙忙的过来,招呼着孙子,就问:“今日可还记得先生教了哪些字?”
  “记得,记得。”陈蛰回忆了一下,颇有得色的道,“我不光认了字,还记住了七少爷说的话,那位学问很高的王先生,都夸赞那几句话呢。”
  “还有这事?王先生之前在李家村当西宾,学问可大着呢!听说差点就当了大官!”陈皓一听,满脸惊喜,“连他都夸赞的话,肯定非同小可,都该记述下来,时时观摩,对,乖孙你记性不错,你来说,我来写,以后你一边观摩,一边认字!”
  陈皓也是个急性子,这边说完,顾不上回家,从杂房角落抽出珍藏的麻纸,就让陈蛰回忆着,自己记述,将陈止和王建交谈时的语句写了下来。
  陈皓的笔迹一般,但认识的字不少,不过理解力一般,单靠耳听,写了不少的通假字,但大致的语句还是完整的。
  一口气记述完毕,陈皓放下笔,通读一遍,不由点头道:“果然发人深省,以后你得多多观摩研读,对,明日开始,我先把这上面的字都教给你。”
  陈蛰看了看,眉头一皱道:“就这么几句话,看着很不习惯,像学堂里教的急就章,还有个名字呢。”
  “几句话,怎么起名字?”陈皓也皱起眉头,但心里突然闪过一道灵光,一拍大腿,笑道,“有了!”
  “有什么了?”陈蛰一脸好奇。
  “以后啊,你多记七少爷的话,我呢,都记在这张纸上,七少爷是大人物,以后不会常来蒙学,但他的话记下来了,你以后一边认字,一边跟读,等于跟着老师在学,岂不是七少爷当了你的老师?那这记录他话的,就可以叫这个名字……”
  说着,陈皓笔尖再动,在最上面写了两个字。
  师说。
  “如何?”陈皓写完,却见孙子一脸迷茫,不由笑了起来,“你啊,以后好好识字,自然就能明白里面的意思了。”
  陈蛰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次日,陈蛰记着祖父的嘱托,再次来到学堂,手上干着杂活,心里却留意着陈止的动静。
  今日和昨天没有多少变化,不过孩童们的精气神明显好转。
  等学童临帖,王建又来与陈止交谈,等两人谈的差不多了,却见陈华迈步而来,径直来到陈止跟前。
  “陈兄有事?”看着面前这人,陈止总不能当做没看见。
  陈华扫了一眼王建,又看了学堂一眼,摇头道:“陈止,我先前不知道你的行径,才和你定下了五日之约,现在才知道你乃好赌荒唐之人,为师之人,那可是弟子的榜样,你这样的人,怎么能给孩童开蒙?这不是害人吗?所以我今天来,就是劝你就此退去,不要再误人子弟了,都是同族幼童,你于心何忍?”
  “哦?你这是不想信守诺言,所以要直接逼我停止开蒙?”陈止一下就看出了对方打算,“我劝你不用白费心机了,我给孩童开蒙,不是为什么五日之约,也不是被你所迫,与你本来就没有关系,该退去的是你!你可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高了。”
  这毫不留情的言语,一下就让陈华眼露寒芒。
  “不错,陈华公子,你的名号我过去也听过,也是名士之流,何必用这样拙劣的借口?平白低了身份,这是学堂之地,不是争执的地方,学子求学耽误不得,你还是退去吧。”王建也看不过去,出言帮腔。
  这才多久,就和陈止一个鼻孔出气了!
  冷冷的看了王建一眼,陈华心中冷笑,脸上却正色对陈止说道:“我之所以劝你,不光因为你过去的言行,你的才学也堪虞,我听了你那首戒赌诗,韵乱字白,也没有引用典例,这等学识,让你来开蒙,岂非误人子弟?”


第126章 速速退去,莫污赤子!【第三更】
  戒赌诗,如今流传于彭城大街小巷,几乎无人不知。
  但对这首诗的品评却没有多少,就算有,也多是品评这首诗的警示之意,以及写诗的那字,有多么的玄妙。
  在戒赌诗原本所在之处暴露之后,更有不少人前往刘家欣赏,都对那手行草赞不绝口。
  不过,单独看这首诗的韵律和格式,却有诸多缺陷,但一般不会有人拿来攻击陈止,因为这首诗诞生的前因后果,他们也都知晓。
  只是,此时陈华却拿这个为借口,用以攻讦陈止,刁难之意没有半点遮掩。
  “此诗来历如何,彭城上下无人不知,你拿此事来说话,未免有失公允吧。”连王建都看不过去了。
  王建很清楚,这诗的好坏,根本影响不了陈止的名声,真正会受到影响的,还是蒙学中的孩童。
  孩童赤子,对世界的认知简单直白,好就是好,差就是差,非黑即白,一点坏,就认为全部都坏,陈华借一首诗污蔑了陈止,成人自然嗤之以鼻,可孩童却难免狐疑,自然会影响开蒙效果,时间不用长,只要十天半个月的,就足够陈华脱出困境,恢复潇洒。
  “这陈华手段倒是另辟蹊径,只是心思着实歹毒!”顿时,王建对陈华的观感更差了,却也好奇陈止要如何应对,这事外人可帮不上忙。
  陈止却是摇摇头,脸上露出了遗憾之色,说道:“本以为你师从名师,又在江左有不小的名声,必有高论,收你做弟子也不算亏,但现在看来,是高看你了。”
  “你什么意思?”陈华眯起眼睛,脸色十分难看,拜师的事就够让他愤怒的了,但听陈止这口气,还觉得收自己为徒,是吃亏?辱人过甚!
  倒是王建一脸惊奇,这拜师之事,他事先并不知情。
  陈止笑道:“你拿首诗来品评我,真是天下奇闻!岂不知子之论《诗》,明存亡,辩得失。故小人歌之以贡其俗,君子赋之以见其志,圣人采之以观其变。可见诗是言志之物,怎么到了你的口中,却只注重玩味韵律了?你只有这种眼界和程度,也敢说我误人子弟?速速退去,不要留在这学堂之地,污了赤子之心!”
  陈华本来准备了一肚子贬低的话,可听到这里,却是念头炸裂,差点冲过来给陈止一拳!好在有残留一丝理智,勉强站在原地,可是那脸却已经成了猪肝色。
  这是说他格调太低,站在这,连学童都可能被污染啊!
  陈止这段话的核心思想来自隋代的王通,他记不得原文,但记得核心精神,本意是说,面对一首诗,主要是领悟精神实质,而不是拘泥于形式上的格律。
  这话直接就把陈华压到了一个非常低的层次,成了一个只注重形式,没有内涵的位格上,再加上后面的话,没有脏字,却足以让他的名声跌落许多!谁能受得了?
  有这么个评判,陈华本来准备了一晚上的说辞,都被生生堵在嗓子里,根本说不出来,怎么说,都逃不出一个玩味韵律的范畴,憋屈!
  连王建都愣了愣,然后抚掌而笑,说道:“好个明存亡,辩得失,这和研读经典是一个意思啊,不光是要解释经典的字句,还要把握其中义理,理解通透,得鱼而忘荃,得意而忘言!陈先生高才,我当记述今日此事,宣扬彭城同道,也好让他们知道,我彭城士子中,也有陈先生这等深得经义的人物!比那些徒有虚名的狂妄之人,不知道好上多少!”
  什么?
  陈华一脸惊恐的看向王建,见此人仪表堂堂,一副正派模样,可心思怎么如此歹毒?今天这件事,你还要记下来,再宣扬出去?
  这是拿我的名声做柴火,给陈止添把火啊!这彭城人,都是什么人啊!
  咳咳咳!
  气急之下,陈华一口气喘不过来,连着咳嗽几声,手脚微颤,狠狠瞪了王建一眼,知道不能放任,心念急转。
  今天这事他只顾着找个突破口,打击陈止的威信,加上时间紧迫,根本没有布置后续手段,本以为怎么也要和陈止辩论几句,没想到对方一开口,路就被堵死了,还碰上王建这个见证人。
  “这要是真传出去,那就太不妙了!我可正准备出仕啊,这事一传出去,沦为笑柄,那起家官可怎么办?”陈华满身冷汗,也顾不上扬名蓄势,再进一步了,能否保住现有的乡品,成了头等大事。
  危急关头,陈华反而镇定下来,索性将心一横,强撑精神,咬着牙对陈止说道:“陈止啊陈止,我也不得不承认你巧舌如簧,可你说再多也是无用,除了那么一首诗,你也就给人写过几幅字,可有拿得出手的文章?就你这样的,江左世家不知凡几,也想做我陈华的老师?简直笑话!”
  大义凛然的斥责了几句,陈华到底是撑不住了,一甩袖子,转身就走。
  他一边走,一边抬手擦着额头冷汗,还瞪了身边的仆从一眼,今天的事,就是这仆从出的主意,结果非但不成,还留下笑柄,事后他定要追究。
  那仆从暗叫苦也,但也无奈。
  回到牛车上面,陈华登时长吐一口气,瘫倒其上,整个人仿佛虚脱了一样,想到后果,不禁后怕。
  “完了,这名声没赚到,还要折下不少,真是晦气!晦气!那陈止,连同这彭城陈家,还有这彭城人,都是奸诈无情之辈,我须得早作准备,对!我可不能继续留在这了,这里的人,都太坏了!”
  从那日拜贺开始,陈华是处处不顺,他现在是打定主意,一回去就收拾行囊,明后两天就抓紧时间离开,不然陈止或许不追究五日之约,但那陈罗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另一边,随着陈华主仆两人离开,王建却忍不住道:“不知这陈华是如何得来的名头,莫非是靠着家世和他那个老师?陈公子,他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他见陈止若有所思,以为是在意陈华指责,就安慰了一句。
  陈止点点头,琢磨着陈华临走时的话,今天陈华的作为倒是给了他一个提示,打开了思路。
  “这诗赋文章,单看格律韵脚,恐怕算不上绝学,既然是要言志的,就必须言之有物,这个可以思量思量,另外,不知道书法字体算不算,还有……”
  经过这一段插曲,王建也不好再打扰陈止,说了两句,就回到正堂,陈止也回了开蒙堂。
  两人没有注意到,角落里陈蛰却是眉头紧锁。
  陈蛰家贫,心智比同龄早熟,自然是看出了陈华的恶意,觉得此人卑鄙,他跟着陈止学了几天字,又天天听祖父称赞陈止,情感上自然有了偏向。
  “那个人真是无礼,竟说七少爷无才,他根本不知道,七少爷每天说的话,都藏有深刻道理,对了!”
  突然,他眼中一亮。
  “我把师说上的语句整理一下,不就能成一篇文章了?而且都是七少之言,也好帮他正名!”
  想法很好,可等学堂放休,陈蛰忙完回家,先让祖父把陈止今天说的几句记下来,接着就想整理语句,可这一动手,才发现根本就不可能。
  不说他认得字不多,单单是一篇文章,就不可能单纯靠字句罗列而成,尤其是这个时候的文章,有自己的格式,好的文章,还必须突出思想。
  要通过组合语句做到这一点,莫说陈蛰,就是陈皓也一筹莫展。
  这位老人听了陈蛰的想法后,先是惶恐,有心劝诫,他觉得私自记录陈止的言论,等于偷师,罪名不小,可等他听到陈华的事,注意到孙子对陈止的维护之意,眼珠一转,心生一计。
  “说不定这是一个机会,乖孙儿,你过来,我教你一个说法,你明日见了七少爷,拿着这篇师说,如此这般……”
  次日,也是五日约定的最后一天。
  不过对陈止而言,这个五天不是和陈华的约定,而是跟王建的约定,而后者已经决定留下来了。
  今日陈华没有再露面,陈止料到了此人的想法,昨晚就找来陈罗有了布置,所以并不放在心上。
  一轮教罢,陈止收拾了一下,就要离开。
  “陈华这人是不会守诺了,但我这几天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补充了铜钱光晕,签筒也将再满两格,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再次抽签了,说不定能有意外收获……”
  他边走边想,但前方却出现一人,正是陈蛰。
  陈蛰站在门边,手里拿着一张纸,一副拘谨的样子,他见陈止走来,先是小声的叫了一声先生,然后就把手里的那张纸递了过来。
  “我记得你叫陈蛰吧,这是?”陈止看了陈蛰一眼,一低头,目光扫过那纸,略感惊奇,注意到上面记录的,都是自己曾说过的话。
  陈止为师的几日,说过的话有很多,自己并没有刻意记忆,但此时一看,却发现了一点端倪。
  原来因为带入了老师的角色,加上有心留下王建,陈止说的话很有针对性,是他凭着后世记忆,结合众人之言,总结出的精华。
  古人、今人都有智慧过人之辈,双方在心智上并无差别,要说后世的人有什么优势,也就是经历时间冲刷、总结过后的经验之谈。
  此刻,陈止说过的很多经验结晶,就在这张纸上。
  蓦地,他又看到了那个名字,心中一动。
  “师说?”


第127章 三味铸《师说》
  “这个名字,竟与韩文公的千古之文,有着相同的名字……”
  看着这两个字,陈止陷入了沉思,心下思绪涌动。
  唐有《师说》一文,出自韩愈之手。
  韩愈的名号,后世之人没有不知道的,其人承儒家道统、发古文运动,辟佛却骨、正本归原,文起八代之衰,道济天下之溺。
  他的那篇《师说》流传甚广,名句层出不穷。
  “传道授业解惑,正是出自师说,现在出现纸上,里面莫非有什么联系?不过这纸上的其他话,又不是师说的内容了,比如这句圣人之言,期以明道……”
  陈止粗览一遍,见自己这几日和王建交谈时,被王建称赞、品味的语句,竟然都被记述下来了,包含了柳宗元、王通、李翱等人的论点。
  陈止说话时,并没有刻意区分来历,因为都是几千年总结下来的智慧结晶,融入了文化血脉,言行举止中不自觉的就会带上。
  不过,那纸上只是单纯罗列,前后语句并无联系。
  “这可不是文章,只是单纯的记录罢了。”
  《师说》一文,是论述老师的议论文,体现的是尊师重道之意,有完整的启始、事例、宏论,层层递进,结构完整,并非因为是名人所写,所以传世,而是本身有着现实意义,才能被世人称颂,和这张罗列名句的记述完全不同。
  看着看着,陈止倏地蹦出了一个念头。
  “论师之道,算不算绝学?只是韩文公写《师说》时,唐代正处于耻于从师的时期,很多人觉得跟着老师学习是一种羞耻、没有风度的事,所以这篇文章的出世才有现实意义,眼下我所处的时代,儒学衰退、道佛流传、百家复显,族学私学层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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