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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绝新汉朝-第3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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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一走,便直接回到了落脚之处。
  陈止为跟随同来的几位名士都准备了住处,随着他在代郡的权势巩固、地位确认,跟随者们的住居条件也是不断攀升,到了现在,葛禄已经有一个两进两出的独院了。
  他一进入院中,就有人迎出来,这却是随他同来的仆从,葛家怎么也有些跟脚,不至于让葛禄过得太艰苦,只不过这位在葛洪身边学道、侍候的时候,却都是一个人吃住,早就习惯了,所以这次带来的人不多,前前后后不过五人,使得这偌大的院子颇为冷清。
  不过,今日他进院子,就听到院中有人高歌,随后有自家仆从迎上来,低语道:“那位李道长来了,正在屋子里等道君,只是看他的样子,有些不善……”
  “李不匿来了?”葛禄一听,却是眼中一亮,“正好,我正要见见他,让这道友给太守看气。”


第607章 大山有龙分大小
  “道友此番不知去了哪里?”
  葛禄踏入正堂,便看到一名道人正敞着衣扣,放声高歌,见有人来也不以为意,依旧是口中放声,直到葛禄的询问声传过去,那人才收敛声音。
  “见过道友,”这放声之人身着道袍,赫然便是当初与张景生等人同至代郡的道士李不匿,“贫道这一去,可是去了不短距离,见识了一番。”
  这个道人李不匿承袭的是五斗米的教统,和葛禄严格来说不是一家,只是李不匿本身却不是西南教派的成员,也不入当下分化的几个主要道派,算是一支散户,和葛洪一系有相似之处,是以还能相容。
  他先前在代县露面之后,就拜访过葛禄,两人谈玄论道一番,虽不能说亲近了,但至少融洽许多,在这之后李不匿先后几次拜访,算是和葛禄有了交情。
  葛禄也知道了其人所学为何,本事几分,有了几分认可,但自那鲜卑、匈奴入侵的消息传来,李不匿的人却忽然销声匿迹了,现在风平浪静却再次出现,葛禄心里多少就明白了一些。
  他也不客气,来到李不匿的对面,便坐于蒲团之上,笑道:“道友之前抵达代县,也对我家太守颇有推崇,隐隐有投靠之意,更是让人引荐,怎么一转脸人就没了?莫不是因为先前那可薄真部的宵小打来,让道友惊惧,当即就溜之大吉了?”
  “趋利避害,乃人之常情,宛如水往低处走一般,又有什么奇怪的?”那李不匿反而哈哈大笑起来,随后看了葛禄一眼,微微一愣,随后那手指微微弹动。
  那葛禄却也笑道:“既是趋利避害,何故又回来了?如今这城里城外,都说着有段部几万大军要来围攻,这势头纵然比不上四方大军围困棘城,但声势上恐怕也不逞多让了,那知道厉害的商贾也好、百姓也罢,乃至几大世家,都在不断转移着,怎么你这惜命之人,反倒是回来了?”
  不过,面对询问,李不匿却未回答,反而是从怀中取出了九枚铜板,就这么顺势在身前一撒,旋即口中念念有词。
  葛禄见了,也不多言,只是看着。
  约莫过了几息,那李不匿面前的铜板纷纷停下跳动,这人一看,随后便一脸笑意的对葛禄拱手道:“恭贺道友啊,喜事!”
  葛禄心中一动,问道:“这喜从何来?”
  那李不匿便指着周围说道:“今日贫道来此地,见了你这新宅,便知你正在运势之上,你这屋舍看着不大,但院墙不高,周围又没有甚遮挡,内外通透,观你这院中门窗,每天早上人一走出来,便可见初升之阳,此乃三阳开泰之格局也,合泰卦,乾上坤下,是要从地到天的征兆,必然是你要步步高升了。”
  葛禄倾听不言,他所学之事,虽然涉及这般神仙术说,但并不精深,此时便是想要想要与之探讨,却也无从说起。
  那李不匿的话倒是没有说完,跟着就指着身前的九枚铜板,继续说道:“今日一见你人,便见你命格生旺,暗盒坎水之一,归贪狼星,此星命盛时,王竹旺丁旺财,主出名升官啊,你说这还不是喜事?”
  他说着,晃了晃脑袋,笑起来:“我等所学,虽有其异,但若要发扬,追那运起之人乃是捷径,道友若借陈太守腾飞,于道脉而言,也是一桩喜事。”
  葛禄这时才开口道:“如此听来,道友是说当下这场兵灾,根本威胁不到太守?”
  “非也非也,”李不匿大摇其头,“正所谓龙有飞腾日,鲤鱼跃门时,但凡这勃发之运,皆循其归,此处若有升腾之时,也是依托于此,是循那太行大脉而起,如今匈奴起势,便是应太行之干,是以战局并州,虎视周遭,这便是应了大干龙之运,而此龙既生,则乱北地,生诸多小干龙,是以有诸镇并起之势,太守若能一鼓作气一跃而出,自然是天高海阔,龙腾九天,否则便有大运,也是白搭。”
  葛禄听着却知乃是望气五行之说,却也不以为意,他本就有请教李不匿这些的意思。
  “这些话听起来玄妙,其实细细分析,也有缘由,其实就是匈奴起兵,乱了朝廷的秩序,让北地的制约少了很多,朝廷很多事难以顾及,于是就有了几个封疆大吏军政在手,恩威出于自身的机会,从而出现了割据的苗头。”
  心里这般想着,葛禄嘴上却问道:“何为大干龙?何为小干龙?”
  李不匿拿起身前酒,一饮而尽,随后笑道:“夫大干龙者,干中之干者也,其祖皆出名山,跨州连郡,延袤几千百里,乃正气所聚,钟灵毓秀,观周遭之地,唯太行是也,如今天星倒悬,人间多灾,洪旱蝗震不绝,是以太行之龙运四散,方有北地之祸,太行脉震,龙气出之,为四方得。”
  葛禄听着却皱起眉头,实际上他之前与陈止接触,也曾听陈止和那鲍敬言谈论天灾**,那鲍敬言乃言什么天道有常之类的,都被葛禄斥为异端妄语,不过到底是听了一些来,其中便听陈止说够什么小冰河时期,以至于天灾不断之类的。
  本着道士的职业素养,葛禄当时就想予以斥责,以正视听,明神灵之言,但到底知道维持神秘感,又碍于身份,不好扫陈止之言,生生忍耐下来。
  当然,里面一个很关键的原因,便是那鲍敬言之言,又有其理,还有其证,自成体系,可以自洽,葛禄跟在葛洪身边,也曾听过两人相互论道,知道以自己的水平,若不能有完整的体系,贸然反驳只能是自取其辱。
  现在听得李不匿一番论述,顿时觉得茅塞顿开,感到观点有了,理论基础也建立了,顿时起了知己之感。
  对面的李不匿这时又提到了“小干龙”,就听他道:“我观太守之相,当是应了这小干龙之运,夫小干龙者,即为干中之枝也,亦自大干龙分来,分龙之际,必有大星辰崇山高垅为祖宗,即张子微曰:‘分龙定起大星辰。’是也!小干龙一分,自此离祖而行,离楼下殿,迢递奔走,与大干龙气势相类,特长短不同,大干龙极长,动辄千里或或百里,小干龙只二三百里,或百余里,此亦基业之运也,若可巩固,公卿可期!”


第608章 匈奴祚短,群起瓜分
  “公卿可期……公卿可期……”
  咀嚼着这四个字,葛禄缓缓点头,但旋即又问道:“听道友之言,莫非很看好那匈奴,若匈奴应了那大干龙,岂非北地都有可能易主?到那时候,匈奴势大,陈太守镇守代郡,为边疆要地,到时候不管是退避,还是直面,岂不是都要落入藩篱,进退维谷?”
  “非也非也,”未料那李不匿又是摇头,“匈奴之起,应的是大干龙之运,但其本身却非大干龙,凡干龙不可以星体拘之,唯崇山大垅,入白浪涌波,层峦叠嶂,牵连而行,连绵不绝也,这匈奴既承此大运,便当一往无前,运起之时,能勇猛精进,无所阻挡,或可成事,然而也只此而已,太行龙脉乃蜿蜒之脉,自东北而至西南,不越北方半壁,得其运者,若不能南下,气吞山河,则国祚不过半百,是短命之局。”
  他说到这里,忽而笑了起来:“更不要说这匈奴自太守起名之后,屡屡受挫,先有小王被斩,又有大将断臂,连那老胡酋都因太守之文,一命呜呼,此乃时运不济之相也,可见他因太行大脉而气,但其族德行浅薄,却当不得这般大运,乃为王前驱,经云:干龙若是有鬼山,横转一边安处宽。又云:凡山大曲水大转,必有王侯居此间。那匈奴如今一再受挫,便是时运转了,那太行大运,便要偏转到其他人身上。”
  葛禄却道:“这也未必吧,匈奴固然在太守身上吃了几个小亏,但至少大势不缺,先前甚至以一隅之地而抗衡朝廷大军,都能得胜,怎么看都是勇猛精进,又怎么能说是时运不济?”
  “按着匈奴原本的势头,这抵挡了朝廷大军之后,就该是困龙升天之!”
  李不匿正色道:“贫道之前其实有隐瞒,实际已行走北地多时,知匈奴筹备许久,又以汉匈和亲为由,想要为自己正名,干脆都叫了刘姓,这积累与正名,若再加上大胜朝廷的局面,怎么也该是大兴的情况,有如朝阳初升,为泰卦,偏偏又是老王身死,又有新王宠信奸佞,那忠勇之士被罢黜出朝,于是原地踏步,上下之间满是暮气,此结穴余气,主从颠倒,难分正反,正受、旁受无分,力量大小不辨,彼无真见,早晚必于尽处结穴,于是龙尽气终,就给了他人机会,可以瓜分其势。”
  说着他叹息一声:“正所谓,上九,亢龙有悔,穷之灾也,盈不可久,若不开辟,则必衰竭,匈奴有运而不自强,有利而不知众志成城,是以其运衰,为大干龙之运散落诸小干之中,才有了这北地的变化,太守还未出仕前,便与这匈奴有着纠缠,气机相连,如今匈奴气衰,此消彼长,太守自是有进,其实无论是太守北上代郡,还是鲜卑几部大战,又或是王浚军有异动,皆因于此,匈奴是天予不取,反受其咎,败亡不过时间问题。”
  “道友一席话,却将这局面剖析的格外清晰了,”葛禄夸赞了一句后,便让身边的仆役再取酒水过来,跟着又道,“只是按着道友的说法,太守若不能度过眼前难关,亦不可成事?”
  “正是此理,”李不匿拿起酒壶,灌了一口后,斜着身子,眯着眼睛说道:“山脉之运,有宾主之分,受穴山为主,朝迎山为宾,人要结穴,才可立主,太守自南而来,统北地之郡,此乃过河之势,是宾格,唯受住风雨磨砺,方可扎根结穴,自此根基深入大地,虬势方成,立为正主,可以争运!”
  “虬势?”
  葛禄却被这话吓了一跳,脸色连变,看着那道人,正要再问,却发现李不匿或是因为酒喝得多了,居然就这么斜躺着睡着了,不消片刻,呼噜声起。
  “此人有观气之能,左右有人报于我,说是他北上桑干河边,日出夜宿,三日方归,今日既来,竟敢言虬龙之事!虬龙者,无角幼龙是也,当今人皇在位,天下一统不过三十年,正是烈火烹油、繁花似锦之时,哪里有幼龙腾飞之地,但龙者可大可小,若此人的话有几分可信,那也是太守有升腾之机,说不定真有公卿高位之格,那我才能水涨船高,有那升官之路……”
  若无升迁之念,他也不会辞别葛洪,跟着陈止来这苦寒北地,当下便有些心动。
  想到这里,他终究是难以平静下来,让人照看熟睡的李不匿之后,他便到了书房,抽出纸来,奋笔疾书,写下一封书信,正是要寄给自己的老师葛洪的。
  只不过,这信写好之后,他拿在手上又踌躇起来,最终却又收了起来。
  “如今局势不明,这城内外的信件,多数都要被太守府那边的人查看,倒是不方便寄出去,还是等局势稳定之后再说吧。”
  等把信收好之后,葛禄又拿出了那张丹方,看着上面所写,眉头皱起。
  “段部若来,兵力诸多,恐怕就是李不匿口中的磨砺了,若是能度过,就算没有他这番批命之说,只是此事传出去,太守的文治武功都要被人夸赞,那就是大势已成,王浚都未必能压得下来,但到底能不能成还在两说,不知太守到底有几分胜算。”
  正像李不匿说的那样,道教分支的学说、主张想要传播,最便捷的方法,反而是依托于权贵,这一点与沙门佛家之说类似,而就算抛开学说因素,单纯是个人前程,这葛禄也是有着想法的,毕竟没有真个出尘绝世,当然着紧陈止的官运前程。
  “为稳妥起见,等这李不匿醒来,我再问问他,去那桑干河看到了什么,是否有什么见教。”
  有着这般心思,葛禄安睡下来,但第二天一早,却是听到下面的人说,那李不匿居然不翼而飞了。
  “我昨晚亲自将那位道长送入厢房,又派人在外守夜,结果这门一开,却不见人,当真古怪!道君,这可真不是我的事儿啊!”
  听着那管事之人的自辩,葛禄却摇了摇头,摆摆手道:“罢了罢了,那李不匿也是有功夫在身的,当初他来拜见我,便露了一手筋骨齐鸣的底蕴,他若是要走,莫说是你们,就是这代郡城里,能留得住他的也不过一手之数,还多在太守府中。”
  那管事人固然是松了一口气,可葛禄却是难以平静了,好在他谨记葛洪所传之说,呼吸调息,平息了情绪,就知道当务之急还是去完成陈止的嘱托。
  “那李不匿这次既然现身了,又说了这么多,不可能是平白无故,定然也有所求,或许又去趋利避害了,想来过阵子又要露面,我且耐心等待,再将他的这番话,说给太守一听。”
  想是这么想,但接下来为了陈止交托的单子,葛禄忙得脚不沾地,等几日之后,终于将东西配齐了,又被陈止招来,说是要给他演示一番。
  “这些个东西,也不知道能弄出什么物件,不过大敌当前,太守何以要关注这般小事?还是应该多注意兵家才对啊,现在可是有消息,说是段部的先锋,可能已经入境了,而且是直接走的上谷道!这若是挡不住,那就是鲤鱼未能过龙门,泯然众人矣,气运便不能勃发,只能转而衰竭,白白失却了机会。”
  带着这样的想法,葛禄随即便被陈止带到了一片校场,这位于城外兵营之中,但自从第一批武丁被带走后,这校场人数锐减,很多地方就空了出来,葛禄现在所在的,就是这么一片空荡荡的校场。
  等他到了地方,才发现那公输化、孟黎早就等候在那边,身边还有两个奇怪的高架,看上去似乎是某种攻城器械。
  “这是何物?莫非是守城之械?”看着两个墨者,葛禄不由思索起来。


第609章 砲与毬,初显
  这葛禄还在想着,又有两人从前面的营帐里面走了出来,他定睛看了过去,随即一愣。
  “居然是杨宋、杨元这两兄弟,他们二人不是该在当城领军么,居然这么大胆,直接跑过来了?”
  葛禄很清楚当下陈止手下的兵马情况,因为其手底下将才有限,能够统领兵马的人不多,除了陈止自己之外,也就是杨家兄弟还有些能耐,而陈止要坐镇代县这个代郡心脏之地,当时又不能完全确定可薄真部的形成,于是便将那近五千的武丁交给了杨宋来带领,跟着又有杨元带着自己的骑兵跟随,听说也有大功。
  “这兄弟二人,统领着太守大部分兵马,还是最有战力,经过铁血磨砺的,按道理来说,其实非常不稳妥,现在被调动回来,说不定也有制衡的意思,不知道他们直接回来,还是带了一部分兵马,我观这杨元,不是易于之辈,倒是那杨宋,其人言行举止皆有敦厚之意,看似有愚钝之处,其实最是可得善终。”
  实际上,最近几日,代县和当城之间有不少的兵马调动,已经有一部分武丁从当城被调动回来了。
  这边想着想着,却见不远处,陈止也缓步走来,左右两侧跟着陈梓、苏辽这两个心腹,身后还跟着几个随从,为首的正是那个陈举,搬着几个大箱子,亦步亦趋的走在后面,看那样子还颇为小心翼翼的。
  走在这些人最后面的,则是一个个头稍小的身影,但此人龙行虎步,倒也有一番威势,葛禄一看就认出来,是如今在代县上下臭名昭著的冉瞻,他年纪虽小,但一身功夫惊人,听说已经将劲力练到了骨子里,有筋骨齐鸣的本事,先前葛禄在家中提到,整个代郡能留下李不匿的,不过一手之数,其中就算上这位葛禄。
  “此人现在名气不小,很多人却看他不上,认为是太守走狗,私底下更是有人诅咒,若非他却有武勇,旁人难以企及,恐怕早就被哪个世家的人,寻了个由头,乱棍打死在街头了。”
  冉瞻虽然是陈止面前的红人,但在世家的眼中却不一样,撑死还是一个得了上面垂青的破落户,根本没有底蕴,就是打死了,陈止责怪一下,推出一二替死鬼也就够了,但冉瞻本身战力不小,这就让世家们有所收敛。
  “另外,从太守对这个冉瞻的一些照顾和安排来看,似有意让此人为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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