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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绝新汉朝-第2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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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要是摆开来的话,在整个代郡的世家里面也数得上号。
  但问题是,眼下陈止真正要面对的敌人,却不是世家,而是兵灾。
  苏辽闻言,沉思了片刻,就问道:“那要如何准备?催促南边尽快将家丁送过来么?”
  要抵挡兵锋,其他都是虚的,只有兵力才是实打实的,苏辽正是基于这一点在考虑。
  “就算是家丁全部送来,操练起来,也未必够用,况且要真正保护住代郡,至少是代县的基本盘,单纯靠着我们一家之力,那是根本就不够的。”
  “主上打算和世家妥协?”苏辽似乎明白过来,“那今天的这场晚宴其实是个好时机,但我听说主上您在晚宴上,去没有说清心意,反倒要让其他各家猜测起来,若是一个不好,说不定要弄巧成拙。”
  “你误会了,”陈止摇了摇头,“我需要联络的,可不是这代郡的世家之人,而且也指望不上他们,代郡的人生长于此,对于胡人的入寇早就习惯了,我之前巡视的时候就注意到,代郡的百姓心有不满,但却还在隐忍,世家的护卫多数是恃强凌弱,这样的风气很难在短短一两个月扭转过来,因而并不值得依靠。”
  “如果不是靠代郡的世家,那又要依靠什么人?”苏辽眉头一皱,露出了不解之色,“难道要求助汪荃的边军,但此人前些时候已经表现出了争权的势头,而且他是王浚的手下,太过靠近也不合适。”
  “眼界要放宽一点,”陈止这个时候话锋一转,“世间的世家,可不止代郡有,其他地方一样有,而且世家皆有家丁,他们的力量不可忽视。”
  苏辽却更加不明白了,不由道:“但问题是,别的地方的家丁,怎么也无法支援到代郡啊,都不用说远水解不了近渴,就算是别的世家有心相助,也不会轻易表态,更不会蹚浑水吧。”
  “事在人为,”陈止却好像已经有了定计,“我叫你过来,就是有关这个的,陈梓现在外出统筹物件,大概会在河北一带活动,但我会给他去一封信,让他最近和青州、徐州那边取得联系,而你就负责联络国度,具体的事情,我会在最近写清楚,交给你,你准备动身,前往洛阳。”
  “动身前往洛阳?”苏辽心中一动,“莫非是去求助老太公和杨家?”
  “洛阳可不止这几家,而且我现在也和一些家族有些交情,和几家勋贵也有来往,在江左那边也有友人,现在正是需要他们的时候。”
  苏辽却是劝了一句:“但是这样可是要一下子就欠下诸多人情。”
  “不是我欠人情请他们来,而是要让他们主动过来,乃至求着过来!”陈止眯起眼睛,眼底闪过着莫名光辉,“总之,在你离开之前,我会将情况给你说个清楚,也好让你知道如何施为,但在这之前,你先替我跑一趟纸坊,敦促他们今夜连夜开工,务必给我多做些纸出来。”
  “这……”苏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陈止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一丝脉络。
  纸坊……纸……陈止的依仗……南边的世家……
  陈止跟着又道:“当然了,这样的辛劳之事,必须要给予报酬,这方面也由你拟定,务必不能亏待了匠人,未来代郡要稳固下来,怎么都少不了匠人之助,也却不了农人和商贾的帮助,我需要让他们卖力做事,却不能寒了人心,这方面你要把握好度。”
  “诺!”
  苏辽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可心里或多或少的还是有些疑惑,在他的概念中,那些匠人也好、农人也罢,最后都会成为世家私产,为世家做事天经地义,哪里还要考虑心寒不心寒,世家养着他们,替他们减免了田租和户调,这已经算是恩义了。
  至于那商贾,随说世家大族皆为之,但毕竟是言利之事,并不被推崇,往往都是家中没有前途负责,或者本身就是庶出子弟谋取晋身的途径,被看低是很正常的,更无需特意吩咐。
  但既然陈止这么说了,苏辽也得有所表态。
  等送走了苏辽之后,夜色已经深了,但陈止却没有睡下的念头,而是回到屋中,取出了一个大箱子,从中取出了一叠手稿,随后整理了起来。
  他这一整理,就持续了好一会,最后又将其中一部分收了回去,只留下了一小部分。
  “当下的条件还不够成熟,所以行事是要稍微谨慎一点的,那些较为敏感的部分,以我当下的官职,写起来其实反而不利于流传,就先按着这些内容制作吧。”
  这般想着,陈止又取出了一张经过特殊染潢工艺的纸。
  通过染色,可以改变纸张的颜色,增加美感,而除此之外,往往还有实用效果,能防虫蛀,显庄重,便于拿放等等,是以染色之后的纸,用处也很广,其中一个比较特殊的用法,就是作为一些书卷的封面。
  后世看书的封面,往往觉得颜色、质地与书本里的书页不同,早就习以为常,但这般设定也是有内部逻辑的,染色纸的特性正是重要的考量之一。
  此时陈止抽出来的这张染色纸,就是要用作封面,他打量了几眼之后,沉吟了片刻,就提笔在其中的一册写下了两个字来——
  通典。
  通,达也。
  典,大册也。
  通典者,通彻四方过往之大册。
  待写完这两个字,陈止放下笔,端详了很久,这才点点头,随后吹熄了灯火,安睡下来,从明日开始,他的日程会被安排的满满的,其中有许多要耗费精力,他的人毕竟不是铁打的,必须要休息好,养精蓄为,才能迎接挑战。
  但他这边是睡下了,另外一边却又有人觉都睡不安稳。
  首当其冲的就是那慕容皝,他回到了住处之后,迎面就有两个文士模样的男子过来,询问他今日面见陈止的结果。
  “情况不容乐观,这位陈太守也不知道是真糊涂,还是没有意识到局面凶险,居然更看重那商贾之事,想要与我约定,要在草原贩售他名下工坊的白纸。”
  “什么?”对面两人面面相觑,“不会是试探少主您的吧?”
  “这个也有可能,”慕容皝眯起眼睛,“那陈太守最后询问了我广宁郡的情况,显然也是有所考虑的,他也说了,贸然相见,不好信任,我倒是能够理解,只是时间不多了,在这边实在是耽误不起了,何先生,你虽然推崇这位陈太守,我也佩服他的才学,但时不我待,没有时间让我们和他慢慢交涉了,那宇文部虎视眈眈,不知道什么时候,便要大举来犯,当务之急是搞清楚王浚的想法,看看他到底有什么要求。”
  “王浚的要求,绝对不会简单,”那何先生叹息了一声,“毕竟联军若行,则慕容或灭,到时候几家分食我慕容财货,什么好处没有,想要让王浚放弃这个好处,那就要拿出足够让他动心的条件,依照目前的情况来看,除非慕容愿意低头,被王浚彻底掌控,除此之外,都难动其心。”
  慕容皝越听越是担忧,最后叹息起来:“但就算说服了陈太守,怕也没有多大用处,你也看到了这代郡的情况,陈太守能写出《六国论》,见识肯定是有的,但巧妇难为无米炊,他在代郡尚且没有深深扎根,手上的人马也不够,就算有些背景来历,现在还在怀疑我等的诚意,亦不可依靠。”
  何先生则问道:“不久前,少主回到大棘城还推崇这位陈太守,真心想要拜访,怎么现在就变了态度,话中有了埋怨?”
  “那时候不牵扯太多利益啊,”慕容皝倒也明白缘由,“不掺和利益,他便是名士,我慕其名,但现在事关部族生死,情况当然不同。”
  “这就对了,少主在你的角度来看,陈太守推托之词让你觉得他不知危机,但换成陈太守那边,您突然去上门拜访,说出这么多的事来,又无法表达诚意,他当然是要怀疑的,其实当前是局势紧急,少主愿意让步,但一旦情况过去了,您今天给陈太守的许诺,未来会没有他念么?”
  慕容皝沉默了片刻,最后问道:“那依先生之见,该当如何?”
  何先生则很干脆的道:“少主尽可去找王浚,我留在这里。”
  慕容皝意外道:“我岂可没有先生在旁指点?再者说来,这代郡真能有助?那位太守,现在的心思,八成都在贩纸之上。”
  何先生抚须笑道:“我正好奇,他如何贩纸!”


第469章 含章蕴藻几家愁?
  “这陈止的纸,真的有这么好?还想找我们唐家相助,助他贩纸?”
  唐家的小唐中,唐太公高坐其上,听着唐资的叙述,啧啧称奇。
  屋子里,算上唐典、唐允和唐资,共有其人,除了唐太公之外,还有两名神色严肃的中年男子,都是唐家的实权人物,其中一人的兄长,还在江左为太守。
  他们一听说唐资等人回来了,就被唐太公召集过来,听了一番叙述。
  唐太公于是问了这么一句话来。
  唐资则很干脆的回应道:“那纸,实乃当世佳品,孙儿怀疑怕是冠绝当世了!”
  他的这个回答,不光让唐太公等人一脸震惊,就连跟着唐资同去的唐典和唐允,都是满脸诧异的看了过来。
  原因也很简单,按着唐资之前的表现来看,他虽然称赞那纸,但始终表现得只是欣赏,仿佛这纸不过是好纸中的一种,但现在却一下子将之拔高到了一个冠绝天下的地步!
  当今之世,简牍衰退,而造纸初露锋芒,几个主要的造纸之地名扬各处,产出的纸更是各有有色,虽然都号称最好,但世人却想之视为各有千秋。
  这一点,唐家之中最为了解的,恐怕就是唐资了。
  唐资本就是庶出,是靠着商贾这种世家上品看不起的行当崛起的,在他崛起的过程中,曾经走南闯北,经受过的产物不知凡几,其中自然也包括了纸张。
  所以说,在场的众人里面,最有资格评判纸张好还的,也就是唐资。
  “这纸有这么好?”唐太公神色微变,他注意到了唐典、唐允的神色,猜到了几分,“但你之前,大概没有做出这个评判吧,该不会是糊弄老头子我吧。”
  “孙儿不敢。”唐资摇摇头,却不见慌乱,神色从容的笑道:“孙儿之前想的,是借机从太守的手中,能套取这纸方,这里面的利益太大了,如果能得到方子,好处无穷,甚至比得到陈太守的青睐,还要重要!”
  唐典不由问道:“所以你当时,才冒着触怒太守的可能,硬是要讲条件?”
  唐资点头说道:“不错,当时那种情况,我只能试着去与太守交涉,若是他能答应,则我唐家从此得一至宝,无本万利也!”
  “真有这么厉害?那纸到底如何?”唐太公也不由好奇起来。
  唐资沉吟了一下,而后便道:“夫其为物,厥美可珍。廉方有则,体洁性真。含章蕴藻,实好斯文。取彼之弊,以为己新。揽之则舒,舍之则卷。可屈可伸,能幽能显。”
  “这是当年尚书左丞傅咸的《纸赋》,但其中所言的,其实是对纸的称赞,放之四海皆准。”唐太公似乎并不认同这样的描述。
  唐资就笑道:“祖父,傅尚当年所言,乃是为推动以纸书写的风尚,所以这诗赋之中,难免就有夸大失实之处,比如那中原、江南的不少造纸,看起来是白的,但离得近一些,就能看出不少的黄斑,但陈太守的纸,却并非如此,我虽然离得不近,却可以透过灯火,看得通透,其中不仅没有黄斑,甚至不见多少颗节……”
  他见众人面露疑惑,就解释起来:“当前的造纸中,时常会有这种情况,是因为这纸张之中,好像有无数细小的绳子穿插,就好像是编制竹筐一样,若是处理的不好,就有打结的现象,看起来就像是纸上多了一个疙瘩,越是好的纸,这种打结就越少,但到如今为止,我都还没有看到,有什么纸,没有这种情况发生。”
  碍于条件,唐资当然说不出纤维之类的话来,但他这么一比喻,其他人也明白过来,同时不由暗叹,到底是从下面打拼上来的,连这些东西都懂。
  唐太公则又问了一句:“难道陈止的那纸,没有打结?”
  唐资摇头道:“这还不至于,不过以灯火通透纸张,能看出打结多少,多的能见黑点密集如雨,少的则是散落各处,陈太守的那纸,因为上面写了字,看得不甚清晰,但黑点甚少,而且孙儿也不认为,这世上能有人,真的做出完美无缺的纸。”
  唐太公点点头,称赞了唐资一句稳重,跟着话锋一转:“这么说来,咱们唐家得想办法把这纸方拿到?”
  唐典则说道:“若能拿到最好,但现在已经约定,要与太守合作,那来日方长,不必急于一时,相信短时间内,太守也打不开局面,有的是倚重咱们的机会,可以一点一点的跟他提要求。”
  唐太公点点头,笑道:“也对,这是老成持重之言啊,这么说来,咱们未来可以试着靠拢这位新太守了,有了这贩纸为共同之事,那肯定是亲近许多,只是这张老夫没有亲眼见过,心里还真有些痒痒的,当时还是那朱家老头明白啊,相处了求墨宝这么一招,也不知道那老儿现在是何念头。”
  被这位老太公惦记着的朱太公,此时正拿着哪一幅字,呵呵的笑着,同时夸赞着朱宪、朱完等人。
  “不错,做的不错,陈太守的字,果然是名不虚传啊,你看看这字,当真是妙绝!上品中的极品啊!”
  老人在那爱不释手,而包括朱宪、朱完,以及朱家的现任家住朱留,则是相互对视,最后还是朱留使了一个眼色。
  朱宪顿时心中了然,便上前一步,询问起来:“父亲,您看现在怎么办?太守这次似乎是警告了,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他是向汪将军服软了,还是说,刻意说的模棱两可,让咱们自己揣摩?”
  “怎么,你自己过去了一趟,亲眼见到了太守,听他说话,就没有察觉出什么么?你觉得太守是什么意思?”朱太公收起笑容,但将字轴紧紧握在手里,见朱宪的面露愧色,他缓缓摇头,转而看向朱留,“名章,你怎么看?”
  朱留沉吟了一下,这才说道:“依我之见,太守或许是想要表明无心争夺之意。”
  “哦?”朱太公眼中一亮,“详细说说。”
  朱留点头道:“众所周知,陈太守的背景不小,不说太仆公,就是那华阴杨氏,就非同小可,其人来到代郡,听说还和张家有关,杨家、张家这样的家族,都不是我等地方小族能测度的,但陈太守却与之相关联,可见前途,所以他来这里,不会待多长时间,肯定是想要安安稳稳的拿些政绩,然后就高升了。”
  “对,对,是这个道理。”
  众人深以为然,觉得这话很有道理。
  这也符合正常人的逻辑。
  “所以,面对汪荃将军的挑衅,陈太守或许是想缓和矛盾,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因此他才会将重点,落在经营纸坊之上,您也见了,这纸之质,何等惊人,也难怪太守会动心思。”
  “不错,不错,”朱太公不由点头,看向手里的卷轴,“老夫我抓着这纸,都觉得格外舒心,这等好物,以后有机会,还得再讨要一二,至于这太守之意,我等也不必深究,干脆啊,静观其变,太守那边联络者,汪将军那边也别断了,两不得罪,咱们也求一个稳。”
  朱宪会意,顺势就道:“就怕到时候太守不会轻易送出啊,此纸配以此字,传之天下,亦可被人追捧,不会在意我朱家所需啊。”言下之意,是说两边都看不上朱家这点势力。
  “无需烦恼,无需烦恼,”朱老太公却笑了起来,“因为真正该担心的啊,不是咱们朱家。”
  “哦?”余者听之,皆露疑惑之色。
  倒是那朱完却是眼中一亮,试探性的问道:“祖父所言,莫非是那王家?王家在城中也有纸坊,若是太守这般好纸流传出去了,王家首当其冲,或许纸坊的生意要一落千丈?”
  朱太公却笑而不语,其他人则若有所思。
  朱留便道:“若是如此,咱们能否与那太守说道说道,看看能否将那纸方,得到手里?”
  朱宪也是眼中一亮,不由点头,随后眉头一皱:“只是太守将唐家几人留下,不知何意,莫非与这纸坊有关?又或者是要拉拢唐家,打压其他?”
  而此时此刻,在那王家大宅中,德高望重的王老太公端坐上首,在他的身边还坐着两名侄子。
  但他的侄子,论辈分可是和其他家族的太公差不多的,所以也是年过花甲了,看上去甚有老态。
  两位老人的边上,依次坐着众多的王家子弟,而按王家的当代家主王霍,则坐在左首上位,正听着王淀的诉说。
  “……那纸洁白而通透,只是看着就知是上品,远非我王家纸坊可比,若是流传开来,不知道要引起多大波澜,别的地方不好说,但在代郡,怕是要讲我王家纸,都给挤出去了。”
  王淀的话语中,透露着一股担心,但旋即话锋一转:“不过,我王家毕竟底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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