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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绝新汉朝-第1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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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可以荒唐,可以无道,乃至可以嗜杀暴虐,但在两件事上,必须要慎重,否则必不可长久。
  刘岱也清楚的记得,自己那位憋屈了半生的父皇,在弥留之际,拉着自己的手,用他那颤抖的手指,在自己的掌心写下了一个“礼”字。
  这就是皇帝必须要掌握的东西。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礼记》言:“地载万物,天垂象,取材于地,取法于天,是以尊天而亲地也。”
  祭祀,自古以来就是礼制的重要组成部分,甚至可以说是核心所在。
  国朝祭祀,为国泰民安,为五谷丰登,为征伐胜利,为国祚永延,有着重要的精神意义和象征,而祭祀权正是政权合法性的重要体现之一。
  在遥远的泰西,神权甚至一度凌驾于君权之上,而在中原之地,从古至今,执掌祭祀都是国君权威的重要组成部分,是彰显威严、树立正统的利器。
  人群中,四边部族的使其中观礼。
  匈奴汉国、匈奴铁弗部、拓跋鲜卑、宇文鲜卑、慕容鲜卑、段部鲜卑等等,皆位于人群之中,主要就是北边的部族,涵盖了诸多种族,彼此之间虽然站得很近,却看得出泾渭分明的味道。
  在名义上,这些部族都是新汉的藩属、邦臣,受到汉廷册封,乃是臣子属下,因此使臣在地位上,与寻常的汉朝大臣并无多少不同,要说有什么不一样的,就是他们在自己的国中、部族中、族内,根本看不到这般盛大的景象。
  “今至中国,方知位尊也!”拓跋郁律看着那道缓缓前行的身影,听着四周宛如神灵低语一般的礼乐,眼睛里闪烁着憧憬之,整个人的心灵似乎都被震荡了、被洗涤了,心里原本的一些念头,随之暗淡下来,被埋到了心底深处,尘封起来。
  “中原之地,果然富庶至极,我便是将边疆之地搜刮殆尽,也无法构建出这般祭坛,营造出这般神圣之景!”刘乂看着那辉煌建筑,眼睛里闪烁着的却是浓浓的贪婪之,恨不得将一切据为己有,再随意挥霍,在这一刻,他甚至忘记了原本的嘲讽,忘记了对所谓献俘的嘲笑,完全沉浸在那股澎湃的气势之中。
  其余诸多使臣,亦有各种表象,神各异,各有所思。
  而在众使队伍的尾部,随行的从官之中,就有一名大汉,正一脸贪婪的看着那高台上的身影,心中暗道:“皇帝之尊,一至于斯!大丈夫当掌如此权柄,方不枉世上走一遭!便是因此死上十万、百万汉儿,又有何妨?”他目光如刀,直刺那道身影,恨不得取而代之。
  这些使节,各有各的心思,对新汉王朝的观感和心思,有了剧烈的变化。
  本来在新汉军队兵败之后,他们都有了其他心思,虽不至于妄图染指中原,但多少有了效仿匈奴称霸一方的念头,对这次祭祀与献俘结合的大典,也没有多么上心,可现在却不一样了。
  “这般礼法,看着庄重,背后却是财力和人心的体现啊!”
  靳准没有表现出刘乂的贪欲,没有展露出石勒一般的野心,他看到的是大典背后的一些东西。
  周礼为源。
  周之宗法,更是划分严格,天子祭天地,祭四方,祭山川,祭五祀,岁遍'注';诸侯方祀,祭山川,祭五祀,岁遍;大夫祭五祀,岁遍;士祭其先。
  可见,在最初之时,祭祀中有着严格的等级划分,不可轻易打破,什么位格,祭祀什么样的存在,是彰显尊贵的手段。
  这就像是后世大争之世,诸国林立,但也争夺一些盛事奇观的举办,从而聚集天下目光,展露国之底蕴一样,新汉的大典选在这种时候举行,就有着震慑人心、稳定人心的作用。
  “这次和谈,必须得拿下,否则后患无穷啊,我族底蕴尚浅,还有内患,若不能有个**的时间,怕是族崩之日不远了!不过,今日也让我看到了一丝希望,若要凝聚国族,或许该大力推行礼仪!若能让族主也有汉帝一般的威严,其他部族哪还敢有异心?”
  想到这里,靳准游目四望,看到祭坛上下那诸多身影、乐器,又不由感慨:“汉人到底是汉人,这般场面,就是我族俊杰挖空心思,怕也难以想得出来啊!”
  他却不知道,那些分立两旁,面肃穆的汉臣,他们的心里也在惊讶,更在意外。
  这次祭祀大典的布置、用乐,和过去还有区别,却不逾制,反而将过去散乱的环节串联起来,尤其周围的几个奇特布置,笼了边缘,将乐器和乐师拦在其中,让那乐声平白增强了几分。
  负责这次礼仪和接待的太常、大鸿胪等,更是面露喜,对陈止这次的安排,都表示满意。
  要知道,过去的祭祀,有时候颇为松散,不成体系,多数时候,只表现出应有的程序和过程,哪像这次这般,环环紧扣,调动人心。
  “果然,陈止所言精简、浓缩,连同加快节奏之话,都十分精准!祭祀之事贵于礼隆!”
  汉之卫宏曾言:“汉制,天地以下,群臣所祭凡一千五百四十。”
  天地且不多言,神祇自先秦传承下来,当真是数目庞大,但随着统一王朝的建立,皇帝一念可动神,于是诸多神灵有的兴盛,有的则衰微,但归根结底,实是为人来服务,哪怕是高高在上的神灵,其意志如何广大,但落在凡俗的王朝之上,也只是取其所需。
  莫说一个王朝,就算是普通小民,拜神之时也有所求,迁徙、嫁娶要拜太岁;生产、灾异要告于社神,岁末亦要送灶神等。
  正因神多祀繁,所以但凡礼制祭祀,多数时候为面面俱为了将想象中的过程,全部添加到仪式之中,导致整个大典朝着臃肿、繁琐的局面展。
  今日之大典,本来也该如此。
  北疆大军战败,消息传来,莫说他处,只是这洛阳一地,无论是公卿百官,亦或是升斗小民,都心有不甘。
  此民心之动,若无宣泄,必成隐患,是以朝廷采诸公之议,宣陈止之功,将刘渊之死加诸其上,这是为了缓解民怨,但尚不足以巩固权威,毕竟武功上被人击败,又因种种考虑,不打算加派反攻,甚至有和谈之心,最怕的就是被周边邦国误会,从而生出不臣之举。
  基于这种考虑,才有了今日之大典。
  这大典寄托许多,关系各方,才由几个司衙一同举办,除了原本的礼制官吏之外,太常府、大鸿胪,乃至宗正官,都被牵扯进来,说是要协同举办。
  但如此一来,要兼顾各方,难免更加混乱,这才有了陈止、嵇法联络两边的事生,这本来是权宜之计,因为事关重大,稍微有点见识的,都知道不好办,一个不好就得背锅,所以没人愿意出头,挑选来去,最后落到了陈止的肩头。
  而陈止终究没让他们失望,居然真的统筹兼顾,将诸多人员划分职属,还列了一个项目单,以时间为凭,让他们依次而行,更退去了诸多环节,说是要突出重点。
  本来,这样的行为难免受到非议,偏偏陈止靠寻梅楼宴和文评之事,蓄势而起,还和诸多大家有了往来,打消了一部分人的念头。
  随后,他下令捉拿匈奴使臣,阴差阳错之下,匈奴使节被软禁多日,都说是陈止人脉通天,连使臣都能关押,让不少人心存畏惧,意见又少了许多。
  紧接着,效果渐出,在两位九卿的护持之下,让他成功的统理出了这次大典!
  等到祭祀之后,皇帝让人将俘虏献太庙,只有寥寥数人,但群臣也好,外邦使节也罢,竟无一人感到荒谬,连刘乂都收起了轻视和嘲讽,郑重以待。
  最终,大典完美落幕,新汉的威严传遍洛阳,更深深的刻印在诸多使节的心中,让他们久久难以忘怀。
  随后,洛阳城内,百姓亦是津津乐道,连带着诸多大臣也有所夸赞,附带着出工出力的陈止,也被人推崇,令他的声誉一时无两,令他的名望扶摇直上。
  就在这个时候,秘书省的秘书监黄思上书,言陈止之功,说其人之能可为政一方,请其人为北地一太守。
  他的这个举动,像是在平静的水面上,砸下了一块大石!
  顿时,涟漪阵阵。
  随即就有许多官员附议,皆言陈止之作为,可以为一方郡守,仿佛在这一瞬间,他们都忽略了陈止的年龄,颇有举贤不避年岁的意思。
  注:亦有记载为“岁偏”,取一而书,莫究。


第376章 请陈为太守?
  “今大典之后,诸族叹服,皆言大汉之尊,不愧为中央上国,是以四夷臣服,不敢再起他念,此皆陈太乐之功也,太乐以太常属官,统筹两部要员,协调调动无一不精,此是统筹之能;”
  “又闻诸族所来,其安排、引领皆有章法,为太乐所立,与往日相比,不知好了多少,过往有外属臣朝天子,时有错乱,落馆之处常见错漏,或错置一物,或错人尊卑,皆不明他族之风俗也,然陈太乐所书之章,不仅有安排之处,更言明各族好恶,尊其风而涉其俗,是以诸族归心,此太乐博闻之见也;”
  “又有鸿胪馆藏之事,过往若寻一事,短则耗费三五日,长则一两月,动员数十人,可谓繁琐,今有太乐收纳整理,又列表为单,查一事,只需一二人,最多不过半日就可明晰,此陈太乐善理之能也;”
  “再言太乐令所总领之太乐署,本无所成事,而今太乐一令发出,众书院无有不从,亦不敢违逆,臣曾听闻,有若水书院几人不尊章法规令,太乐便言,若不归去,则废其格,众人乃惧,遂退之,此署理之能也;”
  “更莫论洛阳城中盛传的文评之事,使万人空巷,无人不晓,其势之盛,亦令人惊奇,其布置之妙,独具匠心,令城中贤才为评,使国之菁英从之,令百姓称道,减书院之纷争,思及种种,竟皆有得,此开创之能也!”
  黄思说时,神色肃穆,将一件一件事娓娓道来,起初百官之中还有人不以为意,等他说到后来,却不由郑重起来。
  原来,那陈止在不知不觉之中,已有这么些个作为了么?
  黄思的话还在继续:“如陈太乐这般,有统筹之治、有博闻之见、有归纳之术、有署理之能、有开创之心,更能在外族之人蛮横之时,挺身而出,维护朝廷威严的人,正是国之干才,岂能不用?是以,臣请以太乐为一地太守,造福一方,也不负他的这一身本事!”
  他说到这里,将笏板高举过头,朝着高居于上的皇帝说着。
  刘岱神色威严,尽管已经过去两天,但他似乎还没从庄重的祭祀中回过神来,不过眉眼之中已然活络,听着黄思的话,心里也颇为意动,更是意外于陈止的功劳。
  “原来陈止已有这般作为,这真是能臣啊,朕的眼光是真好啊,一下子就看中了陈止,让他为官,按着父皇的说法叫什么来着?对了,叫勿叫野有遗贤!这黄思也是个忠贞之士啊,知道不让有功之人埋没,不错,这人不错,不过得等其他重臣发言之后,朕才好表态,而且今天朝会,该商议匈奴之事,朕若起头,旁人又要多言,还是让他们说吧。”
  想到这里,他微微点头,目光在群臣脸上扫过。
  众臣神色各异,多数都在思量。
  太守之位,至少也是个五品,而且掌握实权,对一般的顶尖世族、贵胄子弟而言,去地方为太守,不如在京城做七品,因为不愁不升,但对于中下品、乃至寒门的子弟来说,这样的实权官职,牧民一方,可以施展抱负,可以有明明白白的政绩,更可以让所思所想转化为现实,影响一地,甚至遗留后世,无疑是个非常理想的展示舞台,更有利于晋升!
  毕竟,中下层的官员,可没有后台能一个劲的提拔他们,若无实实在在的政绩,在官场上就像是无根之木一样,根本站不稳。
  比如彭城太守徐辉,也不算寒门,但家世一般,之所以那般看中陈止,就是因为陈止的《师说》让他有了教化之功,而曲辕犁等物,又让徐辉有了劝课农桑的政绩,乃是晋升之本!他当然会客气!
  甚至于,对很多寒门子弟而言,这一地太守、大郡的郡守之位,很可能就是他们官场的终点了!
  黄思一开口就说陈止当为太守,也不是要将他踢出中枢,可以看成是提拔,关键是陈止够不够格?他是不是真有那么多的功劳、政绩?
  等众臣细细思量,却发现黄思的这些话,居然还真没说错,更没有夸大之语,反而有的地方还没说到位,也就是说,他还说少了。
  这么一想,众人就惊了,毕竟陈止现在这么有名,他们哪个不知道,正因如此,他们也很清楚,陈止从在入洛阳,到正式上位,前后不到两个月,两个月的时间里,就让他折腾出这么些个事来,论起功绩可以拉出一个清单,这样的能耐,就算是当堂位列公卿之人,也未必能够办到。
  想着想着,众人在惊叹之余,免不了朝太仆陈永看过去,却见这老儿正在抚须,看不出喜怒,仿佛被夸的不是他的族孙。
  这老儿到底是怎么想的,黄思出面要表彰陈止,是不是他授意的?这是不是有些不合规矩?
  自来为官,都有种种规矩,有明面上、纸面上的,也有私下里的、心里的,后者也就是潜规矩。
  在不少人看来,陈止能耐不小,也做下不少事,确实值得称赞、给予奖赏,但在朝堂上贸然提出来,却有些不妥。
  一来,陈止的年龄和资历是个问题。
  当初让陈止为太乐令,已经有些破格了,要知道在这之前,他可不曾为官,也不是举孝廉出身,更非京城、京畿之地的世家子弟,也不是那几个顶尖的世家出身。这样的人,按理说没机会在起家官,就得到一个中枢权柄,陈止得以上位,其实是恰逢其会、各方妥协的结果,现在立功,可以看成是补上欠下的资历,该沉默以对、低调蓄势。
  二来,就是个先后次序的问题。
  陈止的功劳是不少,但官场上讲究一个责任制,你陈止再有能耐,但功劳不能直接落在你的身上,应该按照人事安排,先从你的上司走过场,那大典顺利也好、鸿胪寺的布置也罢,都要先称赞九卿,问过两位列卿的意见,才能落到陈止身上,盖因权柄之权威,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人事任命权。
  三来,就是个时间的问题了。
  陈止上任一个月,位子都还没暖热乎呢,如何能立刻晋升?旁人观之作何感想?也许其他人的政绩不比陈止,但也要按照周期走,等考评之后,该升升,该降降,各有归属,不能搞特殊化,因为这涉及到制度建设,讲究的是一个稳定,否则今天你升,明日他升,到了最后,岂非成了菜市场,哪里还有威严可言?
  四来,太乐令为中枢七品,直接跳到地方五品,从中央到地方,跳个品阶,其实并不算是冒进,但你陈止当官的时间太短了。
  前后两个月,直接为太守,就是战乱年代也没几个这么快的,昭烈帝得凤雏的时候,还先放到县中考察一番,现在律法严密、官制完善,也没有这个道理,而且太守算是一把手,管理民政各方,有的地方,比如边疆之地,还能干涉兵事,是个直接对上负责的职位,要的是实实在在的理政之能,可比太乐署要做的那些复杂多了。
  陈止现在功劳是多,但也和治理一郡相差甚远,最稳妥的办法,是先去做个副手,或者干脆去一县为令或长,练练手,熟悉一下,以防出乱子,否则对地方上、对陈止本人,都没有好处。
  除了这四点之外,还有诸多问题,但都是微末枝节了,不被在场的百官看重,等他们想到这四点之后,眉头一皱,就觉得是不是太仆陈永,想要提升家族势力、给自家族孙升官,想的有些太急了,以至于要乱了规矩,就追根溯源,回忆黄思的跟脚,想着他得了陈家的什么好处。
  但这么一想,不少知道内情的人又是一惊,因为他们突然想到了,这个黄思似乎不是陈永一系的人,而是……
  顿时,不少人看着那黄思一副忠心为国、不忍有功之人埋没的样子,想到他洋洋洒洒的一番言论,将陈止夸的是天上有、地上无,都觉得怪异起来。
  里面怕不是有什么算计吧,莫非是要将陈止架在火上来烤?就是不知道皇上会不会应允。
  想到当今圣上的作风,以及传闻中他对陈止的赏识,众臣觉得,这位天子很有可能将这个任命答应下来,那后面会发生什么着实难料。
  按理说,朝堂之上,本不该因一个七品官员的赏赐,这般郑重其事的提出来,但思及黄思背后之人,与陈止背后之人,隐隐涉及列卿纷争,众臣为了不牵扯其中,也只得三缄其口。
  当然,他们很清楚,黄思的提议,会有人出面阻止,至少太仆陈永不会放任此事的。
  但出乎众人意料的是,第一个出面反对的,却不是陈永,而是……大司农杨结。
  “臣觉得此举不妥。”
  杨结生得威严,声音洪亮,他一站出来,就将其余声音压了下去。
  “陈太乐有功不假,但朝廷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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