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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绝新汉朝-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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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这人命岂是说要就能要的,死人可不是闹着玩的,怎么听自家大哥的口气,丝毫也不觉得死人恐怖?
  心中疑惑,陈停却还是提醒道:“大兄,怎么才能还上赌债?”他看了书林斋一眼,“真靠代写书信?”
  “代写书信只是第一步,”陈止不多做解释,“先进去休息吧,刘姨、小妹,店肆房间有限,只能委屈你们住一间了。”
  三个房间怎么分配,陈止已经和两个兄弟商量好了,他作为长子独居一房,这也和如今风气有关,容不得他推辞,再说了,他身上也有隐秘,需要一定的空间,防止泄露。
  陈停、陈息住一间,他们两人一嫡一庶,按理说不该同住,可房间有限,只能如此,至于家中女眷,则住在第三间,陈辅作为家仆,则在楼梯间简单的打了个地铺。
  这都是微末枝节,安顿好众人,也就各自归房休息。
  一夜无话。
  翌日,陈止等男丁先去了府中,到午时陈止和陈息当先回来,陈停则在府中帮忙。
  “是不是已有客人在店里等了,”还没回到书林斋,陈息就一脸期待,可等他看到空荡荡的大堂,满脸的兴奋登时转变为失望。
  正在街角给人写家书的崔石见了兄弟两人回来,笑着摇摇头,不复关注。
  “兴许是时间还早,等会大概就要来人了。”陈息很快振作起来。
  陈止看了一眼在坐镇店中的陈辅,后者摇摇头。
  上午倒有人进来,招牌上的字寻常人也看得出好坏,但一听说价钱,登时就傻眼了,然后不是嘲讽,就是挖苦,要么就是不发一语的摇头,直接离开。
  “请问,俺听人说,这里也代写书信?”这时,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接着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汉子摄手摄脚的进来。
  “对,对。”陈息立刻欢快的迎了上去,正待多说,陈止已经将写着规矩的单子递过去。
  “我实不识字。”汉子羞赧的挠挠头,陈息马上自觉的念了起来,还未念完,那汉子已然连连摆手。
  “太贵了,太贵了,写不起。”然后急切离开。
  “唉!”陈息叹息起来,看了自家长兄一眼,“大哥,是不是改改规矩?”
  陈止笑而不语。
  接下来也有几人先后进来,却也是一般模样。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傍晚,陈息的表情也从期待转变成沮丧,眼里满是焦急之色,不时跑到门口张望,他到底少年心性,定不下来。
  过了一会,陈息明显乏了,走进来摇头道:“这个时候了,今天估计没法开张了。”
  这本就在陈止的意料中,正打算安慰一下陈息,却被门外的脚步声将注意力吸引过去。
  “来人了?”陈息也反应过来,循声看去,几个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
  “止七哥,听说你开了家店,怎么也不告诉我等,也好过来给你捧场啊。”为首之人衣着华贵、昂首阔步,“我们今天就要回去了,若不是韵四哥告诉我们,就错过了。”
  这人身后跟着三人,都是一副微笑的表情。
  四人进来,里里外外的打量着,为首之人又道:“七哥你这营生不顺啊,亏是我等来了,正好照顾照顾,代写书信?嘿!”他强忍住笑,语调怪异的道,“正好,我等回去要给家中汇报姑祖父葬礼上的见闻,不如就由七哥帮兄弟几个写几封书信,你们看如何?”
  “那自是极好的。”
  “好主意。”
  “正是这个理。”
  余下三人纷纷附和。
  这四人称陈止的祖父为姑祖父,为武原县王家的子弟,代表家族过来吊唁,为首那人名叫王希,这几天和陈韵相交甚欢,自然看不上陈止,这次上门的原因不言自明,过来捧场是假,借机侮辱是真。
  他们让陈止给几人写书信,调侃、侮辱的味道任谁都听得出来,陈息年龄不大,却也不忿,就要上前争论,却被陈止拉住了衣袖。
  “还是几位弟弟有心,”陈止笑眯眯的,眼睛弯成月牙,似乎没听出话中嘲讽,“只是肆窄本小,要写书信,还请各位每人先拿五十钱来。”


第18章 上门送钱
  “这荒唐少爷的店,果然是一信未成。”
  街角,忙碌了一天的崔石正收拾摊子,习惯性的抬头看了书林斋一眼,正待离开,却见四个衣着考究的年轻公子走了进去,顿时一愣。
  “有人进去了?又是被那竖招吸引的?”崔石停下动作,左思右想,满心好奇,“我看那四人好像看都没看招牌,径直进去的,看打扮都不是一般人,难道是那陈止的狐朋狗友?”
  越想,崔石越是好奇,索性也不收拾了,重新坐下,等待结果。
  书林斋中,王希等人却是一脸呆滞,旋即表现出无法理解的样子。
  “五十钱?什么五十钱?”愣了之后,王希反问,“该不会让你写一封信,要五十钱吧?”他满脸的不可思议,但想想陈止的荒唐之名,又觉得并非不可能,灵堂嗑药都干得出来,代写书信一封五十,也不显得那么夸张了,但依旧超出他的想象。
  实际上,他们几人受陈韵之托,过来给陈止难堪,本没有当成是难事,过来的时候,更没在门外招牌前停留,进了店肆中看似打量,也是走马观花,根本没往心里去,对书林斋刚立的规矩更不了解,才会被陈止的一句话说懵了。
  陈止则好整以暇的道:“百字以内可以写一封家书需五十钱,必须自备楮纸,我的情况你们也知道,家徒四壁,这店肆都是借来的,本小利薄,还请见谅。”
  “纸都没有,代写的哪门子书信?”王希忍不住暴露出对陈止的轻视了,“一封信五十钱,这也太异想天开了,你这字是金子做的?”
  “五十钱都拿不出来,也敢来照顾我的生意?”陈止不气不恼,反而露出怜悯之色,“看来王家是没落了,你们怎么说也是家中嫡系,囊中羞涩至此,何等可悲,既然如此,几位还是请回吧,我也不强人所难。”
  “你还敢看不起我们?”王希等人立时恼羞成怒,其中一人上前两步,就要发难。
  “退下!”陈止却收敛笑容,呵斥一声,语气森然,他前世何等身份,关羽、张飞都被喝骂过,何况几个世家子弟?言语中自有肃杀之气,瞬间将几人镇住,但旋即几人又恢复过来,更是怒上加怒,有了想动手的迹象。
  陈止则面无表情,冷冷的道:“你们过来之前,也听过我大伯的吩咐了吧,这里不许闹事,莫非你等是受了什么人的挑拨,特地过来挑事的?很好,尔等可以出去问问,我陈止是不是怕事的人,真要闹事,我奉陪到底,不管是陈家还是王家,我都能陪着你们去闹!”
  这话一说,终于让王希等人停下动作。
  陈止怕事么?
  那是太不怕了!
  不管是现在这个陈止,还是过去那个陈止,就没有怕事的,过去那个陈止不光不怕事,而经常主动找事,否则这荒唐少爷的名头是怎么传出来的?
  “好好好!”王希怒极而笑,从怀中取出一块碎银,“我还就不信了,我倒要看看,你所谓的书信,值不值这个价!”说完自己先就一愣,但旋即恢复如常,只是眼角微跳。
  三十年前,宣武帝刘敏统一了北方,但在这之前北方混乱,货币政策多变,加上汉末乱局,民不聊生,如今王朝一统,但通货膨胀依旧严重,朝廷所铸五铢钱,用料一减再减,如今标准重量已不足三克,几十上百个加在一起不重不轻,但身为世家公子,谁没事会带上一大坨贱钱,自是多用银两。
  不过,这白银在民间的流通不多,主要还是铸成饼或铤,作为宝藏、储藏,也只有在世家子弟间会直接流通。
  王希的这块碎银,近乎等同二百多钱,是他的例钱,一怒之下都给拿了出来,却也不好收回,只能硬着头皮给了,表面豪气,心中滴血。
  “嗯,这块碎银,够写四封百字以内的家书了。”陈止一伸手将银子接住,送上门的银子,没有往外推的道理,何况这几人本是来挑事的。
  “怎样?还不开始写?”见陈止收了钱,王希登时冷笑起来,“这信若不能让我们满意,也不将你如何,可这家店欺客的消息,很快就会传遍县内外,看你今后如何立足!”他说话的时候咬牙切齿,自是心疼那银子。
  陈止露出淡笑,从袖口取出几钱,交给陈息,在他耳边吩咐两句,后者看了王希等人一眼,然后点点头,一路小跑出门去了。
  “写不写?”
  见陈止还不动手,王希又不耐烦的催问。
  陈止笑道:“稍安勿躁,店无好纸,几位真金白银的拿出来,总不能委屈了你们,我已让舍弟去买几张好纸。”事实上,他早在陈府备了纸张,吩咐了陈辅带来,结果后者因这几天事情太多给忘了,加上那陈府仆从陈觉这两天越发冷淡,也没有提醒他,再来就是店铺冷清,没有客人,一时没有发现。
  王希等人却面面相觑,彻底无语了。
  你开个代写书信的店铺,要什么没什么,还要价这么高、规矩这么多,这是做生意的样子么?
  王希又忍不住问起来:“是不是连笔墨也没有?”话中满是嘲讽。
  陈止面色如常的回答:“笔墨肯定是有的,不动笔墨不读书,无论身子何处,肯定要有笔墨的。”
  “就你还读书……”王希摇摇头,不复多言,觉得犯不着与这破落多言,那三老许志看好陈止的消息,只在陈家后宅流传,暂时不被外界所知。
  另一边,陈息离开书林斋,左右看了看,想找家卖笔墨的商肆,但天色渐暗,不少店铺已经打烊、关门了,他正焦急,猛的看到街角的一道身影,眼中一亮,跑了过去。
  “这位兄台,有礼了。”
  陈息居然跑到了崔石跟前,行礼之后将来意说明,让后者错愕不已。
  “来我这买纸?这……买纸做什么?莫非书林斋连纸都没准备好就开张了?”崔石瞪大眼睛,跟着又想到了什么,问起来,“你来买纸,这是有客人上门了?难道刚才进去的四人,真是找人代写书信的?”
  “正是,还望兄台施以援手。”陈息焦急,也没心思解释。
  崔石虽然好奇,却不好追问,从纸堆中抽出几张楮纸递了过去——他虽然大部分用麻纸书写,可楮皮纸也是备着的。
  照市价收了钱,看着陈息急匆匆离去的背影,崔石半晌回不过神来。
  “真有人花这个冤枉钱?五十钱啊,就写一封家书?这哪是找人代写,这是上门送钱啊!不对,兴许是那陈止的好友过来捧场的,对,定是这样,估计只有这么一次,肯定没有下次了!”
  断定结果之后,崔石又摇了摇头。
  “这陈止也够荒唐,我也是代写书信的,他来我这买纸!哪有这样做事的!”
  想着想着,他哭笑不得,自己和陈止好歹算是竞争对手,这是要发展成供应商的节奏?
  再次摇了摇头,他不再多想,却还坐在原地,等着看事态发展。


第19章 得闻七哥书法了得
  “纸也来了,笔墨也到位了,接下来该写了吧?总不能连这一步都要让人代劳吧?”
  看着陈息将笔墨摆放整齐,似模似样的坐在桌前沉心静气,似在酝酿意境,王希忍不住就嘲讽起来。
  对于陈止的学识水准,他过去听过不少传闻,不要说看好,那是根本就看不起,来这里本意就是要羞辱他,却被逼着花了银子,心里怎能痛快?正等着陈止写出狗屁不通的文章,然后再大肆奚落,接着拿出去死命的宣扬,让陈止的名声更差。
  他与三个伙伴眼神交汇,都是心领神会,等着一会找点由头,狠狠的批判一番。
  只是这边话音落下,陈止却望了过来,口道:“我只是代写书信,不是帮写,书信内容如何,还要你们口述,毕竟家书情感,外人无从得知,还是麻烦几位,依次过来口述吧。”
  这又将众人噎得不轻,还把王希接下来的话给堵住了——本来他可以让陈止自己编写,但陈止说的很明白了,家书感情,外人无从得知,那肯定要亲自上阵了,只是……
  想到自己花了钱,还要在陈止面前一本正经的口述家书,他们这心里就好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得很。
  但事情到了这一步,容不得几人退缩,只能在心里把这事好好记下来,计划着要怎么报复,才能找回今天的场子。
  想着想着,几人的目光都落到王希身上,这次是王希带头来的,眼下只能他先硬着头皮上了。
  磨磨蹭蹭的来到陈止跟前,不情不愿的口述内容,进度缓慢。
  介于这根本就是计划外的事,王希口述的家书,真的只能用一般来形容,辞藻朴素、内容空洞又牵强,听得其他几个人连连摇头,不过等王希说的差不多了,却见陈止还是坐在那里没有动笔,一副听得煞有介事的模样,他越发不快起来。
  “我都开始口述了,你还不动笔?”王希眉头紧皱,就要发作。
  陈止却不慌不忙的开口出声,竟原原本本的将王希刚才口述的内容复述了一遍,一字不差。
  有的地方,连王希自己都记不太清楚了——毕竟是临时组织的语言,没经过深思熟虑,难免有轻忽的地方。
  可连最细微的遣词造句,陈止都完完整整的记下来了,等他将七十多字复述完毕,再看王希,问道:“可有错漏之处?”
  王希等人下意识的摇头,看向陈止的目光都有了变化。
  哪怕他们依旧看轻陈止,认为这是个荒唐、不学无术的人,却不得不佩服对方的记忆力,仅此一点,就足以扬名了。
  “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王希张张嘴,想挑点毛病,但根本无处下嘴,只能道,“这最后的一句话,我还要斟酌一下,先将我说的这些写下来吧。”说完,他给其他人打了个眼色,让他们准备开始攻讦。
  “好。”陈止更不啰嗦,示意陈息给自己研磨,拿笔蘸墨,沉吟片刻,就下笔疾书。
  第一次到来的客人,并不是陈止本来意料中的目标,但他也知道这几个世家子的影响力,他们代表着的是一个涉及众多的圈子,很值得利用。
  “利用好这四个人,起到的作用是很大的,可以缩短积攒名望所需时间,既然如此,这次干脆就一鸣惊人吧,韬光养晦那一套,也不怎么适合我。”
  理清了思路,有了决定,陈止手上的动作登时快了起来,就见笔尖在纸张游走,一道道笔画逐步生成,组合成文字,将王希所言话语拓印上面,一下一下,入木三分,宛如雕刻。
  随着一个个字的成型,王希等人轻蔑的眼神慢慢消散,准备挑刺的念头也瞬间破碎,四双逐渐瞪大了眼睛,吃惊的看着那一列列文字,而陈息担忧的神色也逐渐隐没,取而代之的是意外与惊喜。
  “这……这字……”
  王希嘴唇微颤,声音像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一样。
  陈止笔下的字,和他给陈迟誊写、写门外招牌时又有变化,不再是精巧、飘逸,而是显得浑厚博大,有一种历史大气在其中,蕴含着某种厚重的情怀。
  这次,陈止是通过笔画转变,着重透露出字中的风云、神采,针对的就是士族之流多重意境的倾向,令字的格调提升。
  书之妙道,神采为上,形质次之。
  在当今这个追求气度、风度的时代,对书法的学习和辨认,属于个人修养的范畴,那就是必修课的内容,王希等人身为世家子弟,怎么会看不出陈止这笔下文字的特点。
  王希身后一人吞咽一口,低语道:“陈止起笔和收笔的时候,提按转顿多有变化,有一种浑然天成的气息,似崇山叠嶂中有泉水流淌,当真好字,这个陈止,怎么还有这么一手,也难怪会想到代写书信的主意。”
  “岂止啊,这哪是代写书信啊,分明是特地过来贩这一手字的,这字一写出来,拿回去就能当字帖吧?”又有一人开口,只是他眼力有限,知道陈止写得一手好字,却不能确定这字好到什么程度。
  陈息在旁竖起耳朵听着,本来他担心自家兄长的字入不了外人之眼,可现在一听几人议论,可谓惊喜异常。
  “怪了,阿兄何时练了这一手好字?”
  尽管奇怪,可他毕竟少年心性,听旁人称赞陈止,立刻与有荣焉,何况这几个人刚才还轻蔑自己长兄,如今迅速转变,更令陈息感到快慰,只觉陈止果然本领过人。
  这时,王希深吸一口气,摇头道:“不只起笔和收笔,方切与圆转之间,笔画变幻不定,行笔如作画,单看意境,和几日叔祖父所得那篇小赋有相似之处!”
  “可是那篇蔡中郎的小赋?”余下三人登时大惊。
  蔡中郎可不是什么无名之辈,乃是东汉名家蔡邕,名传百年的大书法家,影响巨大,其人留在世上的书法作品被各方追捧。当然,他更有名的还是女儿蔡琰。
  王希在四人中书法造诣最高,颇受家中重视,眼界为四人之首,一听他将陈止的字与蔡邕比较,其他几人焉能不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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