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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狐_孑与-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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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汁液只要沾到皮肤上就会刺痒无比,本来是对付罪孽较轻的王家六娘子的,结果现在全部被王怀恩一个人承受了。
  “回家吧,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想要再找这样的机会实在是太难了,王家应该也不会给我们这个机会了。”
  铁心源眼见王怀恩光着身子已经跑的不见踪影了,就和小巧儿一起从香饮子店里出来去母亲那里吃汤饼。
  铁家的汤饼店依旧顾客盈门,虽然旁边的高楼还在继续盖,到处都是木料和砖瓦,店里的生意却比往日还要好上几成。
  如今店里足足雇佣了四个婆子忙里忙外,铁心源看到了顾大嫂也在,顾嫂见到铁心源还有些脸红。
  王柔花却道:“顾大嫂,你理会一个小屁孩干什么,店里忙的脚不沾地的快些干活,事情忙完了,有的是时间和小孩子掰扯。”
  顾大嫂连连应是,把手在围裙上蹭蹭,就去忙碌了。
  水珠儿带着狐狸坐在厨间的小过道里,狐狸忙着吃厨房里不要的边角料肉皮,水珠儿则抱着一个比他脑袋还大的碗吃的很是开心,见铁心源和小巧儿过来了,高兴地指着碗道:“姨姨给里面放了好大一片子肉。”
  铁心源黑着脸道:“你以后要多吃青菜,少吃肉,也不看看你这半年多都胖成什么样子了。”
  小巧儿哈哈大笑着捏捏水珠儿胖嘟嘟的脸蛋子道:“没事,多吃点肉才会长得结实,不要听源哥儿的他是心疼咱们吃了他家的肉。”
  王柔花笑吟吟的看着他们三个在那里打闹,给小巧儿的碗里特意放了很多的肉片子,铁心源的饭碗里却只有七八颗水煮青菜。
  吃过了饭,三个孩子就主动帮着店里洗碗,等到饭点时间过去之后,汤饼店里才难得的安静了下来,只有三五位错过饭点的食客在慢慢地用餐,铁心源泡了一壶茶水,和小巧儿一起坐在回廊下小声的说话。
  一辆马车从汤饼店前面缓缓驶过,车夫凌空抖了一个鞭花,让铁心源不由自主的看了过去,只见一个面貌清癯的老人掀开了车帘子冲着自己意味深长的笑了,探出一只手捏合了一下,就放下马车帘子被马车给带走了。
  这个老家伙铁心源是认识的,端午节就是这个老家伙跑到自家的店里吃的猪肉,还说好吃的,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他应该还有一个胖胖的孙女好像叫做糖糖来着。
  “什么意思,我是说那个老家伙捏一下拳头是什么意思?”
  铁心源皱皱眉头道:“还能是什么意思,不外乎是说我们逃不出他的五指山这么个意思。”


第六十二章 王素的痛苦没有止境
  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人自以为智慧高深,自以为自己比别人聪慧就能把别人操控于股掌之上,站在高处如同神祇一般俯瞰天下人。
  这种人实际上是世界上最可恶的一群人,也是历史上每一次农民起义哪怕付出血海一般的代价也要推翻的一群人。
  只可惜他们只会捣毁掉一批神像,却在不知不觉中又会制造出一批神像出来……
  只要是神祇就会有超越凡人的力量,他们坐在高天上俯视人间,凭自己的喜好和见解随意的惩罚世人……
  直到现在铁心源也不知道那个老头子到底是什么人。不过有一点他非常的肯定,这个老头并非王家人。
  夏竦说过,王家的故旧亲朋极多,这些年虽然已经不再走动了,但是按照大宋士人的脾性,完全断绝根本就不可能。
  直到晚上,没有王家人过来,看样子老狗那里还是靠得住的……
  他不知道的是老狗如今就跪在王素的面前,一五一十的将铁心源找他的事情掀了一个底掉。
  无论老狗的职业操守如何的好,在王家这样的庞然大物面前也是屁用不顶的,在保命和出卖之间,他很容易做出选择。
  王素紧闭着的眼睛慢慢睁开了,漠然的看了老狗一眼道:“无故窥视我王家实在是罪大恶极,来人,打断腿丢出去。”
  老狗惨嚎一声想要哀求,两排牙齿却抖动的说不出话来,任凭两个彪悍的仆役给拖了出去,不大功夫,外面传来两声闷响,然后就安静了下来。
  王素这才起身,背着手去看三个受伤的子侄辈。
  王怀礼面色蜡黄,即便是躺在柔软的床上,汗珠子也从来没有停止过往下流,见王素走进了自己的房间,更是连呻吟声都消失了。
  守在王怀礼身边的女眷纷纷离去,只剩下专门给他看病的大夫。
  “五郎的伤势如何?”
  大夫拱手道:“受伤最重的是左臂,断成了三截,上臂位置脱臼,左锁骨断裂,右肋骨断了三根,所幸未曾伤及内腑乃是不幸中的万幸。头部三处破损,左耳的耳廓缺失大半……”
  王素静静地听完,点点头道:“他这是咎由自取,登高楼喝醉酒再失足跌落,能活着回来确实不易,好生将养吧,病好之前不得离开府门一步。”
  王怀礼勉强张着嘴道:“劳三叔挂念了。”
  王素长叹一声道:“你资质平庸,本就该安享眼前富贵,平安喜乐一生也是福分,不宜劳心费力的去钻营。所谓灾祸本无门,尤人自招取,这次大难不过是一个警兆而已,今后若能闭门读书不理外事,未尝不能出仕任职。”
  王怀礼哽咽着道:“侄儿记下了。”
  “好生养病吧。”
  王素说完之后就离开了王怀礼所在的院子,走到院门口只觉得阵阵眩晕之感潮水般袭来,勉力捉住门框这才没有摔倒。
  好半晌才安定了下来,他没有想到王怀礼会受这么重的伤,恐怕这次就算是治好了,也会落下残疾,此生再无入仕的指望。
  “手足相残,何苦如此酷烈?”
  王素低声自语了一句,就强撑着去看王钰。
  王钰是他的女儿,自幼就娇生惯养,人人都说王檀才是丧门星,哪知道自己的这个女儿才是真正的丧门星,女医圣张小娘子曾经说过她五脏俱寒,不宜婚嫁,是自己经不住老妻和女儿的哀求才勉强允许她出嫁,谁知道一连嫁人三次都不能守住一个丈夫,如果不是老妻临终前哀求,她如何能够再次居住在王家。
  隔着老远他就听见了王钰的惨叫,老泪忍不住扑簌簌的流淌下来,强自难过了许久才擦干眼泪走进了女儿的房间。
  女人的双手被捆在锦被外面,连个粗壮的婆子紧紧地按着她的手,不让她把手探进被子里去挠奇痒之处。
  只是看了女儿脖子上那一大片黑色的瘀斑,王素就握紧了拳头,恨不能现在就冲出去找铁心源算账。
  坐在一边喝茶的女医张小娘子见王素进来了,放下手里的茶杯道:“令爱的伤情很是麻烦,她不仅仅是被生漆咬了,最难受的是这些生漆里面有鱼胶很难清除,我用刀子清除了许久还是有残留之物,胸乳之上残留最多,因此,令爱还要忍受生漆的噬咬之苦至少半月,旧皮褪去,新皮长出才算治好了一半。”
  面对皇帝亲自赐名的女医生,王素不敢托大,连忙施礼道:“如此,还请张小娘子尽心施救,老夫定会怀感五内。”
  张小娘子笑道:“令爱胸腹五阴聚结,平常针石很难奏效,如今虽说身受生漆噬咬之苦,身如火炭,却最能激发她体内的阳气,如今她接受阳火炙烤,如果能够熬过这段时日,等生漆自然褪去,五阴聚结之症也自然会不药而愈。”
  王素怵然一惊,看了一眼痛不欲生的女儿连忙道:“您是说此次大难反而是我女儿的转机?”
  张小娘子笑道:“一饮一啄莫非天定,老身可开不出生漆这样酷烈的药方。”
  王素顿时来了精神,三两步走到王钰的床前,抱着女儿的脑袋在她耳边轻声道:“钰儿啊,再忍忍,只要你把这一关熬过去,就有子女之福,我儿当勉力过了此关,日后定会后福无限。”
  王钰痛苦地绷直了身子,嘶吼道:“爹爹,檀檀来了,檀檀来了,定是她给女儿带来了灾祸,爹爹,孩儿好痒啊。”
  王素沉声道:“住嘴,檀檀的事情不可公诸于众。”
  王钰大哭道:“爹爹,定是檀檀,定是檀檀!”
  王素起身朝张小娘子施礼道:“劳您费心了,可有稍解小女奇痒的药物,哪怕是让她昏睡一阵也好。”
  张小娘子指指门外正在煎煮的药物道:“麻沸汤已经在煎煮了,三份煮成一份之后与她喂下,一炷香之后当可沉睡四个时辰,只是此汤乃是大毒,不可轻用,因此,三剂之后不能再用,否则伤肝!”
  王素赶紧记下医嘱,再次感谢了张小娘子,不理会王钰的哀求,硬着心肠离开了王钰的院子。
  王怀恩把自己倒锁在院子里,不许任何人见他,身上的刺痒,洗了一遍澡之后就已经轻松了很多,只是闹事裸奔这件事给了他最严重的一次伤害,只要一想到自己赤身裸体在闹市狂奔别的模样几乎被全东京的人所熟知,他就羞愤欲死。
  把脑袋无数次的撞在门板上,却舍不得一头碰死。瓦市子里的说书人这次又有好的故事来吸引客人了,只要一说王家六公子……定会人潮涌涌的。
  直到现在他都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在白日发癔症,明明身边什么都没有,自己却好像看到了无数的恶鬼在不停地纠缠自己。
  “到底怎么回事啊?”王怀恩再一次重重的把脑袋磕在桌子上。
  院子门被仆役给撞破了,王怀恩就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一般怒吼道:“滚出去!”
  却不想一记重重的耳光落在了自己的脸上。
  刚刚一抬头就看见三叔那张暴怒的面孔。
  王素背着手在屋子里走了两圈之后冷冷的瞅着王怀恩道:“现在四下无人,你可以告诉我你打算怎么戕害你姐姐檀檀的?”
  王怀恩像是见了鬼一般的差点跳起来,这件事自己自问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三叔因何会知道?
  “为了你母亲留给你姐姐的那点钱财?”
  “不是……”这两个字一出口,王怀恩就知道不好,噗通一声跪在王素面前耷拉着脑袋不吭声了。
  王素的脸色难看极了,自己不过是诈一下他,没想到果然如同阁渊先生说的那样,除非这三人伤害了檀檀,否则不可能遭受檀檀儿子如此酷烈的打击。
  王怀礼,王钰和檀檀不过是堂兄妹,王怀恩却是檀檀的亲弟弟,他能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如今,那两个人伤情很重,唯有从王怀恩这里找到真相了。
  王素强忍着怒火道:“说吧。”
  王怀恩嘴巴张了好几次也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王素闷哼一声道:“找死!”
  王怀恩猛地往前一扑抱住王素的双腿道:“三叔你打死我把,你打死我吧,这事不能说……”
  王素的心头顿时阴冷一片,戟指王怀恩道:“说出来,否则我真的会请出家法打死你,二哥也不会说我半个不字。”
  王怀恩把心一横连忙道:“这事三哥和玉玉,瑶瑶都是知道的,我也是听了三哥和玉玉一起商量怎么对付檀檀,才知道那个本该死掉的刘婆惜还活着。”
  “什么?”王素顿时有五雷轰顶之感,嗓子眼一甜一口血就喷了出来,仰天怒吼道:“祖宗啊,你看看,这都是些什么混账东西啊!”
  一声吼完,仰天就倒,王怀恩连忙撑住,大声的呼唤外面的仆役快点进来。
  是夜,王家灯火一夜未熄灭……


第六十三章 爱画画的小公主
  老狗的腿断了,被人丢在西市上。
  这个老家伙非常有职业操守的告诉铁心源事发了,希望他赶紧收拾细软跑路为上。
  铁心源却毫不在乎,他认为王家应该已经知道王家二公子桃色新闻中那个女主角出现了,应该没有什么精力来找自己的麻烦了。
  王家那四个闯祸的二世祖,现在没有被王家的家主弄死算是他们命大了。
  毕竟整个王家第二代中,只有一个在海州担任通判的王怀述能够真正的算是一个人才。
  王家不能失去这个人,更不能让这个人的名声有污点。
  私德不修,这是御史台言官用来弹劾官员最常用的借口,也是最有效的借口。
  当一个人当官当得没有可以指摘的地方,那么他的私生活就成了箭雨最向往的靶子。
  大宋的官员,长着一张大嘴巴,什么样的糊涂话都会从那张嘴里喷出来,不过,在大宋不以言罪人,是被太祖皇帝刻在石碑上的戒条,所以现在没有人使用这个利器。
  诗酒风流更是大宋士大夫们的爱好,整个东京城歌舞日夜不休大部分都是在为士大夫们演奏的。
  想当年,宰相寇准带着无数人通宵达旦的饮酒作乐,被东京士人认为是一桩美事,流传多年都有袅袅的余音。
  至于宝马换佳人,宝剑换美人,驴子换美人,书画换美人,娈童换美人统统都被士大夫们认为是无上风雅的事情。
  不过有一个雷区还是不能碰的,那就是不能乱了伦常,父亲的女人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碰的,谁碰了,谁就会被所有的士大夫们所鄙视。
  欧阳修这种谆谆君子都被人传说与自己的侄媳妇有染,浑身长了八十张嘴都说不清楚,最后不得不把自己远窜去了滁州,念叨着《醉翁亭记》整天醉醺醺的当自己的糊涂州官。
  如果王怀述被人揪住这个小辫子,革去官职都算是轻的。
  烦恼这种东西向来都可以转移的,现在这个大麻烦还给了王家,铁心源觉得母亲那里就没有什么烦恼了。
  那个女人的事情虽然已经快要被掀出来了,说到底还是在王家这个圈子里转悠,如果王家做事得当一些,还有转圜的余地,不过杀人灭口这种事情恐怕就不合适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被有心人知道王家在灭口,王家的大灾难也就到来了。
  如同老狗说的那样带着细软和狐狸逃跑,王家人才会发疯,安稳的留在东京,反而会安慰一下惊恐的王家人。
  去汤饼店接母亲的时候,就发现母亲的神情轻松了很多,而店铺里却堆满了各种各样的菜蔬,多的几乎都要放不下了。
  被母亲牵着手回家的时候就听母亲小声道:“那个张青带着全家去江南了,把他家的菜蔬全部低价转卖给咱家了。”
  心知肚明的铁心源笑道:“这样的话,母亲就没有烦恼了!”
  王柔花拍拍儿子的脑壳笑道:“那是自然,你二舅少年荒唐,后来改过了,无论如何容不得别人攀扯。”
  听着母亲有些自私的话语,铁心源笑了,带着狐狸先一步跑回家,恢复了好心情的母亲做人还是那么直爽。
  第二天出门的时候,天色阴沉沉的,狂风将树上仅剩的几片叶子也吹走了,同时也带走了东京城最后的一丝暖意。
  风太大了,铁心源出门之后又折返回来,他不觉得今天郭先生会给大家上课,蒙学里的厅堂早就该休整了,这么大的风刮了一夜估计厅堂上的瓦片剩不下几片,再说了,今天的天气实在是太冷了。
  “就你聪明,你看看,张家的小胖子刚刚跑着去上学了。”王柔花听了儿子的辩解之后,伸长了脖子朝外看,看见张胖子上学去了。
  铁心源翻了一个白眼道:“他马上就会跑回来的。就算是郭先生今天会上课,您舍得让我冒着脑袋被打破的危险去上课?”
  “也不知道你们那个郭先生每年收的那么多的束脩去了那里,连厅堂都不知道休整,枉我今年还给你交了炭火钱。”
  王柔花絮絮叨叨的说着,却从箱子里翻出去年的棉袄给铁心源套上,见儿子穿着明显短了一截子的棉袄挠头道:“怎么又长个子了。”
  这纯属没话找话说,铁心源也不想理会,他这会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把狐狸撵跑,躺回自己的床上去,在这个没有暖气的时代里,被窝无疑是人世间最舒服的所在。
  穿着短了一截子的棉袄被母亲逼迫着去扫落叶,刮了一夜的大风,树叶子快把院子堆满了。
  铁心源很快就扫了一遍,回过头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纯粹是白扫了,风不知道从哪里又带来了很多的树叶……
  刮风天扫地纯属吃饱了撑的,这不过是母亲想要治治自己懒病的方式而已。
  既然扫一遍和扫十遍没有差别,铁心源就把扫帚丢在墙边,准备回屋子睡觉,母亲刚刚驾着马车离开,没了监督,这样的傻事干一遍就足够了。
  张小胖在铁家的门口大声的喊铁心源,告诉他今天不用上课了,先生的脑袋被掉下来的瓦片给砸烂了,他觉得蒙学里的同窗至少有三天用不着进学了。
  敷衍走了张小胖,铁心源终于如愿以偿的躺进了自己的被窝,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准备把昨夜没有睡足的觉再补回来。
  厚厚的棉被裹在身上,听着窗户呼啸的寒风,铁心源很快就进入了天人之境。
  “嘟,嘟……”
  一阵刺耳的哨子声传来,铁心源烦躁的把脑袋埋进了被子里,现在,他最害怕听见这种铁皮哨子声,它们发出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
  都怪该死的小巧儿,别的好东西制造不出来,偏偏把一个破铁片哨子给好端端的制造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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