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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狐_孑与-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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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心源吃饱了奶水无聊的吐着泡泡。
  王柔花的奶水很多,很充足,自己已经吃的快要吐了,乳头上渗出来的奶水依旧不断地滴在自己的脸上,看样子自己应该会有一个强壮的童年才对。


第二章 铁心源的运气
  王柔花远没有铁心源那样自在,她如今正举着那根棒槌和一只雪白的狐狸对峙,那只狐狸很漂亮,一身银白色的皮毛,即便是泡在水中也一根根的散开,四根爪子在水里扑腾着,黑色的鼻子扬的很高,嘴里发出孩子哭泣一般的声音。
  如果在平日,王柔花会非常高兴的抓住这只狐狸拿它的皮毛去换一些铜子来花用一下,早就看上一双错到底的鞋子,就是没钱买,七哥绝对不会在这上面多花一个铜子的。
  今天不一样,这只狐狸呲着牙一次次的想要靠近澡盆,王柔花不认为除了自己和儿子别的人或者畜生有资格跳上澡盆。
  即便是落在水里狐狸依旧高傲的仰着头,诡异的淡蓝色眼珠子死死地盯着王柔花看,一次又一次的从正面试图靠近澡盆,被王柔花一次又一次的用棒槌给撵开了。
  最后王柔花是胜利者,狐狸的鼻子上挨了一记棒槌,哀哀的叫唤着被水流带着离开了,只是一直回过头来恋恋不舍的看着澡盆,好像是要记住王柔花的模样。
  想起乡间里那些关于狐狸的传说,王柔花用衣襟掩着自己的脸,大声的吓唬着远去的狐狸。
  匆忙间,她没有发现,在自己儿子的襁褓里,似乎有一个小小的脑袋从儿子的胳膊底下露出来,悲伤地看着远去的母亲。
  铁心源郁闷至极,母亲光顾着和大狐狸打架,却没有看到后面的状况,大狐狸吸引开了母亲的注意力之后,就有一只小小的,湿漉漉的小狐狸乘机从澡盆的另一端爬了上来,只是爬澡盆就耗尽了它所有的力气。
  这家伙掉进来之后,冷漠的瞅了一眼正在看着它的铁心源,然后就毫不客气的钻进了襁褓里,在铁心源的肋下找了一块极为舒适的地方,就准备睡觉了。
  铁心源能感受到这只小狐狸的衰弱,虽然它湿淋淋的毛发弄得他很不舒服,不过,出于一种没办法说清楚的感觉,他还是默认了小狐狸的存在,有些没办法对别人说的话,可以和它好好的说说。
  小狐狸嗅到了王柔花乳汁的味道,执拗的把头伸出来,想要去舔舐乳汁,这让铁心源极为不满。
  铁心源用自己那双并不好使的双手把小狐狸的脑袋按进了襁褓,然后就扯开嗓子大哭起来。
  儿子就是自己的一且,王柔花立刻就重新把乳头塞进儿子的嘴里,自己环顾四周继续寻找一个合适的上岸地方。
  她没有发现自己的乳汁从儿子的嘴角流淌出来,然后就落进了另外一副饥肠辘辘的肠胃……
  水流缓慢了下来,水面上甚至能够看到一些还没有收割的庄稼,麦子已经倒伏在水里了,只有黄豆还坚强的挺立着,毛茸茸的豆荚努力地露出水面,这一切都让王柔花感到极度的欣喜。
  不远的地方有一座低矮的山丘,山丘上站满了人,有些人看见了王柔花母子,不由得大喊起来,甚至有一些汉子已经下到水里,准备把王柔花母子拖到岸上去。
  王柔花只是看了一眼,就用棍子快速的撑着澡盆离开,身为大宋东京人氏,她只是看看那些衣衫褴褛的人就知道,这些人都是来东京乞讨的流民,如果七哥在,自然是不怕他们的,但是如今,自己孤儿寡妇落在他们的手里,后果太可怕了。
  对于这些人东京城里有很多可怕的传说,最可怕的传说就是这些住在东京下水道里的流民,会把好人家的女子和孩子拖进下水道里面去,女子从此就会杳无音讯,孩子很可能会变成可怕的残废,带着各种各样的穷形怪相在东京城里乞讨。
  那些汉子眼看着王柔花远远地离开,就破口大骂起来,王柔花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幸好七哥对自己说过这些人的恶行……
  全家的户籍就好好的收拢在襁褓里,这是七哥在最紧要的关头放进去的,在这样的大灾难底下,唯有东京人氏能够获得官府的帮助,至于那些流民,都是一群懒汉,不好好的在原籍种地,非要跑到东京来祸害人。
  检查完户籍之后,又小心的叠好,王柔花愤怒的朝那些流民吐吐口水,在她看来,不好好种地的人都是没用的懒汉和废物。
  低下头见儿子正在睡觉,小脸红扑扑的,王柔花就亲昵地把额头贴在儿子的小脸上,只要孩子还在,自己活着就还有希望。
  这孩子是如此的懂事,只要给他吃饱就一点都胡闹,即便是要尿了,拉了,也会嚎哭两嗓子,只要解决了这点事情,他总是非常的安静。
  小孩子的瞳仁黑的发亮,看久了似乎还有一丝淡蓝色,自己的孩子眼睛尤其生的好看,圆圆的就像是两颗黑色的宝石。
  虽然王柔花不曾见过那种东西,这并不妨碍她有这样的幻想。宝石是最亮的宝贝,这一点七哥早就说过。
  有时候能从孩子的眼睛里看出大人严重的疑惑神色,这让王柔花有些得意,谁家的孩子有自家的孩子那样灵性?
  如果六公躲过这一劫的话,他一定会喜欢上心源的,他老人家总说铁家的孩子都是夯货,打铁出苦力是好手,没一个灵性的,如今出了心源,他老人家该满意了吧?
  回头看看茫茫的洪水,那里还有铁家庄子的半点踪影?
  王柔花擦擦眼角的泪花,重新把破伞架在澡盆上,让它带着自己母子去安全的地方。
  雨水彻底的停止了,澡盆似乎也不再飘动了,王柔花揉揉惺忪的睡眼,大量四周,刚才自己还是不小心睡过去了。
  如果不是儿子开始哭泣,自己一时半会恐怕醒不过来。
  瞅了一眼儿子,见他已经停止了哭泣,王柔花这才发现,澡盆带着自己母子来到了东京城墙之下。
  城墙上的官兵发现了自己母子,从城头垂下挂着竹筐的粗大绳索,大声的吆喝着她赶紧爬进篮子里去。
  王柔花抱着儿子迅速的跳进竹筐里,然后紧紧地抓着澡盆不松手,不论城墙上的军兵如何喝骂,她就是不松开澡盆。
  无奈的军兵只好费力的将王柔花母子连带那只硕大的澡盆一起拖上城墙,一个络腮胡子的军兵刚刚举起手,王柔花就狠狠地捏了一下铁心源的屁股,收到信号的铁心源只好撕心裂肺的哭泣起来,这女人掐的自己好疼。
  大胡子军兵见孩子哭得凄惨,收回举起来的大手瞅瞅城外的洪水叹了口气道:“算了,一个澡盆多少也值点钱。你家男人呢?”
  王柔花扯开嗓门大声道:“那个杀千刀的,明知道大水就要来了,还丢下我们母子去城里找一些不三不四的枪棒朋友耍子,这就去教军司找他算账抓破他的脸。”
  大胡子军兵冷笑一声道:“恐怕这事由不了他,自从河堤溃口之后,东京城九门已经关闭了,他就算是想出去也没法子出去。”
  王柔花的脸色顿时变了,嗫喏道:“城门口不让进?”
  大胡子军兵大笑道:“看你也是东京人氏,如今东京城三面被大水包围,如果这时候还打开城门,这城里还有人立足的地方吗?
  现在知道你有多幸运了吧?
  也就是碰到了老子心软,你们母子要是流落城外被丐帮拖走是个什么下场你不会不知晓。
  看你丈夫也和我们军中有些情谊,赶紧走吧,免得被都头发现,把你母子丢下城墙。”
  王柔花拜谢了拉自己上来的军兵,紧一紧腰上的布包,就拖着澡盆下了城墙。
  铁心源对自己母亲的智慧非常的钦佩,一个农妇在这样的情形下还能满嘴胡柴的和军队拉上关系,最后让自己脱身,这太难得了。
  他觉得有这样一位母亲,即便是没了父亲,自己也一定可以愉快的长大成人。
  王柔花拖着澡盆下了城墙离开了栅栏门,这才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东京城里的军卒好人不多,自己今天碰到的这位多少还算是好人。
  平日里这些丘八没少祸害四周的庄子,仗着自己身强力壮,偷鸡摸狗,调戏女子的事情没少干,地里长的庄稼还在泛青,好多时候一夜之间就不见了踪影,都是被那些丘八给偷着割跑了。
  听说他们弄出来一种新吃食,叫做青麦,也就是炒麦子,把泛青的庄稼打出来,然后把青色的麦粒放进大锅里炒,喷上盐水,炒熟之后就是一道非常有滋味的美食,听说二文钱才能买一小碗。
  这样的好营生官兵们弄得,城外的百姓却弄不得,哪怕你收割自家的麦子炒了卖钱也不成,官家下达的《劝农令》里说的清楚,严禁农人收割不成熟的庄稼。
  这都是些什么事啊,青麦子比黄麦子更加值钱啊。
  很明显,小狐狸已经活过来了,不停地在襁褓里钻动,铁心源的小短手根本就没办法控制那家伙,只好夹紧自己的腿,不让小狐狸祸害自己的要害,那家伙把任何凸起的东西都当做乳头来啜吸两下。


第三章 立锥之地
  王柔花很想把那只狐狸丢掉,她觉得这是那只大狐狸在报复自己,不过儿子紧紧地抓着狐狸朝自己嘎嘎的笑,让她彻底的忘记了狐狸是不是已经成精的事情。
  一想到儿子这么小就没了爹爹,就不忍心破坏儿子刚刚出现的一点灵智,把儿子重新包好,再把狐狸丢进澡盆里拖着继续前行。
  王柔花很饿,非常的饿,东京城里的卖吃食的很多,尤其是路过一个香糕铺子的时候,桂花糕浓郁的香气一个劲的往鼻孔里钻,她认真的听了店铺伙计的叫卖声之后遗憾的离开了,一块桂花糕要俩文钱哩,大水灾之前三文钱就能买两块,当初怀孕的时候七哥就给自己买过两块,那味道真是好吃啊。
  城里人真没有好人,连烧开的井水都要钱。
  王柔花下意识的按按自己腰间缠绕的布袋子,还是咬着牙继续向前走,希望能找一点不要钱的水喝。
  “我的水里可是加了金银花,甘草的,大水之后必有大疫,只有喝了孙爷爷留下来的药汤,才能好好的熬过去。”
  卖水的婆娘见王柔花不愿意买水,就再次大声的吆喝。
  王柔花是见过洪水的人,也看见了洪水上漂的那些人畜尸体,以前的时候黄河湾里总有尸体漂下来,族长爷爷总是让村子里的人报官,等官差来过之后就把尸体找一处地方挖一个深坑埋掉。
  庄子上的人还有些不情愿,不情愿干这些埋汰活计,结果被六公用拐棍打过之后才晓得,腐烂的尸体就是疫病之源。
  “一文钱两碗我就喝!”
  王柔花停下脚步,瞅着那个戴着一支铜簪子的婆娘坚定地道。
  婆娘随便甩一下抹布笑道:“看你母子也是遭了灾的人,就便宜你了,一文钱两碗。”
  说着话就从大木桶里装出来两碗泛黄的汤水放在王柔花的面前,趁着王柔花喝水的功夫仔细的打量她怀里的铁心源。
  没鼻涕不流口水的干净孩子总是招人欢喜,婆娘探出手要去摸铁心源,王柔花猛地一转身不让她摸。
  婆娘尴尬的道:“就是看这孩子让人心疼。”
  王柔花小声的道:“这孩子怕生。”
  原本正在好奇的打量婆娘衣着的铁心源听母亲这么说,赶紧哼唧两声,把脸转向母亲的怀里,坐实了母亲的话。
  婆娘见孩子不待见自己,也不在意自顾自的道:“老身膝下就一个姐儿,如果你愿意就把这孩子留下来,这孩子就掉进了福窝窝,老身给你俩贯钱,你也好当嫁妆重新嫁人,我们从此永不相见你看如何?你要知道,这是老身看这孩子对眼才开的价钱,如今草市子上插草标卖孩子多了,五百文就能成交。”
  王柔花一言不发,喝干了碗中水,丢下一枚铜子冷冷的瞅了一眼婆娘,就拖着澡桶继续去找自己的存身之地。
  “不识好人心,老娘有的是机会看见你进青楼,孩子……”
  王柔花把儿子的襁褓往胸口靠一靠,并不理会那婆子的诅咒。俩贯钱就想要自己的宝贝?自己的宝贝将来是要出将入相的,给个金娃娃也不换,京城里好人家的女子会说起青楼?这婆娘既然把这个污秽的地方挂在嘴边,她的姐儿恐怕离青楼已经不远了。
  买了两个炊饼,王柔花漫无目的的在东京街市上行走,不知何时,她的身后跟来了几个鹑衣百结乞丐,不紧不慢的随在她身后。
  铁心源担忧的看着后面来意不善的乞丐,却没有任何办法,很明显母亲刚才得罪了那个卖水的婆娘,她花了钱找了乞丐来抢自己。
  母亲不为俩贯钱所动,那些乞丐就完全不同了。
  在铁心源有目的的哭闹声里,王柔花也发觉不是很对劲,在向路过的捕快求告无果之后,绝望的她立刻就花了一百文钱买了一把锋利的剔骨尖刀握在手上。
  乞丐们见王柔花握着尖刀向自己示威,对视一眼之后就缓缓的退后了,不过并没有离开,只是远远地辍在后面等待时机。
  人少的地方王柔花不敢去,只能随着稀疏的人流向前走,天已经昏暗下来了,街市上的人越来越少却又下起了大雨。
  临街店铺的屋檐下都是密密匝匝的流民群,街巷深处的地方有更多的乞丐在那里游走,如同草原上的鬣狗一般在等待出击。
  破伞挡不住雨水,不一会王柔花的衣衫就湿透了,换上干爽襁褓的铁心源倒是没有没有被风雨伤到半点。
  小猫一样大小的小狐狸就卧在铁心源的襁褓上,王柔花向前倾着身子不允许雨水滴到孩子的身上。
  铁心源探出小手抓抓母亲的下巴,雨水已经在那里汇聚成小溪了。
  王柔花的眼睛里射出母狼一般凌厉的眼神,哪怕是在大雨滂沱的时刻,铁心源也看得清清楚楚。
  王柔花的眼前一空,面前出现了一堵雄伟的高墙,这道墙是如此之高,比起东京的城墙来也不遑多让。
  别的高墙下都挤满了流民,唯有这堵高墙下一个人都没有,疲惫到了极点的王柔花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安身之地,来不及细想,就匆匆的来到高墙的一处内凹的拐角处,将澡盆侧放在墙角,自己和儿子以及那只小狐狸缩在澡盆里面,安心的看着外面的雨雾。
  跟在他们身后的乞丐二话不说就转身离开了,别的流民也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铁心源心里升起一股极度不安的感觉,他哭闹着催促母亲赶紧离开这个地方,不论是流民,还是乞丐,之所以不来这地方,一定有不来的理由,就像老虎的洞里总是空旷的,不是老虎洞不能遮风避雨,而是因为在老虎洞里死的更快。
  王柔花太疲惫了,疲惫的让她没心思去想别的事情,儿子的哭闹让她单纯的以为孩子不过是饥饿了,重新用乳头堵住了儿子的嘴巴,自己一手握着刀子警惕的看着外面。
  她的警惕并没有维持多少时间,一天一夜的奔波早就榨干了她最后一丝力气,如今,有一条薄毯子盖在身上多少给了她一丝温暖,不知不觉的就把头靠在澡桶上睡着了。
  铁心源停止了哭闹,正在吃小半块炊饼的小狐狸疑惑的抬起头,见铁心源正在帮母亲掩上衣襟,就低头对付那半块炊饼。
  直到此时,铁心源才有功夫仔细的打量一下自己现在的母亲。
  她的头发依旧是湿漉漉的,面色苍白,面容倒是很娟秀,麻布衣衫的染色不是很牢靠,在她的脖颈上留下一些淡蓝色的印记。
  铁心源探出手去,在她的脸上摩挲,沉重的脑袋靠在她的脖颈上,用力的嗅着来自母亲的味道。
  就是这个妇人,带着自己走过了一段最艰险的道路。
  如今,这条路似乎已经走到尽头了,铁心源却没有丝毫的埋怨,只有满满的感激。
  高墙上有一个小洞,这是用来排水的洞口,如今已然干涸了或许改道了,这样大的雨水也没有多少水流出来。
  沉重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那些看热闹的流民一瞬间躲得更远了,不过那种幸灾乐祸的目光依旧牢牢地刺在铁心源的身上。
  他指着狐狸呀呀的叫着希望它能躲过这一劫,那个小小的洞自己钻不进去,但是小狐狸进去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小狐狸见铁心源伸出了手,就抛下炊饼三窜两窜就来到他身边张嘴叼住他的手指,铁心源无力的垂下手……
  一个山一样伟岸的身躯堵住了前面的缺口。
  铁心源看得很清楚,这该是一员武将才对,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古代的武将,恐怕这也是最后一次见识这样的场面。
  他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这匹战马很高,那个人全身铠甲坐在马上,就显得更加魁伟了。
  古代的铠甲都是厚重的,此人从上到下都披挂着铠甲,即便是头盔都是全密封的,只有冰冷的目光从栅栏里射出来,犹如实质。
  一杆长长的马槊指向刚刚从睡梦中醒来的王柔花,看到王柔花手中的剔骨尖刀从袖子里掉出来之后,那个骑士就缓缓地催动战马,马槊指着王柔花似乎要把她钉在墙上。
  铁心源心中叹息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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