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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8章　炮击

　　　　“攻城！！！”

　　　　“咚——咚——咚——！”在赵明下达攻城命令的那一刻，原本还缓慢低沉的鼓点声当即变得，急促了起来！

　　　　伴随着鼓点咚咚的节奏声，车侯的士卒将四十多辆战车连在了一起，组成了一条长长的车营，向着盐池城墙推去，长长的车营从远处看，就像是一堵两米多高的矮墙一般。

　　　　在车营的后面，紧跟着的是炮侯飞雷营的炮兵和一个火枪侯的火枪兵，由于飞雷和定边枪的射程都只是一百三十米到两百米之间，因此他们需要战车前面的挡板作为掩体，才能以最少的伤亡杀伤城墙上的敌军。

　　　　其次便是两个拿着攻城的器械刀盾侯，由于秦军此次只是佯攻，并未制造大型的攻城器械，刀盾侯带着的器械都只是一些云梯罢了。

　　　　秦军在城下一连串的动作，自然早就惊动了城墙上的守军了，自从昨天秦军来到城下之后，城墙上守军都是一直紧绷着的，特别是那些被拉来协助守城的团丁和乡勇，一个个看着城外缓缓靠近的秦军的目光都是有些惊恐和畏惧，虽然他们是乡勇，平日里最多就是与山上的那些小毛贼打过几次罢了，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场面。

　　　　“把总大人，贼军城下的那是车营吧？”城头的望楼内，宋吉麾下的一个哨长有些惊咦不定的对着宋吉问道。

　　　　“是车营！哈哈哈——！流贼果然是流贼，一群没什么见识的泥腿子罢了！竟然用车营来攻城，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车营自从被发明出来之后，一直都是用来对付鞑子骑兵的，宁夏镇常年与鞑子作战，军中像这样的战车他自然见过，也知道这些战车的作用，这车营虽然防御很好，但是用来攻城，着实是有些鸡肋了，虽然可以防御城墙上守军的箭矢，但是，你想要攻城，总不能一直躲在车营后面吧。

　　　　“若是咱们有佛郎机炮就好了！不然定要让这些泥腿子见识一下咱们边军的厉害！可惜——！”宋吉看着越来越近的秦军车营，他不由的有些失望道。佛郎机炮这样的火器都被运到长城关隘上去防御鞑子了，这个小小的盐池县自然是没有的，盐池县的武库宋吉也去看过，除了十几只已经锈迹斑斑的鸟铳外，都是一些大刀长矛的！佛郎机炮这样的火器就不用想了。

　　　　“开炮！！！”

　　　　在最前面的车营靠近到距离城墙还有两百米时，石千当即对着已经架好大炮，弹药装填完毕的红夷大炮营，大声的下令道。

　　　　“砰——砰——砰——！”在石千的命令落下之后，炮营负责点火的那名士卒当即将大炮的引线点燃，五门红夷大炮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开火，伴随着五声沉闷的轰鸣和一阵浓烈的黑烟，五颗一百一十毫米的开花弹在火药气体的作用下，几乎在一瞬间便飞出炮膛，沿着一条优美的抛物线，向着盐池县城的城墙上飞去。

　　　　“贼军有大炮！快躲！”几乎是在看见几百米外那一团腾空而起的黑烟的那一瞬间，宋吉就反应了过来，这样的黑烟他在与鞑子作战时，可没少见过，他当即就对着城墙上的守军大声的吼道。

　　　　不过他的吼声终究是来不及了，五百米的距离炮弹眨眼就到了。

　　　　“轰——轰——轰——！”

　　　　伴随着一阵尖锐的破空声，五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城头上响起，开花弹在落下的那一瞬间，便由内而外炸了开来，炮弹里的铁片和外壳瞬间就如同天女散花一般在城头上肆虐，在其爆炸方圆十米内，再无活物。

　　　　宋吉只觉得耳朵里嗡嗡的响个不停，刚才有一颗炮弹直接打在了望楼上面，不过望楼可不是开花弹这样的炮弹能够击毁的，他只是被炮弹的爆炸声给震了一下，并没有被炮弹伤到，不过此时的他可没有心思再理会这些了，这城外的贼军竟然有红夷大炮。

　　　　他在秦军刚刚到达城下时，虽然也看见了贼军中有一些大炮，不过那时他还以为是这些贼军在定边城的武库中，缴获到的一些破烂的大铁铳罢了，那些大铁铳他可是最清楚不过了，射程也就七八十米，守城还行，对于攻城战，那还比不上一根长矛呢！

　　　　“快！去看看伤亡怎么样了？”宋吉连忙对着身边的那个哨长吩咐道。

　　　　“是！”

　　　　那个哨长应了一声后，便有些跌跌撞撞的跑出了望楼。

　　　　宋吉在那个哨长出去后，也跟着出去了，才一处望楼，映入他眼帘的便是一大滩的血水和一些支离破碎的人体碎块，地上还躺着四五具残缺不全的尸体和七八个伤者捂着伤口，在地上滚来滚去的哀嚎着。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在望楼这边的墙头上，只有一枚开花弹落在了上面，伤亡不是很大，宋吉又向望楼另一边的城墙上看了看，那边的伤亡要比这边的多一些，有两枚开花弹打到了上面。

　　　　至于另外两枚开花弹，一枚打到了望楼上，还有一枚直接飞过了城墙，落到了城内，在靠近城门的街道上爆炸了，由于城里百姓听闻有流贼来攻城，在东城门附近的百姓早就连夜搬走了，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快起来！贼军使用的大炮和佛郎机不一样，射速并不快，你们先将这些受伤的人送下去！”宋吉毕竟是与鞑子在长城关隘上作战过的，这样的场面他也见过不少，连忙对着那些躲在女墙下面有些瑟瑟发抖的团丁和士卒大声的下令道。

　　　　“是——！”这些边军士卒跟着宋吉，也没少见过血，只是被突如其来的炮击被吓到了而已，在宋吉大声的下令后，城墙上当即就忙碌了起来，那些边军的士卒一个个的都从女墙下站起了身子，领着城墙上的那些团丁和乡勇很快就将所有受伤的士卒和团丁抬下了城头。

　　　　“启禀大人！咱们死了九个弟兄，伤了二十多个，那些乡勇和团丁也死了二十来个！伤的还没统计过来！”没过多久，那个被宋吉派出去清点伤亡的哨长便气喘吁吁的跑到了他的面前禀报道。

　第209章　回家

　　　　“贼娘子！该死！”听见哨长的报告，宋吉当即大骂道。那些死了的乡勇和团丁他倒是不在意，反正都只是一群炮灰罢了，死了也就死了，但是这一波炮击，连死带伤，就让他麾下差不多三十人失去了战力，他麾下也不过六百多人罢了。

　　　　虽然城外的流贼将所有的兵力都集中在了东城门，但是谁知道这是不是城外贼人的障眼法。

　　　　宋吉是一个惜命的人，他可不敢冒险，麾下的六百人中，他将其中的三百人，分别向每个城门派了一百人，还有那一千多盐池城内募集起来的乡勇和团丁，他也给那三个城门各派去了两百人，每个城门上的守军都达到了三百人。

　　　　而这东城门上，他也只有三百多人的边军士卒和四百多人的乡勇团丁，这一下子就损失了十分之一，这叫他如何不心疼。

　　　　不过宋吉并没能心疼多久，他旁边女墙垛口处的一个士卒便指着城下，对着他大声的禀报道：

　　　　“大人！城外的流贼上来了！”

　　　　听见那个士卒的话，宋吉连忙走到垛口旁，此时城下秦军的车营已经到达距离城墙七八十米的地方了。

　　　　“弓箭手——！准备！”宋吉对着城墙上的守军大吼道。

　　　　“是！”

　　　　宋吉的命令声落下之后，城墙上的三百边军士卒中，立刻就有两百多的士卒放下了手中的腰刀，伸手把背上背着的弓取了下来，搭上箭矢后，站到垛口处瞄准着城下的秦军，把弓拉得咔咔做响！

　　　　城下，跟在车营后面的刀盾侯对于城墙上的箭矢早有准备，黑子在看见城墙上的守军拉弓的那一刻，便大声的对着麾下的刀盾兵大喝道：

　　　　“举盾——！”

　　　　“唰——！”几乎是在黑子命令身落下的那一刻，整个刀盾侯四百多的刀盾兵几乎都在同一时间，将左手上的大盾举起，将身体遮了一个严严实实。

　　　　城墙上的宋吉一直都在注视着车营后的流贼盾兵，看见这整齐而迅速的动作，他的双眼几乎都要凸出来了，这下面的真的是那些连口饱饭都吃不上的流贼吗？

　　　　原本他还打算借着城墙的高度，先用箭矢挫一挫城下流贼的士气，但是以现在的情况来看，自己的箭矢估计很难伤到躲在盾牌后面的贼军了，不过事已至此，不试试他也不甘心，当即便对着城墙上的弓箭手大喝道：

　　　　“目标，贼军车营后的盾兵！”

　　　　“放箭——！”

　　　　听见宋吉放箭的命令，城墙上的弓箭手瞬间松开已经拉得紧绷的箭矢！

　　　　“咻——咻——咻——！”

　　　　伴随着尖锐的咻咻破空声，上百支箭矢就如同一匹匹脱缰的野马一般，在空中汇聚成了一波箭雨的洪流，向着城下车营后面的刀盾兵中猛烈的俯冲了下去！

　　　　“咚咚——！”

　　　　在箭雨落下的那一刻，整个南门城下瞬间被箭矢撞击在盾牌上的咚咚声充斥。

　　　　箭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在刀盾兵们准备充足的情况下，除了几个不小心被擦伤外，这一波箭雨并没有对他们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该死——！”

　　　　见此，宋吉不由的有些气急！当即一抬手，止住了弓箭手们准备再次拉弓的动作，怒喝道：

　　　　“停——！都不用再射了，在上面给我盯紧了，这群流贼想要攻城，就不可能一直躲在盾牌后面，只要他们一露头，就给本官往死里射！”

　　　　“是！”

　　　　说完后他又对着那个跟在他身边的哨长下令道：

　　　　“吩咐下去，让那些乡勇和团丁准备好雷石滚木，另外派人前去通知县尊，让他组织城中百姓在城内烧金汁（沸水），待流贼攻城之后，用这些来对付他们！”

　　　　“是！”

　　　　那哨长刚刚接过命令，还没来得及转身，在城墙下面就传来了一连串如同鞭炮炸响的声音！

　　　　“砰——砰——砰——！”

　　　　一阵密集的砰砰声过后，那些还没来得及离开垛口的弓箭手瞬间就倒下了十几人！

　　　　几个还没有死的更是躺在地上凄厉的呻吟着！

　　　　“啊——！救命啊我的手——！”

　　　　“大人——！救……救我！我还不想死啊！”

　　　　“轰——轰——轰——！”

　　　　就在城墙上的守军都还在因为那十几个弓箭手的倒下而感到惊愕时，城下又响起了十几声底沉的轰鸣声！

　　　　“快躲，贼人开炮了！”宋吉听见那破风一般的低沉轰鸣，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炮，但是他知道，一定是城下的流贼又开始炮击了！他连忙对着城墙上的士卒和乡勇团丁们大喝道。

　　　　那些城墙上的士卒和乡勇团丁们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反应自然不慢，直接就是恶狗扑食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到了女墙下面，抱着头，蜷曲着身子躲了起来！

　　　　不过这次的炮击来得很慢，有几个眼尖的守军士卒甚至还能看到十来个南瓜一般大小的布团从城下飞上了高空，一直飞到了很高很高的地方，这才慢慢悠悠的朝着城头落下来！

　　　　“轰——轰——轰——轰——！”

　　　　在那些布团落到城头上的那一刻，城头上，瞬间就响起了十几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城上一些靠近爆炸位置的守军甚至被这巨大的爆炸声给震得七窍流血，看其样子是被活活震死了！

　　　　待爆炸的浓烟消散之后，城墙上顿时躺满了一地的尸体，哀嚎之声也响成了一片！

　　　　“啊！救命啊——！快来救救我啊……！”

　　　　“咳咳……！我的肚子破了，快……快来人……咳咳……！”

　　　　有一个乡勇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一个倒在他的身边，七窍流血，正在大口大口的吐着鲜血和内脏碎块的边军士卒，终于，他再也承受不住这样恐怖的刺激了。

　　　　“啊——！”的打叫一声后，便直接从躲着的女墙后面跳了起来，失心疯一般的大吼大叫道：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让我离开——！我要回家！回家——！”

　　　　“噗！”

　　　　也许是被吓得失去了理智，他并没有顺着城墙两侧的阶梯往下跑，而是直接从城头跳了下去！直挺挺的砸在了城墙下面的石板上，浑身抽搐了几下就在也不动了。

　第210章　獠牙

　　　　然而，秦军的炮击并没有就此结束！沉寂了将近一柱香之久的红夷大炮，又再一次露出了他狰狞的獠牙。

　　　　“轰——轰——轰——！”

　　　　又是五声巨大的撞击声在城墙上响起。

　　　　这次红夷大炮射出的炮弹不再是开花弹，而是实心弹！

　　　　实心弹才是红夷大炮真正威力最直接的诠释。

　　　　炮弹在与城墙墙体接触的那一瞬间，就如同石子撞入豆腐渣中一般，没有丝毫阻碍的就破开了墙体，穿入到了墙体里面，直到力歇之后这才停下！

　　　　其在将墙体凿出一个大洞的同时，还将大洞周围的墙体撕出了一条条巨大的裂缝！

　　　　在实心弹击中了城墙的那一刻，宋吉只觉得整个城墙都颤动了一下，现在的他，再也没有了能将城外攻城的贼军抵挡七八天的信心了！

　　　　“快——！前去报告县尊，城外流贼拥有大量的火器，本将这点人最多只能坚守两天，让他快些想个法子，不然这盐池县，明天就会城破人亡。”宋吉抓过了身边的一个亲兵，对着他大吼道。

　　　　“是……是是……！属下这就去！”那个被宋吉抓到的亲兵连忙有些兴奋的应道。现在能离开这随时都有可能丢掉性命的墙头，他如何不兴奋。

　　　　那个亲兵离开之后，宋吉小心的探头往城下看了看，发展城下那些拿着攻城器械的盾兵还在车营的后面，并没有开始攻城，他的心中顿时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钱哨长——！钱哨长——！”宋吉对着四周围大声的呼唤道。不过以往随叫随到的钱哨长这次并没有如同以往那般，他一连叫了十几声都没人应答！

　　　　“把总大人——！哨长大人已经被城外的贼军给炸死了，俺亲眼看到的，尸骨无存了！”一个蹲在女墙后面，蜷曲着身子的边军士卒对着宋吉满脸惊恐的道。

　　　　“该死——！”听见那个边军士卒的话，宋吉不由的又是一声大骂！

　　　　那哨长跟着他也有几年了，与鞑子大大小小十几战下来都没有死，没想到如今却死在了一群流贼的手里，他的心中虽然有些不好受，但是现在情况危急，他也很快的压下了心中的情绪，对着七八个一直跟在身边的亲兵大喝下令道：

　　　　“亲兵队——！你们现在立刻前去城墙各处，传达本将的军令！贼人火器强大，让各队的队正，立刻将各自的麾下带离城墙，退到城墙两侧的阶梯上暂避锋芒，待敌人的盾兵开始攻城之后，再上城墙御敌——！”

　　　　“是！”

　　　　这些亲兵们听见宋吉的命令之后，都是连忙应了一声后，便分散开来，向着城墙两边快速跑去！

　　　　对于逃命，没有一个人会含糊，没过多久，除了望楼里留下的十几个人观察城下秦军动静的士卒外，城上还剩下的六百多边军士卒和乡勇团丁都退到了城墙两侧的阶梯上！

　　　　事实证明，宋吉的这个决定是非常正确的！就在城墙上所有的守军才刚刚退到两侧的阶梯上没多久，又是轰轰的十几声沉闷的闷雷声从城下传来。

　　　　这次所有的守军都看得真切，十几个南瓜大小的布团从城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城下慢慢的飞到了城墙上的天空中，力歇之后，才慢慢的掉了下来。

　　　　顿时，城里城外都响起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大片大片爆炸后的黑烟瞬间就将整个城头笼罩！

　　　　良久，待黑烟散去之后，这些躲在阶梯两侧的守军中立刻传出了阵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只见原本城内那些平整结实的石板地面上，已经是多出了五六个黑乎乎的直径一两米的凹坑！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宋吉看着那些被飞雷炸过的地方，有些难以置信的喃喃道！

　　　　不过并没有人能回答他，他周围的边军士卒一个个的都是有些浑身颤抖的沉默着！

　　　　……

　　　　“这次亏大了！兄弟们都加把劲！这次十五枚飞雷只有四枚落在了城头上，有六枚甚至都没有飞过城墙，在咱们前面爆炸了，这若是真正的攻城了，咱们的飞雷可是有一半都打在自己人的头上了——！”林霄看见这波飞雷爆炸的情况后，忙大声对着麾下道！

　　　　自从石千升任炮侯的军侯长之后，他就接替了石千，成为了这飞雷营的营长。

　　　　那些飞雷营的炮兵听见林霄的这话之后一个个的都是有些羞愧，不过这也没办法，飞雷这玩意，他们自从在雁山堡飞雷营成立的时候就开始摸索了，但是到了现在，他们还是无法控制飞雷的落点！

　　　　林霄的话，一直和他们一起猫在车营后面，正用定边枪瞄准着城头的火枪二侯的火枪兵们也都听见了，一个个的都是有些面面相觑，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