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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进的法兰西军队纷纷停住了，他们的军乐声发生了改变，依靠音乐的变化，个个团和联队纷纷停下脚步，原地让士兵们举起自己的火枪，组成非常标准的线列阵型，等待西班牙人冲上来。

　　　　“精明的对手。”安布罗西奥斯皮诺拉称赞地说道，但这种语气仅仅在他的口中出现了数秒，就重新回到了他最擅长的嘲讽，“但是这并没有意义！”

　　　　法兰西的五十门火炮依旧在攻击西班牙的方阵，而西班牙人的火炮虽然少了一点，但是却丝毫不手软地还击，双方都是经过训练的正规军队，单单是依靠火炮击垮对手，除非其中一方已经失去了火炮只能被动挨打，否则不可能轻易崩溃，当然，这主要是针对法兰西说的，因为西班牙的步兵在火炮之下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他们的依旧唱着圣歌在前进。

　　　　一面是三排法军士兵组成的线列，一面是又窄又厚的西班牙长矛方阵，热兵器对冷兵器，似乎法军应该稳操胜券才对，但是战前还一副轻松模样嘲笑对手的克里尼却没有丝毫自己要赢了的感觉，哪怕自己的军队总数比敌人多，哪怕自己的火炮也比敌人多，但是他却丝毫都没有自己能够胜利的感觉，看着西班牙化作散兵的火枪手，以及长矛组成的纵阵，克里尼此刻已经有了一种预感，他仿佛要输掉了，哪怕敌人已经走进了火枪的射程。

第382章　纵队和精神

　　　　“圣地亚哥！”

　　　　“开火！”

　　　　两种声音同时响起，双方分别做不不同的举动，西班牙人的士兵们在听到‘圣地亚哥’这一口号之后，就同样高呼着这种口号向前冲去，而法国军人在听到射击命令之后，则是纷纷扣动自己的扳机，将大量的铅弹喷射向自己的敌人。

　　　　砰！砰！砰！

　　　　线列射击，法兰西军队的火力声音终于一次成功地抑制住了敌人的口号，大炮没有打断圣歌，但是火枪却使得‘圣地亚哥’这一口号陷入了停顿，但是这种态势仅仅持续了一瞬间，克里尼刚刚想放下的心才缓缓下落，巨大并整齐的声音再次响起。

　　　　“圣地亚哥！”

　　　　西班牙军队的口号再次响起，而且整齐一致，克里尼立刻将自己的心紧紧地提了上去，西班牙人，还没有完蛋呢！

　　　　法军军乐队的声音再次响起，并发挥出它一贯的作用，法军的士兵不仅仅靠军乐队的节奏前进，甚至为燧发枪填装弹药，同样是在这种节奏的控制之下的，所以，军乐队继续响起，证明射击尚未停止。

　　　　砰！砰！砰！

　　　　填装、上前、射击、退后，然后再次填装，一次又一次的射击使得整个法军阵列被庞大的烟雾所笼罩，战场的硝烟已经使可视范围达到非常低下的程度，但是法军却丝毫不打算停下来，因为……

　　　　尽管硝烟阻挡了视线，但那个‘圣地亚哥’的口号不仅没有随着火枪的射击逐渐消失，而且声音似乎越来越近。

　　　　这个距离，即使是大明制造的板甲也没有办法抵御火枪的进攻了，铅弹集中在板甲之上，即使不能打进去，但是打凹下去的冲击力依旧能够把敌人给震死，西班牙人的冲锋是怎么做到的？！他们的板甲技术已经这么高了吗？

　　　　克里尼已经没有办法去探究这些问题了，因为不用他下命令，和士兵们站在一起的基层军官们就已经能从敌人的声音中听出，他们已经要冲到面前了，而且还是一大波人冲到自己的面前！

　　　　“上刺刀！”

　　　　抽出自己的细剑，和自己的士兵们站在一起的法兰西军官大声地喊道，在这些基层军官们的命令之下，士兵们纷纷抽出自己的刺刀，将它从枪口插入……

　　　　“圣地亚哥！”

　　　　当第一排的士兵刚刚把自己的刺刀插进枪口，还没有来得及重新拿好自己武器的时候，西班牙人的口号再次响起，而且这次非常的近，因为他们已经冲到面前了，手持剑盾的西班牙剑盾兵和手持长矛穿半身甲的长矛兵直接冲了过来，狠狠地冲进法兰西士兵的阵线当中，仅仅只有三排宽度的线列一下子被西班牙的剑盾和长矛手冲断，拿着火枪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的法军士兵被剑盾兵的盾牌一下子顶翻在地，并被随后的士兵纷纷踏过，此刻在这里的法军心里唯一能够想到的只有盾牌竟然能够防弹！

　　　　当然能够防弹，不然吝啬的西班牙贵族也不会为这些狂信徒配备这些东西。用盾牌防御燧发枪的方法并非仅仅一例，较为有名的就包括苏格兰人的盾牌，18世纪时迷信火器的英格兰人和苏格兰的战斗中一度吃了大亏，苏格兰人凭借自己手中的小图盾防御了英格兰人的火枪攻击，并且利用良好的剑盾肉搏优势将英格兰人打的溃不成军，正是因为此事，英格兰人才了解到刺刀术的重要性，并开始培养自己的军队肉搏的能力。

　　　　无疑，西班牙人用的同样是一种能够防御住铅弹射击的盾牌，利用防弹的优势接近他们的敌人，并依靠他们捍卫不死的宗教精神和敌人肉搏，拥有悠久历史的西班牙大方阵再次发挥了它的作用，但是现在这种战术已经不能叫做西班牙大方阵，而是一种新的战术。

　　　　法兰西现在使用的战术是线列横队战术，这种战术能够良好的发挥出火力的优势，但是同样有着一个很大的缺陷，三排的纵深一旦发起肉搏，很容易被敌人将整只军队切成两半，而经常能够做到这样效果的战术，名字叫做纵队战术。

　　　　这种战术本应该是法国人的，而且由拿破仑将他带向欧洲，虽然它不是拿破仑的发明。一列一列地士兵们组成厚厚的阵型，尽管这样的阵型由于后排无法射击限制了己方火力的全力发挥，但是却也能够抵挡己方军队的伤亡，因为敌人的弹药一般都打在了前排的士兵身上，依靠火炮和骑兵使得敌人被扰乱之后，紧接着就是这样的纵阵冲锋，用刺刀将敌人击败。

　　　　发明这种战术的是大革命期间的法兰西人，为了保护自己的国家不被反法同盟击败，他们使用这种方式来弥补他们在横队线列上的不足，但是不得不说的是，这种战术受到火炮攻击而被击垮的可能性很大，所以不是一般的国家能够用得起来的。

　　　　士兵们必须有着强烈的国家荣誉感才行，法国大革命时期的法兰西人在这方面做得无疑非常的出色，他们的爱国主义精神在那一段时间里非常的高昂，但是现在可不一样。

　　　　法兰西还没有那么高的民族荣誉感，所以哪怕是学，也未必能够做到这样的进攻方式，西班牙人同样未必有，但是爱国主义程度不够，宗教狂热主义足够了之后同样能够达到这一效果，所以西班牙率先把这种战术给拿了出来了。

　　　　“圣地亚哥！”

　　　　狂热的西班牙宗教徒士兵迅速将己方冲开的口子撕的越来越大，高呼着神圣口号的他们狂热地将他们眼中的敌人纷纷打倒在地，疯狂的如同患了狂犬病一样。

　　　　没有足够战斗意志的人是无法和这样有着疯狂精神的敌人战斗的，除非他们的武器实力高出对方一大截，比如法兰西能够拿得出上百门火炮并且非常有准头的瞄准向他们的阵型，亦或者发明出划时代的武器，加特林机枪这样能够有效屠杀步兵人海冲锋的神器，但是很可惜，无论是精神还是科技，法兰西现在都没有，没有启蒙运动的他们，还没有那么热烈的爱国品质，所以现在有的，仅仅只是克里尼惊愕目光当中，不断放下自己的武器投降和转身逃跑的溃兵……

第383章　邪教化

　　　　“意料之中的胜利！”安布罗西奥斯皮诺拉吹了声口哨，耸了耸自己的肩膀，轻松地说道。

　　　　狂教徒计划已经非常的成功了，法国人的这支军队应该代表的算是整个欧罗巴大陆的前列了，燧发枪装备最多，线列战术运用的彻底，以及在欧罗巴国家当中算是比较高的火炮装备率，被训练的流浪汉们能够击败这样的正规军，这样的效果已经相当不错了，甚至说是令人惊讶也不为过，要知道，整个西班牙可是三分之一的人口是流浪汉这种在贵族们看来没有价值的人群，可以被利用来打仗的人还有很多。

　　　　这样的话，除了葡萄牙之外，西班牙王国在欧罗巴所处于的糟糕局势就应该能够缓解了吧，安布罗西奥斯皮诺拉心里默默地想到。

　　　　为什么西班牙会选择北上和法兰西战斗而不是再次击败已经独立了的同在伊比利亚半岛的葡萄牙？还不是因为对方现在已经不能完全算作是欧罗巴体系的国家，已经东方化了的原因。尽管文化上他们似乎已经入手改革，但需要的时间可能还要很长，现在还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但军制上的改革却彻底走在欧罗巴同胞们的前列。

　　　　西班牙王国才不会在拥有了狂教徒武装之后好心地放过自己的邻居，实际上西班牙第一个着手实验的对象就是葡萄牙，但是无奈，这个人口不到二百万的国家，虽然人口不多，但照搬大明军制之后的火力却是猛的吓人。

　　　　仅仅只是一场小战役，没有引起别的国家的重视，但是安布罗西奥斯皮诺拉可是相当的明白，同样是喊着‘圣地亚哥’的狂信徒，现在的这不到两万人能够将法兰西人的阵线截成两段，但之前王国派出的五千狂教徒从距离葡萄牙首都不到二百公里的巴达霍斯出发，打算进攻里斯本的军队可是在葡萄牙人的火力之下很快就被消灭了，才一个多小时就彻底崩溃了。狂教徒尽管看起来不畏惧死亡，但是当伤亡率高达五成以上的时候，他们同样会丧失作战的勇气，显然，哪怕盾牌的防弹效果比板甲还要好，但是在数十门虎尊炮和数百门弗朗机的火力之下，再好的防弹技术都失去作用。

　　　　尽管无法用来对方东方的明国和隔壁的葡萄牙，但是对付其它欧罗巴国家绰绰有余，即使对付同样能够使用宗教狂热的奥斯曼土耳其帝国，似乎也不会有什么劣势，西班牙总算能够安心一段时间了。

　　　　虽然一直都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但是等到了真正发现局势得到缓解的时候，安布罗西奥斯皮诺拉还是不由地松了口气，战争根本就没有什么百分之百的把握，哪怕最后关头有一点点的意外，整儿局势也可能走向崩盘，不然的话，这支用来实验纵阵冲锋效果的军队，他也不会不放心别人使用，跑到前线自己亲自指挥战争了。

　　　　“看看这有多么轻松。”无论内心如何的活动，安布罗西奥斯皮诺拉在自己手下军官们的面前都一贯保持轻松的模样，这样做不仅仅使得自己的士兵和军官认为指挥官胜券在握，能够保持良好的信心，同样是为了能够证明自己的天才水准，达到扩大自己名声的目的。

　　　　仿佛这场胜利如他所料一般，安布罗西奥斯皮诺拉一脸淡然，一副早有计划模样的说道：“我们已经击败了克莱蒙弗朗的敌人，整个法国的大门已经为我们打开，接下来无论是博格斯还是奥尔良，都没有足够的能力阻挡我们，进入巴黎只是时间问题！”

　　　　一支法国的精锐仅仅和他们打了一仗就被打完了，除非法兰西和葡萄牙一样，是个土财主，否则肯定无法在短时间内重新训练出一支强大的军队的，法兰西宗教战争的原因少不了他们西班牙人当搅屎棍，他们自然也知道现在的法兰西是个什么模样，除非法兰西能够像他们一样煽动天主教徒，利用宗教狂热来对付西班牙，但是这种事情早几个月做还要，现在再这么做，还有那么多的时间吗？从克莱蒙弗朗到巴黎，只有三百五十公里的距离，依照他们的行军速度，哪怕是博格斯与奥尔良地区的法兰西人抵抗，把他们的行军速度降低到最慢，他们也可以在一个月之内到达巴黎，那些棱堡和要塞，在战壕攻城术的面前，已经彻底失去了作用，不再拥有任何作用了。

　　　　“那么，既然接下来的事情那么简单，我们只需要……”

　　　　咣当！

　　　　指挥部的大门被猛地推开，安布罗西奥斯皮诺拉的一名手下急匆匆地闯了进来。

　　　　“发生了什么？”安布罗西奥斯皮诺拉皱了皱眉，不满地问道。

　　　　“大事不妙了！”手下一脸慌张地说道。

　　　　“什么？”安布罗西奥斯皮诺拉再次疑惑。

　　　　“他们…他们开始杀人了！他们杀死了准备接受受降的法军指挥官，并且正在屠杀那些放下武器的士兵！”手下慌里慌张地解释说道。

　　　　“什么！”依旧还是这个单词，但是安布罗西奥斯皮诺拉的语气已经变得不一样了，此刻的他再也保持不了一直维持的从容和淡定，匆忙地走出自己的指挥室，看一看具体是什么情况。

　　　　被他寄予厚望的狂信徒们并没有因为法国人放下自己的武器而罢手，虽然开始在军官们的命令下接受了法军的投降，但是当他们失去了武器之后，刚刚平静下来的狂信徒们再次燃起了打算净化敌人的念头，违背军官的命令，开始把投降的法国人处决掉，包括法军的指挥官克里尼。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谁给了你们这个命令！”看着被处决的贵族将军克里尼，安布罗西奥斯皮诺拉一肚子怒火地责问向下手的士兵。

　　　　“这是神的旨意，这些新教派系统统该死！”被长官责问这名士兵却没有丝毫的不安，反而一脸虔诚地说道。

　　　　“那么他们呢？这里面有许多的天主教徒！”安布罗西奥斯皮诺拉愤怒地问道。

　　　　“他们听从了这些新教徒的指挥，并且允许一个假的天主教徒当他们的国王，所有的法兰西人统统该死！”士兵理所当然地说道。

　　　　咯噔！

　　　　安布罗西奥斯皮诺拉心里一抖，他发现事情似乎不妙了。

第384章　太迟了

　　　　安布罗西奥斯皮诺拉已经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了。

　　　　狂热的宗教徒是西班牙手中的利刃，但是这种极度危险的思想未必能够被西班牙顺利地使用，一旦出现差错，他们西班牙本身，也可能被这把利刃所伤。

　　　　狂热的天主教徒是不懂得宽恕敌人的，作为一个成功脱阿拉伯化回归天主教阵营的国家，西班牙的天主教势力本身就比欧罗巴其他国家要保守许多，保守且排外，对异端绝不会纵容，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的宗教战士才会有那么强大的战斗力。

　　　　尽管洗脑的宗教徒才刚刚出现，但实际上西班牙的人民已经老早就受到这种思想的影响了，即使实质目的是寻找黄金，但在新大陆和其他殖民地，西班牙人一直也都打着传播天主教的名义。

　　　　不过实质到底是什么，大家都是清楚的，这些西班牙人是如何向印第安人传播他们的天主教的？大家也都明白，这仅仅是以宗教徒的名义去迫害异教徒，但是当虔诚的宗教徒被洗脑成狂热教徒的时候，信奉新教的法兰西人和纵容新教在法兰西存在的天主教徒，又和身为异教徒的印第安人又有何种区别？答案当然是没有区别。

　　　　排挤异教徒在这个时代本身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西班牙人满世界清理他们眼中的异端，美洲也好，新航路也好，只要不是天主教徒，他们就可以理所当然地清理掉，法国人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圣巴托洛缪惨案中被清理的新教徒多达十万，要知道，宗教战争打了许多年，而圣巴托洛缪惨案连同它的影响，才是几个月的时间，如果统计整个战争死了多少，那就更难估计了。西班牙如此，法兰西如此，英格兰亦是如此，被光荣革命赶走的詹姆斯二世，实际上想要干涉议会排挤天主教的政策，因为已经有六万多非新教徒被议会徒关进监狱，并有超过五千人死亡。

　　　　哪怕再过几十年欧罗巴对于宗教信仰是否相同都抱以恶意态度，更何况是现在？只要不是西班牙人的朋友，在狂教徒的眼中，统统都是异端，他们这些虔诚的宗教人士，有理由有资格将这些异端送去地狱。

　　　　不仅仅是被俘虏的法国士兵，先例一旦打开就难以收回，所以，当安布罗西奥斯皮诺拉陷入纠结当中的时候，他手下的狂教徒们已经拿他们身后的城市克莱蒙弗朗下手了，当安布罗西奥斯皮诺拉妄图阻止的时候，也无奈的发现，他没有足够的人去阻止自己的手下，那些为数不多还保持理智的人，也不可能冒着自己被盯上的危险去拦住一帮疯狂的教徒。

　　　　因此，安布罗西奥斯皮诺拉只能呆呆地看着，当他获得胜利之后，在胜利之前还较为完好的一座城市在短短的一段时间内就被自己手中的狂教徒们摧毁，变成一片废墟。

　　　　必行尽快地写信给国内，让他们采取措施，不然的话这帮极端分子肯定会惹出大麻烦的，安布罗西奥斯皮诺拉匆忙地赶回自己的指挥室，立刻拿笔准备给西班牙国内写一加急信，希望王国尽快将还没有上战场狂教徒们控制起来，不然，对于整个西班牙王国来说，绝对是个大麻烦。

　　　　法兰西人死了多少或者多少城市被破坏他不在乎，那些都是敌人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