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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1629-第1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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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又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在府邸内干着急。

    不知过了多久,令吏周有成忽然一脸笑意的回来,那副样子好像出门捡到宝了一样。

    王湛急急上前几步,询问道:“银子拿来多少?”

    周有成含笑道:“大人,不必担忧了,那些银两下官已经核算完毕,计有两千二百三十六两。”

    王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颤声问:“你没算错?真有两千多两?”

    周有成肯定的道:“没错,大人,萧亦竟将夏税秋粮连同增的田赋一起补齐了,就连我们的俸银也是分文不少。”

    王湛睁大眼睛,怎么也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

    他喃喃道:“真是奇了,奇了怪了。”

    周有成也是疑惑道:“下官也在想,萧亦几月前的大战所得这次怕是要尽数缴纳上去,这可是两千多两,不是二十多两,萧亦他就不心疼?”

    王湛坐下,强自稳住心神,拿起桌上的茶杯,一口口的小酌。

    这萧亦均田免赋,头年免税,第二年的税银也低到不能再低,王湛一直就想不明白,这样一来,军民是安抚了,但后继怎么解决,没有税银收上来,哪里去弄到银两?

    认为这是萧亦一时热血上涌才做的决定,没成想萧亦竟是认真的。

    他不止下了这个决定,还将那些低贱军民应该缴纳的税银一力承担,当真是叫人琢磨不透到底在想些什么,萧亦这些银子都从哪弄来的?

    印象中,萧亦最初只是一个小小的屯官,在辽东也只是个无家可归的下贱民夫而已,但为什么有这么大的手笔,难道那小小的永安堡,藏着什么宝物不成?

    王湛高兴的同时也感觉心下很不是滋味,以往在州城自己是当之无愧的一把手,城内的文吏、将官、军民百姓哪个不是上杆子来巴结他。

    因为这些人的俸银、粮米都要依靠自己才能获得,没想这才一年,衣食父母换人了,所有人都要依靠萧亦才能获得俸银,难道自己今后便要一直看那武夫的脸色?

    想到这,王湛刚刚的欣喜之情荡然无存,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啊。

    ……

    朝廷政令刚下来时,整个蔚州的军民都吃了一惊。

    州城处于风雨飘摇之中,谁也不知道自己一年来辛苦积攒的这点钱粮还能不能保住,难道自己仍要将这些辛苦所得尽数交出吗?

    他们在家中抱在一起,紧闭房门,不愿听见自己惧怕听到的声音。

    不过才过去一个下午与晚上的时间,州城便出了相应的政令,守备萧亦大人亲自发布公文。

    田赋不变,头年免粮!

    听到这个消息,全程都沸腾起来,不少百姓走出家门,看到刚从后仓运出,正运往卫城的一车车银子。

    这些税银中自己居然真的没有出一钱银子,完完全全是守备大人萧亦一力承担。

    这样的守备太少见了,周围的百姓喜极而泣,他们自觉的让出一条大路,让运送税银的马车顺畅的通过。

    而后争相涌到守备府邸门前,府邸大门敞开,门前也只有两名肃然而立的永安军长枪手,但这些百姓到了门前并没有闯进去。

    而是恭恭敬敬的站满了整条大街,紧接着就黑压压的跪倒了一片,所有人都发自内心的冲着府邸不断扣拜。

    “好大人吶,可千万不要为我们苦了自己啊!”一个妇人哭喊着,不断的跪拜。

    “草民们谢谢大人的恩情了!”

    “大伙一定要踏踏实实种地,报答守备大人的恩德!”一个老者跪在最前面,眼中噙满了泪花,叫喊道。

    “这样的上官,到哪去找哇!”一个中年男子也是大声疾呼,他的话得到周围百姓的一致支持。

    甚至有人满脸狠毒的道:“大人为我们驱逐贼寇,又不收税粮,若是有人敢对大人不利,就算咬,俺也要咬死他!”

    “算我一个!”一个妇人高举起手,大声叫喊道。

    门前守卫的永安军军士只是面色不改的看着这一幕,心中满满的骄傲,跟着这样的上官而骄傲!

    伏跪的军民直堵塞住北大街整条街道,口中呼喊着萧亦的名字。

 第二百六十九章:该喜该忧?

    崇祯三年十二月下旬,王湛将蔚州民户的夏税、秋粮、增赋等银两一并运送到大同右卫的仓房之中。

    钱粮运送到地,自然便有专人负责收拢、记录,管理大同东路各地粮饷事宜的是通判谢雷。

    谢雷负责东路各村堡、州县、卫所,当接收到来自蔚州的这笔银粮时他是吃惊不已。

    其他地方往往都是一拖再拖,到了正月帝底能缴纳到的就算不错,更别提份额是否充足了,从万历年起,就很少有份额足的州县、卫所与屯堡。

    万历年这大同东路的兵备一职实是空缺了二十几年,没人管理粮饷事宜,就算有的地方不缺额,报上去了也没有嘉奖,因为户部同样不是满员。

    就拿户部尚书来说,如此重要的职务,在万历年间,居然空缺了好几年,户部内的官员也都空缺不少,户部如此,六部亦然。

    没了专人管理,皇帝又从不过问此事,慢慢的也就无人再把这当回事,直到了崇祯年间,崇祯登极以来发现大明年年财政赤字。

    年年都是入不敷出,这才将这件事看重,不过已经无可挽回,各地官吏人人勾结,朝中又有专人相帮,欺报等事时有发生,崇祯虽心知肚明,但也是别无他法。

    人杀了一拨又一拨,但是事情依然如此,没有一点好转的迹象。

    其实也不怪各地的官员,崇祯以前,各处瞒报、积欠已是人之常情,到了崇祯即位早已根深蒂固。

    崇祯杀文官杀鸡似的,有几个还敢故意不交的?不过之前拖欠的太多,即使有心想交也交不齐,根本就没有办法。

    这时通判谢雷看到从蔚州运来这一车车的银两,细细一数,竟是分文不少?

    这事太少见了,眼下不说大同,那个地方不是纳税不足,积欠银两,这一次居然有这么豪爽的地方。

    他问过身边人才知道,原来是蔚州守备萧亦的下辖。

    谢雷叹息一口气,道:“这萧亦的确是个人才,怪不得能得皇上钦命守备,若是各地守备皆能如萧亦这般,哪还至于加田赋。”

    ……

    时间缓缓走过崇祯三年,到了崇祯四年的正月。

    王叔一直就住在守备府邸中,萧亦正于操守府邸设宴款待黄阳、史路、王大勇、刘通、石刚五人,王叔自然也要到此。

    除了他们几个以外,又有史路之妻何萍,此刻正与黄娥在一旁说笑。

    外寒风瑟瑟,天空飘着鹅毛大的雪花,地上银装素裹,这是崇祯四年的第一场雪。

    都是熟人,在一起也就没分什么上官下官的,老兄弟们坐在一起,大冷的天气里,在温暖气派的守备府邸内,吃着烧沸腾的羊肉串,锅里还咕噜噜的冒着热气泡。

    酒也已经让仆人热好,热腾腾的小酒与羊肉串,大伙都是分外舒服。

    大伙在宴中都没了往日在军中的彪悍模样,一个个又吹起牛皮来,还是石刚和王大勇的嗓门最大,两个人谈天说地。

    说起往日来,都是嗟叹不已,现多亏了萧亦,各人都已经高升,从千总到把总不等,自然是喜不自胜,往往谈及都是嘻哈的大笑。

    石刚大口大口喝酒撸肉,他大笑道:“这不是多亏了萧哥,不然俺老石哪里有今天,当上千总,这要是俺爹知道,非得从坟里蹦出来不可。”

    一众人轰然大笑,萧亦也是笑着问道:“半月前出去剿匪的振威一营获得如何?”

    史路一口酒入肚,说道:“昨日回来的,要有两千多两,去了来回的花销,应能有一千多两的余口。”

    萧亦点头,喝下一杯酒:“那就好,先将眼前难关过去,到了开春就好了。”

    一众人点头,紧接着刘通高声道:“来来来,咱们为萧哥干了这杯!”

    正要喝,萧亦忽的举起酒碗,道:“为了咱们兄弟,干了!”

    史路与黄阳几个连忙举杯,纷纷攘攘的叫喊道:“干!”

    史路喝了这杯后,目光连连看到何萍身上,萧亦诧异的看过去,见到何萍腹中微有隆起。

    这处隆起并不显眼,但见到何萍一脸慈爱的摸着肚皮,萧亦顿时睁大了眼睛,疑问的目光看向黄娥。

    却见黄娥也在掩嘴偷笑,目光躲闪的看着自己,萧亦顿时便明白了,笑着问史路:“孩子多大了?”

    “什么多大了?”史路一脸不明所以。

    萧亦大笑着拍拍史路的肩膀:“你家婆娘有喜了!”

    “什么?有喜了?!”

    史路一下就蹦了起来,叫道:“这么大的事,你咋不和我说呢?”

    何萍一副委屈的样子,道:“这不是今日让你们兄弟高兴高兴。”

    史路再也没有往日成熟稳重的样子,急赤白脸的跑到何萍身边,一把就摸在了何萍的肚皮上,引得何萍一声羞愧的大叫。

    史路这才感觉不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摸自己婆娘是不太好,讪讪抽开手,但目光全在何萍的肚皮上。

    萧亦一脸微笑的看着史路和何萍,不知为何,他感觉黄娥今天有些不对劲。

    史路和何萍说了几句,又是一声大叫,石刚嘟囔道:“娘的,不就是要生娃了,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

    王大勇给了石刚一锤,笑道:“你这厮没婆娘当然不懂。”两个人哈哈大笑,说了几句后好像想起什么,沉默下来,只是一碗碗的猛喝起来。

    史路跑过来,拍了拍萧亦肩膀,笑道:“你家婆娘有喜了!”

    “嗯。”

    萧亦习惯性的点点头,而后才感觉有些不对劲,忽然一下子跳了起来。

    “你说什么!”

    手中装满热酒的碗砰的一下掉到地上,酒水洒了一地。

    黄阳几个人也是用疑惑的目光看过来,萧亦惊喜的看了一眼黄娥,见黄娥娇羞的点了点头。

    与史路一样,萧亦也是一脸猴急的跑过去,抱住黄娥,有些责备的道:“你这妮子,怎么不早告诉我,也好给你多买些吃食补补身子。”

    感受到温暖的臂弯,黄娥只是幸福的抱住萧亦,大眼扑闪扑闪的。

    何萍笑道:“说来也巧了,娥妹子和我是一块怀上的,也才一个多月。”

    萧亦点头,怪不得,一个多月,娥妹子不说自己是看不出来,怪不得自己总感觉最近黄娥有些不对,老喜欢吃酸的。

    动不动还要去寺庙拜佛磕头,今天看来,确是有喜了。

    刘通大笑道:“这下又双喜临门,看来今年又是一个好年!”

    王叔忽然举起酒碗,今日他喝的有些多,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萧亦看着担心,皱眉道:“王叔,少喝点,我和娥妹还指着您帮孩子取名呢。”

    王叔摆摆手,满面红光的道:“不行,今儿个必须多喝,小亦,你爹要是知道你能当这么大的官,黄泉路上他都得是笑着走!”

    众人哈哈大笑,石刚连声叫道:“萧哥是什么人,天上的星宿下凡。”

    “胡扯。”萧亦抱着黄娥听到这话也忍不住笑骂一声。

    王叔好似想起什么事,忽然一把摔碎酒碗,摇摇晃晃的走了几步,突然就要摔倒。

    各人看的揪心,石刚猛地站起来就要去扶,王叔却一把推开石刚,沧桑的声音传出来:“小亦啊,能看着你走到今天,王叔就算是死了也值了。”

    萧亦抱着黄娥,看着王叔的样子,眼神有些疑惑:“王叔,你喝多了,年纪大不能喝这么多。”

    ……

    王叔突然坐在地上,哭喊道:“昨个老萧来找我了,说是想我了,我说啊,我也想你,还有老黄。”

    “咱们也快见着了。”

    黄阳和萧亦对视一眼,史路几人也都看着这一幕,气氛一下子就压抑了下来,都在喝着闷酒,就在这时。

    王叔猛的突出一口黑血,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王叔!”

 第二百七十章:一石激起千层浪

    同一天的夜里,已经到了后半夜,蔚州城内除了尚在巡街和值守的振威营军士外,家家户户都是寂静无声,一片的安静祥和。

    但在蔚州中央的守备府邸,外面是一丝不苟站岗的永安军军士,小小的卧房这时挤满了大大小小的将官。

    黄阳五人尽皆在场,其余的辽东老兵也都来个齐全,他们中有紧握双拳,眼中满是悲伤的,也有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的。

    就在刚才,萧亦设宴款待黄阳五个人,王叔应该是太高兴喝多了,加上以往那些年他受到的苦难,落下了病根。

    虽然在操守府邸调养了半年的时间,但一直也是重病缠身,今夜热血上涌,酒气上头,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就这样倒了下去。

    但萧亦还是想不通,一直以来王叔没什么大病的迹象,还经常出去遛弯,怎么今日就突然…

    自己爹走了,王叔与黄娥就是他仅剩的家人,寄托了他所有的牵挂。

    黄阳与黄娥二人对于王叔也是感情深重,如今王叔突然去世,黄阳咬紧牙关,双拳紧握着说不出话来,但心中却仍是不明。

    为何王叔一直都是身子健壮,今日却突然去世?

    萧亦半跪在王叔的床边,手紧紧握着王叔粗糙的大手,王叔的衣襟上还残留着刚刚吐出的血渍,他的手已经凉了。

    萧亦满心的悔恨,自己办这个宴会干什么?王叔的死全是因为自己!

    萧男儿有泪不轻弹,王叔的死让萧亦想起萧苦倚靠在门旁的身影,众人只能见到那个男人紧握王叔的大手,虽然听不见萧亦的声音,但不知为何,各人都能感受到萧亦的心情。

    这么久了,众人还是第一次见萧亦有这种表现,他们陪同在萧亦身侧、身后,都是紧握双拳,但却不知要做什么,只能呆立在一旁。

    这种时候,也就只有黄娥能轻轻倚靠在萧亦肩膀上,给萧亦一些安慰

    萧亦低下头,眼神不经意间扫过王叔袖口,却见到有一处伤痕,萧亦忽然撩开王叔的衣襟,眼睛一睁,继续撩开,里面竟然全是大大小小的伤痕!

    众人不知萧亦在干什么,也不敢妄自挤到前面,互相看了几眼,都是满脸疑惑。

    元少恭、李二牛与周定三人也在床边,周定眼神忽闪不定,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的站出来道:“大,大人…”

    周定这一出来,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元少恭猛的看了一眼周定,眼神也是飘忽不定,萧亦听到周定的话后,没有任何反应。

    史路看了一眼周定,心中充满疑虑,这个时候他出来做什么?

    史路沉声道:“有什么话就说吧,大伙都听着呢。”

    周定看到元少恭的眼神,一咬牙:“王叔,王叔他。”

    听到周定的话,萧亦猛的回过头来,他一直就有种感觉,王叔一定有事瞒着自己,王叔的死也绝没有那么简单!

    萧亦那眼中的杀气直让周定心惊胆颤,石刚在一旁看的清楚吗,几步过去抓起周定衣襟,吼道:“王叔怎么了,为什么身上那么多伤?”

    周围的将官对视一眼,伤?

    周定连忙道:“王叔不。。不是暴毙身亡的,是被毒打。”周定的话掀起了惊涛骇浪,他们都知道王叔和萧亦和黄阳几人感情,王叔竟被毒打,这怎么得了?

    一众将官皆是大喊着询问,黄阳沉声问:“到底怎么回事?你说仔细了!”

    周定见周围各人已经可以杀人的目光,终于颤声把事情缓缓讲了出来,原来是王叔年纪大了,一直待在府邸中无聊,总喜欢去市集去那些老人闲唠。

    一直以来倒没什么事,就在三日前,王叔去市集的时候偶然碰见了一件事,跟王叔聊的不错的一个老人女儿要被一个纨绔强行占为己有!

    王叔怎能坐视这种事情,气不过便上前说了几句,就被那纨绔指使手下的家仆连打带踢,元少恭与周定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件事的,见到刚刚王叔身上的伤势,这才想起这件事。

    这件事牵扯太多,元少恭和周定本打算闭口不言。

    到了今日,王叔突然身亡,周定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把这事告诉萧亦。

    王大勇吼道:“你怎么才说?”紧接着王大勇看向萧亦,叫了一句:“大哥?!”手已经握在腰刀上,意思再明显不过。

    萧亦看向周定,沉声问道:“你说的可有假话?”

    周定一听这话当时就急了,连忙跪在地上,道:“大人,这么大的事卑职怎么敢造假,这事元千总也知道,你问他!”

    见众人目光看过来,元少恭只觉心中像压了一块巨石,喘不过气来。

    他紧忙跟着趴在地上:“一点不假,那人是大商伍原长子名叫伍咏,是州城有明的纨绔子弟,大人若是不信,可将那老人带来,一问便知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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