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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码头上的枪手们已经严阵以待，为了预防万一，乔治·杜威派过来四个小队共计二百多名士兵在现场准备应付突发事件，再加上李牧手下的枪手，现场有三百多人，足够预防所有的意外发生。
　　也没有意外，奴隶们的健康状况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之外，这些人骨瘦嶙峋，有气无力，仿佛随时就会一跤跌倒，然后无声无息的悲惨死去，就算是给他们一支步枪，估计他们也无力扣动扳机。
　　“这也太扯了吧，这样的身体状况，我们能用他们干嘛？”李牧忍不住向里卡多抱怨，就算是那些奴隶主不拿这些奴隶当人，最起码他们也应该爱护自己的资产，把自己的“优良资产”弄成这幅鬼样子，谁会去雇佣他们哦。
　　“呃——我也没想到是这样，不过考虑到战争已经持续了两年，那么这种情况也可以理解——”里卡多知道奴隶们的处境很惨，但也没想到居然这么惨。
　　其实里卡多说的没错，战争已经持续了两年，那也代表着这些建筑工人已经失业两年，这么看起来，这些奴隶到现在还没有被饿死，就已经是那些奴隶主们大发慈悲了——
　　就在里卡多想办法解释的时候，一名刚踏上的跳板的奴隶大概是身体太过虚弱，从跳板上一头栽进大海里。
　　天，哪怕是身体完全失去平衡，这个奴隶也没有张牙舞爪想抓住点什么的意思，甚至连手都没有抬，就这么像一根木头桩子一样倒下，没有任何的自我保护意识。
　　哀莫大于心死？
　　或许吧，谁知道呢。
　　“救人——赶快救人——”李牧的心猛然抽了一下，忍不住高声大呼。
　　李牧可以发誓，这和那二百四十美元没有任何关系，仅仅是处于人性中善良的那一部分。
　　李牧坑起艾米斯、塞缪尔可以眼都不眨，李牧宰起华盛顿更是干净利落，但面对这些一无所有的奴隶，李牧天性中善良的那一面终于占据上风，无论如何，李牧都不会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在自己面前。
　　特别是自己还有能力提供帮助的前提下。
　　其实都不用李牧喊，有了上次登陆的经验，严顺和杰瑞·罗宾带着几艘小船一直在码头附近巡弋，就是为了随时提供支援。
　　几乎就是在那名奴隶落水的一瞬间，两名早就严阵以待的枪手从小船上一跃而下，劈波斩浪向着那个倒霉蛋游去。
　　“这些人的身体状况不适合马上投入工作，必须先让他们恢复身体，去圣地亚哥雇理发师和裁剪师过来，我们要先把他们养好，然后才能开工。”李牧不想看到类似情况再次发生，反正是要证明个人卫生和传染病的关系，那就从面前这些奴隶开始吧。


第211章　人才啊
　　情况比李牧预想的还要遭，差不多将近四千名工人，基本上个个都是病人，或者是正处于亚健康状态，如果让他们现在就开始高强度劳动，那么李牧最好准备好十万美元。
　　不出三天，这些人就会全部活活累死。
　　“里卡多，联系那些建筑商人，我需要一个解释。”李牧不能见死不救，但同时这并不意味着李牧要吞下这枚苦果，如果那些建筑商人不给李牧一个解释，那么李牧就会祭出终极大杀器——扣钱！
　　“是的，里姆先生。”里卡多也没想到这些人的健康状况是如此糟糕，现在的里卡多也是充满愤怒，他要找那些建筑商人讨个公道，摩根财团不是这么好糊弄的。
　　下了炮台来到码头上，李牧抬手叫过来尼尔森·莫里斯。
　　尼尔森·莫里斯就是本杰明为李牧寻找的“城市设计师”，民主党人士，这家伙是个失去了政治资源的落魄政客，担任过一任佐治亚州哥伦布市市长，南北战争后民主党进入低潮期，尼尔森也离开的熟悉的政坛，成为一名失业人士。
　　这样的人，美国南方多得很，一抓一大把。
　　“尼尔森，先别着急让他们工作，我们先要让他们恢复健康。”李牧有点窝火，这会拖累李牧的计划。
　　“是的里姆先生，我也是这么想。”尼尔森愁眉不展，显然也没有想到要面对这个局面。
　　政客最好的一点是，他们不会有太多自己的思想，李牧这个雇主怎么说，尼尔森就会怎么做，至于怎么利用现有的条件，用最小的代价达成李牧的要求，这就是尼尔森的价值所在。
　　“先给他们理理发，把身上所有多余的毛发全部剃光，然后给他们换衣服，把换下来的衣服全部烧掉，再给他们洗个澡——”李牧随口吩咐，近距离看这些奴隶，比在炮台上令人震撼的多，李牧想了想，终于想到最重要的一点：“在这之前，先让他们吃点东西，免得他们撑不到晚饭时间，主意不要给他们吃太多，流质食物为主，就稀饭好了，先给他们每人来一碗稀饭，只能是一碗。”
　　调养身体是一件麻烦事，看这些奴隶们的状况，营养不良也不是一天造成的，这要是上来就大鱼大肉，估计他们虚弱的消化系统承受不住，所以还是稳一点好，有肉也不能给他们吃。
　　“是的里姆先生，您真是上帝派来解救他们的天使，这帮家伙一定是每天祷告，所以才会遇见您——”尼尔森开启弄臣模式。
　　“别废话了，马上行动。”李牧想听的不是这个，李牧和尼尔森现在还不是朋友，不需要相互吹捧，李牧只需要尼尔森完成李牧交办的任务。
　　尼尔森的效率还是挺高的，其实就在山腰上的军营里，厨房已经做好了准备，随时能提供支援，最多一个小时，这些可怜的家伙就能吃上一顿热饭，或许这对于这些家伙来说，就是目前最大的奢望。
　　“听着倒霉鬼们，里姆先生大发慈悲，要先帮你们调养身体，所以你们最好都给我老实点，如果在以后的工作中有人敢偷奸耍滑，我会让他知道什么叫地狱——”面对工人，尼尔森马上就换了脸，或许这才是尼尔森的真实面目。
　　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尼尔森完成李牧交代的任务，李牧不会干涉尼尔森怎么管理这些工人，如果全部按照李牧的方式来，那在这个时代不一定会起到最佳效果。
　　李牧的薪水没白花，最起码尼尔森懂西班牙语，这让尼尔森在和奴隶们交流的时候不会出现隔阂，而且就目前来说，尼尔森还算是八面玲珑，知道面对什么人该说什么话，这会省去李牧很多事。
　　让李牧从炮台上走下来的原因并不仅仅是奴隶们的惨状，而是李牧清楚的看到，在这些奴隶中，有很多人是黑色的头发。
　　走到近处，李牧更加能确定，不仅仅是因为他们的头发还勉强保持着辫子的样子，看到熟悉的黄皮肤黑眼睛，李牧实在是无法忍受。
　　李牧知道这个年代的华人在海外很惨，但李牧不知道到底有多惨，看到眼前宛如地狱的景象，李牧终于确认，李牧现在的理想不是成为美国首富，而是要让这些华人摆脱被奴役、被欺压的命运。
　　确实是有点惨，蓬头垢面都算是好的，至少他们还没有生命之忧，更多人骨瘦嶙峋，透过破成条状的衣服，很容易看到深陷的肋骨，很多人身上缠着绷带，绷带上满是红色和黄色的痕迹，红色的是血迹，黄色则是表明伤口已经开始发炎，如果得不到及时救治，他们活不了太长时间。
　　令人感到窝火的是，李牧的身边还站着本杰明和里卡多，所以李牧现在不能表现出来太多对华人的关注，只能把这个倾向隐藏在整体中，这样才能瞒天过海。
　　很快，几名枪手赶着五辆大车过来，三辆大车上装的是木桶，另外两辆大车上装的是箱子。
　　木桶里装的是稀饭，箱子里则是木制餐具。
　　大车全部挺稳之后，尼尔森先让人把木桶全部卸下来，然后跳上一辆马车拎着个铁皮喇叭开始发号施令：“每人过来领一支碗，然后去那边盛一碗粥，不准乱，不准重复领取，如果我发现有人不守规矩，那边的十字架就是他们的归属——”
　　就在今天早上，尼尔森让人在码头上立了一排十字架，这本来是准备杀鸡骇猴用的，但现在看来，这些奴隶比设想中守规矩的多，估计尼尔森没有用到这些十字架的机会。
　　看到热腾腾的稀饭，这些人总算不再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他们的眼中流露出对生命的渴望，如果不是周围荷枪实弹的枪手和士兵，李牧相信他们已经一拥而上开始哄抢。
　　“一个一个来，谁也不准乱——”尼尔森看样子对这种场面有经验，竭力控制着现场的秩序，不让秩序失控。
　　在刺刀和鞭子的威胁下，奴隶们依次领取木碗，然后排着队去木桶旁打饭，这个过程不用奴隶们动手，有枪手负责使用木勺帮他们打饭，十几名枪手一字排开，旁边还有拎着步枪的士兵虎视眈眈，没有人敢在这种情况下乱来。
　　看样子确实是饿极了，几乎所有的奴隶都不用筷子，他们吃东西不用咀嚼，不顾稀饭的温度，很多人端起碗直接往嘴里倒，幸好从军营到这边，温度已经低了点，要不李牧就等着给这帮人请医生把，看他们这架势，就算是刚出锅的滚烫稀饭，这些人也会毫不犹豫。
　　“拿到饭的去旁边集合，不准停留，不准重复领取，如果有人不守规矩，我不介意让你们尝尝绞刑架的滋味——”尼尔森还在不停地提醒。
　　确实要提醒，很多人看来是饿极了，他们根本不管自己的身体是不是受得了，喝了点稀粥更是恢复了点精神，这些人的目光就像是饿了一个冬天的饿狼一样，看向木桶的目光都是绿油油的，如果没有提醒和刺刀的威胁，谁都不能保证这些人会不会暴走。
　　尼尔森还是低估了这些人对食物的渴望，或许是看到领到饭的人越来越多，木桶里的饭越来越少，还没有领到饭的人有点着急，表现在行为上，就是很多人急迫起来，他们开始骚动，开始争抢位置，想要首先领到饭。
　　“呯——”
　　尼尔森从旁边的士兵手里夺过来一支步枪，对着天空开了一枪。
　　“谁要是敢不守规矩，我就一枪打爆他的头——”尼尔森用恶狼一般的凶狠眼神盯着这些奴隶，谁都不会怀疑尼尔森的决心。
　　“里姆先生花了每个月十个美元雇佣你们，不是让你们来送死的，所以里姆先生会给你们这些可怜虫准备足够的食物，足够撑死你们的食物，但你们首先要活着才能吃得到，如果谁敢不守规矩，我就把他吊在那些十字架上活活饿死，我不是在恐吓你们，我只是在陈述事实——”尼尔森连拉带哄，终于再次控制住局面。
　　看着尼尔森的表现，本杰明还是忍不住过来邀功：“怎么样？我给你挑的人不错吧。”
　　“很好，如果还有这样的人，那给我多找来几个，你得知道，一个城市可不是只有一个市长，我还需要副市长、区长、街道办主任，空缺的职位多得很呢。”李牧也对尼尔森的表现表示满意，就算是让李牧上，李牧自付也无法做到尼尔森这么好。
　　这就是术业有专攻了，不管是什么人，哪怕是个傻子，只要用在合适的位置上，也能发挥自己的作用。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想要做一道美味的沙拉，要找一个傻子放油，找一个疯子搅拌——
　　好吧，其实李牧的理想是真的有点大，李牧知道，在古巴有很多华人，虽然不知道具体人数有多少，但想来十万人应该是有的，李牧之所以把松树岛弄到手，就是为了给这些华人找一个栖息地，而这些华人肯定需要管理者，所以李牧现在非常需要管理方面的人才。


第212章　各有所求
　　其实李牧想过从华人中提拔人才管理城市，但仔细想想，这个路子走不通。
　　华人来到美洲，几乎全部是被当做“猪仔”贩卖过来的，来到美洲之后从事的都是繁重的体力劳动，并没有机会接受教育，所以李牧不大可能找到适合的人才管理城市。
　　这和把农民培养成工人不一样，阶层跨度太大，差距已经达到不可逾越的程度。
　　如果李牧在斯普林菲尔德坚持培养人才，那么几十年或者是十几年之后，或许有华人能承担起管理城市的重任，但绝对不是现在，李牧可以在三个月内把一个从事体力劳动的工人培养成技术工人，但绝对无法在三个月内把一个农民培养成一个政客。
　　想清楚了这里面的弯弯绕绕，李牧也就不再犹豫，反正美国南方有的是失意政客，只要多找些类似尼尔森这样的人才，李牧同样有信心在十九世纪建立起一个崭新的城市。
　　吃过饭之后，这些奴隶总算是恢复了点精神，他们也终于有心情打量周围的环境，不再是死气沉沉的样子。
　　“倒霉鬼们，都给我好好听着，你们现在都是里姆先生的雇工，里姆先生已经为你们支付了一大笔现金，所以你们现在都属于里姆先生，在这里，如果你们能服从管理好好工作，那么你们一定能吃饱穿暖，甚至有可能摆脱这个该死的奴隶身份，但前提是你们不能惹里姆先生生气，否则的话，我可以保证你们的下场将会很悲惨——”尼尔森拎着铁皮喇叭继续喊，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要这些奴隶们服从规定，这其实类似洗脑，只要重复的次数足够多，那么这些奴隶们就会在潜意识里服从规定。
　　也确实是有作用，当尼尔森命令他们脱光衣服洗澡的时候，很多人下意识的就开始脱衣服，根本没有丝毫抵抗意识。
　　在场的都是男人嘛，没什么不好意思的，长期处于社会最底层，让他们的自尊所剩无几，从他们沦为奴隶的第一天起，“服从”就成了他们生命中最重要的单词。
　　四月份的古巴天气其实已经相当炎热了，李牧也没有能力为四千多人准备洗澡水，好在作为一个海湾，这里最不缺的就是水，虽然用海水洗澡不大舒服，但在这个档口，奴隶们也没有多少选择，先洗了再说吧。
　　李牧没让里卡多去找裁剪师，这么多人，实在是做不过来，先凑活着吧，所以李牧让里卡多先回圣地亚哥军营弄一些服装回来，这些奴隶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必须要全部烧掉才能保证卫生，因此当奴隶们洗过澡之后，“海上游骑兵号”已经运来了几千套衣服，准备给这些奴隶使用。
　　不，现在他们已经不是奴隶了，他们是李牧的工人。
　　李牧来古巴的时候是带着军装的，为了配合古巴的天气，上身是半截袖衬衣，下身是短裤，还准备了上万双皮鞋，这些本来都是为古巴共和国军队准备的，现在就全都便宜了这些工人。
　　相对于军人来说，工人能为李牧提供更大价值，所以李牧要善待这些工人，这样工人们才会尽心尽力为李牧工作。
　　一切都很顺利，甚至当理发师赶到，为这些工人理发的时候，那些还留着辫子的华人也没有反抗。
　　在这个离家万里之外的地方，这些华人已经顾不上坚持他们的传统，只要能活下去，一个辫子又算得了什么。
　　相对于洗澡换衣服，理发就要慢得多，里卡多搜遍了圣地亚哥，也只找到了十几位理发师，纵然是李牧的要求不高，但直到掌灯时分，工作也没有完成。
　　“先安排他们休息，明天继续，睡觉前再给他们安排一顿晚饭，还是一样的稀粥，到明天可以尝试在稀粥里增加一些肉末，三天以后再增加饭量。”李牧安排完，和本杰明一起离开关塔那摩，先行返回圣地亚哥。
　　坐在“海上游骑兵”号的船舱内，本杰明想起白天看到的场景，仍然心有余悸：“真令人难以想象，那些人是怎么活下来的，他们一定吃了很多苦——”
　　这个问题没有讨论的必要，李牧不搭理本杰明，自顾自拿出小本本又开始写写画画。
　　“你在写什么？”本杰明好奇。
　　“写我该写的——我们需要更多的衣服，更多的食物，看到今天这个场景，难道你不想为他们做点什么吗？”李牧笔下不停。
　　说实话，就算是那些奴隶中没有华人，李牧也不会视而不见，李牧信奉“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但李牧同样懂得强者应该向弱者伸出援手的道理，这和利益无关，只和人性有关。
　　“我能为他们做什么？这里是古巴，他们是古巴人，说实话我并不关心他们的死活，如果我想证明我的悲天悯人，那我不如去关心正在被屠杀的印第安人，至少他们是美国人。”本杰明的态度也很有代表性。
　　“正在被屠杀的印第安人离你千里之外，你就算是想管也管不着，但古巴的惨剧就发生在你面前，你难道对此无动于衷？而且我敢打赌，总有一天美利坚会对屠杀印第安人这件事忏悔——”李牧不想说服本杰明，想要改变一个人的思想是很难的。
　　在李牧的想象中，在二十一世纪，连德国人都为二战中屠杀犹太人而忏悔，美国人没理由不忏悔吧。
　　其实李牧还真想错了，在这件事上，美国人还真不认为他们做错了，美国人认为那都是发生在英王统治时期的事，英王应该为这件事背锅，所以美国人不负责。曾经美国国会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