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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亿美元，这是个什么概念，美国1872年的GDP总值才82。3亿美元，人均GDP才196美元。
　　按照古尔德和特威德的经济实力来看，这两个人确实看不上彩票挣得这点钱。
　　“呵呵，古尔德当然看不上，不过他欠我的人情总是要还的——至于特威德，这家伙比我还重视彩票，你应该知道原因——”埃布尔笑得有点诡异，神情傲慢，一切尽在掌握。
　　古尔德确实欠埃布尔人情，有谣传古尔德制造“黑色星期五”，其中就有埃布尔的推手，正是因为埃布尔及时通风报信，古尔德才能全身而退，这么看起来，古尔德确实是欠埃布尔个大人情。
　　至于特威德，李牧稍加思索就明白特威德为什么重视彩票。
　　特威德是市长，是国会议员，是坦慕尼协会的老板，身为一名政府官员，如果特威德真有两亿美元，那么特威德确实需要彩票，因为在美国，彩票不是政府主导的福利项目，而是彻头彻尾的私人公司产品，这种产品最适合的用途不是赚钱，而是用来——洗黑钱。


第140章　冲突
　　洗钱是个技术活。
　　洗钱是指将违法所得及其产生的收益，通过各种手段掩饰、隐瞒其来源和性质，使其在形式上合法化的行为。
　　这也就解释了古尔德为什么重视彩票，毕竟私人公司的财物报表是可以伪造的，比如古尔德在纽约发行彩票，就算是一张彩票也卖不掉，古尔德也能通过伪造财务报表，宣称他的公司卖掉了五百万美元、或者是一千万美元的彩票，于是这部分钱就成了合法收入。
　　甚至如果古尔德足够不要脸，把彩票收入吹成两亿美元也可以，反正这种事也没法调查。
　　这么看起来，彩票不仅对于古尔德有意义，对埃布尔和伯恩赛德也同样有意义，甚至是对于美国政府内所有的贪官来说，彩票都具有很重要的意义。
　　怪不得李牧不要彩票的分红，埃布尔和伯恩赛德转手就给李牧介绍了几十万美元的生意！
　　想明白了这一点，李牧也就不再追问，和埃布尔打了个哈哈就岔开话题，不在彩票上纠缠——
　　看样子威尔和格兰特总统相谈甚欢，直到晚饭后，威尔才从总统大厦回来。
　　见到李牧，威尔神秘兮兮的向李牧打了个眼色，然后带着李牧上到大十字酒店天台。
　　上到天台后，威尔没忘记让严虎和严顺守好入口，然后才和李牧来到远离严虎和严顺一侧。
　　李牧看威尔的做派，实在是忍不住好奇：“怎么样？”
　　“嘿嘿——”威尔左右四顾一番，这才贼兮兮的暗笑：“好事，赶紧收拾下，咱们明天就返回斯普林菲尔德。”
　　“泰格不是要参加和法国人的比赛吗？”李牧不明就里。
　　严虎在全美射击大赛中获得了两个第一，按规定应该参加和法国人的比赛。
　　其实也用不完多长时间，和法国人的比赛在新年第一天举行，也就是1873年一月一号，仅仅还有三天而已。
　　“泰格可以留下，但咱们要先走，这次乔治那个狗娘养的和他那个便宜姐夫都要倒霉，咱们的好日子来了。”威尔信心十足，准备回斯普林菲尔德大杀四方。
　　“怎么回事？”李牧不太明白，乔治不过是斯普林菲尔德市警察局的一位局长，这么个小人物，应该入不了格兰特的法眼。
　　“哼哼——”威尔笑得阴森，标准的皮笑肉不笑：“这次倒霉的不是乔治那个狗娘养的，而是乔治的姐夫艾米斯，你知道艾米斯是联合太平洋铁路公司股东，大概五、六年前，艾米斯组建了一个莫比利尔信用公司，然后这个婊子养的操纵莫比利尔信用公司，从联合太平洋铁路公司承接了太平洋铁路的一部分修筑工程，联合太平洋铁路公司和联邦政府为此支付给莫比利尔信用公司9400万美元工程款，你猜怎么着，现在有证据表明，莫比利尔信用公司实际投入到工程上的还不到五千万美元，那么剩下的钱哪儿去了？”
　　艾米斯是乔治的姐夫，同时是斯普林菲尔德市长，马萨诸塞州众议员，甚至在国会内也有艾米斯的代理人。
　　怪不得威尔面对乔治时破罐子破摔，乔治有这么一位姐夫，威尔确实毫无胜算。
　　“等等——你是说，乔治的姐夫可能涉及到4400万美元的犯罪？”李牧感觉有点不妙，4400万，这可不是个小数目，仅凭米尔斯一个人能做到？
　　别搞笑了，米尔斯一个人根本没有这么大能量，这说不定又是个窝案，而且是涉及到联邦政府和美国国会的窝案，甚至涉及到格兰特总统本人。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李牧和威尔贸然涉足其间，无疑是自寻死路，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或许还不止——”威尔没有感觉到危机，现在满脑子里只有兴奋。
　　“那你感觉，这是咱们能插手的事？谁给你的命令？”李牧无语，再一次对威尔的能力表示怀疑，如果威尔就这么和愣头青一样开始他的政治生涯，那李牧还是尽早和威尔划清界限的好，免得将来被威尔拖累。
　　“嘿嘿——本来我也不敢，但这是总统先生的意思。”威尔慢悠悠揭开谜底，看样子真的是有恃无恐。
　　“总统先生——威尔，清醒点，你觉得总统先生在这件事里是清白的吗？”以李牧对埃布尔的了解，李牧有理由怀疑格兰特，至少一个“御下不严”是逃不掉的。
　　就李牧这段时间的观察，在李牧心中，格兰特确实就是个混蛋，看看格兰特任用的这些人，埃米尔、伯恩赛德、贝尔纳普，一个个全是混蛋，收受贿赂时肆无忌惮，拿黑钱的时候贪得无厌，由此可知，格兰特也不是什么好人。
　　“怎么可能？难道你怀疑总统先生？不不不，里姆，你不了解格兰特总统，总统先生是个重感情的人，是个念旧的人，或许总统先生在用人上有失误，但总统先生绝对不可能作奸犯科。”威尔对格兰特有信心。
　　“呵呵，威尔，看看埃布尔，看看伯恩赛德，看看贝尔纳普，这只是咱们这段时间接触过的官员，还有很多咱们没有接触过的，看看这些人都是什么货色，你就知道总统先生的成色。”李牧不相信格兰特。
　　这倒不是李牧带着有色眼镜看人，虽然有资料表明，格兰特在卸任之后曾经因为没有地方住不愿意离开白宫，但这绝对不是因为格兰特没钱买不起房子，而是因为这家伙私心过重，不愿意离开白宫这个美国的政治心脏。
　　就在今年十月份，当格兰特为总统竞选造势的时候，格兰特竞选总统的主要对手之一，自由共和党的霍勒斯·格里利在《纽约论坛报》上撰写文章，揭露格兰特和制造了“黑色星期五”的古尔德关系密切，霍勒斯·格里利同时揭露，格兰特的夫人曾经接受过古尔德一箱子钞票的贿赂。
　　离开白宫的时候，格兰特并不是身无分文，这家伙甚至有钱从事银行投资业，只可惜这家伙在经商方面没有任何天分，全部财产亏损一空，于是才穷困潦倒到不得不靠变卖内战时期的纪念品度日，甚至把最心爱的军刀也卖了。
　　对于这样的一个人，李牧是在提不起好感。
　　“里姆，我不许你这样说！”威尔表情激动，涨红了脸向李牧怒吼。
　　啧，这好像是威尔第一次和李牧发生冲突。


第141章　双面人
　　关于格兰特的任人唯亲，这一点人尽皆知。
　　格兰特最为人诟病的一点，就是近乎灾难性地大搞裙带关系。格兰特在任总统期间，不仅把很多重要职务给了自己以前在军队的同僚，还应夫人的要求，任命夫人的一些“娘家人”做了大官。这也是格兰特在组阁之初就招致舆论强烈反对的重要原因：内阁中有如此多的人不是总统的亲戚就是第一夫人的亲戚——人数多达几十个。
　　在外人看来，这当然是徇私枉法，但对于格兰特的亲戚和同僚来说，这就是标准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李牧忽略了一个事实，对于李牧来说，格兰特是个陌生人，如果有另一个身份的话，那么格兰特也是个贪污犯。
　　但对于威尔来说，格兰特是威尔的老上司，是南北战争时期的北军英雄，是值得信赖的陆军上将，于情与理，威尔都不允许任何人侮辱格兰特。
　　包括李牧也是一样。
　　即使李牧说的是事实。
　　虽然谈话不欢而散，但家还是要回的。
　　第二天一早，李牧和威尔一行六十余人返回斯普林菲尔德，这些人中包括斯普林菲尔德射击队的成员，以及威尔在射击大赛期间招募的枪手。
　　说到用枪，美国确实是遍地好手，在威尔招募的这三十多人中，有几个人的战斗力几乎和严顺相差无几，或许他们的射击准确度比不上严虎，但从实战角度出发，他们的战斗力比严虎还要强。
　　这些人中不乏南北战争时期的军人，其中有一位叫福特·本杰明的人，南北战争结束时军衔为北军上尉，不过这家伙混得不好，南北战争结束后有一段时间在纽约经商，但后来经商破产，不得不干回老本行。
　　李牧了解到这个事实后，任命福特·本杰明为枪手的队长，对枪手们实施军事化管理，争取尽快把所有的枪手训练成合格的护卫。
　　和李牧、威尔一起前往斯普林菲尔德的还有一位叫阿莫斯·阿克曼的人，这位也是大有来头，1870…1871年间，阿莫斯·阿克曼任职美国司法部部长，阿克曼反对铁路业主不法行为，这是一位少有的正直官员，但在铁路业主们的游说下，阿克曼不久便被格兰特解职。解职时，格兰特称颂阿克曼是热忱、正直而勤奋的人，并提出以其他职位作为补偿，但被阿克曼断然拒绝。
　　现在看起来，格兰特和阿克曼之间的关系似乎没有那么僵。
　　“格兰特总统？虽然他在领导国家时犯过一些错，同时又将我免职，但说实话，我并不怪他，格兰特也有格兰特的苦衷，有时候面对某些人，或者是某个群体，格兰特也无能为力。”当提到格兰特时，阿克曼表现的宽宏大量。
　　“他或许是一位合格的将军，但不是一个合格的总统。”李牧无法接受这样的人领导美国，这让李牧想到某些令人不愉快的事。
　　“环境造就人，而人都有两面性，总统先生也不希望美国遍地都是贪污犯，所以格兰特总统命令我调查莫比利尔信用公司。”阿克曼处事成熟，这不是个初入政坛的愣头青。
　　“或许你说的对，但在这件事上，我保留我的意见。”李牧还是耿耿于怀，不是因为格兰特，而是因为威尔居然因为格兰特向李牧怒吼，这让李牧无法接受。
　　其实李牧知道阿克曼说的没错，人都有两面性，甚至李牧也是一样，在面对小胖子时，李牧会表现的毫不手软，但在面对张乐业时，李牧也会尽可能提供帮助。
　　这也正是此时美国的时代特色，尽管贪污受贿成风，但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这种腐败为一部分市民所容忍。其中的一个重要原因是，为了赢得选票，“城市老板”们会努力向选民尤其是外来移民提供工作机会、贷款和各种各样的服务，以争取选民的支持。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一时期“城市老板”的盛行，也确实与美国复杂的移民问题有关，移民并不关心中产阶级的道德理想，而更注重老板集团所能提供而中产阶级无法提供的东西。
　　由于移民们与更倾向于反腐败的中产阶级想法不同，因而更容易被“城市老板”们的小恩小惠所收买，从而将选票投向这些人。
　　这也是美国版本的“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等到“镀金时代”之后的进步时代，美国中产阶级人数持续增加，新移民人数持续减少，反腐开始成为全体美国人重视的问题，美国的腐败问题也会逐步减少。
　　“那么你更应该明白，如果你想做点什么，那么就要适应环境，要学会妥协——”阿克曼语重心长。
　　“呵呵，谢谢你阿莫斯，在这方面，我比你做得更彻底。”李牧失笑，忽然感觉和威尔的矛盾不算个事。
　　“这就对了，我知道你在华盛顿做了什么，虽然你的行为说不上正直，但还没有造成太大的社会危害，至少和艾米斯这种人比起来，你还算不错，不过你也要小心，我会一直盯着你，如果有一天你上了我的黑名单，我也不会手软。”阿克曼图穷匕见，终于露出真面目。
　　怎么说呢，李牧在华盛顿的行为，确实是说不上正直，不过从另一方面来说，虽然李牧欺骗了那些无知的彩票购买者，但李牧也是无奈之举，如果李牧高风亮节的不要马车，不和格林他们同流合污，那很好，李牧将会被格林、托尼、肯尼他们所排斥，进而一事无成。
　　至于那些可怜的“赞助商”，李牧确实也完成了承诺，包括印刷厂主在内，李牧确实对他们的企业进行了宣传，从这个意义上讲，那些人的花费已经得到了回报。
　　至于伯特·菲利蒙那样的倒霉蛋，这事和李牧没关系，李牧可没绑人，李牧也没放火，那都是格林指示托尼那个烂人干的。
　　当阿克曼说完这段话之后，李牧马上认识到威尔的可爱。
　　威尔也是个重感情的人，所以威尔会维护格兰特，这不是问题，因为李牧很清楚，如果涉及到李牧，威尔一样会维护李牧，就像是维护格兰特一样。
　　这样“是非不明”的性格，其实也挺可爱的。


第142章　变故
　　路过纽约的时候，正在纽约办事的亨利登上火车，和李牧一起返回斯普林菲尔德。
　　亨利给李牧带来了好消息，无烟火药的公示期已经结束，从现在开始，无烟火药的专利正式属于李牧，李牧可以开设工厂生产无烟火药，或者是授权其他工厂生产无烟火药，自己收取专利使用费。
　　就在李牧前往华盛顿期间，亨利已经和相关企业开始接触，试探相关企业对无烟火药的接受程度，鉴于美国兵工厂的规模，主要是斯普林菲尔德兵工厂。
　　“我去斯普林菲尔德兵工厂的时候，给他们送去了一些咱们骏马武器公司使用无烟火药改装出来的子弹，虽然并不是你要求的长弹，结构上还是和原来一样，并不能完全展示出无烟火药的优势，但从性能上来讲，已经大大超出了以前使用旧式火药作为发射药的子弹，根据斯普林菲尔德兵工厂的测试，子弹的射程、精确度、弹头的飞行稳定性均有大幅提升，这和我们的测试结果一样，斯普林菲尔德兵工厂的汤姆先生对无烟火药非常感兴趣，他很想在适当的时候和你谈谈。”亨利见到李牧先报喜，不过眉宇间没多少喜意。
　　汤姆是斯普林菲尔德兵工厂的执行董事，也是斯普林菲尔德兵工厂的厂长。
　　这年头的美国企业，包括工厂在内，基本上都是以公司形式出现。这个“公司”和二十一世纪的公司不一样，带有一定的政府性质，也就是说，商人们如想建立公司必须得到州政府的特别许可，而这种许可倾向于授予那些被认为符合公共利益的项目。而一旦获得许可，许多公司就能从州财政获得部分股本，在普通美国人看来，公司是政府机构的一部分，具有一定的社会公信力。
　　李牧的骏马武器公司也是一样，虽然实际上骏马武器公司用骏马兵工厂来形容更合适，但在官方层面，李牧的工厂必须以“骏马武器公司”的名义出现。
　　当然了，这个名义也有好处，因为骏马武器公司地处马萨诸塞州，所以骏马武器公司能获得一部分马萨诸塞州的财政补贴。
　　这也和美国政府的经济政策有关，十九世纪末是美国工业突飞猛进的时代，这和格兰特政府的经济政策不无关系，先不说格兰特政府的廉洁程度怎么样，最起码格兰特政府在保护民族工业这方面做得还是挺不错的，最起码继承了前任政府留下的民族保护主义政策，给美国工业创造了较好的发展环境。
　　格兰特上任之前，根据1864年的《关税法》规定，美国对进口商品征收平均47。6％的关税，格兰特上任之后，这一税率被调整为48。3％，这对美国本土工业是个重大利好。
　　春田兵工厂也是一样，作为美国本土最大的军工企业，春田兵工厂每年都能从马萨诸塞州政府获得一笔财政补贴，这笔钱完全是意外之喜，因为春田兵工厂虽然是军工企业，但却是个私人公司，公司的最高领导机构是董事会，汤姆则是董事会的代表，负责管理春田兵工厂。
　　“等回去之后安排下吧，不过不用太着急。”李牧现在有底气，肯定要把无烟火药卖个好价钱。
　　就目前来说，作为李牧的靠山，威尔在斯普林菲尔德已经失势，所以如果现在仓促和春田兵工厂签订协议，并不能给李牧带来最大利益。
　　威尔这一次可是带着格兰特的密令回来的，又有阿莫斯·阿克曼这样的狠人在，如果扳倒了艾米斯，进而扳倒乔治，那么论功行赏的时候，威尔肯定会更进一步，至少能拿到斯普林菲尔德警察局长这个职位，到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