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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4章　开拍
　　很快就是周六，沙滩俱乐部的会员们和往常一样，来到克林顿城堡参加每周一次的固定聚会。
　　还是不一样，比起往日的轻松心态，今天的成员们表情凝重得多，他们都知道今天会进行玫瑰公司的拍卖，有资格参与拍卖的固然因为不知道要花多少钱而忐忑，没资格参与的更是各种羡慕嫉妒。
　　对，没有恨，如果有的话，那也只能恨自己。
　　恨自己平日不争气，这才在机会出现的时候不能牢牢抓住。
　　拍卖会场设在一楼的宴会大厅，展示台设在平时乐队演奏的小舞台上，展示台对面放着十二把高背椅，这意味着只有十二个人参加今天的拍卖。
　　别看人少，每个想参与拍卖的人都要预先缴纳五十万美元的保证金，这笔钱可不是小数字，能拿出来的人不多。
　　而可以肯定的是，最终成交价将会远高过五十万，所以还真没有几个人有资格坐进会场。
　　除了这十二把椅子之外，会场周围没有放任何坐具，所以整场拍卖会也就只有这十二个人有资格坐下来。
　　从晚上七点开始，会员们就开始络绎进场，他们虽然没资格参与到拍卖中，但是可以旁观，很明显没有人愿意错过这场拍卖，哪怕只是旁观也是一次难得的经历。
　　确实是难得，说出来或许没人相信，这年代的美国居然还没有拍卖行，苏富比和佳士得虽然已经成立，但他们的业务还都仅限于英国境内，并没有扩展到美国，所以这次拍卖会的拍卖师是从英国请来的，李牧选择了擅长拍卖艺术品的佳士得，而不是主营书籍拍卖的苏富比。
　　虽然李牧不喜欢英国人，但不得不承认，英国人搞起这一套来很有心得，那位重金聘请的拍卖师一上台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高顶丝绸礼帽、黑色燕尾服、白手套、连衬衣应该怎么折都有固定的模式。
　　时间是晚上七点半，会员们正在入场，拍卖场中间的十二张椅子都还空着，就好像是那些人都已经商量好了一样，重要人士总是要在最后才会压轴出场。
　　“你不去下面坐？”得益于宴会厅的中空设计，在宴会厅二楼也可以观看，这里同样没有椅子，但有栏杆可以依靠。
　　李牧就站在二楼栏杆处，手里端着一杯俱乐部免费提供的冰镇香槟，微笑着看向身旁的洛克菲勒。
　　“为什么要去？我可不想被人围住当猴看。”洛克菲勒的话很气人，好好的一件事，到洛克菲勒的嘴里就变了味。
　　洛克菲勒端的是朗姆酒，同样是俱乐部免费提供。
　　沙滩俱乐部提供各种各样的美酒，从每周的朗姆酒到欧洲的香槟，再到东方的各种美酒都有提供，这算是俱乐部的福利之一，有人加入沙滩俱乐部之后每个星期都要喝不同的酒，到现在还没有喝一遍。
　　按说李牧应该喝茅台或者烧刀子，不过李牧不喜欢烈酒，所以还是香槟更适合李牧的口味。
　　“你在这里离会场可有点远，你就不担心待会发生什么变故？那样你的人可能无法及时收到你的信息。”李牧微笑，看着有恃无恐的洛克菲勒心里笑开了花。
　　“放心吧，今天的拍卖，我最少要拿到三个标的。”洛克菲勒有信心成为今天晚上最大的赢家。
　　“那我恭祝你如愿以偿。”李牧同样有信心，十二个人瓜分九个标的，肯定会有三个人无法如愿，洛克菲勒别说拿到三个标的，不空手而回就算成功。
　　时间逼近八点，终于有人越众而出，第一个坐在椅子上，毫无疑问——华尔街大亨J·P·摩根。
　　J·P·摩根今天也是盛装出席，单就衣着正式程度丝毫不亚于台上的拍卖师，J·P·摩根当仁不让的坐在最中间那个椅子上，然后面无表情的掏出怀表看看时间，然后又面无表情的把怀表放回去开始闭目养神。
　　很快第二个人出现，最近声名鹊起的钢铁业新秀安德鲁·卡内基。
　　如果说经济危机中有人受益，卡内基毫无疑问是其中一员，经济危机开始前，卡内基的钢铁厂成绩并不怎么亮眼，但在拿到不锈配方之后，卡内基的钢铁厂终于一飞冲天，就在年前，卡内基的新厂投产，生产能力再上一个台阶，同时卡内基整合了美国的钢铁中心匹兹堡，成立了钢铁行业联合会，正式确立钢铁行业龙头老大的地位。
　　李牧知道卡内基最近动作频频，所以估计资金上有压力，因此李牧没有通知卡内基这次拍卖，不过卡内基自认为自己是李牧的合作伙伴，显然不能错过这样的盛事，所以卡内基主动报了名。
　　“里姆，我们可是最佳拍档，你不该忘了我，现在我来了，我要把你的拍卖会搅黄！”卡内基坐在椅子上向二楼凭栏而望的李牧挥拳，嗓门大的可以。
　　好吧，沙滩俱乐部还没人敢这么对李牧说话，卡内基的话成功引起一阵哄笑，气氛顿时为之一松。
　　“难道你也要来凑热闹？真是的，如果你想要股份，为什么不直接去找里姆呢？”J·P·摩根维持不住气场，看向卡内基的目光很不满。
　　“我来是想抬价的，只要有我在这儿，你们想要得到股份就要拿出更多钱，如果我做的足够好，里姆说不定会转让给我点原始股，那我可就赚大了。”卡内基丝毫不掩饰他的目的。
　　J·P·摩根摇着头嘟囔了一句，卡内基没有听清，不过卡内基没放在心上，估计不是什么好话，卡内基也没有追问的意思。
　　陆续有人坐过来，很多人都是熟人，比如范德比尔特家族的威廉·范德比尔特、铁路大亨杰伊·古尔德、波士顿财团的掌门人米奇·吉尔伯特、联合太平洋铁路公司的总裁狄克·安德森等等，这都是大名鼎鼎的人物，他们非常重视这场拍卖，纷纷自己到场，表达自己不惜一切代价的立场。
　　对于场中的大亨们来说，也有几个人是不熟的，其中一位大腹便便的胖子一直埋着头看俱乐部提供的资料，没有人知道他叫什么。
　　另一位是个精干的年轻人，他戴着一个无框眼镜，目光在会场中缓缓移动，当看到二楼的李牧时，年轻人微笑点头，看样子对李牧非常熟悉。
　　最后一位是司徒雷，作为一名华人，这是司徒雷第一次正式出现在白人主导的正式场合，司徒雷穿着华人常穿的长衫，头上戴一顶白色礼帽，看样子很有中西结合的味道。
　　“哪一个是你的人？”李牧问洛克菲勒。
　　“你猜？”洛克菲勒还在搞怪。
　　李牧正想开启嘲讽模式，主持拍卖会的拍卖师终于向前一步，带着满脸笑容正式开腔：“先生们，欢迎来到这个金碧辉煌的拍卖场，我敢向上帝发誓，我从来没有见到过如此有若梦幻的场景——”
　　这年头的拍卖还不太正规，拍卖师虽然衣着整齐，但话还是有点多，上来不说正事，先是猛拍一顿马屁。
　　不过拍卖师说的也是事实，对于普通人来说，克林顿城堡里的灯光设施实在是有点太奢华，如果单论灯泡数量，估计总统宫使用的灯泡也没有克林顿城堡这么多，而且克林顿城堡里使用的灯泡不仅仅是那种透明的灯泡，还有使用了彩色玻璃的彩灯，这种灯泡现在还没有投放市场，全世界只有克林顿城堡才有使用，连李牧的总督岛都还没用上。
　　好吧，其实李牧不用彩灯的原因是因为灯光太丰富的话会影响照明，李牧平时不大喜欢花里胡哨的东西，这一点从李牧的衣着上就能看出来。
　　李牧的衣服不是黑就是白，基本上没有其他颜色，除了领带之外。
　　絮絮叨叨说了五分钟，拍卖师终于转入正题：“——我们今天要进行的玫瑰公司的股份拍卖，一共要进行九轮，前八轮每次百分之五，最后一轮百分之九，每百分之一是一百股，所以我们今天一共要拍卖四千九百股——玫瑰公司虽然是一家新公司，但相信大家都知道玫瑰公司的潜力，据我所知，尊敬的里姆先生将会授予玫瑰公司电灯、电话、汽车等项目的英国专营权，而我们都知道，仅就去年一年，上述专利为骏马集团获得了超过三千万美元的利润，我请大家主意，这仅仅是在纽约和波士顿两地，而玫瑰公司将会获得整个英国的专营权，想想整个英国有多少富豪吧，我无意贬低美利坚，但事实就是英国的富豪数量要远多于美国的富豪数量，特别是那些隐形富豪，他们的家族都积累了几百年的财富，而我可以保证，那些财富的价值一定比不上玫瑰公司财富的价值——”
　　拍卖师还是很有水平的，情绪烘托得很到位，随着拍卖师的夸张表演，不仅仅是场中的诸人，连周围围观的沙滩俱乐部成员们都情不自禁呼吸粗重起来。
　　“那么，我们现在就开始第一项股份的拍卖，玫瑰公司百分之五股份，底价100万美元，每次加价一万美元，现在，有人愿意以一百万美元的价格得到它吗？”
　　终于开始了，拍卖师的话音还没落，杰伊·古尔德的牌子就举起来：“两百万！”
　　“嘶——”会场里响起整齐的抽气声，大伙都知道争夺会很激烈，但没想到，第一次举牌就将底价整整翻了一倍。


第375章　颤抖
　　1744年3月，一位叫山米尔·贝克的书商在伦敦举行了全世界第一场拍卖会，拍卖会总共进行了十天，总成交额876英镑。
　　1848年，佳士得搞了一次长达40天的白金汉公爵藏品拍卖，总成交额77562英镑。
　　在这个星期六之前，77562英镑是全世界拍卖会的成交记录。
　　过了今晚，应该有一大堆记录会被改写，单价最高、平均价最高、总额最高等等，这些信息交织在一起，共同见证玫瑰公司的股票到底有多抢手。
　　应该说，杰伊·古尔德的策略很正确，杰伊·古尔德特立独行，从来不和任何人结盟，这会让他在竞争激烈的拍卖会中承受比其他人更大的压力。
　　而且十二个人争夺九份标的，肯定有人会无功而返，如果杰伊·古尔德想有所收获，那么最好用一个其他人无法企及的价格先声夺人，否则越往后竞争就会越激烈，对杰伊·古尔德也会愈发不利。
　　但很遗憾，并不是只有杰伊·古尔德一个人这么想。
　　杰伊·古尔德的声音刚落，丹尼尔·德鲁马上举牌：“250万美元——”
　　好吧，美国没有250这个说法，所以丹尼尔·德鲁没有丝毫心理障碍。
　　即使有这个说法，也不会影响到这个全世界最著名的牛贩子。
　　没错，丹尼尔·德鲁来到华尔街之前就是个牛贩子，至今那些不喜欢丹尼尔·德鲁的人仍然用这个充满贬义的词汇形容丹尼尔·德鲁。
　　不过不管是喜欢丹尼尔·德鲁的人，还是不喜欢丹尼尔·德鲁的人，都要承认丹尼尔·德鲁在华尔街的地位，这是个可以和杰伊·古尔德、范德比尔特家族竞争的人，在此之前，这几个人在铁路方面展开了残酷竞争，经济危机前铁路股票的价格被炒得这么高，和这几个人脱不得关系。
　　单就经济实力来说，已经年近古稀的丹尼尔·德鲁不能和杰伊·古尔德、范德比尔特家族相比，所以丹尼尔·德鲁这一次并不是一个人竞标，他拉拢了好几个有心染指玫瑰公司股票，但经济实力相对不足的人，组成一个团体共同参与拍卖。
　　丹尼尔·德鲁和杰伊·古尔德是老对手，哪怕是其他人不加价，丹尼尔·德鲁也不会让杰伊·古尔德得手。
　　“300万！”杰伊·古尔德面无表情的再次举牌，显示出强烈的信心。
　　“310万——”丹尼尔·德鲁咬了咬牙，还是跟上杰伊·古尔德的报价。
　　“不五十五十的涨了？我还以为你变了，没想到还是这么胆小如鼠。”杰伊·古尔德没急着举牌，先打击丹尼尔·德鲁的自信，这家伙的嘴巴确实是很欠抽，怪不得人缘这么差。
　　“比你高就行！”丹尼尔·德鲁不甘示弱，说话的同时没忘记送上一根中指。
　　好吧，这家伙也不怎么文明，怪不得别人喊他“牛贩子”，果然是够粗鲁。
　　“310万美元！上帝，这是拍卖会有史以来的最高价格，不过我们都能确定，这个价格物有所值，而且我们还知道，这并不是极限，这可是玫瑰公司，去年一年盈利超过三千万美元的公司，虽然只有百分之五的份额，但我认为它最少值五百万！别犹豫了，这是你们使手中财富上涨的好机会，如果我不是拍卖师，那么我一定会砸锅卖铁，即使是当掉内裤我也会买下它——现在，有没有人原因出311万？只要出到311万，你就拥有拿下的机会——”拍卖师抓住机会说的口沫四溅，根本没有拿木槌的意思。
　　“你请了个不错的家伙，如果他的声音能够更温柔一点，我想他有资格主持总统就职仪式。”洛克菲勒从怀里掏出个鼻烟壶，放到鼻子下用力一嗅，也不见洛克菲勒做出什么指示，场中的肥胖中年人突然举牌。
　　“400万！”
　　“嘶——”又是整齐的惊叹声，然后是闹哄哄的交头接耳，以至于拍卖师声嘶力竭的喊声都有点听不清。
　　这里可是拍卖会，又不是正装舞会，要什么温柔哦，李牧还嫌不够疯狂呢。
　　“410万！”一直没说话的精干青年人首次举牌。
　　“460万！”J·P·摩根终于忍不住加入进来。
　　“470万！”精干年轻人再次举牌，和上一次一样，不多不少，只加十万美元。
　　“500万！”威廉·范德比尔特出手。
　　“510万！”年轻人脸上有安奈不住的兴奋，还是只加十万，但看向威廉·范德比尔特等人的目光已经有了跃跃欲试的意思。
　　杰伊·古尔德和丹尼尔·德鲁现在已经不再说话，丹尼尔·德鲁原本红润的脸色有点发白，鼻子上汗水很明显；杰伊·古尔德的表情凝重，掏出一枚一美元的硬币在指尖把玩，严重的阴霾很明显。
　　“520万！”J·P·摩根的脸色也很难看，他知道竞争会很激烈，但没想到激烈到这种程度，原本J·P·摩根希望拿到百分之十的股份，现在J·P·摩根不得不调整机会，或许拿到百分之五就可以，虽然不够令人满意，但也不算一无所获。
　　可以肯定的是，玫瑰公司的前景并不比骏马集团差多少，甚至如果考虑到英国的富豪数量，那么玫瑰公司的前景比骏马集团还要好，这样一来，纵然玫瑰公司的股票价格高一点也是可以接受的。
　　“530万美元！”威廉·范德比尔特也不想一无所获，但现在这个价格太高了，远远超过范德比尔特家族的估计，所以威廉·范德比尔特也要谨慎一点。
　　“540万！”年轻人依旧强势，就像一只好斗的小公鸡。
　　说实话，这是一个令很多人绝望的价格，甚至包括场中坐着的人在内，已经有人感觉如坐针毡，浑身上下大汗淋漓，就跟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面对如此强势的年轻人，J·P·摩根没有退缩，冷冷的看年轻人一眼，J·P·摩根继续举牌：“600万！”
　　对于这个价格，人们已经麻木，拍卖场里甚至没有了交头接耳的声音，面对600万这个数字，很多人已经兴起膜拜之心，不过并不是对举牌的J·P·摩根，而是对目前来说尚未组建完成的玫瑰公司。
　　要知道这仅仅是百分之五股票的价格，如果放大到百分之百，这就意味着玫瑰公司的市值现在已经达到一亿两千万美元，这是个令人瞠目结舌的数字，今天之后，全美最值钱的公司不再是范德比尔特家族的铁路和造船厂，也不再是标准石油控制的油田和炼油厂，而是这个至今为止还没有一美分盈利的玫瑰公司。
　　在刚刚过去的1873年，美国的GDP总额为87。53亿美元，这是个令人振奋的数字，虽然经济危机并未离开，但和上一个年度相比，美国的经济并没有受到影响，反而提升了5。23亿美元。
　　如果拿去年的GDP类比，1。2亿美元大约相当于美国经济的百分之一点三七。
　　这个数字同样出乎威廉·范德比尔特的预料，威廉·范德比尔特很想再次举牌，但面色数次变幻之后，威廉·范德比尔特还是颓然叹了口气。
　　算了吧，这是个连范德比尔特家族也无法承受的价格。
　　“有没有超过600万的？有没有超过600万的——”拍卖师脸上已经没有了温文尔雅，剩下的只有声嘶力竭的疯狂，他的高顶丝绸礼帽早就不知道被扔到什么地方，衬衣最上面一个扣子已经松脱，领口的领结也被拽开，很滑稽的在胸口随着拍卖师的动作来回晃荡。
　　没有人笑话拍卖师的失态，实际上很多人都知道，自己的形象这会一定也不怎么好看。
　　震惊？
　　疯狂？
　　不可思议？
　　好像没有任何一个词汇能准确形容在场众人的感觉，唯一被肯定的一点是，这是一场财富的盛宴，今晚之后，一个神话即将诞生。
　　“600万美元第一次！600万美元第二次！600万美元第三次！成交！”拍卖师终于落槌，第一笔交易达成，拍卖会终于进行了九分之一。
　　人们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