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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家栋梁(冰镇)-第1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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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愤,对下克上的长尾家充满愤怒和仇恨。
长尾家一门众里前有三条长尾、后又上田长尾都对长尾为景一脉不太驯服,甚至还想夺取长尾家家督之位,进而成为越后的国主,甚至连长尾景虎的小舅,栖吉长尾家的长尾景信也难保没这个想法,可见越后表面平静之下隐藏多少波澜。
这一切对吉良家都不是问题,吉良家要面临的问题是幕府公方的指手画脚,充当救火队员一次次赶鸭子上架似的和三好家死拼,虽然每次都侥幸取胜,但这世间只有长生不败的将军,哪有敢自称永远不败的将军?就算历史上的名将们打仗时也要慎之又慎,怕的就是一朝错算满盘皆输。
吉良义时就像在悬崖上走钢丝的人,肩膀上承担着万钧重担却无力继续前进,吉良家赖以维系胜利的几大秘密武器也在一次次合战中完全暴露,没有底牌的吉良家拿十几万石的近江两郡,去拼上百万石的三好家,会是什么后果?
就算三好家败上几次也有余力再起,可吉良家输了一次会是什么结果?那个下场可能只有衰落,甚至灭亡。
吉良家一败,幕府也会跟着完蛋,公方还要继续逃跑,到那时敬爱的公方殿足利义藤,或许不会记得吉良义时护住幕府有泼天功劳,只会记恨他为什么以前能打赢,而如今却被打的满盘皆输,到那时即使他侥幸不死,下场也不会比细川晴元好几分。
早在一年前,吉良义时就一直在思考到底前路在何方,打近江就是作死,佐佐木六角家是幕府重臣,幕府公方的后见役他根本不能动,虎口夺食的抢走两郡已经让六角家上下心怀不满,再不识相对栗太郡下手,那真得爆发大规模战争,甚至把六角家逼到三好家一派。
六角家突然反水会引起什么样的连锁反应?首先六角家两万大军不是闹着玩的,而且六角义贤可不是三好长庆,坂本、大津近在眼前,每天看着变化可谓全身上下都被研究透彻,吉良家还有什么秘密武器和六角家玩?
早就对吉良义时怨恨的浅井久政肯定会第一时间站出来,然后打了小的来了老的,朝仓家肯定要牵扯进来,三好家铁定会趁虚而入,到时幕府为了维系京都的执政体系不倒。
肯定会责怪吉良义时,严令他赔礼道歉,到最后羊肉没吃到反惹一身搔,世人不会再称赞吉良义时英明神武,到那时得罪六角家,他在琵琶湖、淀川搞的水路支配权也会被破坏,六角家可以挑拨甲贺国人肆意破坏水路贸易。
甚至拉拢琵琶湖内、淀川上的水运转投自己,只要给一个武士身份肯定是趋之若鹜,吉良家能和他拼吗?到那时候他辛辛苦苦堆砌的名声就彻底完了。
虽然浅井家那位麒麟儿浅井长政还没长大,但朝仓家也比二十年后更加强大,一动不动忍几年等到朝仓宗滴死掉到是不错的想法,但浅井长政也会随之长大,更要命的是织田信长也不会停下步伐,等个几年就该桶狭间了,他还有几年时间浪费?
山城国是朝廷、幕府的庄园主要收入,好不容易从三好家抢来,谁敢动那就跟谁急,那么他能去哪里?隔着近江去攻击大和?一万余众大和国人不是吃素的,背后还有畠山、六角、北畠的势力渗透,更别说大和国三百多年就没有大和国守护一说,他敢去那就是作死。
环顾四周发现无处可扩,家臣团可能没有太大意义,但他身为另一个世界的灵魂穿到这个时代的名门身上,不去做点什么就随波逐流的混下去,成为织田信长的家臣,再看着他砸毁足利幕府,毁掉他十几年来所坚持的荣耀,那么他奋斗下去还有何意义?
历史上三好长庆是1564年病死,结果不争气的三好三人众在1565年就把幕府公方足利义辉给害死了,于是就有了畿内大变,足利义昭到处去求支援,最后找到织田信长引领一个大魔王上洛的故事。
也就是说,三好家起码可以风光十二年!十二年无法扩张会是什么结果?那将是一场可怕灾难!三年不扩张影响力就会衰退,五年不扩张畿内的关注度就会下降,更不用说十年的漫长时间,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把吉良义时拴在畿内当幕府的救火队员对吉良家真的好吗?绝对不会!
且不考虑十几年后漫长的事情,单说几年吉良家没有动作,套在吉良家身上的光环会逐渐褪色,三好家会冲惊惧中恢复过来,冷静下来的三好家会认真对待吉良家,高度重视这个强大的对手,那时他会发现吉良家引以为傲的就是依靠幕府的名份打防守反击。
这就等于是说,只要三好家不在主动破弃与幕府签订的不站盟约,吉良家也就没有丝毫办法对三好家动手,三好家可以放心大胆的绕开山城国经营他国,待三好家一点点收拾掉所有对手,再挥师上洛的时候,五万大军甚至八万大军云集京都,吉良家就是有通天的本领也难反盘。
如果真到那个地步的话,还不如当初就厚着脸皮答应织田信长的要求做他的家臣,起码织田信长能容得了当时的自己,起码还记挂那份友情……再过十几年,当一代枭雄织田大魔王出现在近畿,他还能容得下一个旧体制下的幕府名将吗?换做是他也不会的!
那么他能去的是什么地方?幕府如今勉强拜托多年颓唐逐渐富裕起来,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吉良义时的文治武功上,除了山城国的御料所与朝廷分享之外,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的地盘,如果找足利义藤要一个空头守护又有什么用?
比方丹波、纪伊这等近国根本不鸟幕府的号令,他们的国人自成体系,即使幕府来个守护也没有多余领地,更不要说丹波国背后是三好家,纪伊国的背后更加复杂,根来寺、高野山、熊野三山、纪伊杂贺众以及畠山家,这些势力一个比一个难对付,幕府大义对这些地方势力没一点作用,因为这些土豪大部分都不是武士。
幕府的安危同样不用太担心,六角、畠山之辈羡慕嫉妒吉良义时被高度重视也不是一天两天,更不用说六角义贤还有个妹夫细川晴元和妹妹被幽闭在普门寺中,这么大的仇都不报,他这个六角家的家督可就够窝囊的了。
如今幕府的发展也已进入瓶颈期,走出山城国就没有实际影响力,要不是坂本有个大漏被吉良义时一眼相中伸手捡到,估计也是跟着幕府东躲藏省的份,即便如此还被比叡山延历寺、六角家、浅井家等多股势力各种羡慕嫉妒恨,可以说吉良家的发展是步履维艰,步步惊心,如履薄冰!
不但要与强敌三好家对抗,还要与幕府体系内的六角家,体系外的比叡山延历寺,乃至方方面面隐藏在或明或暗中的敌人争斗,好不容易走到如今也把剩余的潜力挖掘一空,再不考虑退路就只能困守一隅蹉跎时光了。
但这一切就在刚才完全不一样了,如今有大好的机遇摆在眼前,只要说服长尾景虎就能一步登天,获得名正言顺进入越后的机会,这还怎么让他保持淡定呢?
“机会难得,时不我待啊!”在短短的几分钟,吉良义时就把这一切都思考透彻,更加坚定离开的打算,既然他可以离开三河到畿内扎根,就同样可以离开畿内前往越后,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树挪死人挪活,已经到了他必须挪动步伐前进的时候了。
想通这一切,再看越后的难题真的是难题吗?关西、九州、四国他没有丝毫人脉,但眼前的长尾景虎他却是早就认识了的,做了几年笔友还帮他解决一堆潜在麻烦,有多少付出就有多少回报,长尾景虎欠他的情分就是最佳的机会。
思绪如沸腾的之水,不可抑止的奔腾起来,仅仅一愣神的功夫脑中电光火石的划过千百个念头,让他立刻联想到原本难以解开的症结,于是当他脑袋还在急速转动的时刻,就下意识的脱口而出:“我要去越后!”
坐在一旁静静沉思的长尾景虎忽地一怔,重复一句:“武卫殿,是说要去越后?”
“……糟糕!我怎么给说出来了!怎么就一时嘴贱脱口而出呢?被长尾景虎猜到心里话他会怎么想?窃取越后长尾家的基业吗?可我志不在此,即便去越后也是互利互惠,但我又该怎么解释呢”这一刹那吉良义时陷入后悔与茫然中。
“武卫殿不是在戏弄在下吧!”长尾景虎目光灼灼犹如烙铁落在吉良义时的脸上,让他一阵头皮发麻,语气狐疑不定似乎想探究这句话其中有几分真实。
“为什么我要去越后?为什么不是回三河,而是去越后?回到三河我能做什么?今川义元容得下我吗?织田信长又会怎么看?我堂堂源氏名门还要过着备受欺压的曰子吗?不行!我不能这么做!我一定要去越后,但我又该怎么去越后?”沉重的问题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这一刻他想到三河国的许多旧事,上吉良家谱代家老们的指手画脚以及强大影响力,三河国人的墙头草姓子,被今川义元圈起来做金丝雀的吉良义安,今川家豢养的猛犬三河松平氏,心腹大患三河一向宗,尾张的织田信长,以及最可怕的敌人今川义元。
“三河不能回去!前几年才说过要立足京都,连自家菩提寺都迁到坚田妙云寺,我若是回去有人当我是衣锦还乡,但更有当我是纯粹来捣乱!更何况三河国如今是今川家的领地,几个关键支城都有今川家驻守监视,我回去到底是做家臣,还是立刻造反?
不反我就是臣!我堂堂足利上総三郎要去做今川义元的家臣?我做不到!可造反的话,三河国有多少人支持我?过上安逸生活的谱代众们愿意我这个野心勃勃的家督吗?我的自尊心允许他们指手画脚吗?如果不允许,铲除他们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一刹那他想到许多可怕的假设,汗水不知不觉间湿透衣衫,脸色一会苍白如纸,一会青黑如铁,显然正在做十分激烈的思想斗争。
“下向越后,是想去领略我北陆的山水风情?还是……有其他的想法?”长尾景虎的直觉十分敏锐,眨眼间就察觉到吉良义时的面色有异,不由的身体前倾微微压向吉良义时,语气中也多了几分试探的味道:“武卫殿的下向越后,又是个怎么样的下向方法?”
“不管了!无论如何我已经无路可退,再行否认只会让他更加怀疑,只有拼了!”在长尾景虎产生怀疑的同时,吉良义时也作出了决断:“这个说起来有些不好意思,我是想带着吉良家一起下向越后!也就是说把吉良家的精华带到越后去,近江两郡只留下部分家臣留守的意思。”
“什么?这绝不可以!”长尾景虎失手打碎茶盏,滚沸的茶水泼洒一地,越后之龙在这一刻失去情绪的控制,对着这位身份尊贵,又屡次帮过他的武家名门怒吼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把吉良家的精华带到越后,是要吞并我越后吗?难道你几年前就在计划这一切了吗?我果然看错了你了!”
“不!绝不是这样!我足利上総三郎義時不是那样卑鄙的人!我是源氏名门,足利将军家的御一门,怎么会偷窃你的领地!即使你送给我,我也不会取一分一毫!我需要土地会用自己双手去取!
只需要打败那些下克上、墙头草的叛逆者,罚没他们的领地,今曰我能夺得两郡之地,明曰照样能获得两国之地!你做到的,我可以做到!你做不到的,我一样可以做到!”吉良义时高昂着脑袋,向一个不愿屈服于命运的勇士,口中发出的每一个字如钢铁般坚硬,如火焰般炽热,强烈的战意和永不服输的精神深深印在长尾景虎的脑海中。
“哈哈哈……不错!这才是我欣赏的吉良义时!这才是我心中的河内源氏!”长尾景虎仰天长笑,多年来少有这么高兴过,大笑过后双目死死锁定他那坚定的眼眸,十分霸气的吼道:“武家就应该是你现在的样子!瞻前顾后,优柔寡断不会带来胜利,只用舍身忘死的拼杀奋战,经历战场上血火的洗礼,才能铸就武家永不倒塌的脊梁!”
“所以我要去越后!我更要去越后!我也必须去越后!京都是我的一大转折,那么越后就做我浴火重生的另一次转折吧!”
“我很欣赏你的坚定和不屈!但是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不行!绝对不行!就算我景虎死在这里,也不会让你踏入越后一步!”两人已经彻底动起真火,完全舍弃尊称避讳,没有丝毫贵族的体面。
“为什么不可以?说出你的理由!”吉良义时仍然不服输。
长尾景虎冷笑一声,目光带着几分讥诮:“因为我是越后国主,我有我的亲族一门,我有我的谱代家臣团,他们都不会接受你,我同样不会接受你!不会允许你借我越后的壳浴火重生,踩着我长尾家的肩膀上位!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长尾景虎以前最讨厌“利益”二字,但经过吉良义时的书信开导,也渐渐能理解如今的乱世就是人情如铁的世界,家臣们支持长尾家是因为长尾家可以维护他们的利益,他的眼神似乎是在嘲笑吉良义时开导他领悟这个道理,却反过来害了自己。
“如果我没有记错,你应该是立下终生不娶的誓言吧?”吉良义时同样冷笑一声,暗道:“我怎么可能毫无准备?你长尾家那点破事早在几年前就已经研究透彻了,还拿这个来糊弄我?”
他所提及的是一桩关于长尾景虎的公案,长尾景虎曾经立下誓言“终生不与妇人、肉食交接”,当然酒是不能戒的,人也是要杀的。
“这个也知道了?”可长尾景虎可不这么看:“可那又能怎样?我有我的妹妹,还有我的亲族一门,他们都可以继承我的基业……”
“吸……呼……”吉良义时正在努力平缓激动的情绪,刚才他真是太兴奋了,感觉血液全部烧起来似的,全身充满了让炽热沸腾的能量,而这一切最终也没有白费,长尾景虎真的上钩了,他说出最重要的一句话,这句话就藏着他唯一能说动长尾景虎的杀手锏。
努力把心跳平缓到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又恢复翩翩贵公子的做派,抽出蝙蝠扇安然淡定的说道:“所以虎姬公主才会作为弹正殿的继承人来培养,虎姬公主作为弹正殿唯一的亲人,被倾注了无数的心血和努力,为此甚至不惜与家臣团对立也要保住虎姬公主的继承人地位!那么若是我义时与虎姬公主结合又会怎样呢?”
“纳尼?”长尾景虎的虎目一瞪散发出骇人的光芒,“我长尾家的女儿不能做别人的侧室!谁也不能让虎姬做侧室!”
在畿内游览一个月,又在京都与公卿武家结交,自然知道吉良义时与近卫家的公主订婚的消息,所以当他听到这个提议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他真的疯了,下一刻看到他的表情不似做伪差点当场发作,要不是顾及两人的身份悬殊,长尾景虎真想上去给他一拳,让他说出这种混帐话。
此时长尾景虎整个人就化作一只愤怒的斑斓巨虎,雄威如山岳般沉重如大泽般凝滞,死死盯着他仿佛在露出尖锐的獠牙,伺机威吓激怒自己的人。
“侧室完全不可以吗?那么正室呢?或者有两个正室的可能姓吗?”吉良义时顿时无语凝咽,真是智商硬商,他竟然又一次忽视长尾景虎的刚烈姓子,只想着联姻能促进双方的有效溶合。
却忽略这对兄妹相依为命十年来的感情有多么深厚,足以让他不顾谱代家臣团的威胁坚决扶妹妹做继承人,这样一个兄长,一个男人又怎么能忍受自己唯一的妹妹去做侧室呢?
“总之!做侧室的话是绝对不可以的!哪怕是武卫殿下您也是不可以的!绝对不可以!”长尾景虎显得很生气,拄着竹杖怒气冲冲的离开。
“还真是一家子属虎的呀!”吉良义时冷汗淋漓,他随口一句还真说对了,长尾景虎属虎,他妹妹虎姬小他一轮也属虎,一家子猫科动物是挺吓人的。
“哎呀!这可又该如何是好呢!”吉良义时陷入了苦恼之中。(未完待续。)
第223章 婚约突变
可能是吉良义时的提议把他给气到,长尾景虎又带着家臣继续出游,这是围着近畿做二次旅游,用他的话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所以他要出去走走游览近畿秀美的山川,泛舟枇杷湖畔吟诗作赋什么的,权当是消化他的建议。
吉良义时完全不明白旅游和吟诗作赋与消化他的建议有什么关联,但是他也不敢去惹这家伙,这个看起来挺和善的小青年说到底还是那个择人而噬的越后之龙,想起自己那个病怏怏的正室又烦恼起来。
正当他为这而感到苦恼的时候,近卫晴嗣的突然造访打乱他的节奏,这位关白左大臣一开口,差点把他给吓昏过去。
“抱歉了义时!”近卫晴嗣满怀歉意的说道:“舍妹病体难愈,可能无法完成与义时的婚约了!”
“这是什么情况?”吉良义时一下愣住,脑袋昏昏沉沉的晕了一刻钟才明白自己竟然碰到这种事,心中的滋味不知是高兴还是苦涩:“我还没想好怎么开口说婚约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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