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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启大明(荆洚)-第4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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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身为边镇将帅,能轮到他去手刃敌人的机会,真的就不是很多,这些战绩,更多的还是他在没有独领一军时杀出来的。平均来算,一年还不到一人。
“不曾。”王文回过神来,老老实实地回答,如他所说,要做泼天般的大事,这关节,自然是不能吹嘘或是拿腔捏调的。
石亨便轻笑了起来,枭雄之态一时展露无遗。
他本就是一代枭雄,只不过是被横空出世的丁一,压了风头!
“总宪可知,死在忠国公手上的,有多少人?”石亨饶有兴趣地这么向王文问道。
王文还没开口,边上一直沉默的孙镗就替他作答了:“当年尤是容城秀才时,遇刺多遭,丁容城领门下五名弟子,当时彼等尚无火器,便以弓刀,数次算来,至少杀了三四百人,过半的人命,便要落在忠国公的刀上。”
这时听着孙镗的话,御马监太监刘永诚的义子,宁晋伯刘聚就禁不住笑了起来。在京师保卫战是守西直门,这人也是个有本事的,所以王文看他发笑,倒也没发火,他这时就是要笼络这班人,更要是找出一条可行的,除去丁一的路:“宁晋伯何教于我?”
“孙总镇说的,那算是后面的事了。”刘聚很耐心地解释,因为刘永诚的关系,他比在座的人来说,知道更多的秘闻,“忠国公杀人,当从入京说起,王振送了他那宅子,当时王振的侄子王山等人,有心为难丁一,派了锦衣卫经历司的经历去刁难丁容城,当场就杀了,若是某没记错,还有个锦衣卫安插的探子,也是被生生打死,当时就是两条人命了。”
面上已有不少老人斑的镇远侯顾兴祖抚着灰白长须接着话头:“至于土木堡、猫儿庄,当今能在敌营之中存上几分体面,鞑子十万铁骑里,能飘起一杆明字战旗,至今关外犹在传诵的阿傍罗刹之名。总宪,尽在忠国公那口刀上,不是他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杀的人,是用他手上那口刀,一刀一刀就这么杀出来的。”
“至于京师保卫战之中,雪夜踏营,这遭总宪也是亲历,忠国公好杀人、擅杀人之事,当真不必再赘述了。”石亨点了点头,却是这般对王文说道,“自十年前入京,想杀他的人不知道多少拔,诸般手段用尽……此人不好杀,故之,大明需不需要丁容城,某等不知,但若总宪欲刺丁容城,某等不敢附骥尾!”
孙镗看着石亨说罢就起身,便也跟着起了身,向王文拱手道:“非不愿,实不能。”
而镇远侯顾兴祖虽然没有起身,却问了另外一个问题:“圣眷已失,忠国公碍不着什么事吧?想必四海大都督府、安西大都督府很快皇帝便有得力人选去赴任的。忠国公于国有大功,总宪,能饶人处且饶人吧!”
“侯爷说得是,是学生孟浪了。”王文含笑起身拱手,向着顾兴祖说道,“侯爷有军务操劳,学生也不敢留侯爷,他日有闲,再向侯爷请教兵略之道。”这就是逐客了。
说翻脸就翻脸,但真的翻脸拿出左都御史的派头来,顾兴祖也只好无可奈何,尴尬摇了摇头起身辞去。
石亨和孙镗本也要离开的,但王文却用一句话留住了他们:“学生从不曾起过行刺忠国公的念头,今日请诸位来,也不是为了刺丁。”
紧接着王文便向石亨等将帅逼问道:“大明第一师、第二师,与第五、第六、第七、第八、第九、第十师相较,若野战,胜负若何?”这让在场将帅都面红耳赤的问题,再不要脸,他们也只能不去回答,而不敢说出后面六个师能赢得了前面两个师的话来。
“学生以为,圣上最是念旧,只怕丁容城有千般不是,至多不过削爵,过不上一年半载,皇帝又想起这位同处敌营擎天保驾的旧臣,特别是边陲若是真有战事起,必定又会起用他。”
“文官部院、阁臣之列,大概是不好安置的了,想来安置到军中,是**成的事。”
“若丁容城治军,安有六师乎?”丁一治军的话,当然这六个骨子里还是旧式军队的师,必定要被伤筋动骨,至于这些将帅,当然不是告老就是闲置。
“不单是大明不再需要丁容城,诸帅也不再需要丁容城。”
“楚霸王天下无双,被困犹能夺旗斩军,还不是自刎乌江?”
“行刺,末道也!当以堂堂之阵,正正之师,一鼓作气而催之!”
第十一章日久见人心(三)
顾兴祖被王文几乎可以说不留情面地驱逐出府,是否会去把他们这边的事告诉丁一,要不要追上去叮嘱几句?却是没有人考虑这种问题的。这不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尽管这年代的人,对发誓之类的很看重,但这种事,靠发誓也是没意义的。
不需要去叮嘱,是因为顾兴祖足够老了,老到行将就木。而他跟大明的旧式军头一样,身后还有一大家子的拖累。这一大家子在他身后靠什么活?不就是袭爵之后如父辈一样喝兵血,挂着官号的车船偷税漏税,在乡下强取豪夺弄多些地。无非就是这套路,农业社会,还能玩出什么花活来?
他可以去投丁一,但投完丁一之后呢?当要丁一当展大志,好了,减租减息,官绅一体纳粮,连体罚士兵都不许,还想喝兵血?还想叫军户去当免费劳动力给种田?做梦吧!到时顾家那一家子怎么活?
而若是丁一落败,那顾家就必定会受到残酷的报复,这个是不必说的了。
若是先前也许顾兴祖也绝对没有一丝可能去博,别说现在看起来圣眷全失的丁一,顾兴祖就是脑袋被门夹上七八回,也绝对不可能把这边的消息透露给丁一的。
倒是王文的说法,颇有些出乎军头们的预料,使得石亨等人重新坐了下去。
“让下面军兵闹饷倒不是不行,只是这火怎么才能烧到丁容城身上去?”孙镗沉吟了一阵,开口打破了沉默,“至于唆使军士与跟大明第二师的士兵过不去。那就算了,下面的兄弟都清楚得很。每年大房山军演,谁有多大本事。都是分明的,谁活着没事干去找死?就是使几个亲信去,也不过送肉上刀砧!”
石亨抬手止住了孙镗,他定定地望着王文,这个原本就是枭雄的男人,他向来是不服输的,就算单骑得逃,他还是敢于招募士兵,再和瓦剌人作战。他对于朝局或者没有足够的操控力和敏锐性。但对于战争,他有。
他嗅出了味道,王文要干的,要这些军头办的,绝对不是闹饷这样的儿戏。
王文笑望着石亨,过了半晌才徐徐开口:“学生记得第一次大房山军演,六十一人对五百零一的战果。李云聪对阵石侯的侄子石彪。”战果就是石彪被阵斩,五百精锐劲卒,非死则降。李云聪所领六十人无什么伤亡。
这是在座军头这数年之间,不管文官再怎么折腾,他们一直不敢掺合去别丁一苗头的根本。而因为大房山兵演每年都在进行,每年都是真刀真枪真的会死人。而且死人多少,成了对于这些军头的考核,他们还不敢派老弱病残去。要不兵部那边,就会用他们的战绩说事。连饷粮都会削减了。
每年,他们都要送一批用钱银喂饱了的家丁亲信去送死。这些年每年都要,看怕以后也将继续。甚至他们作为观战者,还能体会到这两三年,大明第一师和龙骑卫、大明第三师那边,都留了手,至少没有再给他们弄出全歼。
听话,才有脸面;不听话,不单会被抽脸,还会削减饷粮,还会被兵部斥责,甚至皇帝下旨怒斥。这些军头自然不得不选择听话,这是没有选择的选择。他们对丁一,已经提不起恨了,狼群于猛虎或是有恨,逃无可逃的兔子,对猛虎能有什么恨可言?
王文这话出来,太伤人了。
很快就有好几个军头起身,文贵武贱是没错,但也不能这么当面打脸,在座的可不是卫所的军户,都是大明军伍里,有头有脸,手下虎贲数万的军头啊。
“坐下。”说话的是石亨。
若论对丁一的恨,也许这些军头里,就只有石亨还有勇气恨。
恨也是需要勇气的。
“学生看着战报,里面有一种叫迫击炮的,似乎就是丁容城麾下军队取胜的关键。”王文是下过功夫的,当一个情商、智商都是天才的人物,对一件事真心去下功夫,他往往能找出问题的重点,进士这种学霸式的称号,绝对不是简单的事。
“是。”石亨很干脆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王文抚掌笑道:“忠国公平日于京师出行,似不曾携此物。”
“然。”石亨死死地盯着王文,几乎是在牙缝里挤出这么一个字来。
“若无此物,五百对六十,战果是否依然?”王文问得很认真。
石亨望了孙镗一眼,后者点了点头,石亨才对王文道:“没有迫击炮,绝不至如斯!”
不过石亨是真的知兵,他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然则纵无此炮,忠国公手下虎贲,依旧不容小觑,皆是百战精锐。结阵而战,以一敌十,绝对是当得起的。只不过若仍以六十对五百,某以为,直至五百家丁溃亡,那六十人,至少有十五人无力再战。”
“那要料理这六十人,得有二千家丁精锐才行?”显然这个答案,超过了王文的预料。
孙镗在边上摇了摇头道:“不然,若无迫击炮,彼有手榴弹,我也有;彼有速射枪,我有火绳铳,万弹齐发,速射枪之长处,便无从发挥,若是阵列而战,五百人或只能教彼等十五左右无力再战,但若有八百人足以击溃六十人。”
王文没有说话,只是屈指算着,半晌才开口:“一千五百,藏兵于民居市井之中,暴起而攻其不备,能胜乎?”
“若暴起而攻之,无险可凭,八百人足定胜局!”
石亨握拳挥舞着这么说:“速射枪也非无敌,透盾之后,难以再透铁甲!若以重兵围困,压迫其纵横之地,耗尽弹药,退一万步来说,一千精锐也足够了。总宪须知,此时某等手下儿郎,也不是当年第一次大房山兵演的身手!”
没有什么比死亡,更能鞭挞人成长和学习的。
对于旧式军队来说,也同样如此。
每一年都要有人去送死,这让他们不得不去学习新军的队列,军官不得不得用皮鞭和棒棍去逼士兵,按着装填火绳枪的次序来训练,而旧式军队里的士兵,也只能这么干,至少,他们不希望自己死,就算不为了赏赐,不为了棒棍,单单为了活命,他们也得努力去训练。
所以石亨说的不是空话,他们手下的士兵,比起第一次大房山兵演来说,这几年,也有了长足的进步。
“仍以一千五百人计,诸公即刻调集兵马,所有兵马,先发十倍饷粮,事成之后,再按功行赏!诸位回营之后,饷粮等物,今日之内,自会送至营中。”王文说得很有底气,士大夫阶层手头有着这个年代的华夏,绝大部分可支配的资源,这些钱,不成问题。
“大明第二师在侧,这事只怕还是不好办。”宁晋伯刘聚在边了插了这么一句。
王文含笑起身:“大明第二师不必多虑,杨维贞是聪明人。”他敢这么说,自然是安抚停当,所以宁晋伯也就没有就此再问下去。
但孙镗提出另外的问题:“若是于大司马到了,定要保下忠国公,又当如何?”
于谦在军队的名望也是不低的,并且是手握相权的大司马,他如果出来说一句“汝等图谋朝廷大臣,欲谋逆乎?”只怕就是军头的亲信家丁,也会犹豫起来。这便唤作积威与人望了。
王文笑了起来,话到这里,他知道这些军头已动了心:“他来不了,他来了,也没用。”
他敢这么说,自然是有对策的。
“某附总宪骥尾!”
而此时在金鱼胡同的忠国公府书房之中,丁一却是有些吃惊地看着手头的名单。这是刘吉草拟出来,建立大明皇家军事学院的教授人等的名单,刘吉看着丁一的表情,心里有些惶惶不安,拱手道:“先生谅我,京师动荡,弟子修气功夫不到家,却是受其所累,这一份章程却是拿错了!”
说着便从袖袋里掏出另外一份文书来,恭恭敬敬双手递了上去。
丁一放下手头那份文书,也不说话,接过第二份,根本没看,直接翻到后面,却失声笑
了起来:“祐之是不是还是拿错了?”因为第一份文书最后,工工整整写着一个“废”字,但边上又画了一个丁一弄出来的标点符号“?”;而第二份文书后面,则就写了个“预”字,还加个个圈。
这人才就是人才,能当上纸糊阁老,也绝对不是凭着脸皮厚一项,刘某人就算放在千百年后,以他身为学霸的智力,还有能爬上首辅的情商,也是必定能出头的家伙。丁一要他草拟一份名单,他拿不准丁一的喜好,所以就做了几份,一份不妥还有一份。
第一份就算丁一看了勃然大怒,刘吉最就想好了对策,拿错嘛,后面都写着作废的了;但若丁一看着第一份就点头呢?没看见废字边上还有个问号么?最后刘吉必定是能兜得圆的。第二份也一样,丁一不满意的话,这是预备方案,丁一满意的话,那个圈,就是说明众多预备方案,选定了这一份来呈给丁一的。
这人当真是滴水不漏的。
只不过,却是被丁一看破了。
第十一章日久见人心(四)
被丁一识破之后,刘吉却是一点也不尴尬,微笑作揖道:“弟子愚钝,只能以勤补拙。”
承认自己蠢?不,他才不是承认自己蠢呢!他是在回避自己太有心机的事实,而强调一个问题,就是他勤,他怕出错,所以才做了多份方案。
丁一拿起两份方案对比着,每一个人选的入选,后面都有备注,说明为什么选择这人来充任教授,对方接受邀请和任命的可能性,大约有几成,为什么会这样。只要刘吉手头做好的方案,有一份丁一看上了,最后也不得不承认刘某人的确是勤奋的。
“你敢把这一份章程首先递上来,倒是勇于任事的。”丁一把第二份方案扔回给刘吉,拿着第一份方案,就是最后写着个“废”字那一份,打了个勾,对刘吉说,“你很不错。”
这时却就见曹吉祥火燎火焦奔入内来,向丁一禀道:“少爷,有旨意!”
刘吉听着,只觉心中一沉,皇帝,要赐丁一毒酒白绫了么?
来的却是司礼监太监夏时。
“奉圣喻:汝想清楚了没有?朕的耐心已然不多。”
丁一点了点头对夏时说道:“臣已悉圣意。”
夏时辞去之后,张玉对丁一说道:“先生方才这话,只怕又将掀起另一番风浪。”
丁一笑了笑没有说什么,他当然知道这么回话,会让那些蠢蠢欲动的人,会有什么想法。
“臣已悉圣意”看上去极恭敬,事实上就是类如“知道了”这样的意思。
皇帝问话。身为臣下,当然得据实回答。丁某人弄出这么一句话,是隐隐有跟皇帝分庭抗礼的味道啊!
这句话传将出去以后。只会让局势更加激荡。
“有些东西,藏着掖着,不是什么好事,让它爆发出来,才好清除。”丁一对着张玉这么说道,“府里你和老曹看着操持一下,要走的人,就让他们走吧,咱们虽不缺那点粮食。也没必要养着这等样人。”
张玉掩嘴笑了起来,行了一礼便退了下去。
丁一似乎对于夏时到来这一插曲,并不在意,拿起刘吉草拟的方案,向他问道:“也先现在还是战犯的身份,你是怎么想的,让他来出任大明皇家军事学院的教授?亨利王子不用考虑在名单里,四海大都督府那边一摊子关于海外殖民的事,还指望着他摆弄;石亨、孙镗作为教授倒无不可。但如何杜绝他们把旧式军队的风气,带到学院里,如何杜绝让他们在学员里扶植亲信,这个问题很头痛。”
“弟子以为。先生设立这个军事学院,要办的不是武举,而是要能真正能沙场致用的军官。若是教授之人。自己都没有在沙场历练过,若是教导骑兵战法者。自己马都不会骑,只怕到时出来的学生。颇有赵括之嫌。”刘吉向丁一解释着他草拟这份方案的思路。
丁一喝了一口茶,放下那份方案,对刘吉说道:“赵括,纸上谈兵的人才也是需要,不单需要军官团,参谋团也同样重要。得分科目,指挥科目,参谋科目等等,那些将帅身边的幕僚智囊,也同样可以选拔来任课,不要在意选出来的人手,是不是有爵位或功名。”
“弟子受教。”
“你要也先,可以;你提议石亨等人,也可以。但如何防范在授课之中,可能出现的问题,也同样要草拟出预案。下去办吧。”
刘吉下去以后,接手了魏文成手头安全局衙门活计的文胖子就闪身进来了。
他呈上来的却是南边送来的军报,丁一略为翻看了一下,一个是丁如玉那边,说动了许多土豪士绅,筹办船队,准备跟着四海大都督府的舰队出海;一是泉州、广州各地,都有举人出身的士子,带着他们自行招募的六房书吏、三班差役去各地的守备处报名,想博一个去海外任官的出身。
“少爷,现在看来,形势一片大好啊!”文胖子在一旁说道。
“有话就说,别来这一套。”丁一是听出这厮说一半留一半,所以毫不留情揭穿了他。
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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