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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启大明(荆洚)-第3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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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丁一就离开了,因为李匠头求见他,所说的事,让他感觉到匪夷所思。
第二章远航(四)
留下这两个女郎,其实并不是丁一看出她们有什么特别,而是其中这个丁一吩咐不要对她用刑的女郎,语言水平是八个希腊女郎里最好的,她不单能说法语,甚至能说一些日耳曼语和英语;而另一个,则是语言能力最差的。
命运就是如此不公,事实上也许被刑求的那个女郎知道更多的内幕;命运也是如此的公平,机会总是留给准备好的人,哪怕她只是语言略为出众一些。
丁一之所以离开审讯室,是因为李匠头结结巴巴地地向着李云聪汇报:“小的得见见先生……得见见先生就是,您别问为什么,这事不能跟您讲,您跟先生说,小的怕是弄出了自动的玩意来了……”
他说的“自动的玩意”,吓了丁某一大跳,而当李匠头激动地在靶场向丁一展示他所带来的两把枪时,丁一也十分激动,马上让李匠头进行试射。尽管很粗糙笨重,但还可以看得出,其中一把是手摇供弹的加特林式重机枪,另一把是加斯特式的重机枪。
想要李匠头弄出马克沁的话,实在有点太过难为他了,尽管丁一跟他说细讲解过马克沁的工作原理,但工业基础摆在那里,钢制枪管都因为没有空气锤而没法列装,梯恩梯也只能填装到手榴弹里,只怕连枪机短后座的复进簧弹簧都难以生产出合格的;至于活塞长后座?橡胶都没有,怎么活塞啊……
能弄出手摇加特林。算是李匠头很努力了;至于那把加斯特式的重机枪,丁一就没什么兴趣了,为了追求连射。李匠头弄了两个硕大的弹巢在左右两侧,两条枪管,他也是真敢想,丁一和他提过这自动原理,他就给鼓捣出个样品来,看起来李匠头对这边加斯特式重机枪,明显要比加特林式更加喜爱。至少在外观的打磨上,就看得出来是用了心的。
而丁一倒是觉那边加特林不错,用了丁一说的弹链供弹方式。由射手击发,副射手负责供弹的弹链以防卡弹,虽然是黑火*药驱动,但一分钟接近三百发的射速。还是很有些意思的。只不过不知道是李匠头装药太狠,还是其他的问题,打了半条弹链,就卡弹了,而且旋转的枪管就开始冒烟了,也只能停下给它冷却。
李匠头很有点尴尬,但他对丁一说道:“先生,这种转转枪不好。还是那种好些!”言下之意,那把加斯特式重机枪不会让丁一失望。
丁一笑着点了点头。示意那两个射手去操作加斯特式机枪,尽管一咆哮起来,加斯特式机枪的射速要比加特林大许多,也就是精度要下降很多,这玩意,在近代一出来,就是每分种一千多二千发的射速,完全秒杀人力摇动的加特林了。
但打不了一会,却就也哑火了,李匠头这才发现,丁一跑去给那挺加特林排障了!
看着李匠头跑了过来,丁一已经把那卡弹的故障排除了,却对李匠头说道:“连接发杆断了吧?以后这种小花招,不要再弄了,你喜欢哪一种枪械没问题,但不允许用这种小花招来糊弄我,明白没有?”
李匠头吓得一下子跪了下去,连连磕头不敢答话。
丁一这回没有扯他起来,走到那挺加斯特机枪,也不说声,就动手拆解起来,果然不出他所料,持续射击的情况下,对杠杆产生的交变力矩,使唤得中间杠杆连接部位产生疲劳强度而出现了断裂的。因为加斯特机枪的原理,就是枪机上的杠杆装置,当一侧枪管射击后后座力使枪机后座的同时带动另一侧的枪机上膛击发,循环交替射击。
加特林式的机枪,多根枪管击发,本来怎么也不至于过热的,卡弹倒是加特林式本身固有的毛病,刚才排障的时间,丁一看了一下,那子弹明显是装药有点过量,虽然不至于炸膛,但导致了枪管发热。
“老李起来。”丁一没好气地把李匠头叫了过来,指着身前的机枪对他说道,“你看看这散布?联接杆断了不说,我先前就跟你说了,没有活塞材料时别考虑这方式,你怎么就听不进?是,这种自动方式结构简单,而故障少,但你看看弹着点?”因为李匠头弄的加斯特式,可不是现代的加斯特导气式原理,而管退式的,所以震动是非常可怕,也导致了散布比起受离心力影响的加特林还要大许多。
不过丁一也没有过多的训斥李匠头,事实上他很清楚,把太多的工作压在李匠头的身上了,这几年过去,李匠头的额上发线上移了许多,两边也有了些白发,这可是壮年人,伙食也是有跟上的,可见耗心耗力真的不少。
“咱们有多大家底,干多大的事,给转管机枪加个金属套吧,防止因为异物进入而卡弹,先把精力放在这一款式上,等我去西边回来,要能搞到橡胶了,你再着手导气式后座吧。记住,下次再玩这种小花活,那你就要被起诉上军事法庭了。”丁一最后不得不扳着面对李匠头这么加上一句警告。
这种技术疯子,一发作起来真是不得了的。
“一百挺转管式机枪,二月底之前能交货么?”丁一看着李匠头诚恳地认错,便这么向他问道,“弹药生产线我看过报表,现在问题不大,这机枪要能弄出来……”
谁知还没说完,李匠头就摇头道:“小人便知道先生会这么说了,这哪弄得出来?要不是小人混身是胆,也不敢在先生面前弄这花活!这是真弄不出来啊!”因为这加特林的枪机,可不是近代史的那用后部大前部小方便供弹的玩意,丁一给的结构图,是按着现代m134的枪机来画的,只不过把直流电机驱动,改成了摇动手柄来驱动罢了,工作原理是一样的。
李匠头就是搞一把加特林搞完觉得要死掉了,才会想方设法玩猫腻,想让丁一放弃这玩意,流水线作业没错,但现在工场不是个个都是王恭厂出来的匠头,百分九十是这几年招收入来的平民,百分之八是他们这些工匠的徒弟,余下的百分之二,才是王恭厂出来的,大明顶尖工匠——连同英宗这次赐给丁一的这批工匠算在里面。要知道梧州工场,现时可是几万人的大工场啊,这流水线上零件下来的公差,有多少能符合得上工艺标准?符合不了标准的,别说装上去怕炸膛,那么复杂的枪机,装都装不上去!
“那能交付多少?”丁一也知道李匠头的难处,所以退了一步向他这么问道。
“最多十五挺。”李匠头说着,还指着边上那挺,“连它也算上。要是中间有人病了,十挺都凑不齐。”
丁一长叹了一声,这工业基础薄弱就是这样啊,他点了点头道:“努力一下,过年、元宵先不要休息了,等我们出了海,你们再补休,凑个整数,弄个二十挺行不?”他说到后面,还是商量里带着讨好的味道了。
不是丁某人不想王霸之气一振全摆平,而是再怎么振,这工业水准就在哪里,怎么也摆不平啊,他能画出枪械结构图,能描述出后座原理,工作原理,真让丁一去做零件他也捉瞎的。丁一很清楚,加特林枪机的加工,大约还是用流水线,只不过这流水线,应该就是李匠头和其他大匠、他们的亲传弟子在操作,为了控制公差,不可能让那些刚进工场几年的人来弄的。
“先生都这么说了,小人尽力试试。”李匠头长叹了一声,有点无奈地说道,“不怕说句不知好歹的话,以前在王恭厂,老觉官老爷看不上咱,不看重……有什么新鲜活计,还得偷偷弄……活儿做得再好,也没哪个大人把咱当人看……跟了先生,咱却盼着,先生啥时看不上咱,也好让咱喘喘气……”
丁一拍了拍李匠头的肩膀,对他说道:“不是为我,也不是为你,咱们都累,这么累,是为你我子孙后代,不必被外敌欺凌,能过上太平日子啊。你这边先撑着,还有就是下面的工人,也要捉紧培训起来,有出色的,要提拔,形成一个培训机制。”
看起来出任工场总管的苍梧知县杜木,平时宣传工作倒也没落下,听着丁一这么说,李匠头却也振作了一些。
这时李云聪却就飞奔而来:“先生,以四海大都督府名义发下去的公文照会,广东布政使司说是不合规矩,无法照准办理!那边回话说征召数量如此多的民夫,又不是边患水患,没有这先例。学生与那布政使司的师爷说,这边会按着工作量,给付酬劳的,那布政使司的师爷却说那让我们自己去雇人就是了!”
丁一听着,脸色渐渐冷了起来,但他看着李云聪似乎吞吞吐吐还有话要说,便问他道:“怎么了?还有啥事?”
“这、这个,大奶奶和二奶奶、张姨奶奶到了广州府,姑奶奶还在四海大都督府公事房里,教官们打发学生赶紧来报知先生,一会姑奶奶要是回府去,会不会……”张姨奶奶就是指英国公府过来的张玉了,至于姑奶奶,当然就是丁如玉。
丁一听着这回不是脸色变冷,而是整张脸都快要垮掉了,这是火星要撞地球的节奏么!
第二章远航(五)
“彼能耐我何?”广东左布政使揭稽坐在公事房里,很不以为然地对着过来和他商量公事的张瑄这么说道,“廷玺不必太过在意此子。是,彼负海内人望,名动天下,那又如何?丁容城欲以何等身份来责问于老夫?若以探花郎来,哪怕你做过左都御史,如果卸了职,老夫还是当得了他一声前辈的!”
揭稽是永乐二十二年的进士,比起丁一这景泰年的探花,自然当得起一声前辈的称谓。
右布政使张瑄听着只是苦笑不已,只听揭稽放下茶盏又抚须道:“若是他用什么四海大都督府的身份来见,叱!老夫教他吃一吃闭门羹又如何?发这公文来,什么四海大都督府运输处,居然敢来冲布政使司衙门发照会!一点上下尊卑都没有……”
他还在发作着,因为运输处只是七品衙门,一个县级单位,来给他这布政使司发照会,让他感觉被污辱了。哪怕是丁一差个小厮,扔个名帖过来,当成士林之间的私谊,揭稽也就给丁某人办了这征召民夫的事,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士林里这不是什么大事,着实无人指派,差着着卫所的军户去出役又怎么样?当然也不必要丁一负责给钱,连伙食都叫出役的人手自负。要找名目,还不容易么?问题就是现在弄成公事,还是七品衙门来发照会,揭稽就觉得这口气吞不下了。
“广昌先生,学生以为丁容城也是一心为公的人。毕竟少年得志,这官场礼数或是不太熟悉,公何必与晚辈后生去计较?”张瑄是极不愿意来打这太平拳的。但他不得不这么干啊,左布政使和丁某人掐起来,他这右布政使难免就要站队,但他真心不想站队,官做到这层面,他也觉得差不多了,还差啥呢?大家和和气气。弄点政绩,看看啥时得入中枢不好些么?
却不料揭稽仍旧那一腔的怨气不消,冷声道:“一心为公么?老夫却以为不见得!廷玺是没去过广西。可知现时广西诸般工场、矿山,都姓了丁;更不要提云远那边,老夫有个远房的侄子,读不下书。便去云远那处做些卖买。出入商税高到离谱,那车马上借了广州府黄堂的灯笼挂着都不济事,不交钱便人过货不过……”
张瑄还待再劝,揭稽把手一摆,对他说道:“好了,廷玺你是个温和的性子,老夫却不能这么惯着他,永镇两广。又不是裂土两广,军务事由得他便罢。七品衙门敢发照会来辱我,长此以往哪还得了?真当揭某人是泥塑木雕不成?这事丁容城不给老夫一个交代,三日之内,老夫必上本参他!”
听着这话,张瑄脸色上也不好看了,起身道:“广昌先生,学生也不曾与丁容城唱酬,不过以为,和为贵罢了,先生要弹劾丁容城也好,要法办那运输处衙门也好,却是放手施为便是了,学生今日突觉略有微恙,实不耐久坐,告辞。”
他也是火气上了来,因为揭稽说什么三日之内,完全把他当成丁一的说客、传声筒来对待了,他也是做到右布政使的人,若真是丁一请托,倒也罢了,现时不过是听着这事,过来劝揭稽息事宁人,何必来受这样的气?当下便辞了去。
揭稽那身边的幕僚,也就是去回绝了李云聪的师爷,看着有点不太好,等着张瑄出了去,低声向着揭稽问道:“东翁,会不会过了些?或者学生去调派百十个民夫与他吧,这样也就不必撕破了脸面……”
“调什么?一个也不必去调!”揭稽一拍书桌,愤然道,“丁容城有本事,便从广西调人来吧,那广西左布政使徐有贞是他门下忠心走狗,便是这厮把丁某人那些手下惯出的毛病!老夫又不是徐某人,理他做甚?”
但揭稽却没有料到,丁某人压根就没空理会他这档子事,急急上马要往府里赶去的丁一,又被李云聪叫住,问道是:“先生,那如今这边如何是好?再行发文给布政使司衙门?还是改为发给广州府衙门?或是学生带人自去雇佣?”自己去雇佣,一时那里筹得了这么多民夫?李云聪也不过是想问仔细一点罢了。
“你当着副处长,运输处长现时是谁担当?”丁一劈头这么问了一句,得了回复,却就没好气地问道,“你都知道曹吉祥任着处长,为何不去问他?事事都来问我,这几年之间,我便没休过一天的假,便是囚徒都还有放风的时节好么?现时府里都要上演全武行了,你还来问我这等事,样样都要从我这里出主意,你们算什么?俸禄小偷么?曹吉祥解决不了,你就去找四海大都督府的长史杜子腾,这要我教你么?杜子腾再解决不了,再递到我案前来!”
向来很少看到丁一这么发火,吓得李云聪马上立正敬礼:“是,谨遵先生之命!”
看着丁一在警卫拥簇之下快马而云,李云聪吐了吐舌头,连忙招手叫自己的几个亲卫也上马,冲着运输处的衙门奔去。
其实这事哪怕到了丁如玉的手里,大致也不会闹出什么风浪,毕竟丁如玉当年在广东剿匪,揭稽也是有过香火情份的,虽说这老头躲到潮流去了,不过还是给丁如玉出了一些公文,别小看这玩意,这不是明末,有了布政使司的公文,就有了剿匪的正义性,那些地主武装什么的,才会出人出钱出粮出武器,要不光靠丁如玉去招呼江湖人,能成得了什么事?这也是揭稽敢拿大的原因之一,就是当年和丁如玉是有香火情份的,丁家怎么着也不至于太过分。
要是落到杜子腾的手里,那更加没事,杜子腾和陈三是丁一很欣赏的弟子,不单身手好,脑子也好,虽不耐烦官场应酬,但这里面的事是看得通透的,该到去应酬的时候,也是应付得来,来广州当了几日长史,杜子腾就和广州知府、同知都喝过了酒,述过了交情,甚至还参加过一回广州府的士子聚会。
可是曹吉祥这厮,却就不同了,虽说到了广州府,丁一就委了他一个处长的职位,因为曹某人怎么说也是掌过团营,丁一觉得这家伙怎么也是有点领导能力吧?曹吉祥也是挑通眉眼的货色,没有嫌这七品的处长官儿太小,他看得清楚,这可是真真实实地给他权力的。
只不过李云聪和运输处下面的人员,不太把他当回事,自持着是书院出来的学生,有事都寻找丁一,曹吉祥也笑眯眯什么都不说,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他是做老了官的,自己手下没有心腹嫡系,去争什么?这事不用急,只要这个运输处衙门不出事,丁一自然便认他的功劳,一时被架空那是题中应有之义,曹吉祥要耐不得这点寂寞,他哪能爬到内廷这品级?
但李云聪来找他,还说是丁一亲口说了,教李云聪来和曹吉祥商量的,那就不一样了。
曹吉祥亲手给李云聪倒了茶,想了片刻方才开口道:“小李啊,你以为,是左布政使揭某人大,还是少爷大?”没有等李云聪回答,曹吉祥又接着道,“咱家不知道你是如何想的,若有人问咱家,是天子大,还是咱家少爷大?那咱家必定想也不想回他,自然是咱家少爷大,这可不是目无君父,天子虽是大明圣君,富有四海,可离得远,天子是在紫禁之巅,苍穹之上的太阳啊;少爷啊,就是咱们头顶那片云,没了这片云,咱们就什么也不是。你可听得清楚?”
李云聪这等书院学生,本就是极度崇拜丁一,听着曹吉祥之话,连连点头,只觉这死阉人倒是不那么讨厌,加之到了广州府,身上尿骚味也淡薄了许多,突觉自己前些天的行径,有点不太好,却是道:“曹公公说的是,于我心中,先生便如大海的灯塔,就是那黑夜的北斗,揭某人算得什么东西?也配与先生相提并论么!”
曹吉祥听着拍掌笑道:“如此,大善!正合我意了,不过小李啊,在这公事房,却莫要叫公公了,咱家现时是四海大都督府的处长,若是看得起,唤一声处长,要是亲近,叫一声曹大哥还是老曹都行啊,你没见,咱家都不穿宫里的服饰了么?”
李云聪看着一身黑色制服的曹吉祥,更觉这阉人看着也更顺眼了一点,曹大哥三个字他是叫不出嘴,便道:“曹处长,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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