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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启大明(荆洚)-第3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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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极难熬的,总有些坏心眼的人作怪,你要受了刁难,只管到宅里来,却不能这般亏待自己,着了凉如何是好?”

雪凝不单是说,还把身上的裘衣取下来,披在万贞儿的身上,如只是这般,以万贞儿的心性,只怕也不过一串冷笑挂在嘴,却听雪凝又道:“这裘衣稍有些旧了。倒那皮毛是好的,不是姨娘刻薄你,穿着新衣回宫中。只怕那些有心人,又说你不知收了老爷多少的好处,帮丁家说话……你下回出宫来,到宅里来,姨娘给你备着新衣裳……”

这是真替着她着想的,并且雪凝那不愠不火的腔调,教着万贞儿听落。心中的戾气倒也渐渐消散,终于给雪凝行了礼,改口道:“多谢姨奶奶的赏赐。弟子口舌笨拙,心中感激却不知道如何说出……”这是场面话,但能让万贞儿说出这场面话,也是难得了。

入得书房去。丁一却就对文胖子说道:“你做什么怪?贞儿这孩子。是奉了宫里的旨意来的,偏生给你这胖子弄得不明不白,以后莫要如此了。”文胖子眼尖,是看着丁一垂在腰间的手,给他做了一个“掩护”的战术手势,就算没看着,以他的机灵,当然也不会在这当口去揭丁一。连忙承认了自己的不是,态度是极诚恳的。倒是教丁一颇有些面上发烫。

“你来得好,这事透着古怪,你也来参详一番。”丁一接下来这话却是对着雪凝而说的,“皇后教贞儿来问我,‘少保是太子之师,若有皇子自愿,想投梧州书院,以便日夜好向三叔请教,想来三叔当是无可推托。’便是这么一句话,无头也无尾,贞儿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丁某人向来是不希望养金丝雀的,不单柳依依和天然呆都有着自己的一摊子事在忙,雪凝自从接到西海舰队的船上之后,丁一就基本就把北直隶这边地下情报网络的许多工作都教雪凝试着去做了,对于血淋淋的手术刀和货如轮转的生意,显然都不是雪凝所长,但作为一个犯官之后,能在教坊司里保住自己的清白,又能被当时权倾朝野的王振,挑选来送给自己看重的世侄,虽说雪凝没什么坏心眼,但要说她看不穿、勘不破人心险恶,那也太扯了。

实务上的执行力方面是她的弱项,但对于情报工作的梳理分析,她倒是上手很快。

所以丁一本来是真的要派人唤她过来参详的,倒也不是随口所说。

雪凝和文胖子对望了一眼,却有些愕然,因为对于他们来说,这就是很明显的事情了:皇后在为自己的子嗣,拉拢丁某人这位年少的权臣啊!英宗年轻,可丁一比英宗还要年轻啊,至少在英宗这一朝,只要丁某人支持的皇子,就大有希望可以想想那张椅子!

“老爷,妾身先前是听说,您是不愿掺合到立储之事里的,怎地今日却又……”雪凝有些不明白,所以试探着这么向丁一问道,“便是皇帝与老爷君臣相得,立储这等事,妾身愚钝,却还是以为莫要涉入其中为好。”

丁一抚着自己的短须,摇头道:“你想差了。”不过又想起雪凝终究接手情报这边的工作时间太短,自己找她来参详这等事,似乎也有些拔苗助长,所以耐着心思给雪凝解说着,“立储总得有子嗣,才有得争啊。皇后这命中无子的,她有什么好争?谁坐上龙椅,对她来说,不都是一样么?”

话方说完,一抬头起来,却就发现,不论万贞儿还是文胖子、雪凝都愣在当场呆住。

丁某人一时还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妥,还问道:“怎么了?这么简单的事,有什么有惊愕的?”话一出口,他突然就醒觉出来,自己说了不应该说的话!英宗没死啊,他还年轻着呢,又是个极能下崽的货色,在南宫这三年都生了好几个,谁知道他接着会不会跟钱皇后再生十个八个的?

所谓的“所知障”大约莫过于如此,当然不是指佛家那个所知障,而是指有人明明就是知道这件事,他很清楚这事就该是这样,一旦发生了变化,反至很难马上适应这种变化。

“先生您、您、您已算定娘娘命无子?”万贞儿结结巴巴地这么说道,她是被吓到了,“难道这一胎,生出来也是小公主?这才一个月的身子,太医都诊不出来啊,先生……”

古代靠诊脉能不能诊出男女?按宋代的《妇人良方》说,是“若妊娠其脉三部俱滑大而疾,在左则为男,在右则为女也。”而成书更晚的《脉理会参》说得更详细“三部浮沉正等,无他病,而不月者,为有妊也。左手沉实为男,右手浮大为女。又尺脉左大滑实为男,右大滑实为女。左右俱大实为二,阴阳俱盛曰双躯。”

按丁一的实际经验来说,诊出有没有怀孕,有经验的医生,倒是靠谱的;诊出男女,就颇有些扯了,当然也许是丁一见识少或是遇到的庸医太多。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皇后娘娘有身子!

这回轮到丁一愣住了。

其实这并不出奇,英宗和钱皇后的感情是很好,历史上因为英宗去了瓦剌,钱皇后为迎英宗回朝,她把自己宫中的全部资财输出,每天悲哀地呼天号地,祈求神灵保佑英宗。累了就地而卧,以致伤残了一条腿。终日哭泣,又哭瞎了一只眼睛。

如此妻子,只要有些良心的,回得来自然是爱她、敬她、照顾她,而英宗的确也是这么做,就算钱皇后无子,也没有嫌弃她,一生对她都很好。但这么个配偶,哭瞎了一目又伤残了一腿,英宗又不是山区娶不上媳妇的贫苦人,就是幽禁南宫他不还有一群妃子么?再怎么着,看着这位如此深爱自己的妻子,伤残成这样,总归不可能老往敦伦方面想吧?正常来说,男人就这德性;文雅一些说,难道爱情之中除了房事便无其他?也太低俗了!

但现时不是这样啊,丁一的到来,让英宗没有去瓦剌一年游啊。

于是钱皇后也就没有腿残目瞎,人好好的,二十六七岁的少妇,又跟英宗感情那么好,凭啥不许她有孩子?

所以钱皇后有了身孕,这才是为什么她会派万贞儿来找丁一传这密旨的缘故。

她也许仍如丁一所知道的历史一样,仍旧深爱着英宗;但她却就不一定再是历史上那个没有儿子的孝庄钱皇后!

很可能钱皇后会有自己的孩子,很可能朱见深不再是下一任的大明天子,钱皇后如果有儿子,那么立嫡是没有什么好争议的事,英宗对她的感情又没得说,宫里也没有什么妃子能动摇她的地位。

丁一想了怕前后有一刻钟的光景,都一直坐椅子上没有开口,良久之后方才对万贞儿说道:“郕王留在京师,终归是不好的,皇帝是顾着兄弟情份的,自然不会去害了他的性命;但若郕王自己想不开了,某日生了病,或是干脆总想着皇帝要跟他算帐,自己吓自己吓死了,这史笔如刀,只所难免后人读史,总是会疑到皇帝的头上来。”

丁一说着端起茶盏喝了一口,万贞儿宫里生活的人,当然知道丁一的意思,便把丁一刚才说的,复述了一回,全无一字差错,丁一点了点头,接着说道:“臣听闻皇后贤良淑德,母仪天下,劝皇帝把郕王发到两广,想来广东有海,台风咆哮,常怀敬畏;广西有山,博阅群山,而知卑微。于皇帝也好,于郕王也好,未必不是好事。”

钱皇后问的事,丁一并没有给予任何答复,反而教着万贞儿传了这么几句话,意思就是要钱皇后去说动英宗,把郕王发到两广。至于钱皇后会不会明白?或是她不明白,十六岁入宫,这十年真的是白呆了,很明显,丁一是在要求她体现作为拍档的实力,后宫要与权臣联手,总归也得有实力——后世万安讨好万贞儿,那也是因为她能在宫中横着走啊!

ps:还是家人代更,叫他休息,还是爬起来码了一章,说断更不好,先发了吧,这两天估计更新会不稳定些。

第七章辞京(一)

京师的坊间市井很少有人讨论起龙椅上换了皇帝的事情,大明的士大夫阶层再怎么敢说敢写,也是有个度的。朱元璋和朱棣的时代过去之后,明朝这方面还是比较宽松的,写写皇帝吃多了春药不上朝,或是差点被宫女弄死,约或喜欢俊爱内侍之类,便算是胡说,于这个年头也没多大的事。但换了皇帝的事,总归至少暂时还是个禁忌,再说对于英宗,士大夫阶层还是有比较大的归属感。

士子不去讨论,混混便是有说话的,也被混混头子马上就喝止。要是外地的混混也罢了,或有着不知天高地厚的做派,近着就京师的这些人等,却都很清楚:士子都不提的事,自己得多嘴贱才去开这个腔?除非要造反,否则北直隶左近的混混头子,哪个不是人精?

倒是对于丁一要离京的事,坊间出人意料的,一片悲凄。不论坐在哪家茶馆里,听着“丁少保要下两广了,唉,这就不能让丁少保这擎天玉柱、架海金梁留在京师么?丁少保一走,这鞑子来了怎生是好?”接下去,自然是百姓纷纷展开他们的想像力,描述着丁一如何出关把鞑虏玩弄于指掌之中了。

然后自然是更多的叹息,有人说:“鞑虏一来,容城先生自然就会奉旨北上啊!”

边上便有人冷笑着反驳他:“你当丁少保会飞么?便是少保会驾雾腾云,下面的军兵也得赶路啊。等少保到了,我等蚁民,不知死了多少!”、“就是、就是。要是丁少保在京师,便是他老人家的威名镇着,鞑虏也不敢来犯!”

连那桌穿着战袍的低级军官,有锦衣卫的,有京师诸卫的,也在摇头低叹着:“这都是命,要是丁少保留在京师。你我也在少保麾下听命,便是死了也情愿的!”、“那是,能给少保鞍前马后。不知得多大的福气……”

有旁边听着不明就里的茶客,看着那衣着恐怕也有个秀才的功名,便插嘴道:“诸位将军请了,学生辛无碍。听着诸位叹息。忍不住冒昧问一句,那大明第二师不是还在征募将士么?诸位都有官身的,何不到大明第二师去应募?”

“先生请了,”那桌军官里有人便起身答了礼,却是对那文人说道,“先生有所不知,我等说的,却是大明第一师。那大明第二师。不过是少保手下学院学生,奉了容城先生之命去训练成军的。却算不得是少保麾下嫡系的兵马……”所谓瞒上不瞒下,大明第二师组建,有人员缺口,有军备缺口,军械可以从广西运上来,人员粮草总要就地解决吧?京师这地头,只要动一动,自然这些身为地头蛇的低级军官,就很清楚来去了,何况丁一出关之前,还在团营借了一万火绳铳和弹药,怎么可能会无人知晓?

不过那桌军官之中,锦衣卫的百户就叫住同伴:“行了、行了!”便把同伴扯坐下来,“与那酸丁有什么好说?军中消息,要是走漏了,你我吃罪得起?再说,这事体,少保也没说要公诸于众,一会你扯出来……老兄,你不顾家中幼子,我等大好头颅,却还是想留着吃饭喝酒的!”

桌上羽林左卫的百户也劝道:“就是,惹了上峰不快,顶多下去当个小兵或是开缺;惹了少保?嘿嘿,喝酒喝酒,他娘的,明年此时,你我兄弟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能在这儿喝酒吹嘘……”桌间诸人,也是不胜唏嘘。

他们的悲伤,却是跟民众大有不同的,他们担心的不是鞑子,而是明年的兵演。

这几个都是在各自的军伍里,算得上勇武之士,所以军头也把兵演的事知会了他们,意思就是过了元宵之后,五军都督府和团营要组织一支军马来训练,为了怕他们不尽心,连石彪得人的尸首,都带了他们去看:败即死。教得他们全无半点侥幸之心存在。

本来这事是扯不到锦衣卫头上,但五军都督府的一众勋贵军头,心情都极不爽快,在丁一面前当然不敢流露半分,但丁一走后,他们却就商量着,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厂卫幸免于外,最好新任厂督听着不爽,去找皇帝说丁一的坏话,把这兵演免了最好!

若是换成别的时节,厂卫是不会理会这些军头,他们只要忠于皇帝就得了,管什么勋贵军头?但这时候,兴安跟着景帝被赶出宫,被军士看管在外宅,虽说英宗念在兴安前几年多有接济的份,许他还能出外采办食物等等的自由,但这司礼监,必是跟兴安无关了。

也就是说,东厂的掌权者是刚接了新人。

若只如此也罢了,原本掌着锦衣卫事的朱骧,英宗派了袁彬去接掌,朱骧又不是被贬,自然不可能马上离职,总要把诸般事务交接妥当才行,所以这几日锦衣卫事就是朱骧和袁彬共掌。结果一众军头找到锦衣卫,朱骧刚说了一句:“锦衣卫怎会也一并列入兵演之中?”这不合理嘛,锦衣卫的性质,他们又跟普通军兵不一样,锦衣卫是属于皇帝亲军,不是五军都督府的军马啊。哪有将他们也列入兵演?

但侄子刚刚死了的石亨却就没好气地吼道:“某如何知道?容城先生原话便是如此!龙骑左卫出二百人,其他在京军马,不分五军都督府及团营之别,统共出五百人!锦衣卫是不是在京军马?汝若不肯出力,不如去寻令岳请出大令,然后去跟容城先生分说!某的亲侄如今还没下土,谁人耐烦与汝嚼舌!”丁一并没有说在京军马,这句是石亨他们自己添上,反正就是闹到丁一跟前,最多就说听错,他们却也是不怕的。

朱骧是于谦的女婿,所以石亨有这么一说,但于谦连石亨举荐他儿子都要骂的,朱骧怎么敢去找他说话?只是摇头道:“这不妥当,亲军安是忠国公可以指派的?便是龙骑左卫,虽由兵部管理,却也是亲军之列,忠国公怎么可以调派?于职权是不合的。”

龙骑左卫就是龙骑兵一营扩编,并入了亲军二十六卫之中,成为二十七卫。

但是,这里不得不再提一下,亲军诸卫,名义上是皇帝亲军,可京师保卫战的时候,皇帝亲军二十六卫留守北京的部队,全部被征召起来,在时任兵部侍郎于谦的统一指挥下,投入京师保卫战。自此之后,除锦衣卫之外,其他诸卫,就由兵部管理了;腾骧左卫、腾骧右卫、武骧左卫、武骧右卫,合称四卫营,受宫内御马监太监指挥。

于谦把持相权,不是一句空话来的,京师保卫战,后世把功劳全归在于谦身上,不关陈循这首辅什么事,也不是无缘由的,着实就在于谦一手全揽军国事,若是败了必定算他头上,胜了自然也是归功于他。于大司马不贪财不好色,于名声和权力,却不是开玩笑的,皇帝亲卫都敢照夺不误。

也就是说,守卫宫禁的燕山卫、府军卫、金吾卫等等,其实都不归皇帝管了。这也是为什么文胖子他们能在禁卫之中发展冲锋队;英宗叫门,一叫就开的原因。因为这些军队,本来就是皇帝亲军,结果景帝上位之后,他们就混同其他卫所诸军了,那心理落差不是一般的大。

但是现时连锦衣卫也要被列入兵演,朱骧又不是卢忠、马顺这样的人,他还是有节操的,不论石亨怎么吼,他还是摇头不肯答应:“龙骑左卫如何,非下官管辖,但锦衣卫与东厂,皆天子直接指挥……”

没有等他说完,石亨就拍案吼道:“尔去叫厂督来!彼若有胆说个不字,某便如此去复容城先生!”石亨不是一般人,别看他貌似粗豪,这能单骑得脱,先敢去募兵再战的角色,放在哪朝哪代,都不会是平庸之辈。

刚死了亲侄他自然是极悲伤,特别这侄子是他很喜欢、很看好,寄之重望的。但是他很快就调整过来,争不过丁一,那么他就要把丁一的势,用到尽,用到绝!用到所有统军诸人都对丁一不满,用到皇帝都要对丁一猜忌。

朱骧也很无奈,如果仍是由他掌锦衣卫事,那他自然是敢扛下来不点头,但他都在交接准备离职了,他就这么扛着也不合适啊。于是便也只好派了人去请此时的司礼监太监夏时过来,这时节东厂也是由夏时掌着的,便说是这边有急切的事务,请厂督过来决断。

夏时是在南宫一直侍候着英宗的,这人不见得有什么本事,不是兴安、冯保这样的人物,也不是王振、刘谨、魏忠贤这样的角色,他倒是会搞一些小动作,但着实是没有什么内相气度的,看着石亨领着一众军头,凶神恶煞在锦衣卫衙门等着他,心里就先虚了三分。

于是他听闻这消息,愣了一下,朱骧看着忍不住开口:“便是兵部大司马也无权调派亲军,忠国公安能如此指派如使奴仆!”夏时若是个有担当的,自然也就顶上去,问一句丁某人凭何敢出此言?或是派人去问一下丁一,那石亨这扯着虎皮当大旗的章程就破灭了。

但夏时却沉呤了一阵,冲着边上袁彬问道:“文质,汝以为若何?”

第七章辞京(二)

所谓时也势也,往往有时候,一个马掌钉决定了一场战争的胜负,不是乱讲的。如果夏时大气一些,敢担当一点,石亨等军头的小心思,也就无所遁形。哪怕夏时派个内侍去问丁一,只要命令下了,石亨等人怕也是马上要改口,说自己也不太确定,只是容城先生麾下精锐,所以才来求援;又或者说在京军马一荣偕荣之类,这些行伍里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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