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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启大明(荆洚)-第3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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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但他是受其侄子谋反的罪名被株连,才削职为民不得朝见,到后面再下狱治罪什么,那是墙倒众人推,但至少对于外敌,石亨还是有点原则的。他与曹吉祥不同,后者是真的举兵在京师造反。

所以对于丁一,曹吉祥却与石亨的见解完全不同,听着石亨的话,曹吉祥得意的笑道:“这两万兵又济得了什么事?教他们与丁容城咬起来最好!教咱家看个热闹!哈哈哈,关外鞑子,不还有伯爷看着么?这世间,未必除了丁容城,便没人会打仗吧?想当初咱家好声好气跟这伙赤佬说话,居然狮子大开口,以为咱家是傻子……”

原本曹吉祥是没有这么好说话的,他当时那么好说话,主要是他的侄子曹铉收了几名手下,是从大明第二师出来的,恰好有仇家请了江湖好手刺杀这曹铉,结果被从第二师算是退役的几名士兵,以火铳齐射,十步的距离内放倒了五个,又上了刺刀,以笨拙的队列刺杀操,把余下刺客逼到墙角捅死了。所以曹铉大为惊讶,特别是听那几个士兵,说大明第二师最精锐的是跟着丁容城的五千新军,他们不过是跟着早晨跑操,又练了些队列;自发去观摩那五千新军的刺杀训练,然后自己练了一下罢了。

他们还告诉曹铉自己这几人是大明第二师是不怎么出色的。觉得就算闹出什么花样,自个几人也不见得就有什么好处,所以才离开的。曹铉再三确认之后。认为捡到宝了,去告知了曹吉祥,后者才会如此好说话。

但当结果是大明第二师下面数十个基层军官,要求曹吉祥先足额补发欠下的几个月饷粮。

这怎么可能?按着最底层的士兵一个月半两银算,二万人就是也得一万两,几个月就是几万两,加上军中官佐一级肯定比下面士兵高。这么算起来,几个月饷粮加一起,怕得十万两。曹吉祥自然不会短了这十万两银子,王振在时,边镇守备太镇给丁一送“土产”,一次出手都是十万两了。主要是太监除了给上司送钱之外。本就是贪财的。不往死里捞便罢,居然要他往外掏?再就曹吉祥还没用上这军队,就要他扔十万两,他觉得有钱也不是这么花啊!

当时他本想把那些底层军官杀了,但统兵的张锐吓得不行,告诉他说现在实际掌控军队就是这些基层军队,若是杀了,只怕会哗变。曹吉祥才不得已作罢。京郊之地,弄出兵变。无论再怎么快速平息都好,总归是个大麻烦,这回看着丁一入去,他是知道丁一凶名的,如何能不抱着看好戏的心思?

石亨颇有点不忍,也有点内疚的,因为这支军队并没有如他所愿交到丁如玉手上,而是被放得变野了,他很是觉得对不起丁一的,曹吉祥和他共掌京师团营,他的遭遇石亨是知道的,按着石亨的看法,在宣大时,这些兵没到这地步,也就要求吃个饱饭,吵吵饷粮不足,不至于敢叫将主一次补齐拖欠的饷粮再来说话。

对于石亨来讲,兵就是跟马匹一样,放在野外久了,就不驯服了,所以他听着曹吉祥的话,心里是真不好受,因为练出一支军队花费的精力他是很清楚的,而且这些兵敢吵着吃三餐还要管饱,想来丁容城在云南就是这么下了血本的。只不过他的内疚,是对于丁一,而不是对于这些士兵,更加不是对于国家。

丁一并没有让他们等得太久,大约第二拔去探听消息的亲兵刚一回来,丁一就带着李云聪,从营盘里出来了。看着他这做派,曹吉祥真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话:“他娘的,照着丁容城这么整,天下还有谁能带兵的?堂堂总督,又是总宪,更是侯爷,出入就跟着一个弟子,连队亲兵也没有!带兵的人连这么点威风都没有,他奶奶的,谁干啊!”

“公公才知道?这个你我妒忌不来啊!”石亨苦笑着摇头,对曹吉祥说道,“上回朝廷把丁容城召入京来,教他督云南的时节,身边不也就跟着一个刘铁么?这路上还出了事,遇着白莲妖人了,可人家就是师徒两把刀,硬把那白莲窝子连根剿了起来,近百一流高手,听说江湖上数一数二的海茄茄去白莲助拳,也被杀得落荒而逃,自此四处见人就说丁容城的好话,是杀到胆寒啊!”

曹吉祥冷哼了一声道:“得了吧,侯爷你改说评书吧,那些江湖人,上不得阵的。”不过说了这么一句,却又不得不挤出一句,“海茄茄咱家听说过,据说一刀在手,天下无对……姓丁的手底下确是硬朗,又如何?战阵之上,又不是伸量身手的,千百把枪捅过来,什么身手都是假的……”

石亨听着,苦笑着拼命摇头,战阵?纵观大明,谁敢说比五千兵打下云远的丁一,更长于战阵?不过他又不是那些非要争个大义的读书人,说多一句说少一句都无所谓,听着曹吉祥这么说,石亨再也没有搭话,只是下了马冲着丁一迎了过来,却是称道:“如晋!想煞某也!”把着丁一手臂,却是嚷嚷道,“来来,今儿无论如何,也得一醉方休!”又对丁一道,“曹公公也是对如晋想念得紧,聚于一处时,总是说起……”他所说的到底是真实的,还是替曹吉祥圆场?这就不是在场的人关心的事。石亨只管把场面圆起来,以免得大家尴尬;曹吉祥也有个话头,可以堆起笑脸凑过去问候几声。

丁一举手一揖之后,便道:“石总镇、曹公公,学生却是有些难处,还望两位伸个援手!”

丁一摆出这样的姿态,只为一件事:“求先借一万火绳铳、五万手榴弹予大明第二师,这笔军备,待户部那边批下款子,直接以款相抵也好,或是到时梧州、容场工场运上来的新枪作抵也好,都随两位的意思便是。”黑火药倒是没问题,容场那边几条生产线,专门加工精制的颗粒状黑火药给朝廷诸镇兵马;只是这火绳铳,容城工场虽有一些存货,但哪里足够装备这二万人的部队?梧州那边倒是有许多大明第一师退下来的遂发枪库存,但总要派人南下去调拔,再运上京来,就算海路上面,黄萧养的西海舰队无人能阻,但这中间也是需要时间的。所以也只能先找石亨和曹吉祥拆借了。

听着丁一这话,曹吉祥冷哼了一声,挑了挑稀疏的眉毛,不以为然的说道:“如晋少爷,莫怪咱家多言,你要出关去援安西都督府的两个都司,必定就是野战,不可能据城而守的;鞑子一人数马来去如风,可不比孟养那边,容场、梧州所产火器不会炸膛,确是精妙,但守城倒是堪用,野战是不济事的!”若以这时代的军事水平来说,他这番话说得出来,倒也是知兵的,看着丁一要开口,曹吉祥却就截住话头,“咱家不是不肯卖如晋少爷这面子,一万火绳铳,咱家出一半,五千!五万颗手榴弹,咱家出两万!只是咱家以为,单凭火器是不行的,这样吧,从咱家手下再拔一千精骑给如晋少爷使用,也算全了咱们一条船的情谊!”

所谓一条船,就是指立宪密约的事了。

丁一连忙道了谢,曹吉祥却摆了摆手,示意这事不必再说,只要脸面狰狞地冲丁一说道:“如何?那些兵油子不听话吧?如晋少爷莫要心焦,咱家和石侯爷,却是与少爷你共进退的!该杀便杀,该流徙就流徙,这等贱种,当真是不给个教训都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

在边上石亨听着不住苦笑,他只纳闷着曹某人啥时这么好说话呢?五千火绳铳,虽说丁一在这大明朝的信用还是很不错,但也是几万两银子,加上手榴弹,十万两银子是妥妥的,眼也不眨就这么开口许给丁一?这年头又不是王振在位,那时节别说借,就是白送也得看丁某乐不乐意收。现在这关节,这么十万上下的军器一句话许出来,不象曹某人的性子,听到后面才明白:原来这厮不是想着国事艰难,而是指着这批军备给丁一打气,然后好看丁一对那些军兵大开杀戒!这当口,鞑子逼近的时节,这曹某人真是什么人啊!

而出乎石亨意料的,是丁一点了点头,居然对着曹吉祥说道:“公公说得是,学生也以为,不能轻易放过这些军兵,就算挑选出其中能战之兵,也得给他们来个下马威、杀威棒,整治服帖了才会支使!”石亨不禁很有点担心,毕竟这关外的安西都督府一陷,边关防线就吃急,然后京师这边自然也就危如累卵,听着丁一这话,似乎真打算大开杀戒,这如何得了?

第二章绝户计(八)

不过曹吉祥都开了口,多少还有点底线的石亨,至少土木堡全军覆没单骑逃回还有勇气重募军兵与鞑子作战,怎么也不至于连曹吉祥也赶不上,当即表示余下五千火绳铳和三万手榴弹便由他来调拔给丁一。上万条火绳枪和数万颗手榴弹,数目字听着吓人,但不要忘记大明过半的军费,就流入丁一的工场里,这对于手握团营大军的石亨和曹吉祥,倒是可以从容调出来的。并且以后这热武器方面的军需还要跟丁一麾下工场行铺接洽,就凭这一点,却也不能因小失大,就这么恶了丁某人。

石亨和曹吉祥身边的亲兵去通传,不过个把时辰,那军器就陆续运了过来,这边自有李云聪领了军兵云接洽,石亨不知是因为杨善劝说的缘故,觉得丁一这等样人,未来不可限量,所以不打算跟丁某人别苗头;或是对于民族国家还有着一个将领的责任感,倒是很热心地帮着李云聪,指挥着那些军兵搬运军器。

“公公不随学生入营,去看看学生如何教那些赤佬站枷?”丁一看着石亨在那边和李云聪看着如何交接军备,却是一时兴起,把曹吉祥扯到边上如是问道。当然丁一不会发这种疯,只不过曹吉祥这个不是好相与的,所以丁一才故意这么说。

果然不出丁一所料,开始曹吉祥倒是很有兴致,但转念一想,却摇头道:“算了,咱家是个慈心人。却是比不上少爷杀伐决敢的气度……哈哈哈哈,这班贼配军,终教是。恶人终须恶人磨!”说完方醒觉不对,连忙对丁一说道,“如晋少爷,咱家可不是说您是恶人……”

丁一哪里在意这一言半语而去与曹吉祥计较?笑着摆了摆手道:“公公见外,一句半句玩笑,有什么打紧?再说你我都是督师军伍,练兵自然是要做恶人。这也算不得失言的。”曹吉祥听着心头大宽,便和丁一称兄道弟起来,看着日近中午。便就和石亨辞了去。

“先生,这阉狗煞是可恶!”李云聪在边上咬牙切齿地这么说道,“今晚学生便去结果了他!什么东西?敢在先生面前充大个,真是不知死活的狗才!先生。给学生一个班的人手便好。必不教其看着明早的太阳!”

丁一摇了摇头,笑了起来,指着营盘对他说道:“搞好这一摊子吧,你跟一个死人计较什么?再说被人开句玩笑有什么打紧?又不会掉块肉。此事莫要再提了,赶紧进去开饭,下午朱动那边会安排一些教官进来,利刃大队除了指挥排之外,其他人也分下去充任教官。把新训的事务捉好了……广西那边,如无意外。生产出把火绳铳改装成后装遂发枪的备件,应该是很快,到时随海船而来的工匠一到,枪一改好,你这边兵员就要保证人在等枪,而不是枪在等人,可明白么?”

还没等李云聪回答,就听着有驴叫在后面传来,丁一回头望去,不由得苦笑,一匹掉光了毛发的瘦驴,上面骑着一个老苍头,却便是于谦家里老仆,那个先前执固地把丁一拖去国子监,被那些学霸轮番蹂躏的老仆。

“老人家,您小心些。”丁一几步抢上前去把那老仆扶了下来,这位着实年纪太大,教人看着便担心,会不会那驴跑快些,便把他那一把老骨头都颠得散落一地,“您这里来这边办事?该不会是来寻学生吧?”

老仆抬起眼头,上下看了丁某人一番,却摇头道:“又瘦了,师徒都是一个德性啊!你也做到二品,买多点白面,每餐多弄几个炊饼……”他琐琐碎碎地说着,那关怀却是能教人真真切切感受得到,教人不忍去打断他的话,丁一几次止住李云聪,待着这老仆一路说下去。

“噢,年纪大了,脑子不济事。”说了半晌,这老仆方才醒起自己到这里来的目的,“你赶紧过去吧,老爷说下了朝便回府,到时就跟你在家里用顿便饭,走吧、走吧……”仍旧如当初把丁一逼去国子监上课一般的固执。

丁一倒也没有为难这老人,吩咐李云聪领着其他几名士兵张罗着大明第二师营盘里的诸多琐碎事务,又随手点了两个利刃大队的士兵跟着,倒不是要排场,而是这个年代通讯就是靠吼,丁一现时身上一堆事,不带上几个人,想起什么找个人跑腿都没有。

于谦除了旧疾哮喘倒没其他的事,见着丁一,他也没有矫情去遮掩昨日就是为了把丁某人弄出宫的事情,只是那脸板着,黑得如乌云密布,吃饭时丁一刚想说几句话缓和一下气氛,却就被于冕用眼色制止了,于谦家里用饭,却是属守“食不言寝不语”。

这当真是一个极难消受的饭局,只不过丁一确实是饿了,连添了三碗饭,倒是教于谦点了点头,刻意放缓了吃饭的速度,因为这时节,略有点讲究的,长者吃完了,晚辈也就出于礼貌不好再吃下去。但看丁一吃得真诚,真当自己家里一般,于谦倒也觉欣慰。

“你在宫中,经历了什么,一一说来,不必婉转曲折避讳!”用完了饭,老仆端上劣茶到了书房,于谦便这么对着丁一吩咐,这位当了二十年侍郎的大司马,他的政治敏锐性,已然能查觉得,这是一个对于丁一张开的局,而丁一陷将进入,难免便会牵扯到他头上——亲传弟子出事,他这身为先生的,哪里洗脱得清?所谓黄泥糊在裤裆里,到时不是屎,也是屎了。

丁一现时对于谦渐渐是有一种疏离感的,但昨天这位先生,专门教于冕去宫中报病要把自己弄出宫的行为,却让丁一很是感动。别管于谦是怕到时被连累也好,不得不出头也好,总之他就是做了,在那关键的时候,他还是敢跟皇权顶着,想拉丁某人一把的。

所以丁一也没有客套,直接把从起水上岸,到入京进宫,基本上除了和英宗的碰头之外,其他都如实和于谦说了,包括如何教李云聪取药入宫,如何教导景帝做皮试和静脉注射等等,毫无隐瞒地告知了于谦。只不过愈听丁一说下去,于谦的脸色就愈加地难看,中间几次气急,又喘了起来,好不容易才平息下去,却是摆手示意丁一只管往下说。

直到丁一说完了,于谦望着丁一,却是冷然问道:“汝那法子,能治得了太子的病?”

“学生也不知道,只不过那药是在边关试过,却是有效的。”丁一老老实实回话。

这时有官吏来请示部务,于谦直接就教老仆去挡了,说是身体不适正在憩息,然后他向丁一再问道:“那药用了下去,太子可是便不日归天?”这绝对是极为严厉的指责了,直指丁一谋杀太子,于谦问罢就这么直直望着丁一的眼睛,教得后者全无半点躲闪的可能。

“不然,纵是无益,也是无害。”丁一倒也是坦然,青霉素对于肺结核有没有害?他又不是现代医科专业出身,只会个战场救护的丁一,懂个什么?不过也就是想当然的心思,觉得这消炎药,就算不对症,那也应该是没有坏处的,所以答得也是全无心理负担。

“你到底要干什么?”于谦长叹了一声,摇了摇头,便沉默了,过了许久才说道,“你可知,这是专门等着你自动请缨出关的?大明第二师这支没人要的顽劣军兵,也是专门留着给你殉葬的?”说到此处,于谦的声音却就柔和了下来,“如晋,你有经济之能,也有奇思妙想,然则,你不应踏上仕途的,若是你听为师的话,上表乞还骸骨请辞,然后回广西去吧,当个老实侯爷,纳几房待妾,好好读书……想来你是不会缺钱,到时多帮衬一下贫苦百姓,开多几间书院,也便是了。立言,立功,立德,于国之功,也足够你留名汗青……”

丁一颇有些愕然,下意识地问道:“那如玉怎么办?关外的安西都督府两个都司怎么办?”

“你都要死了,还去理会这么多?”于谦苦笑起来,端起那劣茶一口饮尽了,对着丁一说道,“为师知如晋有练兵之能,大明第二师,加以时日操练,未必不能在你手中成就一支劲旅。但也正因此,你才必死无疑!”于谦见丁一不明白,却就把话说得更透,“你不是韩信,不是多多益善的淮阴侯,你说练兵之法得自《武穆遗书》,为师初始是不太相信,现时却是相信了,因着行的就是孙膑之道,讲究的是兵贵精锐,如武穆之背嵬军一般,无坚不摧。”

于谦这话不一定对,但重点是没有错的:给丁某人一班刚放下锄头的农民,不经训练,他是完全没有底气去打胜仗的。也就是说,丁一在战略上,并没有表现出超脱于世的天赋;他所凭仗的,就是超越于时代的军事知识,职业军人的专业性还有他本身对军旅细节的掌握。

而手下必须是能听号令、严守纪律的军队,丁一才有把握去取得胜利。

“故之,你若不断尾求生,必死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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