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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启大明(荆洚)-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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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风家子弟就不是飞蛾,他会象狮虎一样,撕碎对手夺走自己想要的血肉。”先生摇了摇头,再次长叹道,“而最可悲的,是老夫什么也做不了。毕竟这一切,都只不过是老夫的推测啊……”
“先生,学生无法坐视!”李贤再一次捏了捏自己的拳头。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先生慢慢地从院子中央走到边上,看着那树上一朵顽强盛放的小花,无比苦涩地说道,“你听说过刑天吗?江湖中排名前十的好手,那些人觉得丁秀才开始失去控制,不再是他们可以操纵的了,所以才会纵容风家子弟这么做,而如果风家子弟这一关丁秀才能撑过去,那么他如果到时拒绝那些人的要求,就将面对刑天的刺杀……你说,他能活下来吗?你说,老夫能做什么?人生一世,也许老夫所能做的,也便是如丁秀才所说的,留得清白在人间,能留下的,也仅有自己的清白啊……”
事实上刑天的刺杀已经进行了,只不过正如这位先生所说,他也许只是那些人的一个挡箭牌,所以他知道的消息,有一些都是已经过时的了。
“先生,学生要去做一些事。”李贤终于做了决定。
“原德,你想好了?”先生郑重地问道,都不是夸夸而谈的清流,也不是丁一这种穿越客。他们都是大明土著的读书种子,走过科举这条独木桥的佼佼者,又在官场多年的人,都知道自己要面对的势力是如何恐怖。这种选择一旦做出,就不会有回头的路子。而且要比跟王振这种权阉作对更可怕,来的不是明刀明枪,不是缇骑拿人罗织罪名,而是会让人身败名裂死得不明不白。
李贤摇了摇头:“不,贤不敢想,若想了,终不敢做。先生保重,学生去了。”说罢一揖到地,复奔而出。
直至李贤的身影消失了,先生似乎依旧在眺望着。
又或只是看着老树上那朵倔强的小花,吸引了他所有的注意。
阳光普照,这是极好的天气。
经历司的衙门里锦衣卫指挥同知王山冷冷望着站在他前面的总旗胡山,他不明白这个总旗为何敢闯入经历司号称有重大军情禀报,大叫就算杀了他也要见到锦衣卫指挥同知才说,而被搜去长短兵刀之后,他见到了自己,给了自己这块腰牌。
“人来。”王山随手把那腰牌扔给进来的试百户,对他说道,“查一下这是谁的腰牌。”
坐在官帽椅上翘起腿,锦衣卫指挥同知王山望着这个总旗,他想一个人冒这么大险来见自己,兵刃也被收走,就算行刺也没有这么傻瓜的,必然是有话要说,所以他等胡山开口。王山觉得自己有足够的耐心,至少在喝完这碗茶之前。
“先生让卑职来寻大人说话。”胡山终于开口,不论王山声名如何,久居高位的官威便是所谓上位者的气势,不是他一个小小总旗能够抗衡的,“让卑职给同知大人递一句话:欲缄吾口,风家镖局,家破人亡。”
胡山想不明白的事,王山一下就明白了,尽管他也没接受过九年制义务教育,同样也没看过间谍小说和特工电影。但他就是明白了,他开口第一句话便是:“你说的先生,便是丁一?”
“是。”
“那块腰牌是陈逸的?”
“是。”
“陈逸是谁杀的?”王山把茶盏轻轻放在桌上,却向胡山问道。
“便是卑职。”
王山望着胡山半晌,突然大笑起来,这时那试百户在门外禀道:“回禀大人,那是经历陈逸的腰牌。”
听着汇报王山冲那手下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你不怕死?北镇抚司衙门里的花样,百姓文官不知道,你应该一清二楚啊。”停下笑,王山好奇的问道。
胡山惨然一笑:“是。”
王山皱着眉问道:“你为何要杀朝廷命官?”
“先生叫杀,卑职就杀了。”胡山真的现在回想起来,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自己会那么决绝把陈逸抹了脖子,然后接着还是分尸运出去埋掉。不出意外,那陈逸的尸身已被后巷野狗啃光了吧?那日在丁一指导下,将尸体那斫成极小的一节节的骨肉,除非是经年忤作,否则绝对无人认得是人尸骨,至于头颅更是用大铁锥砸得粉碎……
“你为何要来告诉本官此事?”
“先生使卑职来,卑职便来了。”
王山听着竟点起头来,颇以为然地说道:“好!你比那些狗杂碎文官强多了,你先生叫你杀人就杀人,你先生叫你来送死你就来送死,他娘的是条汉子!让本官想想,想想,本官想想如何才能不杀你……入娘贼的,本官着实寻不到一条理由不杀你啊!放心,敬你是条汉子,老子不让你去北镇抚司受罪,给你一个痛快就是!”
“大人。”这时在门外有个千户禀报着,却对王山使了个眼色。
王山点了点头,对胡山说:“先滚出去等死,老子再想想,有什么法子可以不杀你!”
胡山默然无语走了出去。
王山一个茶盏就砸在地上,压低着声咆哮道:“气死老子!气死老子了!”他不可能杀胡山,因为丁一传来的话里并没有把胡山当做交借条件之一,丁一的意思很明白:要我闭嘴不去王振那边说你安插人手来搞我,那行,把风家给我弄个家破人亡。
注:《明史》卷一百七十六。列传第六十四:“李贤……也先数贡马,贤谓辇金帛以强寇自弊,非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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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暗涌(二)(求收藏求推荐!)
而王山极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交易,他堂堂一个锦衣卫指挥同知,竟被一个容城秀才要胁!别说王山,换成任何一个人,居于他的位置都咽不下这口气吧。但偏偏他就得咽下去,因为他所有的权柄都是来自他的叔叔王振,而王振对丁一颇有好感,甚至专门派暗影来训斥他,让他不要去再搞风搞雨。
更重要的一点,是丁一不愿做官,不管丁一为了什么目的都好,为了和王振撇开关系的天真想法也好,或是认为自己能从科举考取功名也好,总之,他不做官,也就是说在权力上丁一并没有yù望。
而胡山五人拜了丁一当先生的事,身为指挥使同知岂能不知?
杀胡山,是要逼丁一去找王振要官要权来报仇么?
王山其实比王林更清楚,王振对丁一的好感,或者说对丁父的感激,因为在王振发迹之前在蔚县还没变成阉人的时候,王山就记得自己叔叔酒醉之后,不止一次摸出那柄短剑喃喃道:“世人欺我、辱我、轻我,唯丁兄信我、重我、待我至诚,他rì王某若得掌权柄,便是自己儿子没吃的,也要给丁一吃饱!唉,丁兄是英雄人物,丁一岂又需要我这百无一用的书生来照顾?”有时被乡人欺凌了,喝了几盏浊酒时,他叔叔又会摸出那短剑,喃喃道,“王振,这世间却还有一位好汉子看得起你,却莫教他失望!”
甚至王山私底下恶意地揣摩自家叔父,是不是用那柄短剑把自己割了……
总而言之,王山知道丁父在王振心中的地位,他没有必要去树立丁一这个敌人。
这时那千户凑近了低声说道:“大人,这总旗胡山怕是杀不得……马大人批了这胡山的升迁为试百户的文档,听兄弟们透露,马大人说是王公公亲口提拔的……”
“胡山,滚进来!”王山一把推开身边的千户,对着走进来的胡山说道,“狗rì的,老子就是见不得忠义汉子,趁老子还没后悔之前,快滚!回来!跟你家先生说,风家镖局有通夷之嫌,锦衣卫身为朝廷鹰犬,绝不会坐视不管!明白么?”
“明白!”胡山只觉鬼门关走过了一圈。
“他娘的明白了还不滚?等死么?”
“卑职告退。”
天然居的雅座里,风三公子渐渐便有点不耐烦了,向丁一问道:“为何这么久还没来?”说着他走到窗前打了一声呼唿,便有人
“噔噔噔”从楼梯奔了上来,到了门外禀报,风三公子让他们进来,却是两个短打装束的汉子。
“叫掌柜来。”
不多时这天然居的掌柜就屁颠屁颠跑了上来,看见风三公子纳头就拜:“小的见过公子!”
“找个理由,清场,没有传唤,二楼不要上来了。”风三公子带着几分懒洋洋的口吻如此说道。
而掌柜却连连称是,如是接了将令的士卒一般:“公子若是不yù引人注意,二楼还有一桌客人,小的便和他们说今rì厨子手艺失常,天然居免了全部费用,请他们改rì再来就是,至于楼下……”
“这等事若还要本公子一一听你说来,不若本公子来替你当这掌柜?”风三公子的半闭着眼睛说着,把那原本想展现自己脑子活络的掌柜吓得不行,又连连磕头,风三公子挥了挥手,他连忙自管下去办事不提。
晃了晃手中的折扇,风三公子抬起眼皮望着丁一:“没有想到吧?天然居也是风家的物业啊,实话说,丁兄,你很倒霉啊,这里这么多食肆你偏偏进了这一家。如小弟是下作之人,自管叫厨子下点蒙汗药把尔等四人全部麻倒了,套上泔水桶搬上马车,便省了许多脚手。”
丁一他侧耳听了听,屋顶似乎有猫走过的脚步声,然后传来几声长短不一的轻击,又是一声猫叫,他无声笑了起来,把手伸出窗外,手指动弹着似乎在看这天有没有下雨,屋顶声响和猫叫,却是这些rì子教授给朱动他们的暗号,丁一听着便知是朱动他们不知道从何得了信息赶了过来。
做了暗号让他们先不要发动,丁一却对风三公子开口向道:“我向来不信倒霉这种事。”
“噢?”
“这左近有五间食肆,依我看来恐怕都是风家的物业,否则你便不会恰恰在这里出现叫破我等行踪。”丁一对于这位风三公子,并没有任何轻视,“我想,忠叔估计也是被你使人控制起来,要不过了这么久忠叔也不会毫无声响。”
风三公子拍起手来,笑道:“风闲原来倒是不知道,丁兄竟有如此见识,佩服,佩服!”
丁一摇了摇头向风三问道:“说实话吧姓风的,你想怎么样?如同在容城你来强索如玉一样,其实不过找个藉口断我丁家货殖运输之路,你今天又想怎么样?别告诉你便真的是为了一个女人而来找我麻烦。还有,别老威胁什么要死杀我啊,要请我过去探讨诗文啊之类的,你应该知道我来京师是被逼的,你身后的人要让我去办事,是不会容忍你杀死我或折磨我的。”
风三公子听着掩嘴笑了起来,好半天才停下:“丁兄啊丁兄,你想得太多了。没错,在容城时小弟是不会因为如玉而向你下手,正如兄台说的一样,官场上支持风家的力量要让你上京办事;但现在不一样了,他们已经放弃你了,你明白吗?小弟杀你,便如杀一条狗!”
作为执行的一环,风三公子虽富可敌国,但消息还不如兵部那位先生通达,尽管那位先生很多消息都过时,至少还是知道整个脉络的。风三公子却不知道,世上的事便这样,无知所以无畏。
“所以丁兄你绝对不要存在任何侥幸之心,以为小弟只是故作大言吓唬,或是有另外的什么意思。”风三公子把折扇往手上一拍合起来,便持着它指向丁一说道,“风某便要那位小娘子,也只要那位小娘子,而丁兄你不单要将身契交割与我,还要让她心甘情愿随小弟回去,否则的话,你便会看到忠叔死在你面前,至于如玉,小弟不介意在你面前和她来个盘肠大战三百回合,若是到时丁兄还觉不够,小弟便再找十七八条jīng壮汉子上来,和如玉战上三天三夜,玩残再扔去撩倒处当娼便是。”
丁一脸上波澜不动,心中却便渐渐生了戾气,自问上京以来也就是做了一件事,压瓦刺马价而已。压瓦刺马价真的有什么那么罪大恶极吗?若是如此,便如他与那国子监的举监生以及刑天所说的一般,放开国库教四夷来取便罢了!
但现时似乎四方八面都想来欺压他,锦衣卫指挥同知王山一而再地派人在宅院里搞鬼;国子监的人来上门闹事;接着便是号称江湖前十的刑天来刺杀;现在出来散散心又被这土豪风三公子缠上。若说丁一还能毫不动气心里平静,淡然笑对的话,那大约他不是脸瘫而是心都瘫了。
“你就不怕话说得太满,事做得太过?”丁一说着慢慢眯起了眼睛,语调里也渐渐有了一些冷意。
风三公子笑道:“丁兄,看来你还是不清醒。”说着他对侍候在边上那两个彪悍的短打装束汉子吩咐道,“把忠叔和两位美人请过来,小心些,不论是忠叔还是两位小娘子,都别伤着。”
雅座的门被推开,忠叔和如玉、雪凝很快就来了雅座的门口。
三具小巧的弓弩指着忠叔自不必提,更为重要的是八根套马的绳杆便套在忠叔双手、肩膀、身躯之上,八个膀大腰圆的壮汉扯着那套马杆子,除非忠叔能如仙侠小说一般口吞飞剑,否则便也只能任人摆布。
“见过忠叔。”风三公子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冲老管家随便一拱手笑道,“小生还在想要这回不行,那就先撤了人手,下次弄点蒙汗药呢!因家父口中,忠叔有着神鬼莫测之能啊!只是小生却不喜欢用蒙汗药,那样全无半点快意啊,所以冒险一试。谁知道交手之下,忠叔啊,不知道是您老了,还是传言太过夸大,实在让小生失望啊!”他却不知道如果真下蒙汗药,今天这出却就弄不成了。忠叔要是连下了蒙汗药的菜都吃不出来,那他早在几十年前就死在江湖上了。
“有意思?”忠叔还没开口,在风三公子身边的丁一冷冷地插了句话,“欺负一个老人家,还是设下局来以众敌寡,然后你感觉这样很有意思?”
风三公子望着丁一,郑重地点了点头道:“有意思,真的有意思。丁兄却是不知道,自懂事起,家父便把忠叔描述得如天神一般的人物,便是评书里的英雄人物也远远不及他口中的忠叔,似乎忠叔便是家父的天敌。小弟向来浪荡不务正业,今rì却拿下了家父视如天神一般的人物,怎么会没意思?自然是极有意思的了。”
丁一望着他半晌没有说话,很明显风三公子是一个缺乏父爱而且期待得到他父亲认同的人,不过丁一没有什么兴趣去担任心理辅导的职能,他只是沉默地望着风三公子,这个可怜的人。
但没有怜悯。
尽管从某个角度看起来风三公子的确是个可怜人。
丁一不在意对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只意对方对他做了什么或是将要对他做什么。
这时楼下传来了喧闹,风三公子示意叉手立在边上的两个汉子下去看看,却对丁一说道:“一炷香,是小弟念在彼此同窗的旧情上,最后的耐心,如果一炷香过了身契还没到的话,小弟便只能把忠叔头颅带回去给家父欣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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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角力(一)(求收藏求推荐!)
风三公子说罢一挥手,自有手下点着一根线香插在桌上的缝隙。
“再插一根。”风三公子对手下吩咐着,转身又对丁一道,“忠叔死在你面前,可以给丁兄再换一炷香的时间,然后就是如玉了。不要求小弟、不要磕头,小弟说得很清楚,便是要这小娘子……”他指着雪凝,“……的身契,还要她甘心情愿跟我走,丁兄在一炷香之内把两件事办妥,这天然居便是丁兄的。”
“还真是一掷千金。”丁一笑着点了点头,“想不到你还是痴情种子。”却对雪凝问道,“你不用担心我或忠叔、如玉,这厮看来极有诚心,你若想跟他走,便开口说一声。你明白我并没有把你当成奴婢,而是朋友。”
雪凝没有哭,在她很小的时候被抄家时,她的泪水似乎从那时便已流光,自此再大的欺辱、更苦的折磨都不能让她流泪。她对着丁一说道:“老爷,奴明白。奴若想走,自便会说的。”教坊司那个黑暗而肮脏的地方,别的本事不说,死的法子雪凝便是看过许多种的,她看过咬舌咬不断死不掉的惨况,也看过跳楼摔瘸没摔死的下场,求生若无法,求死她却是有把握的。
风三公子见她没有说出诸如“但求共死”、“来生再报”的话,不由大喜,他最担心便是这小娘子寻死寻活那便麻烦了。他却不知道,一个十多年不流泪的人,今日却为丁一垂泪,她的决绝却不必用言语来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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