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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启大明(荆洚)-第1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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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官省得。”徐主事连忙答应了,当场就表态道,“此时启程,马停人不停,约莫今晚或明早就能去到容城。”兵部有多少个主事?能被尚书点名去办事,绝对是好事来的,至少于谦能记得有他这么一个人,徐主事哪里会不珍惜这样的机会?
不料他还没出公事房,于谦又叫住了他,一心去为大司马办事的徐主事,正急着风风火火往外走去,这年头又没篮球玩,急停跳投是没练过的,这么一下扭过来,连腰椎都“咔嚓”作响了,估计叉腰肌是痉挛没商量,问题是大司马只清了清嗓子跟他说话,徐主事也只能咬牙死死撑着听于谦的吩咐:“让他现在就动身,如晋这不安生的性子,不给他找个事做是不成的了。你下午再启程吧。”
徐主事咬牙点头应了,于谦抬头看着他脸色凄然,眼中发红,以为他是为丁一抱不平,觉得朝廷太过为难丁一,便开口宽慰道:“老夫也不是为难如晋,只是终究放心不下王尚德,如晋是知兵的,故之这事还是要差他看看才是。”徐主事点头辞出,于谦却对丁某人高看了几分,想不到丁一于士林之中,竟有如此声势,他不禁自问,到底自己是不是待丁一太薄呢?
这就不是出了公事房,躲到无人角落里一路揉着叉腰肌的徐主事所能预料到的事了。
隔了两日,徐主事就陪同着传旨的太监王毅到了容城,入得丁府之前他就跟太监王毅说道:“公公,还是请容下官先与丁容城述话,以免……”他不是怕丁一把这太监也弄死了,有了弄死秦授的例子,现时内廷官里谁人都知道丁某人官是辞了,刀还利,故之也没人敢作死。
徐主事怕的是丁一拒旨。
他感觉这事丁容城干得出来,所以才有这么一说。
这位王毅生得瘦小,站在几乎选男模一样选出来文官身边,生生矮了一个头,感觉就是未老先衰的少年,此时听着徐主事的话,倒是点了点头,没有什么异议。徐主事扯住张罗着摆设香案的王越问道:“容城先生呢?”
“吾师闭关数日,专注于格物之道。”王越倒是举止有礼,作了揖对徐主事说道:“还请稍待片刻,家师正于沐浴更衣。”
徐主事摇了摇头,却叫王越带自己入内先见丁一再说。
王越拗不过他,只好带他去找丁一,此时丁府可不比当年丁一入京之前的规模,前后多家宅院买了下来,打通之后丁某人就在后院修了一个游泳池,别担心这年代没水泥和瓷砖,丁某人又不差这点钱,大理石和青石板铺上去,鸡蛋加上糯米、石灰抹上去,绝对比瓷砖和水泥修成的泳池漂亮得多。
所谓的沐浴,就是丁一在这泳池之中畅游。
看着徐主事过来,丁一便邀他一起下来游泳,徐主事哪里能干出这么疯的事?便只好在池边躺椅上坐落,想了想措词对丁一说道:“容城先生,大司马说了,这事非您去办不可,若您不去,今年的秋闱的主考,便邀向来竹林新贤之名的名士……”
后面就不用说了,竹林七贤是什么性子?人家说刘伶不穿衣服,刘伶醉眼一翻说:“我以天地为房屋;以房屋为衣裳;你怎么跑到我裤子里来了?”能被唤作竹林新贤,这位名士想来就是大有魏晋之风了,也就是狂士了。
言下之意,丁某人不从的话,这科举之路就不用走。
第十五章江山万里烟(五)【月票还债…2】
弄个狂士来当主考,再给他看看丁一的习作风格,这主考肯定是不取丁一的——这样方是不畏权贵,名士风流啊!今科不取,下科谁要取了,那必定背上骂名,想来也只好继续不取。
如果是四五个月前,丁一倒不怕这个,只要让他回容城种田爬科技树就好了,反正就算他什么也不做,八年之后景帝就玩完,怕什么?但如今却是不同,从那个秦授的死鬼身上,丁一是察觉到了景帝的剌探味道,如果让景帝确定自己辞官不是为了真的要走科举路,丁一感觉说不好这位什么也干得出来的景帝,会做出什么事来。
再说,被诸学霸虐了这么久,丁某人现时八股制艺上也颇有些自信,正如自恃歌喉者往往喜好歌唱、自恃书法者喜欢赠字于人一般,丁某人也未能免俗,大有秋闱与诸多大明土著秀才别一别苗头的意思。所以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无奈地冲着徐主事笑道:“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学生还能开口拒绝么?”
摆开香案接旨诸事,有王越在操持,钱知县与徐主事在一旁指点,倒也没出什么差错。丁一换了衣服出来,太监王毅展开圣旨之前却开口道:“有旨,丁如晋为国事多有被创,腰腿有疾,免跪。”
丁一听着,并没有感动得泪涕交加,而是心中愈加生出寒意来。
景帝此人真的太可怕的,他连丁一隐于心中这一点不愿跪拜的执念,都能看出来,或者是说猜出来,不论如何,投其所好这四字。景帝绝对是做到了极致,正如于谦不好钱物,他就上山给他烧竹沥一样,一定要让人感动,一定要搔到痒处!而且偏偏他还就真的能做得到。
这旨意也是恰到好处,就是让丁一署巡按御史,去纠察南京的军务。这份圣旨是有内阁首辅签押的,不是中旨,上面还专门提出是“仲商……南畿军机……尽托于汝……勿负朕望”云云,这大半年被诸学霸虐得通透。丁一现时是弄得明白,仲商就是八月了,八月之前就由丁一署南京的巡按御史,也就是先确定会放丁一去秋闱。
但丁某人接过圣旨,忍不住问徐主事:“徐兄。安有这等圣旨?”哪里有叫人做三四个月巡按御史的?这实在是太过荒唐了!再说,巡按御史本来就是监察御史充任。有事出京。办盐的叫巡盐御史,巡按地方的叫巡按御史,丁一本来又不是都察院的人!怎么会来叫他去充任巡按御史?何况这职位本来就是正七品,哪里有什么署?署就是代理。
至少左、右佥都御史这种四品高官也罢了,一个七品御史还署?
徐主事面皮抽搐着,看是也是忍得极艰苦。但终归进士出身,半晌还是挤出一句:“容城先生,这个,或曰稽古……”这跟莫须有没区别。或曰稽古就是或者说考察古代的事迹,古代古到什么时候?传说中的三代还是盘古开天?
但景泰年本来就有很多的新创举,例如巡按有考察方面大员的权力,就是景帝给予的。要知道景泰朝八年之间,巡按纠劾的大案要案达到二十四件之多;例如废了英宗所建立的提学官制度等等。加之做得出烧竹沥、贿大臣的景帝,让丁某人署理几个月御史,其实也不见得多出奇。
但于丁一来说,却是忍不住要吐槽的,辞官时都五品了,让他代理个七品官,是个人感觉都很不好吧?但还没等他接着吐槽,这时却有人扑在地膝行而来,口中称道:“侄少爷、侄少爷!平生不遇丁容城,自称英雄笑煞人!今日终得遇侄少爷当面!”那人大庭广众之下,就这么膝行过来,抱着丁一大腿,眼中带泪嚎叫着,却正是前来宣旨的中官王毅!
这厮动作极敏捷,丁一躲了两回都被他抱住腿,这又不能一腿踹翻了去,只能好声问道:“这位公公,到底有什么事?还请起来好好说话。”但没等这位中官开口,立时就有两人过来连搀带抱的,把他架开了,丁一看着那两人却是跟着文胖子来投的人手里的人物,言语间似乎与这位王公公是旧识,再加上刚才那几声侄少爷,大约也就明白这厮可能是王振当年的亲信吧。
这时看着文胖子在奴婢人群里挤眉弄眼,丁一知道这文胖子不是个没交代的,若是没事断然不会做出这样的动作,便向着徐主事告了罪,走过去看看到底有什么事。这丁府里接了圣旨,自然就是张灯结彩,附近乡绅也有来贺的,王越招呼不过来时,钱知县、徐主事也没当自己是外人,倒也是好一场热闹。
行到后院那泳池边,文胖子请丁一坐下,却是郑重地对丁如晋说道:“侄少爷,可千万不能跟那王毅沾边!那厮小时候,他堂兄被选进宫,家里给了个酒糟饼教那小孩吃了,好昏睡过去随宫里人走,这从没抢赢过吃食的王某人头一回抢赢……”结果宫里去的人,看着昏睡的小孩就扔上车,于是他就替他堂兄挨了一刀,“他原本是在当今天子龙潜时身边伴当,当初觉得没出头之日,凑了二千两白银孝敬厂督,侄少爷您知道厂督当年在内廷的权势,便是不合规矩也硬生把他弄到大内去……”结果他要抱的大腿王振王公公就没了,他以为没出息的景帝登了位,没钱活动的兴安当了司礼监太监,这王某人推说是王振强行索贿的,但仍没他什么好果子吃,还是被踢去浣衣局了。
丁一听着,不禁失笑:“看来谢雨城的绰号应是还给这位才对。好了,胖子,你这时节就是为了和我说这笑谈?”丁一知道文胖子不是这样的人,就信那王某人真的很倒霉,刚才使人架开了去灌酒也就是了,不可能为了这种事专门示意自己出来说话。
“王尚德现时是总督南京机务,侄少爷此时去南京,却是挑王尚德的刺,大司马这是要您的投名状啊。”文胖子压低了声音,向丁一介绍着那位坐镇南京的靖远伯王骥王尚德。说起这位也是属于王振关系户,据说三征麓川,却捉不住叛军首领思机发。所以当时朝中认为王骥渎职,“老师费财,以一隅骚动天下”,要求把他问罪的。是王振左右了这件事,王骥才没有获罪的。
如果不是景帝登位时,王骥还在平苗,大约是和王山、王林一个下场了,所谓的“群臣劾王振并及骥。以骥方在军,且倚之平苗,置弗问”,所以文胖子认为,于谦是要丁一去找王骥的错处,把王骥拉下马来以表丁某人的忠心。
丁一没有说话,他是军事战例爱好者,不是计算机,不见得大小战例百分之百完全知道。但三征麓川还是知道的,大明中前期算是比较大型的战事,如果不是土木堡战役失了皇帝,而夺去大部分的焦点,征麓川,应该说是很引人注目的。
这三场仗最后是一路打到缅甸境内的孟养,也就是从千百年后的云南瑞丽,一路推到孟养,这距离本身就有几百公里,指责王骥“每军负米六斗”,大意是虐待士卒吧,问题是不这样,补给线这么长,特别是那地形,怎么弄?又要求在这山林地形之间,要他捉住思机发,否则就认为王骥渎职浪费公帑,只能说明朝的御史远比后世的公知苟刻得多。
王振这军事白痴,大约也是拿不准主意吧,于是当时想了一个办法,就是让那御史去王骥军中效命,结果这位御史“匿不去”,躲起来,不去。可见这位御史是真是风闻奏事,完全没有实地考察。
这时徐主事居然自己摸过来泳池这边,却对丁一说道:“大司马还有口信。”文胖子是知情识趣的,马上就辞了去。于谦所说的,无非就是对于王骥这个人,极不以为然,认为他根本就是没有能力,不但以征麓川为例,还以回军平苗为例,说是平越被围半年,巡按御史黄镐死守,粮草吃尽掘草根来充饥,但是王骥领军驻在辰、沅之地,却不进军救援等等。
丁一不知道事实到底是如何,只不过于谦的意思,总算是弄明白。
看起来文胖子是有点想得太多了。
依着丁一分析,于谦并非是要自己去弄投名状,让丁一去南京当这几个月巡按御史,根源是据说征麓川的时候,部队行进毫无纪律,十五万人一日起行,互相蹂践。所以大司马是担心王骥在南京,把那里的军队带坏了。
这得对王骥多看不起啊。
“大司马谓容城先生知兵,故非容城亲至,实在放心不下。”徐主事在边上解释着。
丁如晋听着一边摇头,一边走神,因为他感觉于谦是被瓦剌人弄得有危机感了,所以很担心南京的兵不堪用。但丁一很清楚,京师保卫战之后,大明历史上,景帝或英宗的年代,基本就没什么大的战事了,总之去南京当临时工,也不是一个多大的事。
徐主事又在边上催促着丁一向他表态,这样他才好回去给大司马交差,丁一却不知道怎么的,回了他一句:“徐兄可有别号唤作霞客?噢,不对,不对,还差许多年……”
没等徐主事反应过来,却又听丁一问道:“噢,徐兄知道哪里有绿矾吗?”
所谓病急乱投医,不外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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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欠三章。。。。尽快会还……
第十六章江山万里烟(六)
“一人一刀一旗守皇帝,这人不是个易与的角色,尔等安分些。”王骥坐在公事房里,腰板笔直双眼有神,若不是须发如雪,真不敢相信这位已是七十多岁的老人,寻常四五十岁的人,也不见得有他这身板和气色。
分坐两侧的,自然就是他手底下使老的,一个个战阵里的恶煞,沙场中的猛虎,坐在那里全然不敢松懈,这老帅久于军旅,讲究的是令行禁止,绝对没有人敢在他面嬉戏笑闹之类。
王骥抚着雪白长须,从鼻孔里呼出一道浊气来,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对着边上的将领说道:“小毛子,你且说来。老夫知汝怕是不太看得惯丁容城,但一便是一,二便二,别在言语之中弄皮里阳秋的把戏。”
边上毛福寿起身大声应了,看着王骥点了头,方才重新落座。
不说敢不敢,要在这老大人面前耍花枪,毛福寿却是觉得自己没这水平。要知道王骥可不是武官,他是文官,不是杨善那种幸进的出身,永乐四年正牌的进士。宣德九年他做兵部尚书的时候,于谦于大人还在当右侍郎。
什么事这位老帅没看过?
毛福寿不敢嚼舌头,老老实实把京师保卫战中,丁一的作为一一讲述出来。
说完之后,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据捕获的瓦剌军兵所供,丁容城在瓦剌确有‘阿傍罗刹’的凶名,据说有诸般神勇,能咒得人死,诸多萨满、喇嘛查得死者混身无伤,银针试毒也不见变黑;又说有巫术,唤得他人前世真名。能使地火上涌,破土而燃;又说是夜游神,有管辖黑夜的神通,便是千军万马,也无法在黑夜之中拿住丁容城,所以他才能守着上皇从猫儿庄一路杀将出来。”
王骥眉头一皱,两条白眉一剪,摆手道:“蛮夷虽悍勇,晓得什么事?这等话也值得提么?怎么,还有事?”因为他看出了毛福寿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当下对他说道,“只管说便是,但尔不是御史,那些个风闻无据的传说,便不罢赘述了。”
毛福寿苦笑着道:“小将安敢在老大人面前卖弄?只是讯问三百多瓦剌人。其中所述之事,有两百余人声称当时亲身在场目睹。又有数十人。正是那夜丁容城杀出猫儿庄大营时,策马去赶的……启始小将也不信,只把那些人分开来问,但却都是言辞一致。特别是丁一单人将瓦剌有名的勇猛战将敏安与麾下五十勇士,杀了三四十人,只有十来人崩逃之事。应是绝无虚假。”
王骥听着不禁动容,分开讯问之后还说得一样,那就怕是十有**真有其事了!或者丁某人使了什么诡计,但至少杀伤力是真实存在的。不过王骥的层次却是与毛福寿又不同。动容也不过是抚须的手顿了一顿。
“便是如此,却也不值我辈之眼,一人杀了三五十悍勇之士,勇虽勇,总归是匹夫之勇。”老帅摇了摇头,轻轻敲着案几,却是说道,“九人星夜踏营,解七百俘虏之困,无一伤亡而回,这才是至可怕之处。”
麾下都是知兵的,毛福寿这副都督,在这里也不过被唤作小毛子,只听便有将领点头道:“如此说来,其门下弟子虽出身军户,皆不逊将种!否则安能将七百人平安领回?”、“此人于军略上应有奇谋,算无遗策四字是当得的,如何踏营、拔哨、点火、救人、撤退,想来出城之前已是谋划妥当,鬼才哉!”
又有人说道:“你惊其谋,俺倒惊叹此人于练兵之道的能耐,七百俘虏,几日之后,便能阵列于前而对数千铁骑,神乎其技!非常人之所能及之事!”、“的确如此!于土木堡,诸军皆乱,为何此人与其门生,仍能阵列不散?他们不饿?不渴?真的达到呆若木鸡的程度?”
“库、库库!”却是王老大人轻轻叩敲着案几,立时这些军将便静了下来。
王骥推开茶杯站了起来,袖手而立望着窗外,良久方才道:“好狠的手段啊!”
众人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却听老大人转过身来,望着诸将领问道:“瓦剌所掳军士几何?何止七百人?便是七千人也是不止的!他救人的时候,是挑着救的,这也是为何几日之后,这七百人就能阵列成军的根本!”
众人听着愕然,但都是老军伍,一点破了就想得通,不觉点起头来。
“其余人等呢?其余俘虏呢?那七百人为何异口同声,从没提起这话题?只说他们七百人,从瓦剌营里出来,除了路上想逃跑的几人被丁容城弟子结果了,其他无人伤亡?”王骥冷着脸踱着步子,“老夫知道为什么,因为丁容城就只要七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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