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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启大明(荆洚)-第1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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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其实皇帝给的茶,也不见得好喝,咱拿它出来,也是给皇帝应有的尊重,别说拿茶出来还看不起他送的,这说不过去,不是臣子之道。”
钱知县吓得一身白毛汗,御茶啊,这位从头到尾没提过一个赐字,还敢嫌不好!所幸丁一也没有要求他表态是否认同自己的话,要不钱知县感觉大约昏过去会是一个比较好的选择了。
丁一真不忌讳这个,当着景帝的面他都敢说当皇帝每天吃那菜太可怜了。这人一整出风格来,还真就不算是个事。远的什么魏征之类就不提了,就说丁如晋他结义大哥李贤吧,他整天喷皇帝,李贤就那么点爱好,也没见景帝或是英帝找他事,喷久了,他要不喷还以为这厮在酝酿什么大阴谋呢。
王直都提出“丁言”这概念了,也就是丁一不会说假话,这都风格化了,又不是去干涉立储之类的大事,说皇帝的茶不好喝又怎么了?只不过就是丁一敢说,钱知县就不太敢听,听着想哭罢了。
所以茶没上他就急急把自己知道说了:“学生年幼时,曾有江湖豪客寻着天外陨石来寻家祖,但寻常炉火无法融炼,那江湖豪客大怒,威胁要杀个鸡犬不留,家祖父无法,只好去寻翻古籍……”
这时皇帝赐的御茶拿了上来,钱知县看那器皿真是宫用御用的,不禁手也抖了起来,一副随时要羊癫疯发作的模样,好不吓人。丁一看着奴婢在置换茶叶,却笑着对钱知县说道:“不要说什么寻翻古籍,这话我不信。实话实说便是。”
华夏向来有个很顽固的毛病,就是什么玩意都跟古董一样,越老越值钱。这毛病去到千百年后被武侠小说发扬光大之后,渐渐才成了笑谈。问题是这真不是武侠小说作者造的孽,向来如此的,国人有这习惯,动不动就是“人心不古”,好象古人就特别善良一样;“三代之治”上古三代就跟天堂一样也似的感觉。
丁一是看出钱知县对自己出身有点自卑,拉出古籍来壮色,本也没什么,但真有什么工艺,别因为这环节,硬给牵强依会得莫名其妙才好,所以他才打断钱知县,提醒他直说就是,别乱扯。
钱知县愈加有点尴尬,清咳了两声,大约是看在那御茶的份上,终于鼓起勇气说道:“实则是家母想出的法子,但真是从宋版书里中得到的法子,便是用‘瑞炭’来炼这天外的陨石,能比用木炭更佳……”
丁一听着站了起来,他是知道明代就有用焦炭炼治金属的。但这年头又没搜索引擎,光是记得个名字有什么用?至于什么宋版书的‘瑞炭’,丁一因为这些日子也在想怎么弄焦炭、这年代有没有焦碳?所以也有看过相关于碳方面的书籍:宋代的瑞炭,是用来墓葬的!要说历史上从啥时有焦碳倒也罢了,若说是从这得到的法子,感觉那是白扯了。
“令堂识字?”
钱知县刚接过奴婢冲泡好御茶,激动之中下意识摇了摇头:“唉,匠户里的女子,哪有识字的福份……”话一出口就把自己呛了个大红脸,那边厢说他娘看宋版书得到做端炭的法子,这边又说他家老娘目不识丁,这宋版书不成还是连环画还是自带语音朗读?
“家慈彰德府磁州人氏,故有此得。”钱知县不得不说了实话,他所说的地方丁一倒是知道,自古就是煤矿区,千百年后六河沟煤矿、峰峰煤矿也在那一带,若说他母亲是那里煤矿区长大,懂得怎么制作焦碳,那还是比较靠谱的。
钱知县却就不再说了,用心喝着那御茶,中间还停了下来,激动得眼角发红,这位进士出身的知县还当场口占了两首不算好也不算太差的绝句,来赞叹这御茶。
“不知道这瑞炭如何取得,钱前辈可否教之于我?”丁一要求人,前辈都叫了出来,不过凭着钱知县的进士出身,倒还是稳稳当得起。
不过钱知县是个稳重人,却不敢在丁一面前拿大,连忙放下茶杯站了起来,长揖及地道:“如何当得起丁公称呼!折杀学生了!”以他的角度来看,匠户出身能得中进士到放出来当知县,真是每一步都是艰难的,一点半分不敢行差踏错,天知道此时应下这句前辈,后面会不会出什么事?
他哪里敢和丁一比?
别说丁某人的功勋了,也不要说他做过五品高官,这些就算全抹了去:他有当郎中的大哥、当左春坊大学士也就是国家总理助理的二哥;他有兵部尚书的老师;勋贵圈子绝对靠前的英国公是他的弟子;他交往的人物,是手握兵权的武清侯,是历经数朝的天官王直;他还被孙太后认为义子;南宫还囚着一位当他是朋友的太上皇……
这些全不算了,他每月上京去国子监被两位状元公考较文章之后,离京之前还总能被皇帝召进宫去,得见天颜,多有赏赐!钱知县怎么教和丁某人这十九岁的年纪、人见得就要尊称“公”的家伙一般?
当下丁一就以一壶御茶,换来了焦炭炉的搭建之法。
最为滑稽的是,钱知县辞去时,他的儿子竟跟丁君玥和她的小伙伴玩在一起,吵着也要进雷霆书院读书。
“这倒也没什么,多一个孩子也无什么干系。”丁一微笑着冲那小胖子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又叫了丁君玥和她的同学排好队,示意杜子腾带队去后花园,却揽着小胖子说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那小胖子有点跩跩的,打量着笑眯眯的丁一,还不太乐意开口。
钱知县在边上看着急,这进士出身的县尊是真上火了,冷着脸就训那小胖子:“孽畜!还不快点跪下,给丁公叩头!”这可算不上奴颜婢膝,这时代给长辈叩头是很正常的事情,其实到了千百年后,比较传统的人,去给长辈拜年也有叩头的。
小胖子似乎很怕他父亲,知道县尊是在克制了,再不听话恐怕会当场挨打,连忙就冲丁一跪下,丁一笑着将他扯了起来,对他道:“叫什么?多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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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万事开头难(四)【月票还债…3】
可能是在县尊的气场压制下,小胖子这回老老实实地回答:“回尊长的话,大名仲康,小名初九,今年九岁。”
丁一看着他憋着一副小大人模样就好玩,与刚才跟君玥她们玩闹两个人一般,便问他道:“你也想进书院读书么?”
小胖子点了点头。
“为啥呢?”丁一不禁来了兴趣,这好奇怪,明明就是一个官二代,县城的小霸王,突然就好学了?
小胖子毕竟才九岁,一套就露馅了:“好多妹妹一起玩!”
钱知县整张脸都黑了,冲着丁一举手长揖:“犬子不堪,丁公恕罪,下官先将这孽畜领回家中教训,他日再来登门谢罪!”若是世家子弟,大致听着怕就哈哈大笑起来,指不准还批上一句“情种”之类的。
但他不是,他是大明工程师也就是匠户的出身,本来对此就自卑了,此时儿子这么口无遮掩的,便愈加让他感觉自己教子无方,一时那口气堵在胸口,真是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算了,颇有些无脸见人的意思。
人就这样,越是穷的,越喜欢在朋友面前展示自己不差钱;越是怕死的,越是爱作豪言;越不是世家,越怕显得没家教,吃饭喝汤声音响些都觉丢人。
丁一把着钱县令的手,笑道:“明府且不急着走,这孩子,我看着喜欢,汝等随我来,若是他考试过关,而县尊你又同意,入书院读书也是可以的。”
钱县令听着却就生生将那口气憋了回去,虽说书院里不是军户的孩子,就是丁一收罗来的孤儿,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成了丁一的弟子,那么以后儿子只要能中举,以后的官途就好走多了,不象自己这么艰难!
这唤作钱初九的小胖子,看着肉嘟嘟的倒是颇有几分气力,丁府后院的简易双杠他能做上七八下,单杠也能拉上五六下,打着结的三米长粗绳能爬到顶上去。就是跑步有些寒碜,大约是太重了,三百步也是六百米。勉强跟上君玥和她那二十几个同学,但已经喘得不行了。
丁一对君玥说道:“你们和钱初九先去玩吧,不许欺负他,明白没有?”教这些孩子去了,方才请钱知县坐下。却教刘铁去取了纸笔来,对钱知县道。“钱前辈。这弟子唤做刘铁,不太成器,所以只能在身边帮我料理一些琐事。”
“哪里、哪里!”钱知县怎么会没听过丁府大管事刘铁的名字,连忙道,“子坚兄随丁公披坚执锐,当真赤胆忠心……”
“出个八股制艺的题目给他做吧。”丁一扬手截断了钱知县的恭维话。“他入我门下一年左右,今日便由前辈,试试他的成色,也看看丁某是否误了这些孩子。”钱初九那小胖子再有趣。丁一也不必来这一出。之所以会有这么一出,是因为钱知县的母亲,懂得焦炭制作。
这不是千金市马骨,这大约是唤作哄人上贼船。只要钱初九入了书院,不怕钱知县不把那些大明的匠师介绍过来。王恭厂出身的李匠头那一批人,更擅长打造兵器盔甲,或者按现代的归类,属于机械制造范畴的,对于冶炼方面,并不精通;出钱去请,总归不是圈子里的人,如是能得钱知县真心相助,绝对事半功倍。
钱知县听着丁一这么说,却也来了兴致,匠户的生存环境是很艰难的,能考上进士,他本身读书的天赋绝对是极佳,加上也有点担心丁一的水平,毕竟丁某人虽有诗词流传,但功名就是秀才,其他立下泼天的功勋,大都是刀兵之利,所谓负盾称干,沙场为雄,刚才那测试,也是对他儿子的气力衡量。
当下便给刘铁出了一道八股题,丁一听着大笑:“县尊太过纵容某这弟子了,何其太易?还请再出一题。”钱知县被这么一激,也便提起笔来,又出了一道题。丁一请钱知县宽坐,又修书一封差下人送去工场给萧逸,教萧逸上京师去英国公府,把这信交予英国公张懋。
“世昌,过来。”丁一看着王越便把他也叫了过来,却对钱知县说道,“还请给这劣徒也出一道制艺题目吧。”钱知县这下明白,丁一是在炫耀,他便有些不快了,虽说你丁某人名满士林,功勋卓著,但你就是个秀才好不好!
钱知县在丁一面前,唯一能让他直起腰的,就是功名。
丁一比他有钱、有权、有势、有人脉、有圣眷,但论是文章,他对于一个秀才底子的丁一,还是极有优越感的。但现在算什么?丁某人摆出一副门下七十二弟子个个皆贤人的模样给谁看?
当下怒了,耗尽胸中才气,绞尽脑汁,足足过了半炷香,钱知县才睁开眼取了笔,在纸上给王越写下一道题目来,然后钱知县的笑意里,便很有些不善了,颇有点等着看笑话的感觉。
过了半晌,刘铁便已然做完两道题,吹干了墨迹双手呈上,丁一笑着教他递给钱知县去看,后者抱着看笑话的心理,谦让了一下便也接了过来,一眼望去便有了笑意,因为刘铁这笔字,着实是不怎么样的,最多也就值五个字:干净,没写错。
但看将下去,钱知县却就心中一寒,不见得刘铁这两篇八股写得多好,但至少中规中矩,并且做得极快,文思敏捷四字,绝对是没有问题的。他却不知道,每回丁一去国子监,刘铁在外面等着,丁一便教他旁听跟着做题,多一个人受折磨总好过自己一个人受折磨。
当然两位学霸是不会去给刘铁看卷子的,但天天这么捱下来,晚上回去丁一看着他做下来的卷子,又把白天两位学霸嘲讽自己的话,加了些调料,拿来放在刘铁身上教他重新做一回。
要不当时临过年,刘铁为何会出馊主意,说是诱拐两个学霸家人去赌再哄他们借高利贷?不单丁一被折磨得痛苦,他也受罪,回家还要被丁一再虐上一轮,可以说他每天做的卷子比丁一还多,好歹丁某人还有读过大学的底子,刘铁可是没有的,教他如何能不对那两个学霸恨之入骨?
不过这么日复一日虐下来,真是一条狗都会摇头晃脑了,别说还是刘铁这种七窍玲珑水晶心肝的角色?要说能进士中举那不敢打包票,至少应付这钱知县的题目,至少占个快字,倒是稳妥的。
这边钱知县方才看完刘铁的卷子,还没来得及给评语,王越也做完了。
看着王越的卷子,钱知县的面色就变了。
刘铁只能说占了个快字,但钱知县已觉得很不错了。因为毕竟只是在丁一门下读了一年书,又遇战事还随丁一上阵杀敌;八股做得合规矩,叫做有那么一回事,又速度够快,倒也算不错了,钱知县感觉丁一教授徒弟,还是有一番水平的。
看王越的卷子,却就让钱知县变得严肃起来,这道题,可是他刚才绞尽脑汁出的题目,王越不单答得快,而且才气透纸而出,这就太可怕了!钱知县刚才明明听着王越管刘铁叫师兄的!
王越是什么人?历史上今年中举明年进士,殿试时风吹飞了试卷,要张白卷从新做起还赶得及做完的人物。本身这才学就不见得比钱知县弱的,钱知县出的题目,他能做得出来有什么出奇?
“丁公恕罪。”钱知县放下王越的卷子,根本就不敢评价了,整了整衣冠,很诚恳地向丁公长揖及地,这一次不是礼节性的长揖,而是真的觉得不好意思:“学生狂妄,今日方知能者无所不能哉!”他是服气了,弟子都这般出色,丁一自然不必说了,再合上丁某人流传的诗词,眼前这位,可真不单是有权有势有圣眷,更是有文采啊!
听着钱知县的话,丁一笑着伸手将他扶起,却说道:“不过玩笑罢了,县尊不必在意。”丁一又教王越去领了那小胖子过来,钱知县却是激动地想让钱初九马上就拜入丁一门下,又有人脉又有权势又有才学,这大腿哪能不抱?
谁知丁一却摇头拒绝了:“某实在琐务极多,就不误了这孩子。”
钱知县听着心凉了半栽,不觉凄然一笑,看来自己终究是惹了丁容城不快啊,这大腿是抱不上了,要不是在人前,他真想扇自己两耳光,看着玩得满身是汗的儿子,钱知县无比懊恼,只觉得自己误了儿子的前途。
这时却听丁一又开口说道:“明府,大后天吧,大后天若是有闲,就领初九这孩子过来。”
钱知县听闻着,不知道丁一是什么意思,却又不敢去问,只得应了下来,丁一便亲自把他父子送到门口,约了大后日上午过来,钱知县父子便回县衙去了。
这边厢丁一送完客,招呼着王越、刘铁、杜子腾,便往工场奔去,那些景帝赐下的亲卫,连忙又是侦查又是清道,弄得好不热闹。这回丁一没有牵马缓行,他刚把那焦碳干馏窑的关键问题清楚了,急着去工场教那些工匠试验,哪里还理会什么扰民与否?
去到第三日,钱知县提了些糕点水果带着钱初九,便依约来丁府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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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万事开头难(五)【月票还债…4】
一路上在轿子里钱知县不知道和钱初九说了多少回:“见着丁公要叩头!”、“你要敢再胡说,回家便教你吃上一个月的‘竹笋炒肉片’!”、“听着,若是丁公考究你,会就会,不会就不会,‘丁言’啊,丁公是出了名的不说假话,你在他面前不懂装懂,只会惹得他反感!”、“孽畜!不许咬手指!”、“听着……”
钱知县感觉这就是钱初九的人生转折点了,当上了官之后,方知道文章与才学只是敲门砖,若无关系人脉,无大腿可抱的话,那么就算中了进士,也不过跟自己一样,来这容城当个县太爷,还要整天提心吊胆不要得罪权贵,吏部的考评不要太差等等。
至于科举,钱知县倒真的不太担心,至少秀才这一关,钱初九就算现在也应该稳妥能过的;再读上几年书,考个举人能不能中不好说,但他自恃本身走过这独木桥的,亲自去教儿子,一回不行考二回,二回不行考三回,便不信中不了举,就算考到第三回,也不过二十来岁,有什么打紧的?若是能抱着丁一这大腿,中了举就可做官了,能不能进士都真无所谓。
但若抱不上这大腿,举人做官?国子监一班举监子在排队呢,还有一堆白发苍苍老举子,每回逢着考试就往京师赶集去,哪里转到自己的儿子?
所以他决心无论如何,今日也要恳得丁一心软收了自己儿子。
当钱知县满怀心事递了名帖,便有下人来请他进去,钱知县边走边在叮嘱钱初九要注意这样要注意那样,不觉得到客厅,却便听着有人大声叫道:“这便是先生要我收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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