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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启大明(荆洚)-第1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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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也有,但同样也不能奢望大家都这样。

丁一听了,不禁以手击额,吃空饷他并非不知道。只是没想过在这京师保卫战里,也同样存在这种情况,看来自己还是太过纯洁了。文胖子在边上看着,便又笑道:“侄少爷。不见得人人都如您一般,生财有道啊!”

从来京师之后,丁一真是没怎么为钱发愁,先前有王振罩着,又和王山把风家的产业瓜分了,又有大同守备太监之类的送的“土产”;到后面柳依依把大明皇家镖局做起来,加上丁一每有“抄袭”,柳依依便会弄出去贩卖,连桌面游戏《大富翁》和《龙与地下城》都不放过,何况于其他?

“说得也是。但此时此地,不是讨论这种事的时节。”丁一点了点头,却袖手而立,望着那七百壮士与文胖子这六十人,“有着更为急迫的事,让我意识到,必须马上去做。”

而他们皆望着丁一。

这个在不断缔造传说的男人。

“以每百人为单位,每时辰轮换一次……”

丁一望着麾下壮士,认真地说道:“睡觉!”

因为石亨和孙镗都率兵去“护送”瓦剌人出关了,所以京师的防务,也就只能依靠招募士卒来负责,丁一便临时成了西直门这边的防守负责人。那么正常来说战事已毕也没什么好担心,但如果真要用到这些人,却就是事态失控,危急万分了。

所以安排休息,而不是让他们在大战之余吹牛打屁,是一件很必要的事情。

丁一依旧身先士卒,第一个发出了微微的鼾声。

这一回,并没再生起什么曲折离奇、起伏跌荡的事出来。

瓦剌人是真的退了。

而王越也来城头上拜师。

石亨是第一个过来金鱼胡同拜访丁一的高官。

他封侯了,武清侯。

从大同全军皆亡,单骑回奔,到此时封侯,只不过几个月的时间。

所谓人生际遇不过如此。

他来访丁一,访的不是丁如晋,是于谦。

因为于谦是不会收受什么礼物的,那就是一个不近人情的货,一心只想着身上不能有污点,一心只要把握大权、青史留名的人物,石亨以前也不是没有去找过于谦,结果尽数都是自寻无趣。

“容城先生的赏赐想来不会比老夫更低。”石亨是武人,说话倒也没有那么弯弯绕绕的肠子,放下茶碗抚须道,“只是大司马,恐怕为了避嫌,会在议功上面,亏待先生了。唉,只恨先生不是行伍中人,否则的话,这等功绩……”

丁一听着便微微笑了起来,石亨这话有点交浅言深了。不是说什么共同阵列于前,同生共死过,就有过命的交情。人要看所在的位置,若是大家都是负盾持弩杀在前头的军士,那当然一起流过血,杀过敌,就是过命交情;但于丁一和石亨所处的位置,单是这样,不见得就有什么交情。

而石亨大约是以为,丁一和他都是于谦门下,所以又多了一点情份。

但于丁一来讲,却不这么认为。

哪怕王振当权之时,丁一也从不以王振门下自居。

不过丁一也不会因此去说什么。只是淡然道:“学生接下来,是要乞骸骨的……”

他下面说什么,石亨基本是完全听不见了。

乞骸骨就是告老还乡,这不到二十岁的丁一,要告老?先前是有听过这样传闻,但石亨都觉是在瞎扯,五品的十九岁高官,老老实实呆着,若是按正常来说,三十岁怎么也是一方布政使或是六部的侍郎了。再不济。四十来岁也能做到光禄寺卿之类,只要不做事不犯错就得了。辞官,得脑子里装得全是泔水的货,才会这么干吧?

“侯爷?侯爷?”丁一连接唤了几声,石亨才回过神。却听丁一又复述了一次刚才的话。“学生有几个弟子,一无是处。唯独有几分血性。想去军中历练一番,不知道侯爷可否照拂一二?”

石亨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他现时手握兵权,麾下十万精锐的团营,安排几个人有什么干系?何况他明白丁一说得谦虚,什么一无是处只有几分血性。他是万万不会相信的,便是那几个敢星夜随丁一出城救俘虏的弟子,石亨看着,都觉放在军中绝对是猛将。

老于军伍的石享。当然不会走眼,原本那些弟子就是卫所中出名大力士,不断淘汰、不断精选出来的,丁一又再以现代操典训练,加以充足肉食,按这时期的军队里,这绝对是猛将一级的人物。

但丁一出手,还是让石享吓了一跳,因为除了杜子腾、刘铁还有那个当时去英国公府借吉它的弟子之外,丁一将其他身边六人全部唤了出来:“天行健,君子当自强不息,为师要乞骸骨,自然不能累得你们埋没阡陌之间……”

那六人听着虎目含泪,却一下子跪在丁一跟前,纷纷道:“弟子愿侍候先生跟前!”、“无先生安有我等?先生何忍相弃!”、“先生去何处,某便在何处!”

石亨看着不禁心头暗暗吃惊:所谓人生在世,安不求功名利禄?这些人明明听着丁一要辞官,还要相随,他们又不是跟了丁一十数年的老兵,只不过在丁容城门下读了一年书罢了,丁容城真非常人哉!

“成何体统?”丁一板起脸把那跟前两个弟子踹倒了,冷声道,“看来,为师的话,你们是听不进去了?”

“弟子不敢。”

“都起来!”

那六人不敢违令,只好站了起来,但是眼中的不舍,却是流露无遗。

丁一对石亨说道:“侯爷见笑了,便是这六个劣徒,请侯爷看在丁某面上,照料一二。”

新晋的武清侯爷石享自然应允下来,便教这六人安顿好自身事务,自去寻他便是,丁一笑道:“不必,今日便随伯爷去就是。”当下又当着石享的面,与那六人道,“行伍多有吃空饷的习俗,若你们自视为丁某弟子,便要做到一条,无论手下有多少人,不吃一个空饷。可能做到?”

“能!”

丁一又向石亨致意,闲聊了几句,石亨便带着那六个弟子辞了去。

出了丁家宅院,石亨却是摇头,真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丁容城看来和于谦也差不了多少,不吃空饷?这世上有行伍不吃空饷的么?便是上面主将不想要这份空饷,下面底层的军官,不让吃空饷他们怎么养家糊口?

不过丁一当着他面跟这六人说的事,石亨也不好多说什么,便对那六人道:“如此,你们都是容城先生的高徒,但来行伍中便要屈才了,只能先在领队官的位置磨炼些日子,才好再加提拔……”

明朝的营兵制就是在京师保卫战开始的,因为土木堡把数十万明军耗光,为了保卫京师只要练团营,于谦的方略就是:“每队五十人,一人管队;两队置领队官一员;每千人把总官一员;三五千人置把总都指挥一员。”

领队也就是相当于百户了。石亨觉得有些亏待这六人,毕竟那六人的武勇是看在眼里的,又是丁一相托的弟子,只不过丁一专门提到不吃空饷,如果让他们当把总的话,石亨觉得难免会生出事来。

“禀侯爷,我等恐不能胜任。”

石亨听着脸色就不太好看了,虽说领队官低了些,但行伍之中,也不能当面这么整啊!

第一百一十九章待从头(二)

便在此时,却听那六人齐声道:“我等才学不足,若能得管队一职,已是侯爷恩赐,安敢望领队官?若是侯爷开恩,还请容学生等人于管队职上做得熟手,再求侯爷提携!”石亨心里不住骂娘,这看来是什么人教什么徒弟了,有十九岁的五品文官要告老的;有嫌官太大,求小一些的。

不过求升职就难,求低一级倒就不是什么难事。

石亨想了想便允了,六个管队也就三百人,到时候给总都指挥打个招呼,各级军官别去这些管队那里照例收空饷就是——空饷不是吃独食,上面一级级的孝敬,哪一级都少不了的,敢不孝敬那是不用想呆下去的了。

但是这六人的话,石亨倒不担心,主要他们在这次京师保卫战里,跟着丁一救了战俘,这对行伍厮杀汉来讲,很有好感,谁也不敢说自己只会战死不会被俘;再就是丁容城的弟子,现时丁一风头声名无二,至少京师团营的军汉,都基本视丁一为军魂;北直隶的行伍之中,至少也当他为高宠、赵子龙一般存在。所以区区六队三百人的空饷不收,应该还能镇得下去,至于以后,石亨倒也不但心,那得看丁一的官做到哪一步,或是于谦这大司马还是否如现在这么强势。

丁一此时却没有闲心去理会这些事,他是把弟子派出去历练,不可能自己还去当保姆帮他们把一切摆平,那还有什么意义?倒是石亨走后,从屏风后走出来的徐珵颇有些担心:“恩主,此本是武人陋规……”

“元玉不必担心。”丁一拿着茶盅喝了一口茶,笑道,“家里安排妥当了么?嫂夫人想来对我恨之入骨。差你去那等战乱所在。”徐珵便有些尴尬了,的确家里的女人对此反应是极为激烈的,骂得也难听,他不敢担保丁一是否派人去监视自己宅院,万一丁容城这话是有所指的,自己否认了,反倒就留下一个不诚实的印象,却就听说道,“首辅陈公是教你改名吧?有什么用?人若做错了事,说错了话。改个名世人便忘记了?那有这么便宜的事?”

徐珵听着脸上有点发涩,这算是揭他旧创了。

丁一在脑海里回想了一下曹鼐的气度,觉得自己话还是多了,便微笑点了点头,半晌方自道:“不攻而破。才是道理。”不知道为什么,丁一始终觉得死在土木堡的前任首辅曹鼐。举止方是丞相风度。至于现任首辅陈循也好。大司马于谦也好,丁一都感觉远不如曹鼐的气度。

人总希望得到自己所欠缺的东西,丁一也不例外。

要热血,要激昂,要胸有成竹,要皮笑肉不笑。要冷漠,要疯狂,要嗜杀……他都能做到,唯有曹鼐那种气度。丁一自问是做不到。

不知道是丁某人模拟的首辅气度打动了徐珵,还是徐珵自己听懂了丁一的意思。

总之他一下子混身发抖跟羊颠风也似的,然后就仆倒在地冲着丁一叩起头来:“小的门下沐恩走狗徐某有罪啊!不知恩主待小的至厚,反让家中妇人出言不逊有损恩主尊严!小的便去把她……”

因为他提议南迁,朝野间说的最多、最为诟病的不外如是,而深一层的意思,不外就是说他贪生怕死,为了活命连宗庙、首都全不要了;若是他主动南下那无人愿去的战乱之地,并能让丁如玉在报捷文书上略为提他一句,或是让他一起具名,那至少他怕死这一说,就不攻而破了。

今后他人攻讦,最多就是他徐某人对天相占卜不精罢了。

以后大不了便不再提起占星一类的东西。

这绝对不是改个名字能起到的效果,而按现时丁如玉在广东的战绩,只要他去了不捣乱,没什么理由会沾不上一点功劳的。所以完全是丁一想保住他,给他铺好了路子,而不是先前想的,故意差他南下去考验他的忠诚。

丁一也不去扶他,连头也没抬,只是淡淡地说道:“想好再说。”

今日你徐某人能休妻,明日安知不能背主?

徐珵便一下子住了口,抬头望着坐在对面的这个年轻人,真的感觉自负多智的自己,怎么也看不透丁一,心中不禁生出寒意来。未知,总是最恐惧的。这时便听丁一说道:“起来,这茶不错,你试试。”

徐珵只觉眼眶都热了,哽咽道:“天怜徐珵,得遇恩主!”

等到徐珵千恩万谢地辞了去,丁一方才缓了下来,却对刘铁问道:“如何?我方才这作派,看着便是教人生出敬畏吧?不怒而威对不对?”

刘铁不敢说,被催问了好几回,只好敷延地回道:“是、是,却便就如此。”

丁一听出不对来,便教他只管说出真话。

“弟子不敢说。”

“说!”

“象是吃错了东西闹肚子,去更衣了几十次,在等着下一次再去……”刘铁说完就知道不好,立马就跑。

不过丁一倒没有去真的去追着他痛打一顿,因为天然呆及时的出现,使得刘铁避过了一劫:“师兄,现在瓦剌人也退了,我们什么时候去仗剑江湖?”她总放不下的,是心中的江湖。

“好,师兄陪你仗江湖!”丁一笑着跳了起来,揽住天然呆,使得她不由自主粉脸泛红。

有人的地方,便是江湖。

这几天里,天然呆和丁一都玩得很开心,他们任性地穿行在京师的大街小巷,然后那些小偷、地痞就倒了大霉,这几天里屡屡被人打得鼻青脸肿,现在见着青年男女出行,走得近一些的,那些地痞流氓都远远避开,生怕她和他是那一伙,有些被打过之后不服气的,叫嚣着他们有本事留下名号来,便得了他们的名号,唤作是:剑气冲宵、双剑合壁天下有敌、独孤求不败、多情剑客无情剑!

这日终于有个地痞认出正围在臭豆腐档边的那对男女,就是那“剑气冲宵……无情剑”!立时召集了二、三十个同伴,周围包抄了,又多了个心眼,担心自己这伙人都在人家手上吃过亏,指不准一块上也奈何不了对方怎么办?【关于臭豆腐发明年代,除了王致和版本,还有其他诸如朱重八、何日华等版本流传,谢绝就这一点的科普。】

一众混混想着也是,便有个混混头子提议,这两人看着面生得要紧,怕是过江强龙,不知可有在京师拜过码头?不如把行踪报与李青李七爷,若是拜过码头的过江龙,大伙也只能认栽,只求这两位给京师的同行留条活路好了。

“若是没拜过码头,那却就不是咱们的事了!”那些混混便兴奋起来,要是没拜过码头,那就是北直隶江湖大佬们的事情,想来对方手底再硬,也不可能挑了整个北直隶江湖吧?于是便使人去报给李青。

不一阵,那对男女在臭豆腐档边已经吃了三串臭豆腐,他们烫得吐舌甩手的模样,看得那边上混混都流口水了,有人说:“不如诸家哥哥先候着,某过去探个底?”立时便有不少人响应,幸好那混混头子还算有点脑子,对他们吆喝道,“若是他们认得你,动起手来,我等可就先走一步了。”那贪嘴的混混想了一下,这对男女打人可是手极黑的,只好咽了一口唾液作罢。

去服信的混混很快便回转,却是一脸兴奋:“李七爷说没听过这等可笑的字号,教我等先跟着,却不好出手,等七爷和朱大爷来了再说!”

边上人就失声道,“夺命青锋朱虎朱大爷?”

“正是!”那报信的混混不知道为何极兴奋,似乎应了这么一声,他便能沾上那朱大爷一分英雄气也似的。固然有好些混混看不惯他嘴脸,但至少李青李七爷和夺命青锋朱虎朱大爷一并驾临,拿下这对男女却是毫无疑问,倒也能解得这几日心头之恨。

又等了一阵,却就有十来个军汉从边上胡同拐了出来,衣冠不整流里流气,却也走过来这臭豆腐档边,将三四张小桌拼在一起坐下,便有个这十二月飘雪的天气里还敞着怀的壮汉,笑道:“先给老子们都来碗豆浆!你这厮店家,好不晓事,老子们还能短了你钱银?”却从腰里摸出一把带鞘的小刀往桌上扔了过去,“看见没有?这是老子们在沙场上,杀了瓦剌狗,从他身上取的彩头,再不济扔去当铺,也能换着你这破档口!”

他这话倒也不算夸张,那刀鞘上嵌了两颗绿色的玉石,看怕是哪个小汗或是瓦剌贵人的随身刀具,便是最黑心的当铺朝奉收了,也不济于连个吃臭豆腐档口的价钱都没有。

这时那对男女,那个女的眨着大眼睛对那男的说道:“师兄,这刀子看着,嗞……”却是被臭豆腐烫着,倒吸了一口气,才接着道,“看着好生趁手,不知道那黑汉肯不肯卖与我们。”

她师兄却笑道:“这有什么稀罕?你若想要,回去师兄给你找两把玩着就是。”

那伙军汉可就不高兴了,当头那个拿出小刀的壮汉气得用力一拍,竟把那小桌拍得四分五裂:“操他娘的!你这厮穷酸,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老子们沙场上拼死拼活,失了四五个兄弟,才杀了那瓦剌贵人,得了这物件,你他娘的倒说得轻巧!”

那些盯梢的混混一看就乐了,得,就这军汉,看着便是好手,指不准李七爷和朱大爷还没到,这边的事就办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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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待从头(三)

“不好意思,得罪尊驾了。”那师兄咧开嘴,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却是向那军汉陪礼道,“学生只是与自家师妹说话,却不是有意诋毁尊驾手上的物件,为大明流过血的好汉,学生仰慕得很。”

他这般说倒就让那些军汉那气消了许多,只是有军汉还在骂骂咧咧道:“兀那穷酸,算你识相!”便被同伴止住,却是低声道,“看怕是有功名的,这京师里,还是别他娘的多事了。”连那刚才发了性的壮汉,也劝道,“是极,何必呢?横竖那厮也认了错。”

但世上的事,却总不是合乎情理的,若事事合乎于礼,大约便是大同了。

“师兄你有这等家什,却不送把与我。”那师妹似乎混然不觉,刚刚她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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