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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临东周(遥望)-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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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王也不愿意得罪秦穆公，一个奴隶，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楚王于是派东海人将百里奚交给秦国使者。
第五十一章 百里奚的春天
话说百里奚在东海放马，不但马养的很好，而且和东海人民结下了深厚的情谊。听说楚王要把百里奚交给秦国，东海很多老百姓都留下了眼泪。
可是百里奚笑着说道，“我听说秦穆公有霸主之志，他怎么会着急要我这样一个奴隶呢？还这么远来到楚国？他肯定是为了重用我。这次我去一定会荣华富贵的，大家不必为我哭泣了！”
百里奚高兴的登上囚车离开了。
看来百里奚果然很聪明，从这些细节就已经知道了秦穆公要重用我的意思。可是百里奚还是不够谨慎，毕竟还没有离开楚国，发生什么都是可能的。
快到秦国境内，秦穆公早就派公孙枝前往迎接百里奚，先将百里奚从囚车里释放出来，然后再和秦穆公见面。
秦穆公一看百里奚头发都白了，忍不住问百里奚年龄多大了？
百里奚回答说自己七十岁了。
秦穆公顿时非常失望，失望到在百里奚面前毫不掩饰的说道，“可惜太老了啊！”
百里奚正色道，“您如果让我和猛兽搏斗，或者捉拿飞鸟，那百里奚的确老朽不中用了。可是如果您让我坐下来策划国家大事，百里奚还年轻着呢！姜太公八十遇文王，臣今日与您相见，还要早十年呢！”
秦穆公觉得这话说的倒很机智，于是强打起精神问道，“敝邑位于戎、狄之间，没参加过周朝的诸侯会盟。请问你有什么办法能让敝邑不落后于中国诸侯呢？”
看来秦穆公的确是非常渴望秦国的富强，一见面就先提出了这个问题。要想回答好这个问题，非得有大才能不可。
百里奚首先对秦穆公对自己提出这个问题表示感谢。因为自己不过是老朽之年，而现在秦穆公要和自己讨论的却是国家的生死大计。
百里奚对秦国形势进行了准确定位，他认为秦国的土地是文、武王发源之地，而且山如犬牙，原如长蛇，但是周朝不能守卫，所以才赐给了秦国。这是上天赐给秦国的财富啊！而且秦国处于戎、狄只间，那么经常面临考验，所以很强大；不参与诸侯会盟，反而力量积聚。现在西戎之间的国家有数十个，吞并这些土地，足够百姓耕种，而且足够对百姓打仗的训练。这都是中原诸侯不能和您争的。
您这地域偏僻，谁能上这儿来和西戎打仗呢？可不是抽抽了？
您只要用品行去安抚他们，用力量去征服他们，不但能够得到西边的土地，而且能够得到山川之险的屏障，这时候您就可以面对中原，伺机而进，那时候您必定恩威并用，霸业可成了。
秦穆公听完这一席话不由得发自内心的佩服，明明一个边远地区山旮旯的地方，居然有这么有利的形势？看来这百里奚果然不是凡人，的确是国之重宝！
一个人，能够三言两语制定国家发展纲要，指明方向，这绝对不是胡吹冒聊或者吹牛拍马之徒能够做得到的。
国家要发展，必须依靠人才。
可是人才要成功，需要的是机会。
眼下秦穆公和百里奚就在这一点找到了共鸣，秦穆公不由得站起身来激动地说道，“寡人得到百里奚，这不就等于是齐桓公得到了管仲么？”
秦穆公和百里奚纵谈三日，深深为百里奚的才华折服。于是百里奚被秦穆公拜为上卿，秦穆公将秦国所有的国政都交由百里奚处理。这是绝对的信任，和深深的佩服。
百里奚从专业养马人，变成了秦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上卿。当时秦国百姓由于知道他是被用五羖也就是五张羊皮从楚国交换回来的，所以亲切的称呼百里奚为五羖大夫。
百里奚在秦国站稳了脚跟，但是却提出要推举一个人给秦穆公代替自己做上卿。
这可奇怪了，百里奚人生的前七十年都是在困顿中度过的，这难得的机会，难道反而要拱手让人吗？
秦穆公当然不允许，可是百里奚说道，“臣的朋友蹇叔才华胜过臣十倍。主公如果真想称霸，还是要让蹇叔做上卿，臣来辅佐您就可以了。”
原来百里奚要推举的人是蹇叔。
的确，蹇叔在百里奚几次急迫求取出仕的过程中进行了多次建议，而且都说的很对。但是百里奚能够在自己获得机会的时候想到推举蹇叔，更说明百里奚的知恩图报。
秦穆公当然表示反对，因为他对百里奚是真心佩服的。可是蹇叔是什么东东？还真是没听说过。
秦穆公的反应早在百里奚预料之中，他笑道，“蹇叔其人，不但主公不知道，就是齐国、宋国的人也不知道他怎样啊！可是臣的确非常了解蹇叔。”
于是百里奚将自己几次想出仕都被蹇叔阻止的原因告诉了秦穆公，秦穆公一听这蹇叔还真是能够看透人心，的确是个能人。
于是秦穆公派公子絷假扮商人，带着金银财宝和百里奚的亲笔书信，前往寻找蹇叔。
公子絷于是将自己重新装扮一番，除去朝服不穿，身穿百姓平常服装，只是带着一块硕大的玉佩，表示自己非常富有，轻车简从，直奔鸣鹿村而来。
等到了鸣鹿村，还没进村，就看见远远的几个人在陇上耕田，唱起歌谣，好一幅田园风光图。
公子絷仔细听时，但听那歌中唱道：
山之高兮无撵，途之泞兮无烛。
相将陇上兮，泉甘而土沃。
勤吾四体兮，分吾五谷。
三时不害兮，饔飧足。
乐此天命兮无荣辱！
这首歌既不同于宁戚表达志向的歌曲，也不同于管仲急于逃脱困境的歌曲，却充满了对自然的热爱和乐天知命的出世之感。
这是隐士之歌。
真正热爱自然，热爱生命的人，才能做出这样的歌曲。
公子絷听了这歌曲感叹道，“这真是隐士所居之地了。连农人都这么出尘，蹇叔果然是高人。”
这大概和孙悟空求学于菩提祖师，先听到有樵夫唱《黄庭经》的境况相似。
于是公子絷问农夫蹇叔在何处住？
农夫说往前就是竹林深处，左有清泉，右有大石，蹇叔的茅庐就在这泉石中央。
于是公子絷前往蹇叔居住的草庐，果然见凤尾森森，清泉潺潺，风景绝佳。可惜蹇叔并不在家，据说是和邻居一起去观赏石梁的泉水去了。
公子絷虽然没有见到蹇叔的面，但是深知蹇叔绝对不是庸俗之辈，于是他便在蹇叔的门前静静的等候。
无名的隐士草庐之前，站立着秦国公子，在等候他的归来。
人有阶级，但是人的才华和品行绝对能够冲破阶级，为自己赢得尊重。
不多时但见一位大汉，浓眉大眼，方脸长身，背着两只鹿蹄从外面而来。公子絷见此人相貌不凡，急忙问候。这大汉倒也彬彬有礼，放下鹿蹄与公子絷见礼。公子絷于是问这大汉姓名，大汉爽快的回答说自己姓蹇，名丙，字白艺。
原来这就是震惊世间的未来秦国大将白乙丙。
白乙丙于是询问公子絷前来的意向，公子絷于是说是为了送一封信而来。这时候没见到蹇叔，不知道蹇叔的态度，总之看出来蹇叔不是凡人了。公子絷觉得自己还是不要那么早暴露自己的意向为好。
白乙丙非常客气，当下请公子絷进屋里坐，让草庐里的童子收下鹿蹄。白乙丙在此行礼，双方分宾主坐下。
公子絷于是和白乙丙谈天说地，说一下农耕之事，也聊些武艺。没想到这白乙丙居然说得头头是道，公子絷暗地佩服，心想蹇叔之子如此，那蹇叔就更高明了。果然是虎父无犬子。
一盏香茶喝毕，单听童子说道，先生回来了。
再说蹇叔和邻居的老叟一同游玩归来，忽然看见自己家门口停了两辆车。
这可让蹇叔吃惊了，我们家不过一介平民，怎么会有车来此呢？
蹇叔和二位老叟与白乙丙相见，白乙丙送上百里奚的书信一封。
蹇叔收到百里奚的书信自然非常激动。
从四十岁遇到百里奚，如今三十年了。
自己知道百里奚如何油菜花，知道他如何渴望有一个机会，知道他如何不甘，也看着他坎坷到古稀之年。
现在自己的贤弟究竟如何了呢？
百里奚在信里首先检讨了自己没有听从蹇叔的话，导致虞国覆没之后将自己陷入困境。同时说明现在已经被秦穆公聘为上卿，在秦国前途大好。自己已经向秦穆公推荐了蹇叔，希望蹇叔能够来秦国大展宏图，兄弟二人成就一番事业。秦穆公也很倾慕蹇叔的才华，所以特地安排公子絷前往鸣鹿村迎接蹇叔。如果蹇叔能够来秦国最好，如果蹇叔还是想隐居，自己愿意放弃所有的一切，回到鸣鹿村与蹇叔隐居终老。
这封信情真意切，所有的一切都是百里奚的肺腑之言。大概所有的人看了都会毫不犹豫的答应百里奚，一起去秦国发展。
可是蹇叔毕竟是蹇叔，他有自己的想法。
第五十二章 为了你的理想
看到百里奚的信，得知百里奚神奇的遭遇，蹇叔先问了公子絷一个问题：百里奚是如何被秦穆公知道并寻访到的呢？
蹇叔询问百里奚在秦国成为上卿的具体原因；当然是要看此事的真实性；并且分析百里奚在秦国出仕前景如何。要知道，当日就是公子颓也很认可百里奚养牛的技术，并且准备厚待百里奚的。
一个七十岁养牛的奴隶，成了秦穆公的上卿，把持秦国国政，这事儿怎么看怎么不可能。
于是公子絷将百里奚沦为楚国牧马人，秦穆公知道之后用五张羊皮换回了百里奚，并且秦穆公深为百里奚的为人以及学问倾倒，所以拜百里奚为上卿。可是这时候百里奚居然不同意秦穆公的聘请，推荐了蹇叔。公子絷这才奉君命到了鸣鹿村寻访蹇叔。
事情已经很清楚了，百里奚的确是会发光的金子遇到了机会。
公子絷命令随从从车里取出聘书与礼币，就在草堂中排列开来。
草堂虽然简陋，但是秦国的重宝并不简陋，这些黄白之物熠熠生辉，而那聘用蹇叔的秦穆公亲笔征召，就摆在前头。
跟随蹇叔游历归来的几个年老村夫，何曾见过公子絷这样的人物？何曾见过如此的阵势？
咱们鸣鹿村虽然隶属宋国，但是谁也没想到今天能看见秦国的皇亲国戚啊！这公子就是来聘请蹇叔的吗？谁能知道深山沟里的老头，还能是皇帝亲自来请呢？
这些村里的老人纷纷对蹇叔说道，“我们也不知道有贵人来此，知道的话我们应该回避的啊！”
公子絷笑道，“老人家严重了！我们主公天天盼着蹇叔能够来秦国呢，如果您二位能够劝劝蹇叔前往秦国，我们都会非常感谢您的！”
这二位听了公子絷的话如同醍醐灌顶，立刻成为秦国的义务拉拉队员，为秦国说起好话来。的确，别说您这么大岁数了，就算是年轻人又有几个人是能被哪国诸侯来亲自派人请的？这是什么待遇？
蹇叔却丝毫不为所动，只是淡淡地回答道，“老朽多谢秦穆公的好意。那时候虞公不能任用百里奚所以遭致惨败，现在既然秦穆公能够如此信任百里奚，那秦国的未来一定会更美好。只是老朽已经年逾古稀，而且早就已经没有出仕的心愿了，所以礼币与聘书请您原物拿回，并且多多致谢秦穆公。”
公子絷从来的时候所听歌曲中已经听出来蹇叔是一个真正的世外高人，绝对不是沽名钓誉之辈。但是他也非常为难，于是他对蹇叔实话实说道，“如果您不能去秦国，那么百里奚大人也绝对不会留在秦国的。”
百里奚知道只有用这个法子才能让蹇叔认真考虑是否能来秦国，而蹇叔也明白，百里奚为了得到大显身手的机会已经等白了头发，并且为了这个理想的实现付出了太多，妻子、儿子现在都已经杳无音讯，很可能已经遭到不测；他自己则不但做过乞丐，还做过俘虏与奴隶，放牛放马那是经常的事情。难道就为了自己的隐居从而断送了百里奚已经看得到的理想？
蹇叔沉默了。
良久，他终于说道，“百里奚身负不世绝学，现在才遇到明主，我实在不忍心为了我的缘故让他失去这次机会。那我就为了百里奚勉为其难吧，不过不久我还是要回到鸣鹿村隐居的。”
公子絷听了几乎高兴得跳了起来，这真是料想不到的结果。这时童子端上来热气腾腾的鹿蹄，蹇叔命令取出新酿的好酒，摆开筵席招待公子絷。两位老农也留下来陪酒，四个人虽然不是一类人，或许此生也难有交集，但是这一天大家都喝得非常尽兴。当夜公子絷开心的醉酒，就在蹇叔家里歇息。
第二天早上两位老人前来为蹇叔送行，公子絷趁机提出白乙丙是个人才，希望带他一起走。蹇叔表示同意，并且将秦穆公送来的礼币送给两位老邻居，说自己此去不久便能回家，请他们帮助照看家里。
两位老人与蹇叔依依惜别。
昨日地头看泉，今日庙堂江湖。
不知何时重相逢，
此生相约草堂。
当下蹇叔登车，白乙丙驾车，公子絷坐着另外一辆车，一起驱驰而去。
快到秦国境内，公子絷快马加鞭，现行进入秦国向秦穆公报信，说到这蹇叔果然身怀大才，连同其子白乙丙都是难得的人才。现在已经将二人请入秦境。
秦穆公一听乐的鼻涕泡都要出来了，立马让百里奚前往迎接蹇叔。
百里奚当然心里更是开心，我的老哥哥，我的恩人，百里奚终于把你盼来了！以后就是我们哥俩合作了，我们二人将创造什么样的辉煌呢？
百里奚将蹇叔迎入秦国，秦穆公降阶加礼，赐坐之后，秦穆公开始知识问答，他先是将蹇叔夸奖一番，说道百里奚总是夸你啊，说你老有才了啊！就是不知道您有什么可以教寡人的呢？
大凡明君都有一样，如果是别人传说中的能臣，他非得自己亲自鉴定以后才能相信。比如秦穆公对百里奚，比如齐桓公对管仲。但是一旦被他们认为的确是非凡的人才，他们又往往从此用人不疑。这大概也是明君之所以能够分辨人才、任用人才的不二法门。
百里奚通过了秦穆公的考试，甚至让秦穆公承认自己和百里奚相比，那差距还不是一点，所以秦穆公心甘情愿的把秦国国政委托给百里奚，并且拜百里奚为上卿。
虽然百里奚和公子絷都极力推荐蹇叔，但是秦穆公更希望有自己地判断，所以一见面，他依旧提出了那个老问题，我能从你这学到些什么？你有什么值得我学习的？
蹇叔毫不客气地指出，秦国地处戎、狄之间，地险兵强，进可攻，退可守，但是秦候却根本不被中原诸侯放在眼里。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情况？那都是因为威德不够的缘故！没有威别人怎么会怕你，没有德别人怎么会服从你？威德都没有，那怎么能够称霸诸侯呢？
秦穆公觉得蹇叔的话利剑一样刺中了自己的心口，的确，这个心病一直都在，但是现在他终于知道秦候不为中原诸侯看重的原因了。秦穆公颤抖着声音问道，“威和德哪个是第一位的呢？”
蹇叔说道，“德为本，威辅之。如果只有德没有威，国家就会面临外国侵略；如果只有威没有德，那国家内部就会发生混乱。”
的确，威德相辅，刚柔并济，国家如此，为人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在单位很多领导苦恼没有人真正服从自己。其实也应该想一想，自己从才干到人品究竟有没有让人佩服之处？是不是只是凭借八面威风呢？那恐怕真是只能带来内部的溃败吧！
秦穆公进一步询问，那如果要布威立德具体应该如何去做呢？
蹇叔看着秦穆公渴求的眼神娓娓道来，秦国内有戎狄少数民族，礼教不明，百姓贵贱不分，请您先对民众进行教化，然后开始刑罚。民众教化之后就知道尊重上方，然后施恩知道感恩，施刑罚知道畏惧。上下之间，如同头对手足的节制，管夷吾知所以能够天下无敌，那是因为号令无人能够抗拒啊！
或许蹇叔看到了秦国内部少数民族聚居的混乱和复杂情况，他的方法使得秦国等级分明，凝聚力增强。但是不可置否的是，蹇叔的建议就是秦国之后重刑罚的始作俑者。
秦穆公于是又接着问，是不是做到了这些就能够称霸天下了呢？
蹇叔看着急切的秦穆公立刻表示反对，“非也！要称霸天下有三件事情要做到，第一是勿贪，第二是勿忿，第三是勿急。如果贪就会失去更多，忿就会有更加多的困难，急就会遭遇更多的挫折。必须权衡大小再作打算，不能贪；衡量彼此再进行行动，不能忿；斟酌事情的缓急而打算，不能着急。您如果能够做到这三点，就离称霸不远了。”
这是蹇叔对秦穆公成为霸主提出的人格要求。
秦穆公于是说道，“说得好！请先生为我斟酌今天的缓急是什么？”
蹇叔不假思索的回答道，“秦国立国于西戎，这是秦国立国之本。现在齐桓公已经年迈，天下霸业眼看将要易主。您应该抚慰雍渭民众，来号召诸位戎主，如果有胆敢不服从您的就请您征伐他们。等到西戎敬服之后，您就可以窥视中原，等待中原之变，继承齐桓公的事业。遍布恩义，那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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