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胥午忽然笑道，“栾盈如果此刻就在这里，你们该如何？”

有了前面的铺垫，所有的人顺水推舟表示当然得帮助栾盈了，死了也无怨无悔！

甚至还有人哭出声的。

第六十七章　　　十香软筋散

辩证法告诉我们，外因对事物发展起到促进作用，所以古往今来才会有许多动人的营造氛围的故事，像什么孟母三迁，岳母刺字等等。胥午为了测试曲沃大臣们对栾氏的感情，也采用了营造氛围的方法。

当然，感情深不深，不在于喝酒多少。

毕竟在栾盈出奔的时候还选择支持栾氏，那是要付出生命代价或者说准备付出生命代价的。

胥午在共太子祠堂上演了精彩的一幕，果然各位大臣纷纷表示愿意支持栾氏，就是栾盈没在这啊！

幕后缓缓走出一人，所有的人，除了胥午全都惊讶的合不拢嘴，这不是栾盈是谁？

众人感动的纷纷下拜，栾盈也表明了自己的心意，这次回来，那就是为了给栾氏讨一个公道！

于是一个围绕栾盈的小团体迅速形成。

曲沃这个地方果然很邪门，历来就是晋国反对党的萌芽地。

当然只有曲沃一个根据地还不够，栾盈第二天又写信给绛州魏舒，这魏舒历来也看不上赵氏和范氏把持国政，早就心怀不满，如今栾盈前来召唤，立马相应，就等曲沃兵来。

一场针对晋平公的反对在暗暗发展。

反对派和当权派的斗争从来没有停止过，如果说停止，那也只是相对的。在此消彼长的力量增长中，各方的大政方针和计划动向都在随时影响着力量对比。

晋平公虽然现在在宝座上坐的稳当，但是推翻他的反对派，已经联合在一起，并且还在慢慢的生长。

胥午在曲沃进行了秘密组织兵力，曲沃精兵一共有二百二十乘，都交给栾盈带领。而栾盈也组织栾氏所有精装力量补充进曲沃军队，督戎为先锋，殖绰、栾乐率领右队，郭最、栾鲂率领左队，大军在黄昏时分启程。

客观分析，曲沃守军虽然实力远不如晋军，但是力量也不容小觑，尤其是将领和晋军比毫不逊色。特别是偷袭者总是占据一定优势。

晋平公对所发生的一切毫不知情。

可是伴随着夜色的掩护，一支准备推翻他的军队在连夜兼程。

危险总是发生在看似最平安的时刻。

天明时分，栾盈的军队已经到达了绛城外围。

这支来自内部的部队很轻易找到了绛城外围损坏的城墙，从这里他们直抵南门。

南门居然无人把守！

谁能想到会有敌人忽然到达绛城南门！

话说回来，没人能直接到这里，难道绛城南门就可以空无一人吗？

南门遇到的第一个攻城将领是督戎。

督戎在栾盈手下是最威猛的将领，曾经在州绰和刑蒯被齐庄公强行要走的时候，栾盈甚至觉得幸好督戎还在身边，不然被齐庄公看到，那是一定会被要走的。

可见督戎勇力过人，光彩夺目。

督戎攻打南门，就像李逵攻打敌后野战医院，那是手到擒来。不到一个时辰，栾盈的军队已经攻克南门，深入绛城。

危险像毒雾在绛城弥漫，可是这毒雾无色无味无形，不容人分辨，简直和十香软筋散相差无几！

您还没回过神儿来，但是已经武功全失，只能等着当俘虏任人宰割了！

刚刚下朝回家的范匄正在休息，年纪大了，不服老不行啊！

范匄正在闭目养神，忽然乐王鲋惊惶万状的前来报告，栾氏的军队已经攻入了南门！

这个消息，晴天霹雳一般，让范匄直接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栾盈怎么会突然来到这里？他怎么来的？还有军队？

您这外孙子还真不是一般人，消无声息的就要让您当俘虏了。

范匄慌忙命令儿子范鞅赶紧召集军队准备和栾盈作战，乐王鲋急的直跳脚，“大人，这都什么时候了？来不及了，来不及了！赶紧让主公撤退到固宫，说不定事情还有转圜余地！”

固宫是晋文公修筑的高级防御工事，当时为了防止郤氏的焚烧晋宫事件再度发生，晋文公命令修筑固宫，以防万一。这固宫在晋宫的东侧，长宽分别是十里地，里面有一般的宫室，但是最重要的是常备粟米，而且还有最精选的三千甲士，外面则深挖沟渠，宫墙高达数韧，是当时最先进的防御宫室。

基本上晋文公当时修筑固宫的出发点是为了以防万一。

今日果然用上了。

范匄此时倒犹豫了。

栾盈这小子来的这么快，而且还悄无声息，那一定是在国内有内应！

拜托，那是当然的，没有内应能直接从国外打到首都还一点动静没有吗？

乐王鲋此时急中生智，说既然您担心内应，那我们晋国国内的家族，除了魏氏，没有能够做栾氏内应的。

看来魏舒这内应很不成功，卧底卧的人尽皆知了，还算卧底吗？

乐王鲋建议假托晋平公的命令召见魏氏，肯定能一网打尽。

范匄觉得此计可行，忙叫儿子范鞅假传晋平公命令召见魏舒。

正好此时晋平公的外家有丧事，所以范匄准备服丧的车辆一匹，范匄用守丧的布蒙着脸，装作妇人，潜入晋宫。

基本上就是小燕子假装小太监出宫玩帅一样一样一样的啊！

神不知鬼不觉的，晋平公被范匄接到了固宫。

再说范鞅驾车前往魏舒府邸，刚到门口就看见魏舒手下的军士已经全副武装在门外列队，而魏舒自己也是戎装在身。

这是摆明了要接应栾盈啊！

范鞅下车之后面色平静，好像什么都没看到，什么也没发现，他走到魏舒面前说明自己奉晋平公命令来此，栾盈作乱，大臣们都在议事，晋平公如今召见魏舒前去。

魏舒心里画了个问号，范鞅是真傻还是假傻啊，我都做了这么多准备了，他难道没看出来？

没等他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范鞅已经抓着魏舒的带子一齐跳上了车，手里的剑却正抵着魏舒的后胸！

原来范鞅此举是出其不意！

堂堂武将魏舒，大将魏犨的后人，如今做了范鞅的人质了！

所有的甲士还在等待命令，当然没人看明白到底怎么了。就看见范鞅说了一句话，两个人同时跳上了车。

范鞅命令御者全速前进，目标固宫！

谋逆罪犯魏舒被范鞅劫持到了固宫。

看来魏舒真的不适合做谋逆合伙人，空有目标，即不能保密，又没有能力，素质太差，只能束手就擒。

魏舒心里七上八下，他真是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了？自己该怎么办？

范匄走上前来，却根本没提魏舒和栾盈合伙谋逆的事儿，而是和颜悦色的劝告魏舒，这些外人胡说八道，都说您和栾氏合伙，其实我当然知道根本没那么回事。如果将军能够合力消灭栾氏，那曲沃这地必定会封给您！

范匄和范鞅这爷俩都够可以的，别管说什么，没一句实话。

这是赤果果的利益诱惑，条件就是曲沃作为酬劳，你和我们一起消灭栾氏。

同意当然好，不同意？你现在人在我手里，下场是什么可以自由发挥想象。

对了，就是最坏的那一种结果。

魏舒明白大势已去，如今自己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本，只能答应范匄的要求，一起参见晋平公商议如何退敌。

随着时间的推移，晋军的统帅逐渐率领本部军马支援固宫，像什么赵武、荀虒、韩无忌、韩起、祈午、羊舌赤兄弟、智朔等人都到了。其实偷袭最重要的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打得敌人铃儿响叮当。一旦时间和机会失去，也就没什么便宜可占了。

从地形上来说，固宫有南北二关，范匄命令赵氏和荀氏率领军队守南关，韩无忌兄弟守北关，剩下的祈午等人巡查协守，而范匄和范鞅父子跟随晋平公不离左右。

再说栾盈，进入绛城心情无比激动，我栾盈又回来了！

许多的伤心往事来不及细想，栾盈派人前去召见魏舒，得到的消息却是魏舒率领军队帮助晋平公去了。栾盈气的就差口吐白沫了，血压高了不少，这魏舒真是背信弃义的小人！

栾盈对督戎进行了紧急心理辅导，别的人都没用，这一仗就靠你了！督戎说明自己一定会尽最大努力，而且督戎还和栾盈建议，说自己愿意攻打南关，请栾盈率领各位将军攻打北关，看看到底谁先攻打进去？

这督戎看来已经被小胜利冲昏了头脑，冲锋陷阵，岂能儿戏？真拿晋军当吃素的了？没准人家主要吃海鲜呢？

不过栾盈有一句话说对了，就是只能靠督戎一人。

栾盈手下将领虽然很多，但是殖绰和郭最本来就是齐国的将领，别说栾盈对督戎的褒奖他们看不上，就是之前和州绰、刑蒯的矛盾，也足以让他们袖手旁观。尽管齐庄公曾经告诉殖绰和郭最，要用心出力，但是这二位心里不平衡，充其量就是个打酱油的。

督戎率领本部军马攻打南关，要说督戎，还真是名不虚传。单是一亮相，就足以让晋军明白，这位是有能力的人才啊！特别是南关守将赵武，虽然明白督戎是敌人，单是还是对他赞叹不已。赵武艳羡欣赏的神情刺激到他手下的两员大将，解雍和解素兄弟可是真心不服气，两个人请命要把督戎捉拿归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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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谁是胜者？

自尊心是很奇怪的东西，有时候别人轻蔑的一个眼神，亦或是活动中漫不经心的一次非合理淘汰，往往能令当事人热血奔腾，涌动一团不平之气。

有人说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自尊心会逐渐磨得淡化，因为经历不平的事情太多了。

不过也有人坚持自尊心是一个人安身立命之本，什么时候都不会被淘洗的发白变色。

赵武对敌人督戎的赞赏就极大的刺激了手下将领解雍和解肃兄弟的自尊心，兄弟二人自请出战。

督戎率领的军士正在搜寻土石填平壕沟，不过督戎眼看晋军出击，早就按捺不住，奋力一跳，居然就越过了壕沟，孤身对敌。解雍和解肃吃了一惊，这人看来还真是勇猛过人。

电光火石之间，不容二人多想，督戎已经仗戟拍倒了解肃战马的脊梁，这马在地上哀鸣不已。

这督戎还是人吗？

太凶悍了！

解雍和解肃同时跃马而下逼近督戎。

其实这么强悍的敌人立刻逃跑就对了！

不过既然已经主动请战，此时逃跑，岂不是被人笑掉大牙？

解雍和解肃安慰自己，再怎么厉害现在我们也是以一敌二，始终是我们占优势。

的确，上来就把战马拍折了，这是多一个人能占便宜的吗？

外围守军只看见督戎挥舞战戟，左一下右一下，反正没几下，解雍就躺下了。

躺下了？

解肃这时候明白过来了，有些牛人不是凭人多就能摆平的！

明白过来的解肃转身飞跑，这时候顾不得面子了，逃命要紧！

督戎在后面紧追，不过解肃求生的欲望太强了，还是被他逃进了固宫。

督戎转身再抓解雍，嘿，这兄弟俩配合的不错，解肃逃跑的时候，解雍也醒了过来，也逃了。

督戎在固宫之外愤恨不已，大声叫骂。

骂阵。

当然不是诸葛亮骂死王朗那样的骂，是骂你们怎么就没人下来迎战？有没有人了？

有人，当然有人。

不过所有的人都充耳不闻，假装没听见这回事。

这位太强了，谁下去谁就是送死。

这天夜里，解雍终于还是由于伤势过重去世。解肃悲痛之余准备明日再战督戎。

谁都知道解肃兄弟俩都打不过督戎，要是他自己一个人去更完。

荀虒建议增兵，据说老将牟登的儿子牟刚、牟劲都是大力士，把他们调来和解肃一起战斗，难道咱们三个人还打不过一个督戎？

赵武觉得这个计策不错，马上派人召集牟刚、牟劲兄弟。

第二天晋军三员将领挑战督戎，好督戎全无惧色，依旧发挥自己战斗的策略，上来先把牟劲的战车车轴打折，牟刚赶上前去帮忙，不料督戎不但力气过人，武艺还很好，牟刚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

老天爷就是这么钟情督戎，不但天生神力，甚至武艺也这么好，居然叫旁人没有下手的机会！

老将牟登在城上默默观看，到这里他果断鸣金收兵。

督戎勇气倍增，命令军士强攻固宫，可是那纷飞的箭雨令许多将士受伤。

当然，督戎并没有被伤到分毫。

范匄得到了督戎两次战胜晋军的消息郁闷不已，区区一个督戎晋军都没办法，还能想着战胜栾盈吗？

范匄在烛火下叹息不已，这难道是老天对我晋国的又一次折磨吗？

忽然旁边有人劝他不必担心，说自己有办法战胜督戎！

战胜督戎！

范匄不由得精神一振，是谁敢说大话？

不过这话如同春日旭阳，照的范匄浑身暖融融的，希望总是在绝望的时候来到。

范匄仔细一看，说话的是斐豹，斐豹也算是名门之后，只是父亲斐城是屠岸贾的骁将，自然连累他被充军为奴，在中军服务。

斐豹，难道他就是战胜督戎的人？

斐豹知道单凭一句话范匄根本不能相信自己，于是说明自己在绛城曾经和督戎相识，经常在一起打赌看谁的力气大。督戎此人自恃勇力，专一斗勇好胜。斐豹说自己有办法胜了督戎，但是希望取胜之后能够请范匄消除自己奴隶的身份。

又一个抓住机会的人。

范匄兴奋不已，连说只要你能战胜督戎，不但要奏明主公消除了你奴隶的身份，还要任命你为中军牙将。

第二天，斐豹将盔甲穿在里面，提着铜锤前去战督戎，范匄亲自登城观战。

伴随着督戎的叫阵，斐豹闪亮登场。

他先是和督戎叙叙旧，然后提议干脆来个生死对决，就单人入场，不要兵车不要战马，两个人就看谁的本事大。

这话督戎爱听，血性汉子就该如此！

督戎和斐豹战了二十回合，根本分不出输赢，所有的人都捏着一把汗，这是生死之战啊！

可是斐豹忽然大喊内急啊，暂停，暂停！

就看见斐豹自顾自跳入一堵矮墙，督戎自然紧随其后。

督戎轻轻一跃，这一段矮墙不难越过，可是还没来得及看到斐豹，一只铜锤砸向督戎的后脑，顿时脑浆迸裂！

原来这一切都是斐豹的计策，斐豹的确越过了这段矮墙，但是他并没有向前走，而是在侧面等待督戎，顺便伏击。

督戎在倒下的时候还飞腿踢下了斐豹的胸甲，不过这些都是小意思，斐豹飞剑砍下督戎的首级。

晋军看到了浑身鲜血的斐豹，也看到了他手上那怒目圆睁的首级！

范匄一挥手，晋军开始冲击！

没有了督戎，栾盈的军队不堪一击。

不多时，栾军投降的倒有一半，剩下的多半被杀或者溃散。

一场不可战胜的战争，就这样胜利了。

晋平公赏赐斐豹兵车一乘，注销奴隶身份，升为中军牙将，并在功劳簿上注明斐豹是第一功。

再说攻打北关的栾盈，情况也没那么乐观。

首先殖绰和郭最这二位就是想好了打酱油的，出工不出力。就剩下栾乐、栾鲂为了立功出力，可是晋军这边坚守不出，那结果就可想而知了。

等到督戎被斩的消息传来，殖绰和郭最反而笑着看笑话，说是您的大将都被斩首了，何况我们这些呢？

栾盈这时候就剩下哭了。

栾乐急的献计，说督戎既然失利，那就剩下我们了。今晚不如我们就决一死战，先去晋军关前放火，或者能够胜利。

栾盈此时心乱如麻，只剩下同意了。

督戎的胜利带给晋军许多欢乐，晋平公大宴群臣。

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还没到最后的胜利呢！

北关守将韩无忌和韩起喝到二更才返回驻所。

醉醺醺的韩无忌和韩起倒头便睡。

虽然敌人就在外面，但是醉酒的人哪儿管得了那么多？

半夜时分，忽然听得外面杀声震天，火光一片，栾盈的军队开始攻打北关了！

北关晋军仓促应敌，居然被栾军攻破外关，韩无忌一个头变两个大，只能命令军队退守内关，立马派人求救。

北关和南关同样重要，任何一方失守所有的努力都将化为泡影，范匄急命魏舒代替荀虒，而荀虒则率领军士驰援韩无忌和韩起。

范匄登高远望，但是栾军却消无声息。

范匄肯定的判断，栾军一定是有计谋。范匄命令守军好生把守，韩无忌也琢磨了，栾盈上次能够袭击外关成功，主要靠火攻。为了防止栾盈故伎重演，韩无忌命令手下军士将牛皮用水浸透，以防万一。果然天黑后栾盈再次命令栾军火攻，这一次，韩无忌有所准备当然没让他们得逞。

范匄在思索。

如今晋军和栾军进入相持之势，对晋军而言，还是要速战速决。

因为敌人不止栾盈一个，齐国和楚国都在眼睁睁的瞅着呢！

要胜栾盈，还需用计。

范匄命令范鞅引一支军队，从南关绕到北关，也就是在栾盈军队的后面发动攻击，如此一来晋军对栾盈的军队形成了夹击之势。而赵武和魏舒则率领军队在关外驻守，以防栾军逃逸。

范匄需要的不仅仅是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