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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女长赢-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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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况宋羽望与元配卫氏十分恩爱,二子一女全是嫡出,宋在水最幼,怎么看,宋羽望都没有理由把这个女儿推进火坑里去。
卫长嬴想不明白,宋在水就更想不通了,在她的记忆里,父亲宋羽望是个温和儒雅的人,对子女素有耐心。尤其对自己这个女儿,一向纵容宠溺,可惟独在嫁进东宫一事上,宋羽望极为坚持——甚至宋在水气急了,一次写信时以死相逼都无法动摇宋羽望的决心。
思来想去也只能解释成宋羽望重诺了。
若是旁的事情,宋在水也不是信口雌黄的人。然而这终身大事,她又不是那等追慕富贵之人,哪里能就这么认了命?
卫长嬴在襁褓里定下来的未婚夫沈藏锋——沈藏锋还是帝都少年一辈里极受推崇的杰出子弟呢!担心自己出身文风昌盛的卫家,与以武传家的沈藏锋完全说不到一起去、容易被欺负的卫长嬴还惴惴不安到了勤学武艺的地步。
比起心思细腻的宋在水,卫长嬴算是粗枝大叶了,为着婚后生涯,尚且如此努力。该到个荒淫成性甚至于随时有性命之危的宋在水又岂会放弃自救?
宋在水阴沉着脸道:“若是实在不行,我也只有自毁容貌一条路了!我宁可往后被讥为媸陋,也好过……”
“表姐别急!”见她越想越窄了,卫长嬴忙安抚道,“或者我去和祖母说一说……看祖母有没有主意?”
宋在水叹了口气,道:“好吧。”
——说是去请教宋老夫人,其实指望也不大的。宋在水在卫家赖了这么久,为的是什么,私下里都和卫长嬴说过好几次了,虽然每次都刻意避开下人,然而宋老夫人与宋夫人这样精明,哪里不知道?
虽然没直接赶她走,但这几次接到宋羽望来信也是反复含蓄提醒宋在水该尽早奉父命北上了。可见自己这姑祖母和姑母,要么是爱莫能助,要么就是不想太过插手宋家的事情。到底她们虽然姓宋,如今总也嫁到卫家为卫家妇了,自有子女要操心,哪里能把自己当嫡亲女儿一样的筹划?何况父亲宋羽望心意之坚,连祖母都没能阻止……
所以卫长嬴去说,多半也是被敷衍过去罢了。
宋在水心里想着:“再这么下去,父亲迟早要直接送信给侍卫了,届时他们若用强,卫家这儿也不好管宋家事情……从今儿起,到底放支磨尖了簪尾的簪子袖子里的好。我是宋家本宗嫡出女,就算损了容貌,凭着身份与妆奁,嫁个其他望族里远支清贫的男子总归没问题的,不管怎么说都强于嫁给东宫那样的货色!”
她这儿暗自发着誓,卫长嬴赶到上房,才进门,就察觉到四周下人少了很多,所在的基本上都是宋老夫人的心腹。
陈如瓶更是搬了个小杌子亲自拦在了门口,见到卫长嬴来,她忙起身:“大小姐怎的来了?可不巧,老夫人现下乏了,吩咐不许打扰呢!”
卫长嬴还没说话,忽听里头传出宋老夫人一声怒喝,虽然隔着门窗也听得清清楚楚:“卫盛仪的子女你顾惜,郑鸿的骨肉就不是人了?!”
……卫长嬴和陈如瓶对望一眼,面上都有尴尬之色。跟着卫长嬴来的绿房、绿墀更是立刻望天望地,就差没把两耳捂起来了。
能够叫宋老夫人打发走闲人,关起门来再吵的,除了卫焕,这瑞羽堂上下再无他人。
卫长嬴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撞见祖父祖母吵架,她正想溜走,不想又听宋老夫人继续高声道:“我也不跟你多说,瑞羽堂在朝中不能没人,那好,卫盛仪可以继续留在朝中为官,但长云、长岁必须都回来!”
“我想做什么?!这下贱东西离了眼前片刻就不舍得不作怪!我倒要看看他除了生着一副算计嫡兄的黑心肠外可还留着点儿人性,能不能把两个嫡子都不当人看!”宋老夫人顿了一顿,中间似乎是卫焕说了话,老夫人跟着喝道,“我不跟你罗嗦!总而言之,长嬴和长风好好的,这两个小东西就好好的,他敢再动手脚,这两个小东西也别想好过!真当他如今一家子远在帝都就翅膀硬了?我就奈何不了他们了?我如今还没死!就敢这样欺到大房头上,就郑鸿那身子骨,岂不是我今儿个死了,明儿个就要被这心狠手辣的东西送下地来寻我?!是,他们都是你的儿子,也都叫我母亲,可我十月怀胎亲生的就郑鸿一个!当年我连续夭折数子,为了你子嗣计,却还要忍痛为你纳妾,结果现下你就这么对我唯一的亲生子?!你有没有良心?!究竟哪个才是嫡子!?合着若那陆氏活到现在,你还想叫她爬到我头上来?”
“你这个老东西给我闭嘴!”
屋子里传来一迭声的碎瓷声,听着声音就不像是就摔了一件东西,宋老夫人显然是气极了——
“长嬴没出生那会,我就看出他是个心肠狠的!上赶着把儿子往郑鸿名下塞,为了什么?还不是一心一意盼着郑鸿无儿无女,把瑞羽堂这儿的好处全占了去才好!结果天可怜见,叫大房不至于没了香火,长嬴和长风能不被他看成了眼中钉肉中刺?长嬴是女孩子,照说妨碍不到她什么,如今也想着在婚事上坑长嬴一把!就不要说长风了!”宋老夫人尖声道,“你给我闭嘴!你个该挨千刀的老东西!横竖从今儿起,长嬴长风有任何不好,我全部记到二房头上去!你敢再帮二房说话,我就跟你拼了!”
伴着宋老夫人最后的怒喝,屋子里传来砰的一声大响——仿佛是极重的器物被推倒了。
卫长嬴暗擦一把冷汗,小声问陈如瓶:“嬷嬷,祖母她……”她是知道自己这祖母性情强势的,可卫焕怎么说也是一阀之主,哪里能够由得老妻这样呵斥谩骂不还手?
听这动静,该不会卫焕忍无可忍,对宋老夫人动手了罢?
陈如瓶之前就想赶卫长嬴走,可又怕被里头的卫焕和宋老夫人听见了尴尬,这会忙竖起食指按了按唇,示意她噤声,回头看了看还紧闭的门户,侧耳听了片刻动静,才拉着卫长嬴闪到旁边的花树后,方小声道:“好小姐,你快走罢,今儿的事情谁也不要说,免得阀主尴尬……就当你没来过!”
卫长嬴忍不住道:“方才那动静怪大的,跟着祖母就没了声音……可是祖母……不太好?”
“……不会的。”陈如瓶想说什么却又忍了,脸色古怪的道,“老夫人什么事儿也没有,倒是阀主……嗯,阀主也没事。大小姐走罢,一会老夫人就要叫人,若是晓得大小姐在外头,大小姐说这……岂不是两下里都不自在?”
卫长嬴狐疑的看了她一眼,想了一想才道:“好吧,我先走了。”
只是她前脚出了门,后脚就把绿房和绿墀打发回去。只剩自己一人时,卫长嬴背着手左右一打量,确认了无人,嘴角微微一勾——她一撩裙子,两丈来高的院墙,不必助跑,轻巧的一个纵身,蹬住墙身,横走数步,恰好伸臂搭住墙头,腰间使力,猛然翻了上去!
☆、第十八章 其实家学渊源
更新时间:2013…08…09
卫长嬴深得祖父祖母欢心,这上房又天天来请安,自幼满庭院嬉戏,最熟悉不过。她选的这处院墙翻进去恰好是一株木兰花树的所在,此刻早已过了木兰花盛开的时节,然而高大的木兰树枝繁叶茂,迎着骄阳欣然舒展的叶面似能随时滴下油脂。这葳蕤的树冠亭亭如盖,遮得树下一片荫凉。
她落地后,踩着柔软的草地轻巧一转,就躲到了树后,四下里一望——这木兰树是靠着墙种的,外头另有一丛的迎春花,这会花当然也谢了,和木兰树一样郁郁葱葱的蓬松着挡住了树下情形。
所以她藏身的地方向来无人来的,略加小心就不会被院子里的人发现。
只是想靠近屋子就不容易了……卫长嬴迅速盘算着附近可以利用的花木,不想这时候,迎春花丛外,却远远传来一声有点僵硬的招呼:“阀主,婢子去请纪大夫来?”
咦?
因为担心祖母盛怒之下也激怒了祖父,从而吃亏,想着留下来一探究竟的卫长嬴忽然觉得……
她移动脚步,快速跑到花丛边往外一看——果然,卫焕一手捂着额头,一手撑着后腰,衣冠不整、狼狈不堪、甚至于有点摇摇欲坠的出了门,他才出门,后头立刻传出宋老夫人的怒喝:“请什么大夫!一点淤伤,拿盒药膏来揉两下不就成了?!”
又骂,“自己受点儿小伤,就惦记着想请大夫!嫡亲孙女儿被算计一辈子的大事,居然倒想息事宁人!我呸!真当我死了!管不得你?!你还想请大夫!我告诉你,不把我交代的事儿做好,你就是痛死了也休想吃一口药!”
大魏仅有的六位上柱国之一、当今天子钦封常山公、卫氏阀主——卫家上下心目中威严无比、不敢轻易亲近的卫焕卫仲熠连吭都不敢吭一声,乖乖儿站在回廊上听着。
隔着花树,卫长嬴看不到这祖父神色,可也能想象到卫焕的沮丧与无奈。
“这……这才是御夫之道啊!”少女卫长嬴对祖父的同情不到瞬息之间就化成了对祖母的钦佩羡慕,她惟恐自己过于激动被发现,忙躲到角落里去,咬着自己白生生的拳头,堵住偷笑声,“我就说么,夫婿不听话,一味贤德有什么用儿?人家不骂你多事,直接不睬你,倒显得自己罗嗦了!向来乖巧懂事都是打出来的,古人不是说,棍棒底下出孝子?儿子能打乖,夫婿为什么不可以?看祖母今儿个这样威风,祖父被又打又骂话都不敢高声回一句……这才是真正的当家主母啊!”
卫长嬴有点理解为什么祖母并不像母亲那样坚决的反对自己习武了。
“只是祖父是文人,手无缚鸡之力,祖母要打他却是容易。”卫长嬴心潮澎湃之后,冷静下来又担忧了,“但那沈藏锋,自小到大都听说他武艺武略俱过人,也不知道我究竟能不能把他打到今儿个祖父这样?”
她托着腮思索半晌,决定,“不管那么多了,听江伯说了那许多故事,便是正面交锋不是他对手,背后下阴手——我就不信玩不过他!”
卫长嬴捏着手指,煞气流露,定下了往后参考今儿个宋老夫人打骂之下卫焕的乖巧来调教夫婿的目标。这才蹑手蹑脚的原路出了院子,去寻江铮继续刻苦努力了。
屋子里,把卫焕吼到书房去收拾伤势,宋老夫人重又恢复了安然之色,叫进陈如瓶等人,吩咐道:“把东西都收拾下。”
方才听着动静大,这会屋子里也乱。单是大大小小的细瓷就摔了五六件,碎片溅得满地都是。下首一张紫檀木榻还歪了位置,陈如瓶眼皮一撩,对比方才卫焕出去时受伤的位置,一想就知道怕是宋老夫人急了,把卫焕推得撞到那榻上——这木榻极为沉重,即使是健仆,没两个人都移不动,可见卫焕那一下撞得之重。
然而宋老夫人还在气头上,脸上半点都不见心疼,吩咐了下人,就着陈如瓶伸过来的手起了身,进了内室。
陈如瓶扶宋老夫人在内室靠窗的榻上坐了,转身去掩了门,就小声劝道:“阀主一把年纪了,老夫人下回下手还是轻点罢?”
“你不知道。”陈如瓶是老夫人的陪嫁,从一个豆蔻之年的小使女伺候到现在,风风雨雨几十年,场面上守着规矩不敢逾越半步,私下里倒是随意得多,宋老夫人听了她的劝没有动怒,却摇着头,“郑鸿多病,盛年无能,长风这一辈都还小,如今瑞羽堂在帝都那边只能让卫盛仪那竖子撑着场面。所以长风羽翼丰满之前,我也不能动那竖子!这一点,卫盛仪清楚得很!若郑鸿好好儿的,借他十个胆子,敢算计长嬴?我不端出不肯罢休的态度来,哪里能震慑得住二房?”
陈如瓶柔声道:“五公子如今已然束发,开过年来已经可以边读书边在衙门里跟着阀主、三老爷学理事了,如此历练数年,自可以谋取正经实职。这日子掐着就到,卫盛仪又能有恃无恐多久?老夫人为了他与阀主这样怄气,实在不值得的。”
宋老夫人叹了口气,道:“哪里这么简单?仲熠是不能离开凤州的,盛年是个撑不起场面的人,放他独自离了凤州眼前都不能放心,更不要指望他能照拂侄儿了。卫盛仪不可信,所以长风不调教到及冠之后,有了几分自保之力,我怎么放心他去帝都?”
“姑夫人如今也在帝都呢!”陈如瓶将反扣在漆盘里的五瓣葵花贴金箔瓷秘色碗倒过来,提起银壶斟了碗乌梅饮,熟练的开了柜子,取出去年夏日腌的梅子,拿银匙舀了几个放进乌梅饮里,又加了勺蜂蜜,双手放到宋老夫人跟前,道,“嫡亲姑母姑父在,总归会对五公子留意着的,再说,大小姐明年不就也要嫁到帝都去了?”
她说的姑夫人自是指宋老夫人的亲生女儿卫郑音。
宋老夫人端起乌梅饮呷了一口,沉声道:“郑音和长嬴到底是妇人,哪里照顾得过来太多?郑鸿就这么一个嫡子,如今长风都十五了,郑鸿身子还是不见多少起色……恐怕大房的子女缘分就长嬴、长风姐弟两,你说我怎么敢拿长风冒险?”
“老夫人这是要敲打二老爷么?”陈如瓶沉吟,“当真要把二公子、三公子叫回来?”
“这个自然。”宋老夫人端起瓷碗,眼中闪过寒光,嘿然道,“若不是长婉已经出阁,二房也就这么两个嫡子,有多少嫡出子女,统统都给我乖乖儿回来凤州待着!我的长嬴、长风好好的,我也不和一班晚辈计较什么。若长嬴和长风不好,二房……就给我等着断子绝孙罢!”
说着,重重将瓷碗掼在海棠式小香几上,溅出的乌梅饮立刻濡。湿了老夫人的袖子——陈如瓶忙近前来,拿帕子替老夫人擦拭着,轻声慢语的劝道:“老夫人要召回二公子、三公子,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嫡亲祖母要孙儿到跟前伺候,那是给二房体面!二公子和三公子回来凤州,想怎么样,都是老夫人一句话儿。区区一个二房,哪里值得老夫人动气?老夫人可也太抬举他们了。”
宋老夫人抬手让她擦拭,没接这个话,倒问:“方才院子里好像有人来过,是长嬴还是长风?”
除了这两个被宠大的嫡孙外,方才那样的情形,也没有旁的人敢不识趣的停留了。
陈如瓶有点尴尬道:“是大小姐,仿佛有事要寻老夫人呢。婢子拦了,奈何大小姐赖着不肯走,婢子又怕声音大了传进来不好——不想老夫人还是察觉到了。”
宋老夫人道:“听我是没听见,但这大热天的,方才堂上一扇窗是虚掩的,我仿佛看到钗光划过两次,想着当时你在外头,使女婆子应该没人会乱走,不是来人就是来人身边的使女,所以才这么一问。”
又哂道,“这孩子,有什么事情早点晚点不能说,偏这会子跑过来!”
虽然卫长嬴没撞进屋,这会晓得自己大发雌威的一幕被孙女见着,宋老夫人到底有些尴尬。
陈如瓶晓得老夫人虽然语气里有些埋怨,却没有当真生这个孙女的气,就笑着道:“说起来大小姐起初倒没有赖下来的意思,后来不肯走,却是听见了些动静,是怕老夫人吃亏呢!婢子好说歹说才把她哄离了。”
宋老夫人闻言,失笑道:“我吃什么亏?吃亏的该是她那没良心的祖父才对!”
“大小姐可不知道这些,老夫人向来慈祥,阀主却是威严自露的,也难怪大小姐会担心老夫人——可见大小姐到底是更向着老夫人的。”陈如瓶抿嘴笑道。
宋老夫人叹道:“她是我的嫡亲孙女,能不向着我吗? 只可惜我统共就这么一个孙女,眼看着她长大成人,花儿朵儿一样怎么都爱惜不够,却就要嫁人了。而且还是嫁去帝都,这一嫁我还不知道这辈子能不能再看到她?”
听着她语气里的惆怅与担忧,陈如瓶忙道:“老夫人这话说的,老夫人如今可是康健得紧,往后还要栽培曾孙长大成人的。想再看到大小姐有什么难的?帝都到凤州虽然不近,可回头大小姐把夫婿笼络住了,也不是没有一起回来探望老夫人的机会。”
又道,“再者,老夫人想大小姐了,打发人送信到沈家去,苏夫人能不给老夫人面子?”
宋夫人微哂道:“其实这孩子出阁之后能不能见到这孩子事小,归根到底还是她往后……往后过的好,我也就放心了。”
“大小姐赤子之心,又向来乖巧伶俐,不然,老夫人怎么横竖看大小姐最喜欢?以老夫人的眼力,能进老夫人的眼,还怕沈家的长辈不喜欢吗?”陈如瓶宽慰道,“再说大小姐的想法未必不能歪打正着呢,那沈家公子是明沛堂里当未来阀主栽培的人,文韬武略料想都学得,然而沈家世代驻守西凉郡,武是根本,未必就会喜欢照着闺阁楷模栽培出来的那些娴静娇弱的大家小姐。倒是咱们大小姐这样刚柔并济、英姿飒爽的才更中他意罢?本来大小姐惟恐到了夫家会吃亏,就是担心与沈公子说不到一起去,这才说了要打沈公子的气话。这要是两情相悦夫妻和睦,咱们大小姐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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