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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言道-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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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摄低声道:“太宰大人,如今进献的黄金比国书上少了二百两,这可如何是好啊……太宰大人,您可一定要救救我啊!”
伯嚭喘着粗气,说道:“国书呢?拿来给我看看。”
“喏。”萧摄从怀中取出一份锦帛交给伯嚭。
伯嚭打开锦帛,仔细一看,上面的礼品清单中写着进献“黄金一千五百两”,以及其他财物若干,锦帛下方盖着越国的玺印。
“现在库里有多少?”伯嚭问道。
“丝绸和珍宝都能对的上,唯独黄金少了二百两,现在库里只有一千三百两黄金。”
萧摄说道:“这次我来进献礼物,一共带了一千八百两黄金,都是越国官制的金元,其中一千五百两是进献吴王的,三百两是送给大人的,现在一共是少了五百两……”
“简直无法无天!”伯嚭拍案而起。
“大人息怒。”公皙然说道,“也许黄大人抢走这些金子是另有隐情?只是我们还不清楚。”
“另有隐情?!我看他是越来越不知天高地厚了!他这样做不光是不把我放在眼里,简直就是忤逆大王!进献给大王的黄金他也敢抢!这种事情闻所未闻!走!你们两个跟我去见大王!我倒是要看看他黄蕴如何收场!”
………………………………
第一百零三章 核验指纹
姑苏集市熙来攘往,热闹非凡。这时,四名禁卫军身着铠甲,手持刀剑,正护卫着一辆马车从集市中穿行而过。
马车上放着一只生铁箱子,箱子上栓着硕大的铁锁。
带头的禁卫军不是别人,正是张循,他手中握着一把宝剑,而这把剑正是数日之前锻造成的重黎剑。在他身后还有一人,正是和予。和予显得有些紧张,他低着头,生怕被人认出来,却又不时东张西望,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没多久,马车在一处大宅院前停了下来,张循命人去叫门,门开了之后,张循向管家说了几句话,便将马车交予管家,随后带着其他人转身离去了。
管家将马车赶进院子,随即关上了大门。
与此同时,公皙然和萧摄已经跟随伯嚭来到皇宫,伯嚭向吴王说明了情况,吴王震惊的同时又有些存疑,于是命人火速去国库核查。
核查的官员着急火燎的跑进宫殿,跪下报道:“禀报大王,经过仔细核实,越国本次进献的黄金只有一千三百两。”
萧摄向前一步行礼道:“陛下,并非我国只进献了一千三百两黄金,而是黄大人抢夺了二百两,我国进献的黄金本是一千五百两,这是国书,请您过目。”
吴王接过国书,上面清晰的书写着“黄金一千五百两”,并盖有越国玺印,吴王紧皱起眉头,沉默不语。
这时,伯嚭上前说道:“大王,公皙司民找到臣说明此事之后,臣觉得事关重大,如果经查属实,就绝不能姑息。”
吴王想了良久,下令道:“传郎中令黄蕴。”
没过多久,黄蕴身披铠甲进入大殿,刚要行礼,却听见吴王高声喊道:“将郎中令卸甲。”
话音刚落,几个侍卫立即上前,将黄蕴铠甲摘掉。
黄蕴见所有人都神情凝重的看着他,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吴王问道:“黄大人,我问你,越国进献的礼品你是否交接核实了?”
“回禀大王,本官在公皙大人的监察之下完成了礼品的交接,礼品数目和交接单以及越国国书完全一致。”
吴王转身看着公皙然,又问道:“公皙大人,黄大人所说是否属实?”
公皙然摇了摇头,“黄大人所言并非事情,黄大人从未通知本官何时进行交接事宜,本官也从未对黄大人的交接工作进行过监察。”
听到这话,黄蕴头皮一麻,整个人都懵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指着公皙然呵斥道:“公皙然!你这不是胡扯么!今天上午才在你监察下办完交接,你怎么能信口雌黄?!”
公皙然摇头道:“本官确实不知情。”
黄蕴见公皙然态度如此坚定,这才觉得事情不妙,又看向另外两人,那萧摄眼神阴险,伯嚭满面鄙夷,他自知危机降临,连忙向吴王请求:“大王,公皙然满口胡言,分明是要加害于我!我虽然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请大王务必不要相信他!”
吴王又问道:“萧使者,你说黄大人向你索贿,可有此事?”
“正是!黄大人私下向我要求贿赂,要我把进献给陛下的黄金分一部分给他,我不同意,他便抢夺黄金,在没有交接的情况下强行拖走进献的礼物。”
“萧摄!你血口喷人!”黄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向吴王拜求道:“大王!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这种事情根本不合常理!”
萧摄立即向吴王行礼道:“陛下,去年黄大人带兵出征陈国,曾被我俘获,黄大人对此一只怀恨在心,故而借此机会抢夺黄金,令我无法交差!”
“俘获?”听到这话,吴王一头雾水,登时怒上心头,质问道:“黄蕴!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从未听你说起?”
黄蕴无地自容,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看到黄蕴这幅模样,吴王确信萧摄所说属实,他气愤的指着黄蕴呵斥道:“好你个黄蕴,竟然隐瞒战况,等这件事情弄清楚,我再跟你算账!”
“大王!当时情况特殊,我……我是为了救太子……”
此话一出,吴王气上加气。黄蕴提及太子本意是想借救太子之事来为自己开脱,但不曾想皇子被擒这件事却更是严重的损害了吴王的面子。
这时,伯嚭突然打断黄蕴,呵斥道:“黄大人!去年的战事现在就不用说了!大王自然心如明镜!现在应该做的,是把你索贿的事情弄明白!”
“冤枉啊!大王!萧摄和公皙然分明是串通起来陷害我!我哪敢公然索贿啊!啊!对了!我这有交接单,交接单上面他们两个都按了手印!”
黄蕴慌忙从怀里翻出一张锦帛,爬到吴王脚下,将锦帕交于吴王。
吴王打开锦帛,只见这锦帛上记载的黄金数量是“一千三百两”,与越国国书上的“一千五百两”确实差了二百两,而在落款处,的确有两枚手印。
吴王心生疑惑,将锦帛甩给公皙然,“公皙大人,这上面有两枚指纹,可是你和萧使者所按?”
公皙然摇头道:“并非臣的手印。”
萧摄挠着头说道:“这是什么?我从未见过这个,更别说按手印了。”
黄蕴乱了阵脚,指着两人骂道:“你们两个!怎么!怎么能这样!明明是上午的事情,怎么这会儿就翻脸不认账?!”
萧摄笑道:“黄大人真是说笑了,要真是我按的手印,我又哪里敢不承认?既然黄大人把交接单都拿出来了,我们核对一下手印不就行了?”
“好!核对一下!我倒要看看你们两个怎么抵赖!”黄蕴指着萧摄和公皙然恶狠狠的说道。
于是,公皙然和萧摄当场在两份空白锦帛上分别按下十根手指的清晰指纹。
萧摄擦了擦手,向吴王行礼道:“吴国乃当今天下数一数二的大国,是非黑白到底是讲道理的,还望陛下主持公道!”
黄蕴也赶忙向吴王叩头道:“大王!臣真的冤枉啊,如今证据确凿,还望大王惩治这二人诬陷之罪!”
吴王没有说话,只是将二人所按指纹与越国国书一一对照。
黄蕴原本信心满满,就等着大王一声令下,他便亲自上前将这二人拿下,但是过了许久,也未见吴王有什么反应。黄蕴开始意识到事情似乎并非他想象的那样,他跟萧摄交过手,知道这人阴险狡诈,而公皙然更是心思缜密,如果这二人联合对付自己,事情恐怕自己就难办了。
这时,吴王将两张按着手印的锦帛和交接单扔到黄蕴面前,冷冷说道:“自己看看吧。”
黄蕴捡起两张锦帛,对照着交接单看了又看,这才发现二人的指纹与交接单上的指纹完全不同,他一遍又一遍的反复对比着,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水。
“看够了没有?”吴王质问道。
“大王!微臣冤枉啊!此事是他们二人故意陷害啊!”
萧摄向吴王行礼道:“陛下!在下身为越国使臣,身负两国友好之使命,而黄大人却强行索贿,抢夺礼品,欺凌羞辱。此事不仅有损陛下颜面,更有害于吴国之大国风范,此时黄大人又拿出这子虚乌有的交接单意图陷害!实在是君子所不齿,还望陛下主持公道!”
黄蕴一头雾水,他不知道萧摄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但眼下的局面却令他百口莫辩。
“黄蕴,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吴王质问道。
“冤枉啊!冤枉!这是陷害!是诬陷!他们上午的时候明明按了手印!明明按了!”
这时,公皙然说道:“黄大人,既然此事说不清楚,不如让人到家里和府上搜查一番,也好证明自己清白。”
“对,对!”惊慌失措的黄蕴连忙向吴王请求道:“大王!大王!臣真的不曾做过这种事啊!什么强行索贿,抢夺礼品,根本是诬陷啊!大王!臣请求搜查,还臣清白!”
吴王生气的点了点头道:“哼,先搜一下吧,但这并不足以证明你的清白。”
“谢谢大王!谢谢大王!”黄蕴连连叩头。
“来人!先把他押下去!”吴王高喊道,随后转身对伯嚭说道:“你亲自带人去搜查,务必查个水落石出!”
“喏。”伯嚭行礼道。
………………………………
第一百零四章 其罪难逃
兵很快,伯嚭带着一队卫兵闯进了黄蕴的宅院,没等管家问清来意,这些人便强行搜查起来。
不一会儿,前来搜查的卫兵就有了重要发现,后院柴房里高高堆起的柴火堆中竟然藏着一只硕大的生铁箱子,伯嚭命人抬出生铁箱子,并将箱子上的锁链撬开。
箱子打开的一瞬间,所有人都震惊了,里面竟真的码满了闪闪发光的黄金,伯嚭取出一块仔细端详,这些金子全是越国官制的金元,总共有二百两,看来黄蕴强抢礼品的事情千真万确,而这些金子正是黄蕴没有上缴国库的那批。
伯嚭下令道:“将那管家带来。”
不一会儿,卫兵便将管家扔在伯嚭面前,管家战战兢兢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看伯嚭。
“这箱子里面是什么,你知道么?”
“回禀大人,小人……小人不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箱子是什么时候藏进去的么?”
“大人……箱子是我藏进去的……”
“你藏的?好大胆!”
“大人!小人冤枉啊,箱子是上午的时候我家黄大人命人送来的,来送箱子的人说让我把箱子藏好,晚上大人要送出城去……”
“谁送的?!”
“小人不认识……”
“大胆!不认识你怎敢收?!”
“冤枉啊!大人,来送箱子的人是禁卫军,我家大人执掌禁卫军,时常会命手下办些事情,所以我也没想太多……”
“来送箱子的人还说什么了?”
“没……没什么了……”管家吓得一身冷汗,仔细回忆着上午发生的事情,“哦!对了!我想起来了!那人还说……”
“还说什么?!”
“他让我转告黄大人,另外一箱已经妥善出城,请黄大人放心。”
听到这话,伯嚭气不打一处出,所谓的“另外一箱”不正是越国原本要送给他的三百两黄金么,他心里暗骂,并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把自己那箱金子从黄蕴嘴里抢回来。
“大人,小的冤枉啊!这些事情都是黄大人干的啊!跟小的无关,小人什么都不知道啊!”
伯嚭高声下令道:“来人!将管家押入大牢,并将这箱黄金收押入库!”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伯嚭正戴着那枚青銮玉簪,闷闷不乐的在后堂喝酒赏舞,这时,韩账房踱着小碎步跑到伯嚭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听完悄悄话,伯嚭原本阴郁的脸顿时喜笑颜开,他挥手让舞者散场,然后起身来到了宅院内阁。
此时,萧摄已经在内阁花园里等候了。
萧摄见到伯嚭,立即行礼道:“拜见太宰大人。”
“请进,快请进,别在屋外面呆着呀,秋天容易着凉。”
“多谢大人。”萧摄便跟随伯嚭进入内阁。
坐定之后,伯嚭拍了拍几案,说道:“这个黄蕴,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连进献给大王的礼金也敢抢,简直狗胆包天!现在证据确凿,他却还是嘴硬,死活不肯认罪。”
“太宰大人,黄蕴之所以抢夺礼金,除了私吞财物,无非就是想陷害在下罢了,若不是太宰大人从黄府搜出这二百两黄金,在下可就真的没法交差了。”
“欸,萧使者,话不能这么说,事情说到底是黄蕴的问题,他这么做真是丢尽了我们吴国的脸面,将来我要是见了越王和范大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哎,脸都让他给丢尽了。”
“对了,太宰大人,黄宅只搜出了二百两黄金,不知……那剩下的三百两可有下落?”
伯嚭摆了摆手,叹气道:“这个黄蕴啊,早就把那三百两黄金运出城去了,现在还上哪找去啊?而且那三百两是没有记录的,就算他将来认了罪,也不会招出那三百两的下落。算了,算了,越王的心意我领了。”
萧摄叹了口气,说道:“哎,说到底还是怪我押运不利。”
“不能怪你,他带着禁卫军去抢,你能有什么办法,罢了,罢了。”伯嚭无奈的摆手道。
萧摄郑重行礼道:“我家大王知晓此事后,火速命人又押来三百两黄金送予大人,礼金今天下午已经送达,刚才来的时候,我已将黄金交予韩老,事情如此耽搁,还望大人不要责怪。”
伯嚭故作惊讶,慌忙摆手道:“欸,这是干什么呀,这也不是你们的错,再说了,越王一番心意,我向来都是清楚的,也不用总是送这些呀。”
“还望大人笑纳,日后还请大人向吴王多多美言,毕竟我家大王的心意只有您最明白,大王真心臣服,只求吴国庇护,可是总有些人恶意诋毁,意欲挑拨离间……”
“放心,你放心,回去帮我给越王和范大人带声好,我自然不会辜负他们的一番苦心。”
“多谢太宰大人,只是……哎,那三百两黄金被黄蕴私吞,我实在心有不忍……”
“哼,黄蕴,我迟早要他好看!”
秋夜微寒,凄冷的圆月将苍白的月光洒下大地。院子里,桃树的枝叶在地上投影出斑驳的影子,除了公皙然的房间里点着一盏微弱的烛火,其他的房间都陷落在一片黑暗之中。
公皙然推开房门,缓步走进院子,他深吸了一口气,晚风清冷,不禁打了个寒颤。他将一支竹箫贴在嘴唇,吹起一首凄婉哀伤的曲调,这首曲子的名字叫做《涿鹿》。
一曲吹罢,门外传来敲门声,公皙然打开院子大门,只见萧摄正倚在门边。
“快有二十年没听到这首曲子了。”萧摄双臂环抱,注视着公皙然说道。
“二十年前,你我还不曾相识呢。”公皙然笑了笑。
“是么?总感觉时间已经很久很久了。”
“是啊,很久了。”
“师兄一个人住么?”
“自那之后,小循吃住都在工坊,很少回来了。”
“哎。”萧摄叹了口气,“师父曾说过,我们每个人都会面对孤独,要学会享受它。”
公皙然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师兄,我见过伯嚭了,事情已经办妥,他现在非常确信黄蕴吞了他三百两黄金。但实际上,黄蕴根本没有窝藏他的金子,今天给他送去的礼金,还是我最初带来打算送给他的,只不过晚送了几天,又顺便给黄蕴加了个罪名罢了。”
“嗯,如此一来,就彻底离间了黄蕴和伯嚭,但黄家毕竟根基深厚,这次恐怕无法彻底撼动。”
“那也算重伤了吧。”
“是的,以后黄蕴再也难以翻身了。”公皙然沉默片刻,说道:“只是……不知道此事我做得对还是不对……”
“黄蕴不是什么好东西,师兄就当是铲除恶臣了。”
公皙然摇了摇头,“并非如此,朝廷里的事情,牵一发而动全身,除掉黄蕴绝非单单拔掉一根钉子那么简单,这可能对朝局的稳定产生整体的影响。”
“呵呵,这倒是我家大王希望看到的。”
“嗯。”
“师兄,有时候,我觉得你看事情看得太清楚了,这反而不好。”
公皙然笑了笑,看着萧摄,问道:“怎么?”
“就说这吴越之间吧,迟早会有一战,可是我们师兄弟四人,两个效忠吴,两个效忠越,将来总难免在战场想见。”
公皙然皱起眉,点了点头。
“师兄想的清楚,自然心中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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