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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主要的贸易对象便是淮水张家和大江以南的大湖路以及滇南路地区。

至于军事，这方面的重要性明显超过了经济层次。尤其是在极乐圣教南下大湖，金花三越和滇南四族一起出兵之后，江南路已经成为千里无人烟的废墟地带，大湖路的情况比江南路好不了多少。虽然还有欧阳靖忠亲自坐镇，但是整个大湖路都没有多少兵力，而滇南四族方面，想来宋家便不会放过他们。张家孱弱，朝廷自顾不暇，正是李家图谋江南大湖的大好时机。只是，大湖路现在的情况还没有明了，因此李家必须好好经营合州这个战略要地。

合州城内现在有五万士兵驻守，由李铁河亲自率领。而李玄成则率领着三万士兵驻守在苦桔县，这里向东十里路不到便是宋家的渝州白帝城。已经吃过两次亏，李家自然要小心谨慎。

不过，虽然李铁河已经够细致谨慎，尤其是极乐士兵登陆淮水之后，李铁河更是将从东面而来的商旅行人全部细致审查，但是极乐圣教的奸细还是混进了合州城内。只不过这些奸细是在朱兆从洪州撤兵的时候就已经埋伏下的伏子，而那时候的李铁河还根本没想过极乐圣教会打合州的主意。

中午时分，李铁河依旧在合州城内不停的巡视。他总有一种心神不定的感觉，似乎今天要出什么事情，因此连午饭都吃不下去。老头精神不错，干脆带着自己的亲兵四处巡逻起来。

“加紧巡视，尤其是东门，不可放松了警惕。”李铁河觉得自己有必要强调一下。

极乐大军现在应该正在宾州城下，他们就算是偷袭合州，最有可能的位置也只会是在东门。南门虽然也相当方便，但是南门乃是水寨，缺少水师的极乐大军应该不会去碰这里。

副将李录连忙说道：“将军放心，四面城墙我们都布置了重兵，东门附近更是布置了两个万人队，想来不会有任何问题。”

李铁河摇了摇头，但是没说什么。秦川军方之中，李铁河也算得上是一员沙场老将，虽然用兵艺术上无法和堂弟李铁战相比，但至少李萧然和李必成这些后辈小子，还无法和他相比。至少，他的沙场阅历还是无比丰富的。

天下没有绝对的事情。卡辛巴斯六七十万大军布局晋州，还不是被昊天的三十万军队冲出一条血路并且带走三百万子民？万程东和叶恒生二十万大军坚守眉州，结果一场大雾之后便烟消云散。欧阳靖忠十四万残兵退守孤城，可是极乐金花数十万联军围攻半月还不是无功而返？

已经见过了太过的意外的李铁河对李录这句话自然是不敢苟同。

就在这时，合州北城附近突然燃起了熊熊大火，大火刚起，一阵鬼哭狼嚎的叫声已经此起彼伏。

“怎么这么大的火？谁家这么不小心？”李录有些奇怪地说道。

“混账！这么大的火会是意外？肯定是有极乐圣教的奸细混进来了！”李铁河怒声喝道，一鞭子就朝着李录抽了过去。

李录不吭声了。李铁河很少发火，但是能愤怒到用马鞭抽人，谁知道会不会拔出腰刀砍人？

“所有士兵坚守岗位，任何人不得前去救火。救火的事情交给知府李大同负责。让北门附近的李万松小心戒备，不管是发生什么事情，务必钉死北门，就算是面对着极乐圣教十五万大军的进攻，也必须坚守到援军到达。”李铁河浓眉紧皱大声喝道。

“东门士兵暂且原地待命。让李麻利的万人队随时准备策应。李树和的一万骑兵分为两部，李录，你带领五千骑兵前往北门。李树和率领五千骑兵前往东门，若是城外有极乐圣教大军出现，尽可能的利用骑兵的机动性骚扰截杀！”李铁河歇了口气，这才说道：“走，去北门！”

合州的城门布置并不是清风典型的正东正北，而是顺着大江偏移了一下角度。北门微微歪向西北，南门偏向东南。而极乐圣教现在应该是在宾州方向，因此，北门并不是合州的防御重点，但是小心谨慎的李铁河依然在这里布置了五千士兵。

此时的北门已经是战火纷飞。李万松已经够小心翼翼了，只是他没想到，问题居然会出在一支从鄂州方向前来的运输队上。这支运输队拿的是靖西王府开出的条子，押解的也是各种军用物资。李万松之前也知道有这么一支运输队会前来合州，因此当时只是例行的检查之后便放了对方进城。只是这支运输队没有变，变了的却是队伍之中的人。

极乐圣教的运气不错，昨天晚上朱兆派出先锋潜藏踪迹悄悄前往合州的时候，路上刚好撞上了这支从鄂州前来的运输队。朱兆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将队伍之中所有的人格杀之后，派出精锐士兵扮作运输人员，带领着他们前往合州。而合州城内早已经得到了他命令的极乐细作也早有准备，在运输队刚刚进城的时候，分出部分在城内纵火制造混乱，其余部分则是趁机袭杀了北门附近的守军，结果运输队当时正挡在城门附近，守军既来不及关上城门，又要应对极乐圣教的突袭，自然是手忙脚乱。

城门处混乱一起，早已经埋伏在城门两里外的两万极乐先锋顿时毫不犹豫的杀了出来。秦川士兵虽然占据着地利，但是面对着极乐士兵的里应外合，抵抗的无比艰难。

李铁河的快马也就在这个时候赶到了北门。

第415章　又是合州（二）

“混账！怎么这么混乱？”李铁河一看见眼前的情形，顿时愤怒的七窍生烟。

“李万松了？这个混账当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李铁河的亲兵毕竟全是骑兵，城门处的极乐士兵又正处于混战之中，根本无法挡住对方的冲击。李铁河只是一个冲锋，便已经冲到了城墙根下，三步做成两步的奔上城楼，朝城门外一看，两万极乐士兵已经有好几个千人队蜂拥到了城门之下，而城墙上的士兵正在利用投石机和弩箭等拼命射杀下面的极乐士兵。

“沙包！砖擂！这些都在哪里？全部在城门这里丢下去，先把城门封死！你们还在乱跑什么？把油锅和金汁准备好，务必挡住对方的这轮攻击。城内的极乐士兵交给李录马上到来的骑兵处理，你们用心守城就行！”李铁河怒声喝道，看着士兵们拼命将砖擂和沙包等东西从城楼上丢下，恰恰堵住了城门之后，他总算是松了口气。

“李万松了？”李铁河这才想到北门的防御使应该是这个都尉万户。

“将军已经到下面巡视去了。”一个士兵支支吾吾地说道。

李铁河有些苍白的眉毛一扬，一股杀气勃然爆发，双目怒瞪道：“大敌当前，为将者居然率先逃跑，如此动摇军心之举，当杀！来人，立刻派人前去捉拿李万松，将他的首级提到这里来！”

“将军，李万松将军乃是王爷亲自指派……”一个亲兵小心翼翼地说道。

“哪来的这么多废话？王爷既然让本将军全权负责合州防御，本将军自然有当场决断之权。你们快去，出了事情本将军自会一力承担！”李铁河大声喝道。

李万松的首级很快就提了上来，李铁河毫不犹豫地将他悬挂在了城楼的旗杆之上。临阵斩将，那是最不得已的做法。李铁河不想这样做，但是此时的情况，也由不得他。

城门一点一点的被城楼上抛下去的砖擂沙包等堵住。只是这也在城门附近形成了一个缓坡，极乐圣教的士兵完全可以顺着这个缓坡冲杀上来。好在城内的极乐士兵已经被李录随后赶来的骑兵消灭，李铁河总算是松了口气。

不过，李铁河并没有完全放心，极乐圣教在宾州故布迷阵来了一招金蝉脱壳，既然已经到了合州城下，他们必定不会如此善罢甘休。极乐圣教，必定还有其他的手段。

“全军戒备。命令东门的李麻利立刻率军支援北门。嗯，快马通知苦桔县的李玄成，让他立刻率军全力回援。”李铁河觉得现在的情况之下，还是将所有兵力全部抽调回来的好。虽然宋家也是一只白眼狼，但如果极乐圣教真的全军出动，那么所造成的破坏觉得会大于宋家。

亲兵还没有挪动脚步，突然之间目瞪口呆。李铁河正要发火，只是朝着城下一看，也是一惊，眼睛也顿时直了。

北门之外，成千上万的秦川百姓在极乐士兵的武力威胁下，跌跌撞撞的朝着合州城赶来，虽然隔得尚远，但李铁河还是隐约听见了百姓们哭天动地的哭声。

“极乐圣教，当真是丧尽天良！”李铁河咬着牙说道。这些缓缓前来的百姓，全是老弱妇幼，每个人身上都背着一个布袋，不用说，布袋里面肯定是沙土。极乐士兵便守在外面，只要谁走得慢了一点或是朝着两边偏离，立刻就是一刀。

“将军，现在怎么办？”亲兵苦涩地问道。

李铁河脸色铁青：“你马上去完成本帅交代的任务。城内李广本的一万士兵立刻集合，前来北城增援。这里，将会是整个大战的主战场了。”

“准备放箭！投石机准备！”李铁河沉声喝道。

“将军，下面全是我们的父老乡亲！”一个校尉不忍地说道。

合州城内的驻军只有一半是野战军序列，其余的都是当地驻军，他们的家属多是合州人士。下面的这些百姓，里面有不少人都是他们的亲人。秦川士兵可以对敌人毫不留情，但是面对着自己的父老乡亲，终究是举不起手中的兵器。

“本将军何尝不知道？但是合州城破，城内的五十万百姓恐怕都会无一幸存，现在，也顾不得这么多了。”李铁河一字一句地喝道：“投石机，放！弓箭手，弩箭手，准备！”

城墙上的士兵们虽然心中不忍，但是军令如山，而且他们也知道如果让极乐大军攻入了合州会有什么后果，一个个只好强忍着眼中的泪水，机械般的遵照着军令。弓弦响起，无数的百姓们哭喊着倒在地上，然后被后面的百姓踩成烂泥。

“继续，不要停啊。”朱兆站在极乐大军之中，一脸冷笑。他不怕城墙上的守军大开杀戒，合州人口近两百万，有的是肉盾前去挡刀。再说，杀了这些老幼妇孺，他们家中仅剩的男人才会豁出去了的跟着自己拼命。

“魏少府，你和万重再去搜刮一群肉盾，速度快一点，动作利索些。”朱兆冷笑着说道：“本帅要让我们大军进攻的时候，只需要踩着这些肉盾就能够登上城墙。”

程显清的战马就在朱兆身后不足二十丈的距离，兵恒依旧是雷打不动的呆在他的身边，两人的眼睛里都满是赞誉。不过他也有军令在身，过一会儿他即将率领士兵绕到西门，堵住苦桔方向有可能返回的李玄成三万大军。

朱兆确实是一个军事天才。而且，朱兆够狠，够胆大，天下似乎没有他不敢做的事情。最重要的是，朱兆很忠心。程显清在心中想道。

其实极乐四大名将以及同在清风军中卧底的万程东囹无言姜猛图先和盛马必，在军事上都很有一手。不过，除了朱兆和万程东，其余的几个人对自己的命令都常常有所抱怨。尤其是燕悲歌和姜猛图先三人，更是如此。而自己刚刚起家，自然有很多见不得光的手段，可是这些手段恰恰是这些将领深恶痛绝的。因此，程显清对听话的朱兆万程东更加的倚重，因为他们从来没违背过自己的意志。

兵恒也是满脸的微笑，虽然这个攻城办法是他向朱兆建议的，但是朱兆却将其发挥到了极致。

搜罗周围的百姓当做肉盾攻城，这是当年室蒙人等塞外游牧民族进攻中原帝国的时候屡试不爽的招数。极乐圣教敢为天下人之不敢为，自然是活学活用。但是朱兆却另有定计。

极乐三十二万大军南下，现在仅剩下十四万左右，还折损了燕悲歌姜猛囹无言朱亚平等优秀将领，实力已经大大削弱。如此情况之下，即便能够顺利返回扬州路，也是元气大伤。恐怕这十多万大军只会剩下一个零头。因此，朱兆迫切的需要补充兵力。但是现在的极乐圣教已经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而且这是在清风的势力范围之内，谁会主动参加极乐圣教？

这个时候，朱兆将他的阴沉毒辣发挥的淋漓尽致。搜刮合州城周围所有的百姓，烧毁他们的房屋和所有财产，抢完周围的所有粮食，带不走的就全部烧掉，然后将里面的精壮男子和年轻女子挑选出来。其余的老弱妇幼全部赶去攻城，他们若是能够给城上的守军造成混乱，让极乐圣教顺利拿下合州，那么自然是一件好事。如果不能，也是一件好事，至少用他们的身体铺平了道路，而且，他们死在合州守军的手上，也会增加这些精壮男子对合州守军的愤怒。况且，这些人成了没有任何财产的光混之后，也有利于他们破罐子破摔。

想活下去是不是，那参加极乐大军吧。这里不仅有粮食吃，而且身边的那些女人，你们尽可以放心享用。等到攻入合州之后，还可以随意奸淫虐杀。如果不加入，先不说会被极乐士兵一刀砍掉脑袋，就算是逃了回去，房子没有了，家人孩子全部死了，粮食一颗不剩，怎么活得下去？而且，只要你加入了极乐圣教，朱兆也会很慷慨的将你的肉盾之中的家人赦免。被逼无奈之下，这些人只能加入极乐圣教。这样一来，极乐圣教可以说是凭空增加了近十万大军。

极乐圣教在前段时间的战斗之中损失惨重，一直没有得到充足的兵员补充，三大军团现在都是残废不全，程显清的两万亲兵更是全军覆没。于是朱兆毫不客气的将这些人全部充入了原有的建制之中。身边有着半数的极乐士兵看着，而且已经在那么多人面前表示参加极乐圣教，那些女人他们也上了，这些被逼无奈的秦川百姓只好无可奈何的归入了极乐大军的阵营。

先将这些人软硬兼施的拉入队伍之中，逼着他们奸淫那些妇女，这样他们就没有了退路。然后彻底激发他们烧杀抢劫的破坏欲望，最终让他们彻底成为极乐圣教的一员，这便是朱兆的想法。很显然，这个想法虽然卑鄙下流，但效果却很显著。至少，到了下午时分，极乐大军已经恢复到了二十五六万的规模。

周围的百姓还在不断地被极乐士兵搜刮赶来，李树和的五千骑兵虽然在一开始冲出合州的时候给极乐圣教造成了一定的麻烦，但是明辉很快就堵住了这支骑兵的去路。明辉手下刚补充了四万多新兵，而且本人也是极乐圣教最拿得出手的几个将领之一，虽然李树和骑兵的机动性确实是无与伦比，但是在优势兵力和对方卓越的指挥下，根本无法突破明辉的防线，如果不是李树和见机得快，恐怕五千骑兵已经被明辉包了饺子。即便如此，最后返回合州的骑兵也只剩下三千左右。

对于后面赶来的百姓，朱兆也没有再将他们细分，而是全部赶去攻城。现在应该不叫做攻城了，而是用他们的身体去填平合州城墙。城楼上的李铁河自然看穿了对方的算盘，只是他根本不敢放松。有一次他故意没有下令放箭，放任这些百姓们顺着城墙下面堆积的死尸爬上城墙。结果几百名百姓好不容易爬上墙头，极乐士兵便已经冲到了墙脚，趁着城墙上的守军暂时被百姓们挡住了的关口趁机发动猛攻。如果不是李铁河亲自率军挡了下去，恐怕城墙已经陷落。但是这样下去，天知道这些天杀的极乐逆贼会怎样做。

已经补充了近十万新兵，朱兆也不准备在补充了。一来是因为他的军中没有足够的兵器，不少的新兵还是两手空空。其二就是如果新兵的数量太多，超过了极乐圣教的压制范畴，说不定会发生意外。最好，先将这些新兵彻底拉入泥潭，让他们根本无法回头之后，这才慢慢地扩充。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地走，什么事情都不能着急。

“朱帅，陛下问你什么时候发起总攻？”一个亲兵上前对着朱兆说道。

朱兆正在欣赏着合州城下血流遍野尸积成山的美景，心中还在为自己的智计百出的脑袋高兴，被人这么一打断，心中顿时不悦。不过一听见是程显清询问，还是板着脸说道：“在过一炷香的时间，明帅正在组织大军准备进攻。”

现在还没到傍晚，不过今天天气明显不错，夕阳的霞光带着一抹金色洒在大地之上，只是合州城下那血淋淋的尸体却破坏了这难得的美景。其实朱兆希望在拖延一会儿，等到傍晚时分，那样效果会更好。

现在的合州城下，至少也躺下了二十万具百姓的尸体。其中半数是被城墙上的守军射杀的，小半是死于自己人的脚步，其余的则是被极乐圣教自后面射杀。朱兆需要的是用他们消耗城楼上守军的精神和战备物资，顺便让他们铺一道缓坡以利于极乐大军攻城，他们死在城墙角下，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朱兆估计了一下，现在自己的大军杀戮欲望正当强烈，战斗力正值巅峰，只需要一轮猛烈的进攻，自己就能够拿下西门。但是，接下来的巷战必定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而如果能够将巷战的时间拖延到太阳落山之后，那么自己麾下这群已经被奸淫虐杀刺激的精神亢奋的士兵正好可以将破坏和杀戮发挥到极致。但是，既然程显清已经等到不耐烦，自己只好提前发动攻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