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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风月(府天)-第1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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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璟轻轻摇了摇头,随即沉声说道,“兹事体大,你如今官职太过卑微。且把此事再行梳理,等轮廓齐全了,再做打算。此事若真的要做,远比宇文融眼下的括田括户更得罪人,也远比我当年禁恶钱更难推行!先把该想的细节想完全,然后再暗自留意能用的人,断然再不能犯当年我犯的错!今日这番话,只在你我,切不可对其他人提起。如今政事堂的三人之中,源乾曜虽则推荐了宇文融,但骨子里却不喜太大的变革;张说之这个人,喜好文学之士,你固然可以轻松投他所好,但要涉足实务却难;至于张嘉贞……他太刚愎了,否则也不会因为爱重苗氏子就看轻于你。”

张说和宋璟是多年老相识了,尽管明面上宋璟是得了姚崇的举荐方才继任为相,但如张说这般真正心里明白的人都清楚,那不过是一个幌子,早在当初,宋璟便是简在帝心的人。两人都是当初还是太子的李隆基心腹,又一样是先后被贬出京,一个在广东,一个在岭南,因而张说即便知道宋璟和姚崇旧日私交不错,却一直把对方当成友人,此刻自是谈笑风生。待到书斋外头伺候的书童报说杜郎君已经到了的时候,他便笑着说道:“杜十九郎可是来了!”

正好进屋的杜士仪听到张说提到自己时这般热络的口气,不禁心里一突。好在他的心理素质向来不错,在张说那笑吟吟的眼神之下,他连忙行礼,随即又向宋璟躬身见礼,却是客气而不失恭敬地称了一声宋开府。

“说之本来是要走了,结果你正好登门求见,他便又不肯走了。”宋璟直截了当地说出此节缘由,这才颔首说道,“你在万年县尉任上转眼间便经历了好几件事,着实处理得不错。尤其是蓝田县主一案,占住理又能深究到底,终究给了百姓一个交待,亦是让那些皇亲国戚不敢胡作非为。据我所知,年关将近,那些大安村的村民甚至有人打算供你的牌位。”

这前头的夸奖也就罢了,这最后一句险些让杜士仪满头大汗——人死了才供牌位,他眼下可还活得好好的!再者,如此一来要是被御史台那些御史抓了由头弹劾一本,那就是无妄之灾了。因而,他几乎想都不想便立刻说道:“我是一片公心审案,他们这般大张旗鼓,那就把公义变成私德了。所幸宋开府告诉我一声,明日我就派人去大安村晓谕,若有人私设这等东西,立时让他们烧了!”

张说不禁哑然失笑:“各地州县父母官,若是能得百姓这般敬爱都甚为难得,更何况万年县这样的天子脚下?杜十九郎,你去年刚到并州时,我还觉得你只不过是书生意气,可你从并州而幽州,最终不但慑服铁勒,更是让奚族内乱得以平定扬名而归,我方才知道还是看轻了你。你这万年尉任上才只半年,却是经历颇丰啊,也难怪政事堂中其他两位相国提到你时,亦是啧啧称赞。”

源乾曜和自己颇有些渊源,因而善意居多,可张嘉贞会称赞他,那就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腹诽归腹诽,杜士仪在明面上还只能连番谦逊,自己来找宋璟本来想提的事立时抛在了脑后。等到依宋璟之言入坐,又打叠精神应付了张说东一个西一个让人时时刻刻不得不绷紧神经的问题,他正寻思自己是不是找个借口告辞算了,突然就听得张说开口说道:“杜十九郎,如果我没记错,等过了年,你便是十九了吧?想当初广平兄虽和你相同的年纪进士及第,可释褐之时,也不过上党尉,再转王屋主簿,相形之下,你却比广平兄当年更胜一筹。”

这样的比较,要是在那些心眼不大的高官听在耳中,必然极其不顺耳,但宋璟却欣然点头道:“荀子曰,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足可见后辈更胜前辈,本就不足为奇。遥想我当年弱冠之时,尚只有一肚子耿介,杜十九郎除却耿介之外却还有满腹沟壑,却是不易。”

如此盛赞,倘若宋璟只是对自己说,而没有外人在场,杜士仪必然在谦逊的同时还会小小自鸣得意,可眼下旁边还杵着一个张说,他哪里敢自认满腹沟壑。可还不等他赶紧辞谢这样的高评价,张说突然开口问道:“对了,杜十九郎你如今固然赫赫有名,却不闻表字传世,莫非你还不曾起表字么?”

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杜士仪为之一愣。男子冠而加字,在杜思温的授意下,他的冠礼在释褐正式任万年尉之前,并没有惊动很多人,杜思温只是请了杜氏族老若干,低调而不失隆重地办完了。至于表字,更因为人人都称他一声杜郎君或是杜十九郎,倒是少有机会别人称呼表字,因而除却寥寥数人,竟是几乎没机会传开来,却不想此刻竟会被张说这个没打过几次交道的新晋宰相问起。

“张相国……”

“若真的没有,何妨让我和广平兄给你参详一个?”

见张说兴致盎然,仿佛立时就要拉上宋璟给自己起一个表字,杜士仪连忙起身长揖谢道:“多谢张相国美意,然则我的表字少有流传,是因为之前冠礼办得并不铺张,再加上少有人称。当初冠礼只是杜氏族人与会,表字亦是朱坡京兆公亲赐,名曰君礼。君子之君,礼节之礼。”

“士者,君子之意。仪者,度也,礼也。杜君礼……不愧是朱坡京兆公,这表字起得果然隽永。”宋璟却丝毫不以为意,轻轻捋着胡须连连点头,又满脸期许地说道,“杜十九郎,如此美字,你千万不可辜负了。”

张说本是心底有些思量,此刻听杜士仪提到冠礼,他方才醒悟到杜士仪既然已经入仕,自然不可能拖着冠礼到二十岁再行,已有表字并不奇怪。事既不成,他也不至于强求,当即亦是含笑说道:“广平兄说得没错,杜十九郎无论名字还是表字,全都是美字嘉字,足可见长辈期望。只不过如今以他的名声经历,也不负这般期望。我今日虽日间休沐,晚间却还要政事堂轮值,这就先告辞了。广平兄还请千万保重这有用之身,须知圣人见我等时,言谈之间常有问起你,异日必然还有用你之时。”

“那是自然,这两年,我也没有真的闲着。”

宋璟淡然一笑,等到和杜士仪一同送了张说出去,返回书斋的路上,他便若有所思地问道:“你今日来,可本来是有事对我说?”

“宋开府慧眼如炬。”知道宋璟就是这般直截了当的性子,杜士仪也不卖关子,沉吟片刻就低声问道,“敢问宋开府当年挑了肆虐天下的恶钱下手,那时候可曾想到若有差池的后果?”

“想过。然则恶钱泛滥百姓苦之,身为宰相,既然明知,则不可不为。”宋璟连眉头都没动一下,就仿佛说着一件极其稀松平常的事,“那些王侯公卿已经富甲天下,却还不知满足与民争利,倘若不加以遏制,即便天下升平,久而久之根基就会烂了。而大唐至开国至今,已经时日太久了,烂了的根子不止这一处,若不能一处一处小心挖除,只会殃及更多好的地方。只不过,我那时候行事确实太操之过急了些,以至于险些酿成大变。所以归根究底,还是我用人不得法,不能洞察所用官员的能力和品行。”

面对宋璟这种客观的态度,杜士仪不禁肃然起敬。后世人提到大唐名相,前必称房杜,后必称姚宋,只因房杜联手,故而有贞观之治;姚宋接力,故而有开元盛世。然则房玄龄和姚崇都是八面玲珑的圆滑之人,相形之下,杜如晦更善于断,而宋璟则在于直。

“你难不成又在想什么得罪人的事?你前次在吏部关试时言道书判只重文采不重时务,此事我已建言,朝中有不少官员附议,虽未见能立时有所改善,却对后辈不无裨益。如今你若有什么想法,尽管提出来便是。若是值得做的,我便与你再参详参详;若是错的,那你也可以知道错在何处。”

这等实事求是的态度让杜士仪忍不住笑了起来。等到重新进了书斋入座,他就对宋璟肃手一揖道:“正如宋开府之前所言,如今去大唐开国已经时日久远,当年合适的制度,如今却已经不再合适。就比如国初地广人稀,因而永业田和口分田总计百亩,可以惠及每一个百姓,而府兵备兵械随时应征战,以战功奖田土和勋级,更可惠及子孙出仕,可现如今,一丁成年非但分不到百亩田土,却要承担和百亩地相同的租庸调,再加上摊逃之故,因而逃户越来越多,兵役乏人,附庸王侯公卿之下的不计其数,宋开府以为然否?”

如此境况,宋璟身为昔日的宰相,怎会不知情?沉默片刻,他便点了点头道:“然。”

“之所以均田制如今已经几近瓦解,便是因为田土实则不禁买卖。而租庸调是以丁口计,然则如今既然没有那么多田地,以丁口计租税劳役,不如以田亩计赋税,而以财帛募兵守疆土。”

宋璟不禁有些惊异地看着面前的弱冠少年,目光炯炯地问道:“你虽署理过万年县廨户曹,然则时间不长,缘何会想起此节?”

“从前在嵩山遭遇蝗灾时,我就想过此事,后来观风北地,在云州见逃户竟蜗居于云州废城,就更是心有戚戚然。今天来见宋开府的,起因只在于舍妹从东都来,谈及路遇饿殍事,一时心有所感。”

“此法你并不是第一个提出的,然而却决计是所有建言者中最年轻的那个。”

宋璟轻轻摇了摇头,随即沉声说道,“兹事体大,你如今官职太过卑微。且把此事再行梳理,等轮廓齐全了,再做打算。此事若真的要做,远比宇文融眼下的括田括户更得罪人,也远比我当年禁恶钱更难推行!先把该想的细节想完全,然后再暗自留意能用的人,断然再不能犯当年我犯的错!今日这番话,只在你我,切不可对其他人提起。如今政事堂的三人之中,源乾曜虽则推荐了宇文融,但骨子里却不喜太大的变革;张说之这个人,喜好文学之士,你固然可以轻松投他所好,但要涉足实务却难;至于张嘉贞……他太刚愎了,否则也不会因为爱重苗氏子就看轻于你。”

☆、297。第297章投胎是个技术活

宋璟是值得钦敬的宰相,亦是值得信赖的长者。尽管总共也只见过数次,但杜士仪心中对宋璟的敬服,便犹如根深蒂固一般不可动摇。

宋宅之行后,他就把宋璟的话牢牢记在了心里,每有闲暇时分,便思量此事如何筹划如何执行。然而,如今崔俭玄既然到了长安,他的这种悠闲时光自然而然就变得极少了。与其登门去平康坊崔宅再次拜访了崔泰之一次后,他便敏锐地感觉到,从前崔泰之和崔谔之不同,对他是客气多于亲近,如今却是更多长辈的慈和,还对万年尉任上需得留心的几处要点指点了几句,甚至盛情相邀他和杜十三娘除夕到崔宅中来共度佳节。

推却再三没法辞谢,他也就只好答应了届时午饭时分过去。至于他和崔俭玄趁着裴宁休沐的时候去拜会,那就是另一番不同光景了。

“十一郎,你在家守制这三年,课业卷子虽都送到卢师那儿,但毕竟人却不在。今日你既是来了,机会难得,我考你几条律条和经史。”

崔俭玄本就对裴宁这位冷面三师兄最为发怵,此时此刻听到这话简直惊到头皮发麻,待要拒绝的时候,裴宁却已经信手拈来出题了。眼见得杜士仪抱手分明打算作壁上观,他虽哭丧着脸,可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聚精会神准备作答。三四轮下来,他就已经觉得这大冷天后背心凝出了一层薄汗;五六轮下来,他的脑门就已经油光可鉴;等到撑完了整整十条,他就觉得整个人仿佛洗完了澡似的,身上竟是湿漉漉的。

“三师兄……”

“不错,比你从前每次都只知道临阵磨枪好多了。”裴宁见崔俭玄可怜巴巴的样子,脸上露出了一丝罕有的笑容,继而便正色说道,“你既是这几年牢牢打好了底子,那我不妨给你一个最好的建议。明年争取一个乡贡明经,然后由明经出身。有了如此出身,再加上清河崔氏乃是一等一的名门,你第一步的根基就能打稳。”

一听到还要考明经,崔俭玄顿时脸色发苦,一时低声嘟囔道:“我又不像三师兄你那般经史倒背如流,也不打算去当什么校书郎……”

“你错了,如今的武选也不是那么容易,哪怕你打算走武职,与其先做几年卫官,然后再转武选,也远远不如由明经然后释褐转武职。你若不信我的话,不妨问问十九郎,他必然也是相同的建议。”

杜士仪见崔俭玄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只能给了个爱莫能助的表情:“三师兄所言,确实是我想说的。你虽然能从门荫,但你上有长兄,下有幼弟,门荫并不足以让你得好职官,唯有明经进士这样的好出身,再加上门荫,方才能让你入仕之初有个好根基。毕竟,你和赵国公不同,赵国公当初是相国季子,因而方才能十三举孝廉,十五为陕州司户参军。”

裴宁如此说,杜士仪也如此说,尽管崔俭玄唉声叹气,却也不得不承认,两人总不会害了自己。想到杜士仪今岁还主持了京兆府试,他突然眼睛一亮道:“对了,杜十九,你今年既然能主持常科的京兆府试,明岁岂不是仍有可能?要是那样,我就寄籍京兆谋一个乡贡明经……”

“想都别想,别说明年我十有八九不可能再捞到这样的美事,就是捞到了,你以为你我的关系别人就一无所知?为了避嫌,我也非得让贤不可。”

“真是……唉,那我只能豁出去拼一拼了。”

“我今岁方才明经及第,那边还收着应考前的一些心得,你随这僮儿过去,让他找了给你。”

裴宁用一个最合适的理由把崔俭玄支开之后,这才来到杜士仪跟前两三步远处,压低了声音低声说道:“先丧慈母,再失幼弟,十一郎的四伯父大约是打算凭借一己之力支撑门庭,竟是打探到了我家漼兄恐将转任,因而盯上了尚书左丞之位。他确是有能力之人,然则这两年多来朝中换人主政,高位之上更是变动不小,他又不属于二张和源翁之中的任何一方,所以不得不前去求人,今后稍有不慎便容易落人彀中为人驱使。十一郎是直性子的人,所以我才建议他门荫不如明经。”

“原来如此。”

杜士仪尽管消息并不算闭塞,可哪里及得上裴宁日日身在集贤殿,而且从兄和嫡亲兄长一为高官,一为郎官,近水楼台先得月,此等消息信手拈来毫不费力?扭头看了看书斋的里间,听到崔俭玄正在和那僮儿叽里咕噜磨蹭些什么,想起崔氏昔日声势,他不禁生出了一种沧海桑田的感觉。

当初那样煊赫的门庭,可历经前后两次丧事之后,却明显黯淡了下来!纵使名门世家,倘若人才稍有青黄不接,那同样亦只有沉沦一途。从这一点来说,崔泰之看似急功近利,可何尝不是情势所逼不得不如此?

裴宁特别嘱咐这些话先不要对崔俭玄说,杜士仪自然不会多事。带了人从裴家辞出来,他一时意动,就把崔俭玄提溜去了自己开在平康坊的那家书坊。当崔俭玄置身于那从三间拓展到了六间的书坊之内,但见相借书籍抄录者络绎不绝,而那些分门别类的书籍琳琅满目,他惊叹之余却发现自己二人竟成了被人围观的对象,一时不禁大为不自在。而往日同样最不喜欢这种场合的杜士仪,今天却破天荒没有立时离开,当有人鼓起勇气上前求教的时候,他甚至还温和地指点了几句。这下可好,七嘴八舌上前拜见求教的人蜂拥而上,差点把崔俭玄挤到角落里头去了。

面对这种情形,当离开书坊回去的路上,崔俭玄仍旧心有余悸,少不得没好气地抱怨道:“我说杜十九,你都已经是天下第一尉了,用得着对他们这么客气?”

“你刚刚也看到了,这些人中老少都有,甚至有年近五旬的。那你可知道,这其中那有两个老者,便是年年应进士科,二三十年一无所获的?”

“啊?”崔俭玄先是一愣,随即想到这种情形仿佛听人当笑话似的谈到过,他不禁皱眉问道,“那又如何?”

“省试进士科门槛极高,能入场的,其实已经是读书人中的佼佼者,他们大多数是没有门路或门路不够,在长安城中扬名也力有不逮的。崔十一,能够出身名门著姓,便是你我平身最大的机遇。投胎是个技术活,因为没有第二次选择。”

崔俭玄忍不住想笑,可这种从前几乎没人对他提过的话题,他细细品评,却不禁觉察出了几分别的意味。想到去拜访四伯父时,回京未久的崔泰之仿佛瞧着又消瘦了几分,他终于使劲拍了拍额头,爽朗地笑道:“杜十九,以后你有话直说,别拐弯抹角的!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不就是趁着起点比别人高,好好拼一场吗?我都已经在家里憋了快三年,再憋一阵子就能出头,当然一定会竭尽全力!”

“当然不止这个。除却真才实学,有时候还得另辟蹊径扬名,毕竟,名不见经传的考生和大名鼎鼎的考生,谁人能够名列前茅,这是不问自知的事……”

腊月末这最后一些天里,万年县廨事务已经全都料理干净的杜士仪,自然遵照裴宁的意思,按照他整理出来的那些应试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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