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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夜行 精校版-第3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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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剌都就是夏浔初访哈达城时,想在他摊子上买火狐狸皮的那个商人,此刻,他同一个客人交谈了半天,似乎那客人对摊位上的东西都不甚满意,蒲剌都便招呼婆娘照看着摊子,自己引了那客人进了后边的棚屋。
斜对面,一个身着蓝色蒙古长袍的大汉,一边在摊子上挑造着牛骨制的些小玩意儿,一边用眼角悄悄捎着那棚屋的动静。依着夏浔的吩咐,小樱接触过的人,都是他们重点监视对象。
“借马匪之力,劫杀朝鲜使节……”
蒲剌都沉吟了片刻,说道:“我在辽东经营多年,马匪有时劫掠了货物,也要到这哈达城来销赃,在我刻意接触之下,其中有一股势力比较大的马匪,现在倒是和我有了固定的联系。不过,通常都是他们来找我,而且来无定期……要找他们帮忙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时间上不知是否来得及。”
随他进屋的那老汉正是阿木儿,他面色凝重地道:“无论如何,请试一试,尽量与他们取得联系!”
蒲剌都颔首道:“放心吧!图娅小姐是太师的义女,我已接到太师的命令,会尽力帮助她的。一会儿我就去找找他们的人,看看能不能及时联系上他们的大头领。”
阿木儿点点头,又问道:“你这里有没有毒药?毒性越强越好!”
蒲剌都怔了一下,不过并未多问,而是做了个让阿木儿稍等的姿势,便跑到一边翻箱倒柜起来,过了好半天,才从翻起来的一大堆皮货下边摸出一个皮囊子,皮囊子是用羊皮做的两格的袋子,大小与一只荷包相仿。蒲剌都道:“我这儿有两样药,琢磨着或许有机会用到,就收藏起来了。”
阿木儿接在手中看了看,又低头浅浅地嗅了下味道,蹙眉道:“这是乌头?”
蒲剌都笑了一声,道:“左边这一格是乌头粉,右边一格是断肠花。”
这两样东西都是草原上的剧毒植物,草原人放牧,一旦照看不周,让牛羊误食了这些植物,就会被毒死,所以对这些有毒植物他们都很了解。
蒲剌都道:“乌头已辗成了粉末,断肠花是晒干的花瓣,粉末易于投放到食物和饮水里,断肠花与金银花样子相仿,除非熟识金银花的人,否则是辨别不出来的。”
阿木儿踌躇道:“可是,乌头味道稍辣,断肠花却嫌有些苦味儿……”
蒲剌都翻个白眼儿道:“阿木儿兄弟,这世上哪有无色无味的毒药?乌头虽有些辣味儿,不过若是趁人酒后大醉,口舌麻木时,掺在酒水、食物、醒酒汤里服用,不会察觉的。至于那断肠花,若是候人着了风寒时,当成金银花冲水泡服……嘿嘿,治病的药物本来就带着些苦味儿,有什么了不起?”
阿木儿想想也是道理,便把那荷包小心地揣在怀里,说道:“好!收买马匪袭击朝鲜使团一事,你还须抓紧一些,我不便在此久留,这便走了!”
第602章 好奇害死猫
龙王爷打个喷嚏,人间就是一场豪雨。
夏浔总算知道此言非虚了,他万没想到接驾竟是这般繁琐。准确地说,他这还不是接驾,仅仅是就近赶到北京去见驾,所要做的准备就是如此之多,北京行在的那些官员们要忙成什么样儿就可想而知了。
一开始,夏浔还有些不甚在乎的,毕竟,洪武、建文、永乐,这三代皇帝他都是见过的,尤其和这位永乐皇帝,不但非常熟悉,现在还是连襟。可是周围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官员们那种谨慎、热切和紧张的气氛渐渐感染了他,夏浔也不觉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好在,一切都算准备齐全了,明天夏浔就要率众赴京,临时再想准备什么也来不及了,这件事总算是尘埃落定。辽东大小官员齐聚总督府,为夏浔等一干赴京人员饯行,大家都忙碌了好多天,如今心事搁下,都想放松放松。
关东人性情豪爽,酒量也大,尤其是许多鞑官和部落首领,更是酒量惊人。在这些人面前,你想玩虚的是不成的,一条蒙古大汉捧着酒杯走到你面前,开口就唱,唱得语惊四座,声震顶瓦,你喝不喝?你不喝?他还唱!再不喝?你瞧不起人是不是?
理所当然,今天的第一主角夏浔有点喝多了。好在有张俊、万世域、黄真、张熙童等人一窝蜂地跟在他身边挡酒劝驾,多少算是替他挡了些酒,还不至于让他喝得烂醉如泥,舌头虽然有点硬了,不过他的神志倒还清醒。
朝鲜使节已在昨天离开了,夏浔一直避而不见,他们也没办法,听说大明皇帝巡幸北京了,他们便急着赶回去,请大王重新遣使去与大明皇帝交涉。他们向夏浔告辞,夏浔也懒得理会,便叫少云峰少御使代他把这些人和和气气地送出了开原城。
朝鲜使节团在一支两百人的明军护卫下刚离开开原城,便有马匪的耳目悄悄把消息送了出去。蒲剌都费尽周折,总算联系到了关东马匪第一大帮飞马帮的大头领反天刀。飞马帮全部帮众约有一千三百多人,平素分成四五帮,分散各地,啸聚山林,任你官兵百万,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临到要干大买卖时,反天刀发一道绿林令,这些盗寇便集中到一块儿,呼啸而来,去做那无本买卖。反天刀是个马匪,干得就是从官兵手里夺食的买卖,自然不怵那位辽东总督杨旭,得了蒲剌都交给他的定钱,反天刀便欣然应允,集中了左近山林的三伙马贼,共计五百多人,暗中聚集,随时待命。
这边朝鲜使团一出城,他们的探子就暗中钉上,缀着朝鲜使团而去。
今天朝鲜使团已走,没有人到总督府来讨嫌,又兼明日就要赴京,阖府上下一片欢腾,前番大捷这封赏还没下来呢,明摆着,封赏下的越晚,说明皇上越重视,这是要等杨总督到了北京才亲口封赏啊,大家岂能不开心?这样的好日子,夏浔也不能扫了大家的兴致,虽然有人替他挡酒,还是喝高了。
此时又有几位蒙古部落的头领举杯到夏浔面前劝酒,夏浔百般推辞不得,只得满杯饮了。酒意上来,这酒也就不觉辛辣了,感觉就跟喝凉水似的,夏浔情知自己喝高了,可他是今天酒宴的主角,也不能来个无故消失,只得多喝茶水以释酒意。
忽然,夏浔听到一阵大笑,醉眼望去,却是丁宇与几员武将说得痛快,大声谈笑,语惊四座。这一桌武将都是立了战功的,其中尤以丁宇功劳最大。所谓封侯,丁宇也知道这侯爷不是那么容易封的,不过升官进爵那是一定的,几个人互相恭维吹捧,说到兴致上来,这酒喝得就有点疯了。
夏浔看见,不觉微微皱了皱眉,官场得意,更该谨慎才是。这个丁宇没有那些心机,在这儿放荡不羁倒没甚么,怕就怕到了皇上面前乱了规矩,那就殊为不美了。自己这些日子只顾筹备见驾时需要呈报的各种材料,需要请示的各种问题,却忘了这个活宝。
夏浔想了想,便唤过一个侍卫,叫他去知会丁宇一声,少喝些酒,一会儿酒宴散了,去后宅一趟,有事相商。实则就是想着,把他单独唤到后边再嘱咐一番,免得他得意忘形,来日君前失仪,在皇上和上官们面前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与其前程便大大不利。
那侍卫急忙赶去对丁宇说了几句,丁宇听了一抹嘴巴上的酒水,回头瞅瞅夏浔,夏浔点了点头,丁宇便不敢多喝了,只是规规矩矩坐好,大口吃起菜来,夏浔看了欣然点头:“孺子可教,这小子还成!”
到了傍晚,天色已暗,厅堂上掌了灯烛,照得一片通明。
文官们和有些比较老成的武官们已经相继告辞离去了,只剩下一些年轻的将领们兴致勃勃,依旧在行着酒令狂饮,丁宇也在其中,而且此时他俨然已是其中主角了。
夏浔可实在陪不起了,看看剩下的那些武将们已经自发聚到一起,凑成了两三桌,喝得兴致正浓,便也起身自去后面歇息。
因为记着要见丁宇,夏浔没有直接回卧室休息,而是转到了左侧的书房,就在那小榻上小憩片刻。萨那波娃和日拉塔侍候他漱口净手,洁了脸面,给他脱了靴子扶他躺好,又给他盖上薄被,便退出去了。片刻的功夫,乌兰图娅托着托盘儿又款款地走进来。
“大人,厨下调了醒酒汤,小樱扶大人起来。”
乌兰图娅把托盘放在一旁小几上,便上前来搀扶夏浔。
这些时日,小樱只到她那远房叔叔阿木儿家去过几趟,旁的地方并不走动。于是阿木儿也就成了夏浔的重点监控对象。阿木儿每天就是侍弄他那几亩地,抽空还做个木桌木凳什么的,他甚至在去哈达城购买皮褥子和衣衫等生活物品时,还捎带着买了两只老母鸡回来养,看这样子是真打算在这儿好生过日子了。
除此之外,他的举动并不多,与他一同安排在青羊堡的几户牧民与他也时常有些走动,这也正常。骤然到了陌生的地方,同族熟悉之人,本能的就会聚在一起,何况阿木儿在其族中年岁较长,算是比较有威望的长辈,大家有什么事情找他唠叨唠叨实属寻常,而他们与外堡则并无联系。
以致于夏浔都开始怀疑自己对小樱的猜疑,纯属是疑心生暗鬼了。不过随后却有人送来了蒲剌都行踪诡异的消息,这令已经动摇了想法的夏浔重又起了疑心。
他很好奇,如果这位小樱姑娘只是看他位高爵显,又兼年少,有心寄托终身,那倒无妨。可若她另有目的,那就耐人寻味了。是什么人要费尽心机接近他呢?
尤其是这位小樱姑娘来自于一个被人剿灭的部落,有上百位族人与她一同来到这里。如果这些人的出现,仅仅是为了掩饰她的身份,那她的身份和目的就更加诡谲莫测了。
好奇害死猫,要对一个人感兴趣,好奇也是一个很不错的诱因。夏浔现在如果不搞清楚这位小樱姑娘的真实身份和真实目的,还真有点心痒难搔了,在弄明白小樱的真实身份和目的之前,他可不想打草惊蛇。
因此,当乌兰图娅温柔体贴地把他扶起,把靠枕塞到他腰后,又去捧过那杯醒酒汤,眉目含情地睇着他时,夏浔就作难了。
这小樱来历不明、目的不明,她端来的醒酒汤,夏浔哪敢喝?他又不是百毒不侵之躯。可小樱是侍候他的一个婢女,给他端了醒酒汤来,他却执意不喝,若对方果真居心叵测,岂能不因此生起警觉,知道他已有了怀疑么?那样的话,她以后的行动势必更加隐秘。
“大人!”
“小樱”把碗捧到他的嘴边,眨眨眼,笑得好不迷人。
夏浔望着那碗汤,这嘴唇是无论如何也张不开了。
“小樱”凝睇着他,眸波微微一转,忽然把碗端回来,用汤勺搅拌了一下,又轻轻吹了吹,向夏浔嫣然道:“大人,不烫了呢,是不是……想要人家喂你才喝呀。”说着将碗凑近,舀了勺汤汁,又递到他的唇边。
夏浔一听这句挑逗,心中灵光一闪,顿时有了主意。
他便嘿嘿地笑了两声,看她道:“老爷正是要你侍候着才肯喝,不过这汤匙可不行,要来个皮杯儿才可以。”
“小樱”愕然道:“皮杯儿是什么杯子?”
夏浔哈哈一笑,说道:“你不知道么?放下汤碗,老爷教你!”
“小樱”把汤碗放回几上,茫然地看向夏浔,夏浔突然伸手一拉,“小樱”哎呀一声,便跌进了夏浔的怀里。
夏浔一翻身便把她俯压在身上,双目放出欲望的火苗,凝视着她红嘟嘟的嘴唇道:“你这檀口嘴唇,可不就是一只上好的皮杯儿么?”说着,俯身下去,在她唇上便是轻轻一吻。
“小樱”被他吻得呆住了,期期地道:“大人前番还不肯要了人家,怎么……怎么……”
夏浔色吟吟地笑道:“今天老爷忽然有了胃口,行不行?”
说着一只大手揽住她的纤腰,另一只大手已探向她鼓腾腾的胸部。
在他想来,这丫头不管抱有何种目的,总还是个黄毛小丫头,调戏一番,让她晕晕陶陶的,足以拖延了时间,只消丁宇赶来,一对“野鸳鸯”便又被人大棒打散了,如此一来还可打消小樱的戒心,明日自己就要回京,自己不在辽东这段日子,她若有所为,更易露出马脚。
可是……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前厅中,丁宇脸如猪肝,须发如猬,一脚踩在凳上,大眼瞪如铜铃,唾沫横飞地行着酒令:“一定恭喜二相好啊!三星高照四喜财啊!五金魁首六六顺呐……我日,又输了!”
这哥们正在“打通关”呢,也就是一个人与一席人挨个划拳,输了喝酒赢了过关,再与下一人比试,眼下,他刚拼到第二个人……
第603章 拴着
轻轻的亲吻以及温柔的爱抚,让“小樱”既惊且羞,靥如桃李。
她没想到本以为再也不可能的事,偏偏在这时候发生了,或许就像戏词里唱的那样,“酒为色之媒”,所以这个胆小的总督才忘记了皇帝小姨子的淫威吧。
夏浔不是她的情郎,对他的爱抚,“小樱”没有喜悦和幸福感,但是那种强烈的心灵冲撞和身体本能的反应,却让她做出了与初涉情事的女孩儿家,面对情郎的亲热时一般无二的反应——心跳加速、脸若朝霞、体温升高、呼吸急促,一双手轻轻推在他的胸口,也似拒无力的。
她想对夏浔说“不!”
可诱他入彀不正是自己想要的么?
然而,今晚她本想用毒的,药碗就在身旁的小几上,伸手可及。
现在端过来说:“大人,请服醒酒汤?”
荒唐!
今晚本打算用药毒死他的,未带那把小刀,要不然现在悄悄摸出来捅他一刀……
可这混蛋压得死死得,动都动不得,哪有机会拔刀?
“啊!他……他还摸我那里、他还摸我大腿……幸好没有带刀……我羞死了算了……”
陌生而灼热的呼吸喷在她娇嫩的颈上,喷得“小樱”心慌慌的,各种奇怪的念头在脑海里缤纷来去,已至于完全不知该做何反应,只能任由他欺侮。
大概是因为根本不用担心这可口的美味会跑掉,夏浔的动作非常温柔、非常耐心,只是好整以暇地摸遍她每一寸美好的肌肤,看遍她每一丝流畅的曲线,连替她宽衣解带的动作都是慢条斯理的,好半晌才会轻轻拉开她的衣带,当她紧张地绷紧小腹、双腿的肌肉时,他的双手却又移到了玉峰上……
夏浔就像猫儿戏弄捉到的小老鼠,饶有兴致地挑逗着,却不急着把她“吃”下去。
当他轻轻分开小樱的罗裳,再度握住她那高耸挺拔的乳峰时,她的身子急剧地颤抖了一下,似乎已全然放弃了抵抗,轻绵绵的向他敞开了……
爬满红晕的脸蛋上,一双明眸紧紧闭着,不敢睁开瞧上一眼,罗裳半褪、诱惑的胴体若隐若现。侧向床头的灯光,让她的胴体一半隐于昏暗,一半临于明晰。明暗交界处,勾勒出跌宕起伏的身体曲线,仿佛一朵静静绽放的昙花,这一刻的美景,即便最内敛最克制的男人也会为之动容。
“丁宇这个混蛋,怎么还不来……”
夏浔快要把持不住了。
玩火是很危险的。
最危险的火就是情欲之火。
不论男女,不论心性如何的坚定,哪怕他是一个修行高深的出家人,玩弄情欲之火的最大可能,也只是引火烧身而已,因为那是生命的一种本能,就像饿了要吃饭、渴了要喝水,当性的本能被挑起的时候,欲火足以焚身。
夏浔的呼吸也急促了,甚至生起了假戏真做的意思。不管她是伪装的也好,别有用心也罢,灯下榻上,静室之中,这一刻,她很美,很美很美。夏浔本能地只想要发泄、只想要占有,只想要剑及履及……
紧要关头,“恶客”终于出现了,院外忽地传来一个响亮的声音:“部堂大人,可安歇了么?”
夏浔的动作倏地停住,“小樱”霍然张开眼睛。
“大人?部堂大人?”外面那人又在喊。
夏浔也不知是失望还是轻松,只在心里轻轻叫了一声:“这个兔崽子,总算是来了!”
“大人?”
“小樱”张开水汪汪的大眼睛,也在叫。
夏浔翻身下地,就像被老婆捉奸在床的大官人,匆忙地趿靴,披袍、革带束腰。男人穿戴起来还真是快,片刻功夫他就衣冠楚楚、道貌岸然了。
“此时有人寻我,定有要事相商,你先回去。”
夏浔看了“小樱”一眼,又给她一颗定心丸吃:“一会儿再唤你服侍。今晚,老爷一定吃了你!”
“大人?”
脚步声响起,来人已然进了房门,向门口走来,夏浔忽然觉出,这声音似乎不是丁宇。
微微一愕的功夫,一个人已匆匆闯进门来,四目相对,双方俱是一愕,来人竟是都指挥佥事张俊。
张俊忽然得了一个十分紧要的消息,急着赶来见他,他到了这里,一见书房还亮着灯,也知平素夏浔安歇甚晚,只道今晚还在处理公文,干脆便走了进来,不想一进屋,正看见“小樱”衣衫不整地下了榻,陡见他进来,呀地一声轻呼,便赶紧扭过身去,急急系起腰间丝带。
张俊尴尬异常,撞破人家好事,纵是同僚好友,也有些不好意思,何况这是他的顶头上司。张俊张了张嘴,也不知该说甚么才好,他皱着一张脸就想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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