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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夜行 精校版-第1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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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真品秩虽小,却是朝廷差派,提刑按察使曹大人给面子,竟然亲自率领本司的副使、佥事,分道巡察官们赶来迎接了。

这位曹大人,就是接替夏浔成为齐王新宠的那位曹玉廣曹公子他爹曹其根。

曹大人还不到五十岁,头发乌黑如同墨染,面容极为年轻,比起曹公子的张狂和浮浪来,这位曹大人却给人一种沉稳刚毅的感觉。

这样的场合夏浔就不能越俎代庖了,黄御使虽是个木讷老朽,基本的场面话还是会讲的,由他出面道谢,彼此寒喧一番,便将他们接进城去。

黄御使等人先被送到驿馆安顿下来,曹大人并未随行,只说请他们安顿下来,稍做歇息,晚上再请他们饮宴,为两位大人接风洗尘,便回衙去了,自有其他官员陪着,一路到了驿馆。

济南现如今是山东道上最重要的一座大城,所以这里的驿馆规模也很大,不似小城小县的驿馆粗鄙简陋,只能充作歇脚处。济南的驿馆格局一如某位大官员的宅第布局,官员府邸普通是分为外宅和内宅,外宅的主要建筑是堂,内宅的主要建筑是寝,堂和寝通过廊院置形成前后两进大院落。

而这驿馆与其类似,分为前后院落,前院的主要建筑为堂,堂前为前院入口,左右为两厢。前院是办理接待、通信、运输等事务的场所;后院为宾客下榻之处,其主要建筑为上厅,周围环绕着别厅。院落也是廊院式布局,修竹茂树、凿池为水,假山游苑,供贵客散心。

接待过上级检查的人大多都知道,来的人哪怕在他的部门就一小瘪三,到了下边也会拿腔作势,人五人六,揣着根鸡毛就当令箭的。而下边的人必然也是极尽礼遇优待,迎来送往、吃用住宿,各个方面都务必尽善尽美,体贴备至。哪怕是送他们离开时暗地里骂一声:“这些孙子可算滚了!”可表面子却一副孝子贤孙模样。

如今就是这样,黄真是七品官,夏浔是八品官,济南府立有三衙,高官权贵不少,黄真和夏浔的品秩上不了什么台面,可他俩是从京里来视察的,这待遇就不一样了,巡按御使黄大人、采访使杨大人都给安排了单独的院落,每人院子里拨了七八个驿卒听候使唤,用的是接待一品大员的规格。

当然,这两位大人的接待规格还是小有差异的,黄真的住处比夏浔的住处更宽敞些,布局更合理些,推开窗子看到的花苑风光角度更好一些。并不是没有同等规格的房子了,而是因为他们一个正使、一个副使,接待上必须得显出些上下尊卑的。官嘛,讲究的不就是这个?

※※※※※※※

夏浔恨不得马上赶去青州,一路上他想了很多主意,觉得最靠谱的其实只有一个:直接登门,以诚相待。他和梓祺已有了夫妻之实,再说他的身份地位也与梓祺足堪相陪,彭家纵然因为女儿离家出走很是气闷,还能非得拆散了他们?崔元烈和朱姑娘的例子摆在那儿,为人父母的,只是想儿女好,还能如何难为了他?

当然,他也估计到会有一定的难度,首先那群大舅子小舅子那一关就不好过。自己不说媒不拜堂,拐了人家的大姑娘,对彭家来说,是很丢人的,这些舅哥们看他一定不顺眼,说不定会挨一顿揍,那也只好认了!

正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相信凭他的身份地位、家世功名,和他与彭梓祺已成就好事的事实,再表现出情深意重的姿态,不说能感天动地吧,感动感动老丈人和舅哥子们的还是可能的吧?

只是今日刚到济南,自己马上溜之大吉就不好了,且不说名义上的顶头上司黄大人脸上难看,济南府的官儿们都要跟着紧张了,他们不知道我干吗去了,只要屁股上不干净的官员都得忐忑不安的,没必要弄得山东府鸡飞狗跳。

所以他只得捺住了性子,先应付了这些官面上的来往,回头找个理由同黄御使说说,再去执行自己的追妻大业。

宴客之地就设在驿馆之内,从八仙楼请了四个掌勺的大师傅,烹制了一席丰盛的酒宴。按察使曹大人只来坐了一阵儿,喝了几杯酒,就说尚有要事在身拱手告辞了,等他一走,席上的气氛便活络起来,布政使府的仇参赞捻须大笑道:“有酒无乐,未免乏味,易大人,没有安排女乐吗?”

这易大人叫易嘉逸,是山东提刑按察使司的一位提刑佥事,按察使曹大人和两位京官品秩差得太多,实在不般配,接待应答主要就是由他负责的。

易大人闻言笑道:“老匹夫,就晓得你在转花花肠子,怎么,曹大人刚走,你便按捺不住了?”

说着,他又转向黄真和夏浔,笑道:“方才按察使大人在座,本官未敢造次。哈哈,今日这班女乐,还是我特意吩咐,从教坊司调来的技艺最高明的女乐,人人资质端丽、桀黠辨慧,为黄大人、杨大人接风洗尘,一助酒兴。”

易嘉逸吩咐一声,外边便先走进许多乐师来,拿着乐器,提着桌椅,在两厢坐定,紧接着就见桃红柳绿,姹紫嫣红,走进许多窈窕动人的女子,一时间群雌粥粥,满堂芬芳。

夏浔举目一扫,目光忽地定在内中一个身材出挑的女孩儿身上,那女子穿一身翠绿的衣裳,站在一班姿容出众的女儿家中间,仍然显出特别的美丽,那姿容较其他女子明显高出一截。

“紫衣姑娘!”

乍见故人,夏浔不由一讶。

紫衣藤也在看着他,目光定定地饧在他的身上,神情浅浅淡淡,目光却似传情,待到乐声一起,翠袖一翻,众女乐歌舞起来,她的目光才从夏浔身上移开。

“呵呵,杨大人,此女名叫紫衣,是怡香院花魁,姿色殊丽,优于诸女,可还入得杨大人法眼?”

仇夏见夏浔目光在紫衣藤身上留连良久,不禁捋须笑道。

其实堂下歌舞诸女之中,本以紫衣藤秀丽出挑,最为艳美,她们一进来,大家的目光大多便留连在她的身上,就是黄真黄御使也不例外。这时仇夏一说,黄真一听夏浔也看上了这位姑娘,不禁暗叫晦气,情知自己和他争不得,马上退而求其次,去寻找第二目标了。

其他那些官员都是陪客,纵然欣赏,今日也打不得什么歪主意,一听仇夏这么说,便纷纷向夏浔打趣起来,夏浔淡淡一笑道:“仇大人误会了,杨某居山东多年,年初才回江南。这位紫衣姑娘,乃是下官旧识,故而多看几眼。”

众官员听了,都露出会心的笑容,齐齐“哦”了一声,神色间满是暧昧,夏浔知道他们有所误会,却也不好解释,只好哈哈一笑,捧杯道:“来来来,现在美味佳肴,歌舞女乐全都齐备了,各位大人,请酒,请酒。”

众人便都纷纷捧杯,迎合起来。方才众人落座,彼此再度通报姓名,夏浔已隐约记起自己在蒲台县抓住的那个仇秋,似乎有位堂兄在济南做官,再听此人名叫仇夏,心中已暗暗警惕,在他面前说话便小心了许多。

这些女子个个身段优美、姿容俏丽,又多才多艺,或独舞、或群舞、或一展歌喉、或抚竹吹箫,的确给酒宴增色不少,只不过这毕竟是官方组织的宴会,可以从教坊司借女乐歌舞以助酒兴,却不可令其侍酒陪坐乱了体统,所以酒宴上人人衣冠楚楚,个个彬彬有礼,倒也不见什么穷形恶像。

酒席间诸位大人旁敲侧击的,听说两位大人此来山东虽非专差,但是主要差使却是为了查缉白莲教匪一事,与己不相干的衙门官员便大大地松了口气。

众官员说说笑笑,宾主正相谈甚欢,黄真忽地干咳一声,捻着胡须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道:“诸位大人,娲皇造人,据说皆以泥水制之。奈何男人女子,竟有天壤之别,你们看,那位姑娘脚踏彩画木球,身姿轻盈,飘然若仙,何等赏心悦目,若是男人家来舞弄此球,可就不堪入目了。”

“咦?这老货居然有贾宝玉一般的见识,说出类似男人是泥做的,女人是水做的话来?”其实黄真只是看上了这个女孩儿,他胡子也不知揪掉了几根,才想出这番看似仅为欣赏的话来,点给负责款待的易大人听,夏浔却不懂得这些潜规则,直把他当成曹雪芹+1了。

夏浔惊奇地瞟了他一眼,又扭头向堂上一看,只见堂上此刻表演的却是杂技,有一个少女,粉面桃腮,娇小玲珑,看年纪只十三四岁。她脚上穿着白袜,踩着一只彩画木球,那球高有两尺,小姑娘踩在木球上,双足灵活地蹬转,球转而行,萦回去来,满堂滑行,无不如意。

可她的身子踏在木球上,双足移动极为灵活,腰不摇肩不动,从容俯仰,往来攸忽,衣带随之飘风而起,竟然感觉不到她在球上的移动,好似她双足不动,便离地飞行一般,技艺确实高超,风姿的确优美。

夏浔笑道:“黄大人何必把我们男人说得如此粗鄙不堪,真要说起来,我们男人的神通,较之女娲娘娘却也不遑稍让,怎么就不堪入目了?”

黄真讶然道:“杨大人此言从何说起?”

夏浔一本正经地道:“娲皇创造了处女,男人创造了妇女,这不是一般的大神通么?”

易嘉逸“噗”地一口酒喷了出去,指着夏浔大笑起来:“杨大人不可如此作弄,本官几乎被这口酒呛死了,哈哈哈……”

满堂官员听了觉得有趣,都笑得打跌。轰笑声中,避在屏风后面正准备陆续上场的女乐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便有人探头瞧瞧向堂上看来,紫衣藤悄悄探出头来,见夏浔端坐堂上,谈笑风生,想起他施予自己的羞辱,一口银牙不由暗暗咬起……

※※※※※※※

“天色不晚了,两位大人一路舟车劳顿,身子乏了,这就早些歇了吧,我等告辞。”

酒宴已毕,众官员纷纷告辞,黄真和夏浔酒足饭饱,满面含笑地把诸位官员送到驿馆外,这才返回,又彼此客套一番,各自回房。此时天色已黑,房间中已经掌了灯,一见夏浔回来,留在院中侍候的驿卒们便施了一礼,悄然退下。

夏浔已微有醉意,也觉有些乏了,打开门走进去,便想宽衣休息,不想房门一开,就见一灯如月,锦幄铺陈,“仕女扑蝶”的画扇屏风上,那翠衣的美人儿栩栩如生,似乎就要走出画来,夏浔心下不由一惊。

他定睛再一看,才发觉有个美人儿站在那屏风前边,堪堪挡住了画上的仕女,难怪乍一瞧这画屏有些奇怪。

“紫衣姑娘?”

看清了那女子模样,夏浔不禁有些讶然,这个俏生生的女孩儿正是方才席间相见,却不曾方便言谈的青州故人紫衣藤紫姑娘。

紫衣藤刚刚沐浴过,黑亮亮的一头长发及于腰畔,轻薄薄的一领春衫半现胴体,若隐若现的肌肤红润雪嫩,一双俏丽丽的大眼含羞带笑,清清淡淡、疏疏散散,暗室灯下,妩媚天成。

紫衣见他进来,妩媚一笑,盈盈下拜道:“紫衣遵易大人吩咐,为大人铺床叠被、侍奉枕席,大人倦了吧,且请宽衣,香汤正暖,奴家伺候大人沐浴……”

第170章 道貌岸然

夏浔这时才说出话来:“紫衣姑娘?”

紫衣藤杏眼含烟地向他一饬,幽怨地道:“杨公子一别数月,便做了朝廷的大官儿,可喜可贺,可是公子也着实的狠心,自奴家梳拢之日弃我不顾而去,便再也不闻不问了呢。”

夏浔苦笑道:“当时情形,想来你也听说了……对了,你怎来了济南?”

紫衣藤道:“济南较之青州,总要繁华一些,曹玉廣公子好心相助,帮奴家调来了此处。”

夏浔这才恍然,又道:“你怎么在这里?易大人的安排?”

紫衣藤嗤地一声道:“你们这些官儿们迎来送往的,有些规矩还需要奴家来说破么?”

瞟了夏浔一眼,紫衣藤又幽幽地道:“公子一做了官儿便六亲不认了么?怎地对奴家这般冷淡?”

夏浔苦笑道:“杨某以前……对紫衣姑娘也是一直以礼相待吧?这番话从何说起?”

紫衣藤眼波微微挑起,带着些媚意道:“若是当日公子不曾不辞而去,出价高过曹玉廣公子,杨公子也是要对奴家以礼相待么?”

夏浔顿时语塞,当日……当日……他未尝没有打过眼前这美人儿的主意。

紫衣藤满怀嗔意地白了他一眼道:“那位黄大人虽然老朽,却还知道怜香惜玉呢,喜欢了踩花球的若冉,便知道说出自己爱意,偏偏公子,对人家毫无表示……”

她微微侧了香肩,语声微带啜泣,原以为夏浔会上前抚慰,便可就势偎进他的怀中,谁知夏浔却站着没动,她只好又一转身,像只猫儿似的扑到了他的怀里,轻轻环住他的脖子,昵声道:“奴家心中,最中意的就是公子,可人家梳拢之日,公子却为了一个贴身丫头,抛下人家不管,害人家出了大丑,如今……你可要好好补偿人家……”

春是花博士,酒是色媒人。腹中有醇酒为媒,灯下幽香扑面,怀中温香暖玉,那傲人双峰还轻轻摩擦着他的胸膛,一张春意上脸,艳若桃花的妩媚容颜,呵气如兰,柔情蜜意,有几个男人禁得起这样的美人儿献媚邀欢?

夏浔却轻轻推开了她,淡淡笑道:“朝廷体制,官员不得……咳咳!”

“不得狎妓,是么?”

紫衣藤不以为然地替他说了出来,不屑一顾地道:“体制是体制,就算在天子脚下,那些大官儿们不敢公然狎女妓,还不是找些兔爷儿相公雌伏胯下?就那么回事儿……”

紫衣藤掩着口,吃吃笑道:“公子才去了金陵几日,不是也喜欢了这个调调儿了吧?”

夏浔不语,心中渐生厌意,紫衣藤犹未察觉,妩媚地挑逗道:“若是公子喜欢,那奴家辛苦些,也可……也可侍奉公子的。公子不是回乡成亲,便要绝迹花街柳巷吧?常言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婢,婢不如妓,可是大有道理的。那些为人妻子的,心里想要讨好夫君,却又放不下身段,床第之间好生无趣。哪及得我们这些可怜女子,知情识趣,曲意奉迎。公子是欢场中的常客,还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么?公子一路远来,就真得不想有个称心的女子服侍于床榻之上么?”

她轻轻咬着粉嫩的下唇,一双水光潋滟的眸子柔媚地瞟向夏浔。但她失望了,在夏浔的眼中,她看不到从其他男人眼中很容易就看到的欲望。

她对夏浔一厢情愿的恨,夏浔其实根本就不知道,自然也不会对她起了戒心,他是真的不想碰紫衣藤。曾经,他的确对紫衣藤动过心思,可现在家有娇妻,他的心境不知不觉便有了变化,他不想碰这些“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片朱唇万客尝”的欢场女子,纵然如今天下,男人逢场作戏理直气壮,他也不想。

“紫衣姑娘,杨某很爱惜自己的这份前程。”

夏浔淡淡地微笑,却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语气道:“紫衣姑娘,你请回吧。”

※※※※※※※

紫衣藤满怀羞辱,粉面铁青地出了驿馆,上了候在外面的车子,车中正有一人盘膝而坐。车中有几,一灯如豆,那人便盘膝坐在桌前,正在优雅地品茶。

看到她上车来,那人微微地露出一丝讶色,放下茶杯问道:“怎么?”

这人正是布政使衙门参赞官仇夏。

紫衣藤冷笑一声,道:“他说,他不敢坏了朝廷的规矩体制,昔日纵情声色的花花公子,居然变成一位正人君子了,岂不可笑!”

“正人君子?”

仇夏不屑地冷笑一声:“不过是个官迷儿罢了。”

他捻着胡须沉吟片刻,冷冷地道:“例是出乎老夫意外,本以为他必会就范,老夫便可抓住这个把柄上表弹劾,轻而易举整治了他,想不到他竟不肯中计。哼,他年纪轻轻,老夫就不信他做事八面玲珑、滴水不漏,我要继续派人盯着他,不抓住他的痛脚好好整治他一番,老夫难消心头这口恶气!”

一句狠话摞出来,他又看看紫衣藤,紫衣姑娘正在生闷气,高高的诱人胸膛随着她的呼吸一起一伏,仇夏的一双老眼中便露出些欲望来,嘿嘿地笑道:“美人如花,何等诱人。那杨旭不知受用,我的小乖乖,你今晚便好好服侍服侍老夫吧。”

他淫笑一声,揽住了紫衣藤的纤腰,便把她按在了身下。男人与女人的对话方式只有两种,要么躺着,要么站着,坐着的时候确实不多……

车外马夫一扬鞭,车子向长巷外驶去……

“大人,黄大人,大人快起来,小人有事禀报!”

“吱呀”一声,黄御使的寝室房门开了。

黄真衣衫不整,正匆忙地系着袍带,袍子被晚风吹起,露出两条枯瘦的毛腿,好像一只水边的鹭鸶。

从他肩后望过去,灯光如晕,榻上有一个小美人儿,正是今日宴上踩画球儿的那个身手伶俐的小姑娘,小姑娘钗横鬓乱,粉面如花,显见两人情调之激烈,只是看她衣衫半裸,粉肌呈露,瞧那模样似乎黄大人还未来得及入巷一搏。

“杨大人他……把那位紫衣姑娘给轰走了。”

说话的人叫牧子枫,是都察院一个油滑老吏,平素与黄御使交情一般,这次见黄御使得了优差,便着意地巴结起来,便被无人可用的黄御使当成了心腹。闷骚的黄御使有心采花,但是这种事毕竟干得不多,有色心没色胆,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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