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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工科生-第7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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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罢,张德不无遗憾道,“只这般看来,陛下一生,还是未尝败绩,是个极尽完美的帝王。古往今来,便无人能够超越陛下。”
  “千古史书,绕不过朕。”
  “不错。贞观即陛下,陛下即贞观,没人会记得武德,千几百年之后,人们提到皇唐天朝,也只会想到贞观。倘使有人真正去翻了翻厚厚的史书,这才知道,原来贞观大帝,竟不是皇唐天朝的开国皇帝?”
  老张双手一摊,一副古怪惊奇的模样,让李世民突然大笑,只是笑得有点吃力,连连咳嗽之后,这才心满意足地舒了口气。
  人们评价唐朝之时,开国皇帝都能抛开不谈,何尝不是因为他贞观大帝实在是雄贯今古呢?
  “本朝新贵,贞观少年,或许都知道臣张德之名。不过,臣之名,一时兴也,岂能长久?臣本就无所谓声名,纵使在意,怕是千几百年之后,也不过是贞观朝的一时佳话。所谓君臣一时贤德,如是而已。臣在武汉的所作所为,于后人眼中,不过是贞观大帝英明神武的结果,臣……只是恰逢明主罢了。”
  “不错!”
  李世民目露精光,这一点,是伟力都难以抗衡的。
  后世之人在了解贞观朝的时候,不管贞观朝的权贵如何折腾,如何加强张德的存在感,最终在后世子孙中,都有一个绕不开的疑问:如果不是贞观大帝英明神武,凭什么让你湖北总督这般折腾?
  “你对朕的赔偿……朕很满意。”
  李世民长长地吐了口气,“朕何尝不知,无有万世不变之王朝。强如炎汉,也不过是四百年雄风。朕纵使胜过汉高十倍,也不过是四千年风流,何来万世?痴人说梦,痴心妄想罢了。”
  “为上者多能明白,却鲜有如陛下这般洒脱的。”
  “不过是他们没有遇到你罢了。”
  闭着眼挥挥手,“犹如阴魂不散,时时提醒,如何能不洒脱?”
  “哈……也是。”
  老张倒是大大方方地承认了下来,“能得洒脱,也是不错啊。”
  这一对君臣犹如家常闲聊,只是这闲话听得皇后宰辅心惊肉跳,一个个神色变幻,复杂到了极点。
  步步为营自以为得计的长孙皇后,此时此刻手指紧紧地攥着衣服,指关节发白,胸腹之间又无数的怨气,可又得不到发泄。
  她发现,自己的所有权谋手腕,竟是这般的可笑。
  在绝对的伟力面前,所谓的法术势,全都是不堪一击。
  诚如张德所说的那样,纵使动用种种手段,杀了一个张德,又有什么意义呢?张德一夕死,武汉一时欢,万里长江便难平啊。
  旧有的传统,依然是可以收买或者诱惑一部分扬子江两岸的势力。但是,这是有极限的,传统王朝的那只碗,就那么大,装得下的权贵,就那么多。
  要么碗里的出去一些,要么……把碗砸烂,做个更大的碗。
  人心难测,海水难量。
  长孙皇后也好,房玄龄也罢,此时此刻,内心不约而同地,都冒出了这样的感慨。
  


第四章 最后问对
  “今后,怕是朕也不能理政,便退居幕后,以作休养。朝政诸事,就交由皇后主持吧。”
  头一回,李世民选择了放手。
  之所以敢放手,或者说放权,纯粹是只有一个原因,贞观二十六年即便出现了天策府第二的势力,也别想靠软禁的方式让他退位。
  贞观,此时此刻,已经不是一朝一代的事情。
  它是一个符号,是个缩影。
  正如张德说的那样,李世民就是贞观,贞观就是李世民。
  什么李渊,什么李承乾,什么李建成,什么长孙无垢……任由你折腾,谁会服帖?
  本该高兴的长孙皇后,此刻却是脸色不太好看,只是微微颔首,半点高兴的意思都没有。
  兴许是妻子在意丈夫的身体状况,所以高兴不起来,不过在场众人,没人会这样想的。
  “朕最后问对于你。”
  “陛下只管问,臣有问必答。”
  “今后大政,当以何为方略?”
  老张想了想,便道:“多生孩子多修路吧。”
  像是俏皮话一样,听的李世民一愣,旋即笑道:“此间方略,还真是直白。”
  “跟百姓讲甚么十年生聚,他们是听不懂的。唯有直白,百姓才会听得懂。”
  “唔……”
  李世民点点头,“百姓听得懂。”
  念叨着这句话,李世民大概还是明白了一些其中的区别。
  自来施政,百姓听得懂还是听不懂,对君臣而言都是不会去考虑的。治国施政,抓住吏治,就是成了一大半。再积累点余财,能够不普遍饿死人,就可以称作治世。
  武汉和洛阳的区别,底层的细节上,大概也就是在这里。
  施政要言之有物,百姓听明白其中的道理,对官吏的一线运作能力,要求也会更低一些。
  总体成本而言,是降低的。
  只不过,对传统君王而言,这并不算什么好事。
  “也罢。”摆了摆手,李世民叹了一声,“殊为不易啊。”
  “的确殊为不易。”
  张德同样认可这一点,“终究还是抓吏治更容易一些。”
  大道理都懂,但真要让掌握社稷神器之人,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万中无一啊。
  都不需要说什么富不过三代,一代人之内,这些“奇葩”都是万里挑一。到第二代时,怀揣理想者兴许还有,但几经蹉跎沉浮,更多的还是把理想踩在脚下。前路漫漫,你不先掌握权柄,又怎么实现理想呢?
  只是真的茫然四顾那一天,又发现回不过去了。
  所以自来吹圣人,但当真圣人降世,又巴不得赶紧把圣人挫骨扬灰。
  “那……操之,你不怕么?”
  李世民有点好奇,“这身后事,难不成,从未思量过?”
  老张笑着摇摇头:“从未思量过,这身后事与我而言,无甚要紧的。”
  言罢,他又对李世民道:“贞观新贵替换武德老臣,洛阳新贵又替换贞观新贵。将来,怕不是扬子江两岸之非富即贵者,欲染指九鼎。只是,这些人又会是最后的赢家吗?陛下,不会的。人言君子五世而斩,我看这五世也到不了,百几十年,大唐人口兴许都要破亿,到那时,这些个君子,还不是要被剁了狗头。”
  听他说得有趣,李世民饶有趣味问道:“‘忠义社’中多英杰,此辈何如?”
  “李景仁、屈突诠等人,或许一时得势,但也未必能全身而退。今时武汉之工坊,是有一口饭吃的,那便是埋头苦干,流血流汗也要咬牙坚持。可终有一日,这世道变幻莫测,那些个工坊一倒闭就是成百上千家,失业的工人要是有个三五万,街头巷尾,何处是太平地界?”
  这般描述,吓得马周心脏扑通扑通,便是房玄龄,也是脸皮直抖。
  房玄龄并非没有想过这一天,实际上,因为房遗爱的缘故,他早早地就想象过那一天的到来。虽然很遥远,但终究是会到来的。
  兴许房遗爱的孙子都未必能看到,但房遗爱的曾孙,一定能看到!
  可以迟到,不会不到。
  到了那个时侯,就不是什么黄巾之乱,不是什么陈胜吴广。
  “若如此,新贵改头换面,亦能存续。”
  “陛下所言甚是,不过,相较曾经敲骨吸髓的快活日子。这等改头换面,跟苍头黔首一个槽里捞食吃,又何尝不是苟延残喘呢?兴许再过三世,又会再起风云,可那时候,想必这天下读书识字的,也不甚值当去说。譬如汉阳,便是洗衣做饭的仆妇,也是识得‘米面粮油’四个字的。”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圣人之言,未知其意啊。”
  李世民感慨一声,越发地惊诧于张德对未来的预计,就像是,亲眼看到了那一切,那必将到来,惊心动魄又无比炽烈的时代。
  “以下而临上,自来只有汉高帝一人而已。若是千千万人,不知其艰难千百万倍。”
  见李世民如此说话,张德轻轻地摇摇头,“陛下所言甚是,却又不对。于千千万人而言,要以下而临上,也容易的很。”
  “噢?此话怎讲?”
  李世民居然精神一振。
  “方法很简单,千千万人只要不怕死,死上三五百年,大事可成啊。”
  “……”
  “……”
  轻飘飘的一句话,可李世民也不得不承认,张德说得很对。
  这是一句很对的废话。
  君臣的谈话到这里时候,房玄龄也好,长孙皇后也罢,都完全听不下去。张德是疯狂的,但现在皇帝也跟着疯狂。
  因为未来似乎已经注定,没有什么千秋万载!
  皇帝不过是破罐子破摔,仿佛是临死之前也要疯狂一把,反正,这身后名,已经妥妥帖帖,谁也抢不走,谁也黑不掉。
  死人没什么好说的,可以理解,可还有活人呢?
  长孙皇后和房玄龄此刻无比的抓狂,可又不得不承认,这一刻的无力感,是此生之中最为强烈的时候。
  或许事后又会恢复平静,回归到人性,但只在此刻,有一种超乎想象的愤怒压抑在胸膛之中,却又半点解决的办法都没有。
  暖阁之中,皆是一时人杰,但有人却只能无能狂怒,甚至有气也得不到发泄。
  天微微亮的时候,长乐门被打开,陆续出来的内侍们都忙不迭地给皇城中的文武大臣送上热汤。
  宫中的羊汤,滋味相当的不错,还撒上了葱花蒜叶,香气扑鼻,还能暖胃御寒。
  秦琼在岗亭中喝了一碗,心情也平复了下来,蹲在外面的尉迟恭黑着脸,却也老老实实地一只手端着碗,一只手攥着一块咬了半边的饼。
  吃一口饼,喝一口汤,好一会儿,尉迟恭看到应天门也中门大开,这才道:“噫,天亮了。”
  当、当、当……
  皇城内的水钟,陆续传来敲钟声,张公谨端着个碗,看了看怀表,然后道:“六点,准备上朝还是回去?”
  “呼……”
  喝了一碗羊汤,已经舒服过来的秦琼淡然道:“上朝吧,想必会有大事。”
  “嗯?应该不会有大事吧。”
  张公谨眉头微皱,如果真有大事,怕不是宫门不会大开,夜里就要操办起来。
  此刻,皇帝应该是没事的。
  只不过一众勋贵,谁也没有开口去追问脚不沾地的内侍们。
  果不其然,只一会儿,康德就裹着一件风衣,嘴唇有些冻得发紫,到了岗亭口,才说道:“少待开个朝会,陛下有事要宣布。”
  “陛下无虞?”
  “醒过来之后,还跟张总督聊了一个多钟头,这光景,精神还好,已经能坐起来自行吃喝。”
  “呼……”
  张公谨松了口气,这才道,“昨天夜里,当真是心惊肉跳。”
  拍了拍心口,张公谨一脸的愁苦:“这等事体再来一回,老夫……是真撑不住了。”
  听到他的话,尉迟恭横了一眼,将碗往旁边一丢:“哼!”
  


第五章 轻装上阵
  大朝会抛出来的消息就像一颗颗惊雷,炸得朝臣一个个都始料不及。
  昨夜发生了什么,又或者说凌晨发生了什么,知道的人很少。
  康德很疲惫,但还是主持了朝议。盖了皇帝印玺的圣旨,由马周传阅弘文阁诸学士,刚上位的杜楚客瞄了一眼,就是身体一颤。
  再之后,皇后垂帘这个事情,也就成了小事。
  甚至连垂帘的这个帘子,都是个装饰品,长孙皇后署理朝政的时候,从来没有用过帘子。
  皇权似乎是分散了,但是经历了凌晨的事情,马周根本没有半点兴奋的心情。哪怕他是弘文阁大学士,理论上应该是“首相”。
  要不是还要顾及仪态,整个朝会都要变成菜市场。
  实际上也不比菜市场好多少,小声的嘀咕传到外面,外朝小官僚们一个个激动不已。
  等到散朝的时候,留在皇城吃饭的重臣们,一个个都是没胃口,连尉迟恭都少吃了一根鸡腿。
  跟房玄龄打听消息的人不少,不过房天王口风严,并没有说什么。也没有解释诸如太子尚在,垂帘是不是有“牝鸡司晨”嫌疑的废话。
  在皇城吃完这一顿之后,房玄龄就没到晚上就带着人返回了江西。
  至于张德,张公谨和李蔻拉着他聊天,有一搭没一搭地打听着消息。毕竟还是自己人,张公谨也没有遮遮掩掩,把心中的疑惑,一一跟张德说了。
  “操之,陛下身体……”
  “再活个一年半载,应该也是没事的。”
  老张没有跟张叔叔说假话,虽然张公谨他们,都以为这一次皇帝可能撑不过去,可能是要嗝屁了。
  不过李家传统就是续命有方,太上皇要死要死多少年了?不还是能嘬点甜汤乐呵乐呵?就去年,还跟一个小娘子啪啪啪,身体可能吃不消,但又不需要他动,只需要他硬,甚至不那么硬也没关系,基本繁衍的功能还在即可。
  大概也是受了儿子屡次三番晕厥的刺激,今年太上皇没有继续找小娘啪啪啪,反而老老实实地在长安洛阳欣赏欣赏风景。
  二十多年下来,武德老臣该死的也都死了,不该死的,大部分在贞观朝也站稳了脚跟。
  连武士彟都能混一顿饱饭,脑袋还没有搬家,这还用多想吗?
  更何况,还是那句话,二十多年了,再熬个三四年,就是三十年了。再如何想不开,时间能冲走很多东西,
  “那……皇帝就这么把江山社稷,交到了……交到了一个女人手里?”
  李蔻声音拔尖,显然有些激动。
  张叔叔也是发愣:“弘文阁如今职权扩充,七部似是要正式处于弘文阁之下?”
  “谁知道呢,反正跟我没关系。”
  笑了笑,老张道,“叔父又何必担忧这个。”
  “老夫如何能不担忧?!你可知道昨夜,尉迟恭那老儿,差点按捺不住性子,几欲闯宫。”
  “他不怕死么?”
  张德冷笑一声,“还当是二十多年前的玄武门呢。”
  “……”
  “……”
  李蔻和张公谨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半晌张公谨又道:“房乔连夜饭都不吃,直接返转江西,这是要作甚?”
  “办学、修路。”
  说话间,张德给张公谨和李蔻倒了茶,给自己也添了一点,然后一边喝茶一边道,“淮上新修一条‘徐齐线’,是铁道。”
  顿了顿,在张公谨惊异的眼神中,老张接着道:“从徐州出发,还有一条修往京城的‘京东线’。原京洛板轨,可能会改制为‘京西线’。”
  这是一个超级工程,至少现在看来,是个超级工程。
  为此,沿江各省都要分摊很大的人力、物力、财力供应。尤其是施工人才,江淮、湖北、江东、江西、河南五省府,都要筹办相当规模的专业学堂。
  “汉安线”初步通车后,整个工程团队是没有假期的,分成三个部分,一是培养管理团队;二是转调他处继续参加工程建设;三是借调往学校任职,以充作临时教员。
  很粗暴但是很高效的方式,不仅仅是外朝,内廷也会给予支持。其中很大的一部分资金,是由内府来解决的。
  皇银内帑的现金储备,外朝早就垂涎三尺,但一直都没有机会染指。
  这一次,皇银内帑打开了它的冰山一角。
  以“太昊皇银”这个新马甲,通过投资的方式,一口气兴办二十家“皇唐系”大学。
  是大学,教育部已经给了编制。孔颖达这一回,也懒得去寻章摘句给人寻找出处,最大最高的学校,就是大学!
  拿到大学名额的地方并不多,主要还是集中在黄河长江流域的省府。
  其中仅仅是“河南”,就拿到了皇唐河南大学、皇唐河南工业大学两个“皇唐系”编制,除此之外,因为洛阳地处“河南”,大唐帝国的核心院校,等同于留在了河南。
  “太昊皇银”投资的时候有没有掺和私心,自然是不难看出,不过对京城的官吏们而言,却是兴奋无比。
  早先国子监的系统,已经被孔颖达这个老狐狸自己抛弃了,再去摘选什么“人才”,那也是糊弄鬼。
  这年头,能在京城厮混出人模狗样的,都很清楚,只有砸钱,才能跟着学武汉。
  没有别的出路!
  二十家“皇唐系”大学,都是为即将到来的“生儿育女”“修桥铺路”准备的。
  放在以往,李皇帝和长孙皇后哪怕明知道应该兴办“新学”,但也不会这么去做,宁肯费时费力从武汉那里挖人,直到洛阳再也无法承载那么多官僚,然后形成庞大的京城冗官现象。
  但是现在,释放权力的同时,又把更多的人才从繁文缛节中解脱出来,依托着国家的暴力机关,再两大强权的威逼利诱下,进行着前所未有的改头换面。
  不管结果如何,毫无疑问“二圣”要做最后的一点点挣扎。或许那些从“皇唐系”走出来的莘莘学子,其实都很拥戴大唐天子呢?
  将李皇帝和长孙皇后筹办“太昊皇银”,投资兴办二十家“皇唐系”大学的事情跟张公谨夫妇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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