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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工科生-第7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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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有了“汝水道”,但一条“汝水道”,是不能满足汝州的。
  刘玄意这次把身段放得这么低,就是准备在张德那里再化缘一条“高速公路”出来,没有“高速公路”,怎么地县道、乡道得有啊。
  他胃口也不大,也就是想把梁县通往鲁阳关的官道,给好好地饬饬。比如汝水上面修个桥,照着江夏双龙桥来一个。
  水上面也给修个桥,照着江夏双龙桥也来一个。
  再多盖几个驿站,多弄几个水泥厂、陶瓷厂、纺织厂、钢铁厂……也就差不多了。
  除此之外,各县再多整几个农场,照着“皇庄”来,怎么地也得有个七八十万亩地,连绵成片的耕地,就能把八牛犁彻底用起来。因为用了八牛犁,这养殖业就得兴旺发达,早先武汉引进过本地的红牛,这红牛可以自己先养起来嘛。
  想到这里,刘玄意在长亭处竟是一个人美滋滋地傻乐。
  “使君,适才还叹了口气,怎地又这般高兴?”
  “怎能不高兴?!”
  刘玄意拍了一下大腿,站起身来道,“走,去郏县,咱们好好会一会武汉来的客人,可不能招待不周了。”
  言罢,刘玄意喝了点凉茶,换了一匹马,翻身上去之后,顺着“汝水道”,直奔郏城县去了。
  而此时,已经到了郏城县县城内的张德,正带着人四处闲逛,郏城县令也算是“老关系”,是原长安令源坤罡的族侄,这个大侄子的外貌,基本上已经看不出源坤罡那般的混血样,一口地道的“洛下音”,时不时还能飚两句吴地方言出来,一看就是练过的。
  “十九郎这郏县长官做得不错。”
  “老叔谬赞,小侄素来愚钝,也就是因循旧例,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只看你这县城布局,往来规制,就不像是因循旧例的。十九郎不必谦虚,只看这郏县气象,你有甚么想法,现在就可以提。”
  “一个水泥厂,一个砖窑厂,一个瓷窑厂,一个马车车厢加工厂……全套的颜料工坊,还有棉纺,本地连续种了几年‘沧州四号’棉,产量和品质都是不错。除此之外,饲料厂也要一间,小作坊良莠不齐,饲料品质略有高低,郏城鸡鸭鹅、牛羊猪都是品质极好,若是饲料稳定,这养殖就算有风险,却也可以一搏。”
  “……”
  “……”
  别说是张德,就是郏城县衙那些个佐官吏员,都是一双狗眼彻底瞎了的感觉。
  


第二十三章 都是扯虎皮
  贞观二十二年开始,甚至局部地区从贞观十八年开始算,就有大量掌握现金,到处寻找项目投资的地主豪商。
  这些个局部地区,往往都有一个特征,官方“土地兼并”特别厉害。虽然明面上没有这样说,可能是其它种种形式,但其结果的实质,就是“土地兼并”。
  大量土地资源被集中起来管理,可能是沿江沿河盖工厂、学校、政府部门、港口码头等等,也可能是类似“皇庄”那样的新式农庄。
  总之,以往把钱埋在地下存起来的方式,不怎么好用。
  等到后来特大城市都这么干之后,这些原本唐朝的农业精华区,也就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从洛阳开始,有两条线,一条往东北方向,就是沧州;一条往东南方向,就是扬州。两个方向各有一条大运河,顺着运河两岸,又有各种新老官道。交通发达,加速了商品流通,自然就产生了投资的需要以及空间。
  汝州作为直隶近畿的上等雄州,自然也是不能例外,要知道汝州是典型的优质农耕区,李皇帝在汝州七县一口气搞了二十多个“皇庄”。
  只是有的“皇庄”是内府管理,有的“皇庄”现在是外朝新置专管衙门在管理。前者是皇帝老子的肉,后者是外朝官吏们的汤。
  至于汝州豪强、世族……这二十多个“皇庄”的诞生背景,是清河崔氏被一波带走,那时候整个汝州上下,当真是敢怒不敢言。
  也不是没有人想要号召一下搞事,比如说让一个两三千人口的小家族挑个事看看,探探风头。
  然后……然后就没有什么小家族了。
  汝州的统治根基,这几年早就发生了蜕变,虽然还在依靠地方“乡贤”,但地方“乡贤”的能量,明显是大大缩水,有没有巅峰时期的四分之一都不好说。
  比如滍阳城西北有一片矿区,什么矿呢?瓷土外加玛瑙,玛瑙的数量还相当的多。换作以往,“乡贤”直接就把地给占了,等朝廷反应过来的时候,红白双契俱在,那是半点废话都没办法说。
  但现在却是大不一样,州内大量百姓就指着朝廷吃饭呢,又不是指着老世族吃饭,这欺上瞒下的手段,小范围还行,涉及到矿藏之类,那就门也没有。
  为了把这地界的矿藏彻底拿捏在手,内廷外朝一起发力,直接置办了一个县,就卡在鲁山和郏城的正中间。
  又因产玛瑙的地界叫“龙兴沟”,所以这个县的名称,就定为龙兴县。
  整个县人口不算多,但官帽子却不少,内府在这里设有采矿太监,下属玛瑙司、瓷土司、煤炭司,各设分监有司,带品级的宦官位子有三十多个,加上阉人也有自己的“帮办”“吏员”,杂七杂八加起来,算得上有油水的位子有两三百个。
  这还是内府的勾当,外朝更是厉害,一个县的配置,就算不置县尉、县丞,只说六房那就是多少好处多少人情?
  更何况,龙兴县划拉出来,直接就是肢解了郏城、鲁山、梁县好些地方。虽然都是边角料组成的,可耕地还是不少啊,挂着“皇庄”的名头进场,全他娘的是民部官吏,简直是爽到爆棚。
  待事情妥帖之后,各矿开业,就需要大量的人工,原本汝州就有不少失地“农民”,这光景就有了去处。
  整个龙兴县的县城,就是在“龙兴沟”的基础上扩建,于是就出现了一个极为荒诞的事情,那就是汝州地面上,居然有了一个城市人口远远多于“野人”的县。
  龙兴县的百姓,一应生活,都是围绕着矿。
  内廷外朝的牲口们,最早是通过富有玛瑙这个名义下场的。等到了“龙兴沟”之后,转眼就变成了挖煤。
  至于玛瑙什么的……那他娘的是啥玩意儿?
  便是下来捞钱的采矿太监,也早就打定了主意,这要是皇帝主子要龙兴县入贡玛瑙呢,他就直接去外地买个几百斤,对付对付也就够了。
  主要业务,那当然还是修路运煤啊。
  这事儿还不能吃独食,离开鲁山、郏城的帮忙,那就成不了事。
  因为“龙兴沟”交通不便,想要顺顺当当运煤出去,总不能靠牛车吧。
  要么板轨,要么船运。
  船运其实问题不大,虽然“龙兴沟”地势相对平坦,但也是有支流联通汝水和滍水,只是想要疏浚河道,增加运力,没有鲁山县和郏城县的帮忙,那就只能干瞪眼。
  所以从最开始下场,“龙兴沟”的几百号官吏,就跟三县同僚早早地打好了招呼,有钱一起赚,投资一起来。
  你的煤,就是我的煤;我的煤,就是你的煤。
  郏城县和鲁山县也挺高兴,靠他们自己,想要搞个煤矿起来,还真是挺难的,再有就是打开渠道的可能性不大。
  这帮“龙兴沟”的畜生,那都是空降过来的中央“大佬”,他们想要做煤球、煤饼卖到京城去,那是没有难度的。另外两家想要卖,京城那边能吃下多少,还真不好说。
  当然做官嘛,你有你的神通,我有我的道法。
  空降的京官是给力,可自家有门路,那也不差什么。
  再说了,搞了这么多年,龙兴县也没挖出来多少煤,投资太大,规模太小,道路也不畅通,结果盯着矿去的,最终还是在种地。几年下来,“龙兴沟”的牲口们都快要心气儿被抽光了。
  虽说也没亏本,但总归是不爽的。
  在这样的行情下,汝州地面的官僚们选择“自救”,自然是可以理解。
  像郏城县初来乍到两年多的县令源十九郎,他本来也没啥想法,可备不住机会来了不是?
  自家亲老叔,江汉观察使老大人张德路过此地,这不赶趟子拉赞助等什么呢?
  于是乎,源十九郎也没跟同僚们说出自己的关系,反正他们也瞧不起自己。等到张德到郏城县,他立刻化作一条饿狗,屁颠屁颠在张德面前转悠。
  察觉到张德挺“念旧”,源十九郎顿时就来了精神,知道这事儿吧……有戏。
  “你胃口可真不小啊十九郎。”
  老张笑着说道。
  “老叔老叔老叔,咱们这不是漫天要价嘛。老叔是长辈,我这个做晚辈的,顽皮一点也是可以的嘛。”
  “你他娘的一个正堂县令,跟老夫说顽皮?”
  “县令是县令,可以是晚辈啊老叔!”
  源十九郎浑然不要脸,凑到张德跟前,“只要投资煤矿,这股份好说!”
  “你他娘的还知道股份?!”
  老张顿时乐了,这小子做官做得有点意思啊。
  


第二十四章 不同凡响
  想要拉投资的人很多,武汉访问团这一路过来,敲边鼓的不知道有多少。只是能够像郏城县令源十九郎一样,亲自出马直接开工的,一个都没有。
  之所以如此,还是身份根脚的原因。
  源十九郎是个什么东西?他是鲜卑人,虽说现在不算鲜卑人,谁说他是鲜卑人他跟谁急,但在同僚眼中,源十九郎就是鲜卑人。
  既然是鲜卑人,那自然是可以无节操的……
  不论豫州、许州的王子公孙,那都是体面人,这等市场叫骂的活计,怎么地也得江汉观察使老大人去了京城之后再说啊。
  大庭广众之下,实在是太丢人,太丢人啦。
  源十九郎原本也不想这么干,可转念一寻思,这自己要是还端着架子卖弄体面,这不是跟穷酸措大一样了么?
  这时候不赶紧捞,等什么呢。
  再说了,自家老叔……哪有什么节操不节操的。
  到底也是脸皮经过历练的,厚度不差,源十九郎把郏城的行情这么一说,老张心中顿时有数。
  本地还真是物料丰富,开办砖窑厂、瓷器厂,还真不是开玩笑。
  大致的数据,武汉也是有的。
  如今郏城县比较发达的行业,就是做散煤生意。煤饼也制作,但基本上就是自产自销的规模。想要卖到京城去,得看龙兴县的那帮人。
  和散煤生意差不多的,就是粮食。总利润差不多,可规模却是庞大的很,实在是粮价上不去,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粮食主要也是往洛阳卖,还有就是承担龙兴县的一部分口粮,总体来说,就是薄利多销的状态。
  “有矿、有人,但是没有技术,没有市场销路。”
  “没错啊老叔,老叔别看咱们郏城县不大,可这瓷土真是不差的。旧年东关窑厂,还曾经来咱们郏城县买过一批瓷土。本想着这是个大买卖,谁知道第二年就不要了,让外间还以为咱们郏城县的瓷土有甚么问题。”
  “东关窑厂?”
  “对,西京的那个,就是……”
  “你这是没赶上时候。”
  老张笑道,“东关窑厂,早先是长乐公主殿下的物业。后来却是转手到了女圣陛下手中,换了主人家,还指望能有原来的待遇?”
  “啊?!还有这回事?”
  郏城县令一脸懵逼,他还纳闷了,原本好好的瓷土,怎么一下子就不要了?早知道是这么个事情,他咬牙也得给皇后陛下献礼啊。
  只是现在赶着趟给女圣陛下唱赞歌的多得是,不差他一只郏城县县令,所以老张说他没有赶上时候,并没有说错。
  “老叔,咱们郏城县的瓷土,那真心不错,老叔要不抽空看看?”
  “老夫看个甚么?”
  张德扬了扬下巴,然后笑道,“盖个窑厂,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这股份怎么算?武汉衙门是不会出面的,都是民间商社。”
  一听张德这么说,源十九郎就知道,这事儿有戏。
  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郏城县令嘿嘿一笑:“老叔,只要是武汉的朋友愿意来咱们郏城,这地皮好说啊。价钱绝对公道,只是老叔也是知道的,就算小侄说本县上下秋毫无犯,可小侄这一任县令做完,下一任胃口如何,也不能预知啊。”
  双手一摊的源十九郎摆明了耍无赖,他可以在任内让利,但这一任让利或者说吃相好一点,下一任上台,鬼知道会发生什么?
  人亡政息、人走茶凉才是常态,萧规曹随说了辣么多年,真正做到的才几个?
  “那你说呢……”
  老张面带微笑,看着他。
  “诶……有了!”
  略显浮夸地拍了一下手,源十九郎笑嘻嘻地搓了搓手,看着张德,“老叔要是让人来咱们郏城置办窑厂,这不如就把窑厂做得精妙一些。弄些上等瓷器出来,这要是有了好货色,小侄也能上报一个‘土贡’,有三五样成了‘贡品’,还愁将来的县令吃相太难看么?”
  “你他娘的真是个人才!”
  老张都愣住了,这小子怕不是早就想好了的。
  不但让武汉方面觉得踏实,还把钱在自己任上就给赚了。
  至于将来的接班人怎么搞?再坏还能坏到哪里去?除非下一任县令上来就把县衙的瓦片给掀了,说要首倡反唐,不然对“土贡”还真没啥好办法。
  无非就是卡一下贡品进度,可这玩意儿本来就是地方长官的政绩之一,吃饱了撑的为了一点利润跟皇上过不去。
  “多谢老叔夸奖!”
  源十九郎来了精神,又连忙道,“老叔要是怕人不放心,还可以做些日常用货嘛。比如汝州军府也多有用瓷器餐具厨具,这些个物事,略作勾连,便能成功。最最不济,拿一些出来,给钦定征税司衙门,这黑了谁的钱……也不敢黑了钱老板那帮人的钱不是?”
  “有你的!”
  情不自禁冲源十九郎竖起了大拇指,这他娘的还真是个人才。
  而且可操作性还挺强的,搞不好钦定征税司衙门还会多多关照,毕竟这年头,瓷器出口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钱谷的徒子徒孙们又不用真的去做出口,转手卖给扬州和苏州商人即可。
  民用瓷器别看现在才起步,可每年的需求量增长可不低,尤其是各大城市的城市居民,对家用餐具的要求越来越高。
  用不起精美瓷器,但是普通货色的瓷碗,还是很有需求量的。
  尤其是民用瓷器对瓷土品相的要求,没那么夸张,郏城县完全可以主打一两款高档精品瓷,剩下的全部走量。
  汝州就在洛阳隔壁,走量是完全可行的。
  而且有了“汝水道”,物流也方便,基本不用担心运不出去的事情。
  “行吧,那老夫就介绍几个汉阳的大客户给你,正好他们手中资金充裕,也在寻找优质项目。”
  “老叔放心,小侄保证让汉阳来的朋友宾至如归!”
  胸脯拍得震天响,全然没有县令的模样,简直跟街市上的流氓头子差不多。
  只不过越是如此,反倒是让老张放心得多。
  文绉绉吹牛逼的县令他见多了,不是没水平,而是压根心思就不在治理上。往往这等家世好出身好的县令,都是下方基层镀金,刷满资历之后,卡着节点升官。
  六品之前的官吏选用,吏部是一手包办的,对于底子好的地方官而言,的确没有理由这么拼。反而在同行圈子里刷一个“文名”更重要。
  诗词歌赋的必要性,终究只是看圈子。
  像源十九郎这种,要说人脉也不缺,关系也很硬,但因为出身跟脚的缘故,跟很多小圈子玩不到一块去。就算想要融入进去,成本极其高昂,哪怕卖蠢自贱,也就是提鞋拎包门口端菜的水平。
  所以想要起来,就得用超强的业绩刷爆吏部。
  一般豪门子弟刷资历和业绩,主要是“劝课农桑”,但如今“劝课农桑”这个业绩刷起来太容易,含金量大大降低,更何况还是汝州这种离天堂太远离京城太近的地方。那这种业绩刷起来就更加没意义,反不如直接增加年财政收入来得直观。
  地方州县的财政收入增长之后,首先吏部在基层的考评肯定没问题,同僚下属没有理由收了钱还黑你啊,真要是这么干,这个地方的基层绝对会被一波带走。
  其次上缴的现金多了,不管是内廷外朝,路上多加一两个点的“靡费”“火耗”都是小意思。这钱顶头上司是要拿的,他不可能收了钱还要踩老部下一脚,真要是这么干,那就是破坏了很大的官场默契。对上官来说,人情成本太高昂,没有这个必要。
  最后对朝廷来说,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用开元通宝摆出来的“能吏”两个字,这种人才不提拔,留在地方,岂不是好处都让“刁民”捡了去?
  直隶近畿如今盼着投资,不是他们真的对商贾有什么好感,无非是这是眼下刷资历刷业绩刷政绩的南山捷径。
  只不过有的人还端着点架子,有的人就放得开,比如源十九郎,他还有什么好想的,自家老叔……乃是千年难得一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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