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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工科生-第6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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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底还是自己母亲的生父,张沧这一回是前所未有的细致和小心。
  “张君做事,着实用心。”
  一直在观察的李承乾很是欣赏地看着张沧,“本王东宫率卫一直空缺,张君若是愿意,本王可以征辟录用。”
  “闲云野鹤,自在惯了,还在是京城打拼几年再说。”
  “噢?!”
  原本李承乾就是随口一说,可张沧的反应显然不正常啊。一个木工的儿子,面对帝国储君的招揽,结果说婉拒了?
  就算储君还没有上位,而且兴趣还好是种地,可这也不是一个木工儿子应该有的反应吧?
  “女儿国”生意再大,不还是商贾人家?不还是一块鱼肉,随时为人切割?
  “哈……”
  李渊露出了一个不明所以的微笑,张沧在给他揉搓臂膀的时候,大唐帝国有限责任公司的老董事长突然道,“非常人行非常事,承乾莫要强求啊。对吧,张大哥。”
  “陛下谬赞,沧亦是凡人,只是出身草莽,受不得管束。还望陛下明鉴,殿下勿怪。”
  “会说话。”
  李渊笑容越来越明显起来,瞄了一眼一脸懵逼的李承乾,显然自己这个大孙子还没搞明白状况。
  被人拒绝的次数多了,也就习惯了。
  只是李承乾被同一张脸拒绝两次,还是有些难受的。
  “张大哥,你母亲身体还好吧。”
  “甚好,做点小买卖,身体一直康健。”
  “还爱吃绿豆荇菜吧。”
  “爱吃,就是……”
  “……”
  “……”
  你个糟老头子聊天不按套路啊。
  一旁休息着等按摩的李承乾一个激灵:啥意思?
  李渊眉头一挑,起身坐了起来,咧嘴一笑,露出嘴里没几颗的老牙:“狗崽崽,唬老子,你还嫩哩。”
  “大父,甚意思?”
  “甚意思?这小子,是你十二嬢嬢生的娃。”
  老董事长冷哼一声,裹着一条毛巾绕着满头大汗的张沧转了一圈,“有十八了吧?”
  叹了口气,张沧无奈地点点头。
  “听说你手里,不但有‘女儿国’,还有甚么‘豫南物流’?李元庆这个竖子,连老子也骗……那‘桃花酿’可还赚钱?”
  “太皇明见万里。”
  “见你娘哟。这样……”李老汉抬手拍了拍张沧的胳膊,“多少拿点股份出来,那个甚么‘女儿国’,然后‘桃花酿’每个月来十坛……二十坛,老夫放你一马。”
  “……”
  “……”
  一脸懵逼的李承乾这时候终于反应过来:“甚么?!这是安平姑姑所生?那……那岂不是我……”
  “你敢当他兄弟老夫抽你!”
  李渊双眼圆瞪,恶狠狠地看着李承乾,然后道,“你家爸爸好狠的心,倒是敢让你去洛阳。”
  说这句话的时候,李渊用的是楚地方言,惊得张沧目瞪口呆。
  “哪恁?吾里去过的凼子,伐要特多。”
  “……”
  李老汉居然又换了一种江东口音,大概是常州西的小片,张沧在江阴长大,自然也是听得懂,哪怕和江阴门调不同,可还是吴地方言。
  此刻张沧简直是服了,他一直以为太上皇就是个被软禁的糟老头子,万万没想到这种没有卵用的技能居然还不少。
  “如何啊?老夫好歹也是你的外祖父,你掏点小钱,也算是孝敬了老夫。还能保你一条小命,是不是很划算?”
  “……”
  张沧一时无语,寻思着这时候把外祖父打翻在地,估计也逃不走,只好感慨一声,抱拳道:“张沧旦凭处置。”
  露出的马脚太多,综合起来的信息量又太大,最重要的是,自己这张脸跟亲爹长得太像。
  有枣没枣打两杆,横竖不亏本。
  “嗯,这才像话。”
  言罢,李渊又趴了回去,“继续。恁这娃的手艺,当真不差,早来两年多好。都恁大了,看见你这张脸,老夫就心生厌烦。”
  “……”
  深吸一口气,张沧又抹了点精油,继续给外祖父推拿,然后用抱歉的眼神,冲一脸震惊的李承乾点点头。
  “大父,这这这……”
  “闭嘴。”
  “哦。”
  李承乾瞪着一双眼睛,看着张沧,心中竟是别样激动,万万没想到,十多年一晃,大郎家的儿子,居然就这般大了。
  而张沧继续给李渊推拿背部肌肉的时候,心中也是一片悲凉:果然么,阿娘说得对,她娘家都是死要钱的……
  


第八十七章 手艺好
  心情激动归激动,但李承乾一看祖父被一通按摩爽翻天的模样,也就没絮叨拉家常,而是也跟着爽了一把。
  精油一抹,张大郎当时就给太子这个亲戚推了个油……
  赤条条地出了一身汗,各自喘气,这才休息下来,在“汗蒸”房里聊了开来。不时地还有瓜果饮料送进来,李渊喝了点蜜糖水,聊到张沧带着老弟张沔在麻城县宰了“宝龟如来”一众的时候,笑着竖起大拇指:“倘使在前隋时,凭你这功绩,三五年混成先锋官都不成问题。”
  “旧年中原诸县县尉,多是这般人物。”
  李渊说着,就提了几个名字,都是当年在隋朝很有名气的。只是死得早,自然就没机会赶上武德朝的风光,贞观朝的繁华。
  比如殷开山,老董事长是一边吐槽一边感慨,有点瞧不起的意思,也有点惋惜的意思,总之,很复杂。
  “你能跟新息县令相交,想来也不全然是因为麻城县令的嘉奖?”
  “自有一些勾当。”
  张沧看了看李渊,又看了看李承乾,低声道:“拿了两首诗出来,这便换了‘豫南物流’和‘桃花酿’。”
  “诗?”
  提到诗,暖男就来了精神,“甚么诗,居然能值当恁多。”
  “《悯农》。”
  “嘶……”
  李承乾猛地一惊,“《悯农》有二首,莫不是……”
  点了点头,张沧道:“道王那里,也是有的。”
  一旁李渊摆摆手:“你不通实务,知道个甚么。大哥这等手段,都是稀松平常。当年炀帝写诗,自视甚高,却被薛家的人比了去,他早就想杀薛氏全家。这《悯农》,倒也值当,广为传播之下,世人皆道李元庆如何体恤治下百姓,这名望,也就出来了。”
  说到这里,李渊手指点了点:“倘使炀帝那般,恁你甚么名声,杀了也就是杀了。换作你家大人,却是不行的。明君么,自然是要忍常人不能忍。那魏玄成,你家大人恨不得把他挫骨扬灰,可又能如何?君臣模范,跟这《悯农》一般,也是名望。”
  “手段不错。”
  转头看着张沧,李渊又作了点评,“只是漏洞亦有,你行走江湖,是个草莽汉子,便能写个上等诗作,也就是新息县的张展要脸,换作老夫,勾你一个交结悍匪,流放三千里,路上就把你做了,谁能挑出刺来?”
  “……”
  “……”
  听了李渊的话,张沧微微欠身,行了个礼。
  他也不是没想过,只是当时艺高人胆大,也就没有想那么多。
  现在想起来,还真是有点后怕。
  “至于李元庆,怕是认出了你的身份。”
  李渊呵呵一笑,“倒是聪明人,怕是你在豫州,连他的面都不曾见过吧?”
  “不曾。”
  “那就是了。”
  原本张沧也纳闷,现在看来,李元庆那是不见最好,见了反而不美。
  李承乾当下感慨道:“那《悯农》着实是好诗,大哥倒是好文采。”
  “非是某的文采,是从大人那里偷的。”
  “……”
  “……”
  一听是从大人那里偷的,连李渊嘴角都抽动了一下,半晌才道,“想当年,你家大人……有个好师傅啊。”
  “师傅?”
  “智障大师啊。”
  李承乾一脸奇怪,看着张沧,寻思着怎么自己老子有什么师傅都不知道的?
  李渊一副看白痴的模样看着孙子,无语地摇摇头。
  而张沧也是有些尴尬,对李承乾道:“殿下……那智障大师,本就是杜撰。家里时常聊起这个,母亲也好奇大人哪里有恁多的诗,眼下还有几百首藏着。”
  “……”
  三观毁灭的李承乾一脸难以置信的模样,他完全不能接受这种解释。在他看来,张大郎绝对是完美无缺的……长期以来,也算是一种心心念念的偶像图腾。他做不到的事情,张大郎总能做到。
  现在张大郎的儿子,另外一个张大郎过来告诉他:其实我爹是个骗子!
  骗子!
  骗子!
  “呵。”李渊拍了拍肚子,略带嘲讽地说道,“你家大人这是诗仙还是诗圣啊?”
  “诗库。”
  张沧面无表情地吐了个槽,别人还能远远围观,像他和张沔,每每找到点自家老子的秘密,总感觉自己都不用长大,反正长大了也是被摩擦,根本没可能超越自己的老子。
  “罢了,不去说这些。那后来又如何跟李恽相识?”
  “毗邻豫州,道王做了中人。再者,也给了几个文字。”
  “……”
  李承乾一时无语,没好气道:“你既然来了,也给本王几个文字。《悯农》这等物事,你偏是给外人么?”
  “夯货,当时大哥甚么身份,他岂敢在两京露头?便是到了你跟前,给你《悯农》,你敢念么?‘农夫犹饿死’是你能说的?你倒是胆子大了。”
  喷了李承乾一通,李渊拂须道:“《桃花会序》换了李恽的交情,倒也值当。那货殖坊……大同市其实是个好地界。那蒋王宅,不亏。”
  “主要还是叫卖‘桃花酿’,得有贪杯的达人,才能广而告之。京城中多有知晓蒋王习性,这便有了想法。”
  至于李恽那个王八蛋所要诗文想要装逼这个事情,倒是被张沧带了过去没有讲。
  “呵,小鬼。”
  李渊笑得意味深长,手指点了点张沧,“你这是在说蒋王品行不端啊。”
  拱了拱手,张沧露出了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卖酒这个事情,蒋王的名声要好用得多。
  不过李渊并不介意这些,他儿子孙子多得要死,别说被小看一个两个,十个八个被人骂被人鄙视他都不介意,无所谓,这有什么啊。
  再说了,现在拉着蒋王的牌面卖酒,这卖酒的销售额,可是有他一份的。
  “你看这一年,你折算几多银钱给老夫啊?”
  “啊?还真要收钱的?”
  “废话!朕是皇帝,君无戏言。”
  “……”
  死要钱果然是死要钱,张沧叹了口气,他从老妈那里也是知道一些事情的。比如这个便宜外公,卖一个女儿大概就是三十万或者四十万贯,折现可以谈,但不打折,还不还价。
  这么些年下来,卖女儿也搂了几百万贯,亭台楼阁各处物业,还真不是吹牛逼,他老董事长李渊论资金还真不虚谁。
  当然了,这钱吧,他管不到。
  只有支用的时候才能说话,钱袋子被长孙皇后攥着。
  略作闲聊,才知道李渊一把年纪还这么死要钱,也不全是贪财。他那些卖出去的闺女,不管有没有感情,李渊还是会照应一把的,怎么照应?让皇帝儿子下旨是没可能了,也就只能在钱财上做个补贴。
  而且李渊关照女儿,只要是明面上出嫁的,都不是给死钱,而是活钱。比如隆庆宫附近几个坊市的房子,他手头就不少,仅仅是吃租金,就足够养活不少出嫁的落魄公主。
  不是哪个公主都能像琅琊公主那样靠自己翻身的,更何况,李渊的女儿和李世民的女儿,到底还是有区别。
  眼见着张沧这只肥羊上门,他李渊哪里舍得“涸泽而渔”“杀鸡取卵”,宰他个细水长流才是王道啊。
  给自己修陵的钱,原本是李世民凑的,现在他自己就解决了。
  但解决自己死了之后埋哪儿的事情之后,就得琢磨身后事,他死了还有那么多子女,靠国家养着没戏,能找补点年年有余年年分红的产业,那自然是善哉善哉。
  至于宰的人是自己的外孙……那只是赶巧了。
  看自己外公这副无耻的样子,张沧也是无话可说,要不是自己对钱不感兴趣,真想来一次有些人一旦搓过就再也不在。
  这年头,搓澡工也不容易啊。
  等冲了个澡出去之后,李渊和李承乾倒也讲究,没说把张沧介绍给家里人看看,只说豫州张大郎这搓澡的手艺,简直是享受。
  于是乎,张沧人还在长安,但是消息传到了洛阳,“女儿国”就差在门口打广告:生活压力大吗?想要放松放松吗?快来“女儿国”吧,技工强,技术有,皇帝用了都说好!
  


第八十八章 种粮大户
  东宫谈不上破败,但宫墙廊檐很是陈旧倒是真的,廊柱基座上的青苔得有半寸厚,这是经年累月没有人打理才会有的状况。
  更奇葩的是,东宫靠近嘉福门的地方,是有一片小花园的,原先种着牡丹、芍药之类,然后有一丛翠竹。
  结果这么多年过去了,牡丹有没有张沧不知道,反正翠竹挺多的……整个一竹园,到处都是开春蹿出来的毛笋。
  最粗的竹子接近半尺,是典型的的南方毛竹,居然就在这里生了根、发了芽,长势还挺好。
  除了毛竹,楠竹、石竹、翠竹等等都有,还有细长的苦竹。李承乾的一个库房中,居然还有苦笋干……
  东宫收成很好哈。
  “家里有点糟乱,沧哥随意。”
  帝国的太子,整个一上班打卡然后回家的土鳖,东门口的门房处,塞了最少有二十把形制不一的农具。
  什么锄头、钉耙、镐头、铲子、大锹、深锹……连锯齿镰刀都有,看得张沧一愣一愣的。
  整个东宫说是说糟乱,但收拾的其实很齐整,之所以看着不舒服,是因为亭台楼阁都成了仓库。
  原本应该是个天井的地方,摆了七八个悬空谷仓。上头还贴着大红字,不是“粮”就是“丰”,要不是确定没走错,张沧一定以为这是河东或者河北哪个土老财的家。
  豆麦、花椒、稻米、辣椒、糜子、大麦……唐朝能够产的东西,李承乾的家里都有。关中平原这年头气候相当适宜,能够让竹子长势这么好,雨热条件那是绝佳的。
  只说稻米,李承乾让人做饭端出来的时候,张沧只闻了气味,就知道这是好米。比江南的米都要好,太湖米也不如。
  饭桶中米粒就像是抹了油一样,“米油”的渗润相当到位,这种米饭用来做饭团,哪怕是凉了许久,也极为好吃。
  此时关中土地的肥力如何,可见一斑。
  尽管长安自汉朝以来就被过度开发,但因为效仿武汉城市系统的缘故,整个长安城的地下水系统,经过十多年的缓解,还是大大改善。
  加上长安的特殊地理位置,驼队从青海下来的时候,往往都会捎带蝙蝠粪,而这个,就是纯天然的上等化肥。
  吃饭的时候,李承乾很是得意地告诉张沧,他伺候的地,种稻米能亩产能拉到五石,这是北方统计亩产以来的最高产量。
  东宫菜式并不丰盛,但也不简陋,鸡鸭鱼肉都有,都是东宫自己养的。甚至李承乾的常服,也是东宫自己组织人手在城外种植火麻,然后自己鞣制编织而成。
  整个东宫在保证“田园牧歌”的基础上,刚好就能维持一下财政平衡,至于想要有额外的收入,东宫在国朝法律上赋予的权力,那是一概不能动用的。
  典型的就是东宫榷场,现在已经是彻底嗝屁,完全没有希望。
  早年李承乾给东宫两班搞来的那点家当,到现在还是那么多,要说日子苦也谈不上,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现在真正算得上大收入的,就是东宫种地的粮食销售。主粮有六七千亩地,这个利润其实有限,粮价始终上不去,大宗采购要不是华润号在,大部分粮食也只能给东宫幕僚自己分分。
  利润最高的是大棚蔬菜还有菌菇,东宫一年四季都能产香菇、蘑菇、平菇、木耳,这个赚头很大,因为京中达官贵人都爱吃,光靠山货是顶不住消费缺口的。
  而反季节蔬菜因为玻璃的产量拉高,入冬纵使依旧价格昂贵,但也终于到了权贵们可以普遍消费的地步。
  总之,林林总总加起来,在张沧看来,这大唐的太子不像储君,倒像是大唐的种粮大户……
  “吃鱼、吃鱼,来了家里不要客气,都是自己人。”
  邀着张沧吃饭,李承乾一边招呼一边喊着几个小子,“都洗手了没有?洗手了赶紧吃饭。”
  “洗了,阿耶。”
  “吃饭喽……”
  “莫跑!”
  “哇,有扣肉!”
  “这鲫鱼好大,耶耶今天捞的么?”
  “都莫要再吵,赶紧入座!”
  年长的哥儿呵斥了一声,几个弟弟顿时老实了下来,然后嘻嘻哈哈地爬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东宫早年还是跪坐,现在却都是和武汉一样,大圆桌,放置长箸和短筷。
  “阿耶,我要喝汤。”
  “好,我帮你盛。”
  李承乾起身,给一个小子盛了一碗鲫鱼汤,汤色相当不错,奶白色,很鲜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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