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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工科生-第2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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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董刚上台那三年,自然灾害且不去说,光这地方叛乱十场有六场来自南方。而其中的一半,又来自这陈、章之流。
  这些人你要说攀扯陈霸先,那也是隔了好些年。可你要说没干系,那是万万不能够的。
  江水张氏为何跟江湖人士勾连的这般频繁?坦叔的江湖地位,也不全是因为麦铁杖,那也是在江湖上沉浮,搏出来的名声。
  小小南宗能够在芙蓉城屹立不倒,这也不过是极为原始的求生求存本能罢了。
  时光荏苒,风水轮流转,到李世民杀哥宰弟且为乐,玄武门一场搏杀,张公谨咸鱼翻身不死了!
  而他张德,背靠几座山头,又拜了吴县男爵为师,甭管是不是正经授业。操之这个字,总归是陆德明取的。
  只此一样,张德在太湖地区,便是横行无忌,几无对手。
  缘何?吴家同样是坐地户……
  二十年经营,老张可以算是绞尽脑汁机关算尽,这才有了眼下的局面。当年偷鸡摸狗为了弄个“歪门邪道”学堂,还得批一层层的马甲,如今却是不同。
  天下变色矣。
  人在中枢有在中枢的好处,谁失势谁倒台,不过是君王的“言出法随”“扣除成宪”罢了。从一开始,张德就不曾把李董当作书本上的“明君”“大帝”,对一条野生工科狗而言,这些个文典中的圣君,无一例外,都是独夫。
  什么魏征、什么房谋杜断、什么十八学士、什么凌烟阁二十四功臣……谁生谁死,皇帝一言而决之。
  看上去不是,实际却依然是的。
  所以,光靠一条狗,那是不可能咬死“帝王”,别说“帝王”,“帝王”的“鹰犬”们,一条土狗能是对手?
  同样都是狗,爆种的土狗依然不可能是精心培育的皇家猎犬对手。
  所以不难看出,一条狗是没有卵用的。作为社会性动物,面对“皇家猎犬”这样的上等狗群,想要打得赢,最少最少,土狗也得是一群。如果一群不够,再来一群。
  这样的土狗,有的是就和外面等着张德接见的行商狗;有的是永兴煤矿类似的挖矿狗;有的是三大船队迎风的航运狗……
  只是因为时代的缘故,这些“低贱”的各色狗种,还不曾拥有面对“皇家猎犬”哪怕最小声最小声嘶吼的勇气,更遑论狂吠。
  举凡敢狂吠“皇家猎犬”的,不是山东滑条,就是山西细腰,总之,血统高贵不输给“皇家猎犬”。
  经过十年的摸爬滚打,这些“低贱”狗种们养了一点膘,攒了一点狗粮。可是万万没想到的是,“皇家猎犬”们要抢他们的狗粮……
  “见过使君,下走扬州贾贵。”
  “小的黄金标拜见使君……”
  “有福号孙二,叩见使君!”
  唉……
  看着这些狗狗,老张很想喊一句“全世界的狗狗联合起来”,可惜喊不出口啊。这帮废物关他鸟事。
  “孙有福,这次想好了?”
  “回使君的话,想好了。”说着,这位有福号的东主,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盒子,骨灰盒大小,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盒子,露出了里面的红绸子。
  红绸一条又一条,码放的整整齐齐。
  老张拿起一根,随手一抖,哗啦啦的全是华润金元。这些金币成色极好,份量相当的重,没想到孙有福居然就这么捧在手里,力气不小。
  “永兴煤矿的‘象车’,你们应该是去看过了。”
  张德眉眼淡定坦然,这些商人却有些惶恐,偷偷地对望一眼,总觉得没底。
  “是,使君明察秋毫……小的,小的这点伎俩,让使君见笑,见笑了。”
  “有福号在扬州有多少张机?”
  “两、两万……”
  “多少?”
  “三万。”
  “嗯?”
  “五、五万。里面只有两万是小人的,剩下的三万,都是扬州……”
  “好了,这些不需与某分说。”
  张德打断了孙有福的话,然后道,“明日拿我签印公文,从汉阳出关。会有华润号的人接你们去永兴县,‘象车’要甚么法式的,你们自己决定。”
  “是、是!多谢使君!多谢张公!”
  千恩万谢,却是让老张觉得无比蛋疼……
  


第八十五章 虎豹豺狼
  扬州和楚州的交界处,有个湖泊,叫做津湖。等过个几百年一千年,黄河改道淹一大片,就会有丰产咸鸭蛋和小龙虾的高邮湖。
  高邮湖是个比津湖大了几十倍的湖泊,眼下么,还是良田万顷,民户数十万。高邮县如今眼望得见最大的水面,其实是南运河,和南运河交汇的一条小河,叫做下阿溪。旁边就是自古以来舅舅不疼姥姥不爱的天长县……
  当然,这时候天长还没有置县,而是归属**县管辖,为一镇。原本有一个团的府兵,后来漕运衙门又增一个团漕丁的南运河漕运大使在这里,今年巧了,又增了一个团的税丁。
  至于天长这个名字,眼下也还没有诞生,毕竟……八月初五生的唐玄宗,会不会诞生,眼下也是个让某条兴风作浪的江南土狗,需要深思熟虑的事情。
  “这是甚么意思?朝廷让石梁镇改名天长?作甚要改个地名?”
  在津湖关口,两州的商人多是亲戚关系。或是连襟或是姻亲,还有兄弟分家置业二州的,还有没出五服的。总之,沾亲带故有类巨野县那般,只是因运河故,交流的更加便捷一些。
  “说是收‘厘金’收到天长地久的意思。”
  “辣块妈妈!收收收,收他娘的收!狗皇帝!这老儿在长安肯定是穷出身,比不得刘皇帝!”
  “收到天长地久?老子还给他上贡地久天长呢!这皇帝儿子真是不乖!”
  山高皇帝远,大抵上都是如此,骂起来爽快的很,反正皇帝也不能从太极宫飞过来把他摁在运河里淹死。
  楚、扬两地的坐地户们跳脚骂娘,却也不敢不给钱。运河上千帆蔽日,压舱货已经不用粮食,而是用陶瓷用茶砖用盐砖。
  值百抽一,在二州之地,还算执行的得力。道理也简单,朝中有人好办事。虞家早先在苏州有市舶使,朝中有学士,扬子江上挂着虞氏的名头,堪称无往不利。最多的便是江阴人,江水张氏的货船,其中有三成用了虞氏的标号。
  到后来华润号做大,这才改头换面。
  “我看啊,这下阿溪早晚还要重新置县。早先撤了石梁县,这不是瞎胡闹吗?**县能管你石梁人吃穿?”
  “诸位兄弟没去下阿溪看看?新设的兵营,呵,比府兵驻所大十倍都不止。兵强马壮,一人三马不说,还有二百辆大车。兵营还架了码头,停了二十几条沙船。上个月还送过去五十几头大猪,漠北肉牛都有十头,还有骆驼还有羊、骡。”
  “这……这吃得完吗?”
  “吃得完?你知道个甚!人家天天出操,五天一休。你家一天吃两顿饭,那兵营里一天吃三顿,顿顿有肉。就那战甲,啧啧,刀砍上去纹丝不动,全身包的跟粽子也似。都是大个子,这么……这么高!”
  有个素袍商人,比划了一下身高,然后又比划了一下圆,“那胳膊,恁么粗,一尺多!”
  “这是人还是畜生?”
  “畜生。”那商人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就是畜生,出来收‘厘金’的畜生。辣块妈妈的,我那白马湖的乡党,住安宜县南东莞镇的,偷摸了一船货。被那些畜生查了出来,当场打了个半死,罚了二百多贯。”
  “二百多――”
  “你当这就算了?我那乡党家里,还被挂了一个牌匾,上面写了四个字‘逃金可耻’,听说依新制法度,要挂半年。”
  “……”
  一时间,津湖关口的商人聚集地,竟是鸦雀无声,好些人半晌没回过劲来。
  等平复了心情,这才又是一连串的“辣块妈妈不开花”“皇帝儿子不孝”“狗皇帝穷酸”等等骂娘的话。
  然而不管怎么骂娘,让他们偷偷藏匿货物,却也是不敢。无它,那帮收“厘金”的来了……
  “我的娘咧!还真是……畜生啊。”
  眼见着一帮高头大马的巨汉,拎着刀枪棍棒到了津湖关卡。衣衫前面有个“金”字,后面有个“钱”字,简直是光明正大无比霸气。
  砰!
  “好胆量!知道俺姓钱的在这里,还敢遮遮掩掩自以为得计!这是甚么?这是咸鱼?”
  有个操着会稽口音的精瘦汉子,从船舱中钻了出来,拎着一筐咸鱼,冷笑一声,放在船头。
  那南方商人脸色一变,但还是颇有胆量地挤出一个笑脸:“小人捎带些许咸鱼,正是要拿去洛阳发卖……”
  “乖孙,你奶公我在杭州厮混时,你还在撒尿拌泥玩呢。”
  这精瘦汉子一脚踹翻那筐咸鱼,一层咸鱼散落,露出下面白花花的一层盐。这些盐无比雪白,乃是上等货色,非富贵人家消费不起。
  再仔细一看,这些盐竟然压的严严实实,份量着实不轻。
  “谁家腌制咸鱼,是五条咸鱼百斤雪花盐的?”
  说罢,这汉子抓起一把雪白盐巴,狞笑着走向那商人。等他走的近了,才让人晓得这汉子身材极为长大,比那商人足足高了一个头。
  只见他猛地伸出左手,将拿商人嘴巴捏住,右手的那把盐,瞬间塞了进去:“给俺吃下去!些许咸鱼上的盐花,你这狗东西也不妨事吧!吃――”
  那商人双脚提腾,却竟然抵不住那汉子一只手。只看见那精赤的上臂,肌肉一条条宛若蛇身,成丝成条,充满了无尽的力气。
  “住手――”
  运河上,一条漕运衙门的官船到了跟前,船头有个身穿官袍的中年人,远远地吼道,“便是有罪,也不能如此折辱。钱大使还需注意朝廷脸面……”
  砰!
  那官员话还没有说完,就见一杆标枪投了过去,稳稳地扎穿了漕运衙门官船的甲板,直接把那官员的话,生生打断。
  “你是甚么东西,敢来俺这里聒噪。漕运司吃了熊胆还是豹子心,没看到俺们旗号吗?”
  姓钱的精瘦汉子说完,手一挥,“去,把那漕船沉了,还有那碎嘴的夯货,衣服扒了,示众。”
  “是,大使!”
  周遭商船的人,都来不及反应,就看到这帮收“厘金”的虎豹豺狼,宛若一群疯狗,驾船直接冲了过去,三下五除二,漕运衙门的人全部被扔到了河里。又听几声呼号,那官船居然真的被凿沉。
  “莫非,真要扒了津湖大使的衣袍?”
  滋啦……
  “士可杀不可……”
  津湖大使悲愤欲绝,却哪里是虎豹豺狼的对手,这群巨汉三下五除二,就将他剥成了光猪,还特意撕了一块布,把那津湖大使的嘴给塞住。
  等做完了这一切,姓钱的才冲周围吼道:“都他娘的给老子听好!谁敢作反,就是这般下场――”
  


第八十六章 铁面方能无私
  “漕金校尉?怎么不叫摸金校尉呢?”
  “姓钱的可不止在南运河,还时常去扬子江、淮水,你当淮阴那里没有鸡飞狗跳?可他到底是‘厘金大使’,还不受诸部统属,见州县主官不拜。为何?不正是因为他是皇命内臣?”
  “那他要是阉上一刀,岂不是立刻就成了内府大总管?”
  “你有种在姓钱的面前说一句试试?”
  江湖风波恶,人间行路难。李董到底也只是收点“保护费”,“小商小贩”哪里敢造次,背地里骂一句“皇帝老儿”难伺候,那就差不多了。真要让他们学巨野县的那帮废物窝囊废,还不如死了算了,还省得祸害家小。
  说来也是好玩,这新设的天长镇,原本不过是扬州**统军府的一个团府兵驻扎。结果现在一口气弄了三个衙门在此,且一个比一个横,一个比一个能打。
  早先漕运司衙门掌控万千舟船,堪称帝国油水中的油水,肥差中的肥差,连长孙无忌都找门生故吏运作了亲族前往,还夹带了几个长孙皇后看重的人家。结果一眨眼,李皇帝一把杀猪尖刀,三下五除二,把这些个自以为躺着数钱的笨蛋,全部捅了个干净。
  因为“厘金”收的爽,李皇帝甚至连巨野县沦陷也不管了。任由侯君集去折腾,反正这世界上,哪里有他一合之敌?
  “太尉,还烦劳太尉疏通疏通,小的见过钱老爷之后,还有后报……”
  来的是个楚州大户,也是姓钱,跟“厘金大使”钱谷乃是同出一脉,往上数四代,都是会稽钱氏。
  这钱氏当年也是巨富,有个小支,还曾跟张德的死鬼老爹张公义“斗富”,杭州城内挥金如土,搞的双方一地鸡毛,最后结仇不说,更是耗上两代人。到张德前往长安,张公谨从定远郡公摇身一变,这才让钱氏崩盘。
  只是这钱谷,却和江阴张氏没甚来去,钱谷其父钱献在隋朝时是殿中将军,体貌惊人身材长大。又因“南人北官”,介于“南北交流”的“基本国策”,武德年时虽然没有受重用,但钱献的长子钱粱,却是为数不多,在武德年就以“南方人”的身份,在最高学府摸鱼的“普通子弟”。
  而钱粱,就是钱谷的大兄,文化人的圈子里,人送“元修识字”的称号。元修是钱粱的字,识字是因为钱粱和某条江南土狗一样,曾经是“祥瑞级”的“神童”。
  至于在长安居行不易的钱氏如何跟李董攀上关系,又如何冲破内府的重重考核,坐上皇帝“钱袋子中的金袋子”部门一把手,这就不得而知。
  眼下钱谷正是春风得意,办事嚣张跋扈,手段极尽变化,不可一世到了极点。不过却也没奈何,这厮当真是按章办事,竟是全然指摘不出他的错处。
  哪怕将漕运司衙门的津湖关口大使剥成了光猪示众,那也是因为那厮涉嫌“诽谤内廷”,按照《贞观律》,那当然是屁的罪也没有。但作为皇帝鹰犬,内府精英,江湖是一个论坛,而他钱谷,是一个可以“自由心证”的管理员……
  “呵。你当我家大使,是一般州县堂官不成?慢说大使不收你这点财货,就说是要收的,你这点……够么?”
  作为一个门卫,原本对李十一郎来说,是非常憋屈的。毕竟,他原先在左右屯营当差,是“万骑”的一员,武功高强杀人如麻,三十岁之前外放混个旅帅都是小意思。扔西军,最多两年,凭他的本事,做个校尉还不是手拿把攥?
  结果万万没想到的是,皇帝让他跑来给钱谷做门卫。一开始他心里是拒绝的,但是后来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他就试着做了一下门卫。
  很爽,很炫,很舒服,很愉快,很刺激……
  第一次出去抢……收费,李十一郎才知道,原来“万贯家私”是辣么多的货物。后来,他知道万两白银原来看上去并不多,但是搬起来累死人。再后来,万两黄金原来才那么一丢丢,可还是搬起来累死人……
  硬要说对门卫这个工作有什么评价的话,李十一郎只想说:太刺激了!
  衙门的接事房是来者不拒,原先有个牲口房和两间草料库,结果现在就专门用来囤那些送礼的。
  钱谷也是狠,收钱可以,办事不行。任你什么来头,指天骂娘也没有卵用。那些礼物到了“厘金大使”的衙门里,那直接就是“充公”!
  这是钱大使一片公心吗?狗屁!
  别说李十一郎了,连李十一郎在楚州包的两个十六小娘都知道。“钱老爷”从长安临行前,皇帝陛下跟他说了,只要办事得力,金票大大的呀。
  这些个“行贿”证据,充公之后,钱谷会有专门的“万骑”渠道上报皇帝。皇帝中旨再批个条:请相关单位自行处理……
  齐活!完事儿!
  就这点东西,也不过时钱谷这票恶狗们的小小浮财,连添头都不算。皇帝是有专项资金来分拨给“厘金大使”衙门的,总之,参考了某些长安洛阳的大商号之后,关于绩效这个词,李董虽然不是很懂但理解的很透彻。
  “我等穿这身铁甲,奉皇命当皇差吃皇粮,岂能收你点东西,就与你方便?”
  李十一郎眉眼冷对,那楚州钱氏大户都特么愣了,心说这年头忠于任事的官老爷,那真是不多见了。
  于是正准备撤了这点“孝敬”,却见李十一郎喝道:“作甚?!你待作甚?!”
  见李十一郎将那些财货按住,楚州钱大户迷瞪眼说道:“这个……太尉,不是说钱老爷不、不……”
  “不错!大使确实从不拿人钱财,但你‘行贿’事实俱在,被我人赃并获。这些赃物,是要罚没的!”
  “啊?!”
  “啊甚么?啊甚么?我家大使从不徇私,在长安便有‘钱铁面’的诨号,岂能放你过去?念你并未有辱皇差,故不拿你,还不感恩戴德离去?”
  钱大户又羞又怒,心中更是气的不行,但一看李十一郎穿着钢铁胸罩,怕不是一个能打十个,当下带着家人,灰溜溜地走了。
  等走远了之后,钱大户才冲着衙门啐了一口:“呸!甚么混账东西!这世上竟有拿钱不办事的畜生!‘钱铁面’?铁做的钱罐子!这贼畜生,不得好死――”
  咒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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