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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工科生-第2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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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丹阳?太远了吧。”
  “这些脚力,多是善耕作的农户,可不是寻常脚力。”
  “甚么意思?”
  一时间老张没听懂。
  “我那兄弟琢磨的,可不是甚么贩运米粮去西域。他准备在西域直接种地。”
  “……”
  眼下的西域,沙漠戈壁还没有一千多年后那么嚣张,绿洲数量是相当多的。可耕种地区,图伦碛南北都有不少。尤其是高昌故地,也就是西州伊州地区,真要是种豆麦,还真不亏。
  不过很显然,丹阳郡公的儿子,不可能真是为了那点豆麦瓜果,那玩意儿对丹阳郡公来说,就是个屁。
  “侍中所拟新政,莫非不要求米粮来源?”
  “正是。”
  李德胜满脸的羡慕,怎么能不羡慕呢?按照他兄弟的计划,显然是准备在西域屯田,直接就地产粮。
  这些粮食,可以直接跑去行军总管那里交换盐业“产本”。“产本”到手,立刻就能从丝路走甘凉,路过青海之时,弄一批盐直接就入关。
  关外搞不好还能和诸羌换上一批牛羊物资,到巴蜀出手牛羊,到长安被人“抢劫”一批青海盐,又恰好“捡到”一批意外之财,然后剩下的青海盐,就能很顺利地通过汉水云梦泽,直达汉阳码头。
  而汉阳这里,沔州长史跟竟陵县令关系不错……
  之前丹阳郡公又给竟陵县令帮了忙,加上血脉上更是父子关系,怎么地……也不能不给点面子吧?
  好吧,就算不给这个面子,怎么地丹阳郡公和卫国公关系糟糕,帮忙殴打一下卫国公的儿子,也不是不可以的吧。
  这就可以了。
  尼玛……
  老张心中暗骂:这李客师够奸的啊,这样的政策空子也钻?
  不过听上去相当的科学啊。
  光靠驻军来屯田,那还打不打仗了?让西域杂胡来帮忙屯田,到时候他们手中有粮心中不慌,喝点酒吃点猪肉就想跟希木叶尔人一起念一句“孔夫子阿克巴”,结果喝醉了砍错人,那怎么办?
  所以说,屯田也得根据牛顿第一定律啊。
  “这盐……咱们这里,怕是不会要吧。”
  肯定不会要啊,江汉平原这里,盐价相当的低,一般人还察觉不到。但实际上,因为张德的缘故,海州登莱沧州的海盐,规模相当大,只是比较隐蔽,主要消费人群,是石城钢铁厂、河口市舶司之流。
  民间一时半会儿,还沾不到这个光,享受不到这个福利。
  青海盐实际上的销路,还是存在的,华润系的外围,或者说下级经销商以及配套企业,还是有能力消费也有意愿消费。
  毕竟,发苦的盐巴,又有几个人爱吃?
  “还是有销路的。”
  张德琢磨了一番,“而且销量不会差,若是你那兄弟大赚,怕是又要闹出不少事情。”
  跟老李解释了一下汉阳第一纺织厂车间首席织女的工钱之后,李德胜眼睛眨巴了一下:“这工钱……比我俸禄还高啊。”
  老张拍了拍他的肩膀:“织女不同别处苦力,工钱不低,且又是女子,持家经营,用些青海盐给子女,也不算什么。”
  “沔州有多少织女来着?”
  回想起了这个数据,老李脸色一变,然后正色道:“不若我去寻李楚子,让他也准备人手,去沙州西州屯田算了。”
  “哈哈哈哈……”
  张德大笑,老李也是喟然一叹:“财帛动人心啊。”
  这光景,还没人知道丹阳郡公的套路。但这年头,并不缺乏市场调查的商人。在派出人手打听了江南道西部地区的食盐消费情况之后,很快又起了波澜。
  “若我为举人,大龙岭、孟德乡、云口津诸地富余青壮,一定联络起来,前往长安领了送粮差使,去西域换来盐业‘产本’!”
  “我宋氏若有人成为举人,在座各家各奉上华润银元一千!届时若得运量差使,盐业‘产本’按各家出力分摊,我宋氏分不取!”
  “桃陵人要是能得举人,亦有后报……”
  到大朝会时,侍中魏征从马周那里弄来的新政,中省表示同意,尚省表示可以立即执行。民部更是抽调了度支司精干,随时准备验收一下承接西域粮秣运送业务的商家资质。  。
  


第四十二章 一个误会
  砰!
  左金吾卫东北角的坊内门寨被人斩了一刀,力道之大,竟然将门栓都斩成了两截。咣啷当,两截木料落在石砖地上,摔了一撮又一撮的木屑。
  “气煞吾也!”
  暴怒的汉子一身红袍,头冠因为愤怒而歪斜,拎着横刀的汉子气冲冲地拽开马车车门,上去之后,又狠狠地关上。
  嘭!
  马车门竟然外面被震下来几块装饰用的绿松石……
  “潞国公好大的脾气。”
  “方才是从宫中回来……”
  和左金吾卫所在西南坊对角线,侯君集眼下的府邸,就在东北坊。
  “尚书,汉阳送来的酒,已经窖藏好了。可要开一坛?”
  “取两坛来!”
  侯君集怒气未消,坐在中厅椅子上,一只手狠狠地攥着扶手,青筋暴出。另外一只手搁在桌子上,不断地拍着,拍了一会儿,猛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的茶具哗啦啦作响:“吾不如郭氏小儿耶!”
  作为西征大总管,侯君集原先的构想,就是以兵部尚书之位,拿下西域都护府的大都护头衔。
  照侯君集的判断,朝廷不可能直接就吃下西突厥,总得拖上几年。先设个西域都护府,效仿炎汉,往后蚕食鲸吞,自然是有章法。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侍中魏征用计,新政乃是以民力补贴军需。朝廷以前调拨物资支援前线,是需要征发民夫的。其中一部分民夫被征用,以税赋免除为交易。国家财政的消耗,很难控制量化。
  但这次不同,民间力量在长安拿到“开条”,也就是“开拨凭条”,就能自己组织力量,把粮食运送到指定地点。眼下主要目的地是陇右西域,纯消耗不产出的州县唯沙州、西州、伊州。
  原本三州也是有产出的,但因为战争,侯君集当初把能搜刮的都搜刮了干净。除西征大军要补贴之外,李思摩王祖贤之流,不可能让朝廷来开支,主要收益,就是战争的直接红利。
  于是又加剧了粮食的消耗,更何况李思摩准备拿西州作为丝路北线中转站,集结起来的驼队,有骆驼十数万,接近二十万头骆驼。其中半数是和华润系的大河工坊有干系,在大河工坊中有红利的家族,主要是以新贵为主,如长孙氏、尉迟氏、程氏、秦氏、薛氏、李氏、麦氏、何氏、张氏……
  这些主要经营丝路的家族,在“忠义社”内部自成一派,李奉诫也素来称之为“大河朋党”。
  侯君集当年眼光独到,虽然没敲到竹杠,但因侯文定故,借了儿子的光,加上种种原因,丝路重开之后,豳州人捞到的好处,倒也不差。
  硬要算起来,侯君集这个国公级的大佬,算个“大河派”的外围成员。
  可事情成败,往往一体两面。
  捞的盆满钵满的侯君集,在回京述职之后,于贞观十二年,正式转任吏部尚书。六部最贵,无过于吏部,不管外界还是他自己,都承认这是升官。
  可是,侯君集要的不是这个,这一次的西征,让侯君集开了眼界,原来打仗的好处,不仅仅是抢劫勒索。
  他想做西域都护府大都护,一次赚个够本!
  可惜,因他捞的太狠,李思摩一边跟他喝酒,一边把他怎么捞捞多少的状况,直接密奏李皇帝。
  只这一样,就绝了他西域都护府大都护的可能。
  李皇帝叫他来就说了两件事情:一,你管好吏部,朕要什么样的官,你给朕培养什么样的;二,西域的事情,让点机会给别人,比如程处弼、郭孝恪、薛仁贵、薛万彻……
  总之一句话,西域你别琢磨了,和你没关系。
  宫中唯唯诺诺的侯君集,只好灰溜溜地滚回家。一路走一路想,一路想一路想不通。他知道,在贞观皇帝底下,基本上没机会……
  程处弼算个甚么东西?无知小儿!
  郭孝恪算个甚么东西?张公谨的跟班,去贝州给清河崔氏做小妾的无胆废物!
  薛仁贵又算个屁!一个跟着张公谨儿子逛妓院的逢迎奴婢!
  薛万彻连张公谨都不如,玄武门时就该弄死他!
  豳州大混混脑子都要炸了,皇帝给这帮垃圾机会,也不给他?难道这次西征不是他的功劳吗?难道上次征讨吐谷浑他不努力吗?
  最重要的是,皇帝要说监视李靖,他没有照做吗?
  现在,却在他最想要功绩的那一刻,彻底绝了他的念想?
  李靖有灭突厥之功,张公谨有灭奚人契丹之业,他侯君集难道只能次次和追杀伏允一样,做些痛打落水狗的事业吗?
  他想不通,也不想想通,只是回家的时候,有个在东宫秀才身边跑腿的小吏,偶然听到了一些事情,就卖了个消息给他,然后换了一百贯华润飞票,愉快地去了。
  消息是禁中密对,告密的是个阿史那氏族人,称李思摩为叔父。
  事情在这里,打了个转转,变了味道。
  “嗝!”
  打了个嗝,酒气四溢的侯君集双目赤红,却头脑意外的清醒。他脑子转的飞快:那卖消息于我的小吏,乃是太子左庶子的佐吏,莫非杜正伦有意结交于我?
  很快他又想到:李思摩这条突厥狗,没想到暗地里敢咬我,必是受人指使……
  接着他有脑子一热:若无我死谏筹谋,焉有玄武门事成!如今,莫非是欲‘狡兔死走狗烹’?刘师立在岐州宛若守墓家奴,我不能沦落到他的地步。今后若不能因功进位,必为人所害。
  作为一个升官发财死老婆的有上进心男人,豳州大混混自己上位靠的就是不需要比别人厉害,只需要把别人拉下马,自己就能上马。
  如果自己不能够一直有功劳地位,那么像他一样的人,会不会把他从吏部尚书的位子上拉下来呢?
  就像萧瑀,就像王珪,就像裴寂……
  “明日朝会,不若和杜正伦攀谈几句,看看究竟。”
  照理说,以杜正伦的身份,是绝无可能来找他的,这无疑是自杀行为。可侯君集突然就觉得,说不定有戏呢?
  


第四十三章 放大的误会
  “大兄,即为应城令,不去安陆拜见吴王,怎地要去沔州,见那张德?”
  “你久在沂源,不大知晓为兄在京中的友朋。张操之乃为兄所敬之人,前来安州为吴王驱策,亦有其举荐之功。大人虽为吏部尚书,这光景,还是要避嫌。”
  坦然自若的侯文定笑了笑,“原本还想前往居庸关,再现曾伯祖勇武智计,如今么,也要代天子牧民,做个地方官。”
  侯氏相当有影响力的一个,就是当年居庸起家的侯龙恩,较之侯文定的曾祖侯植,当年西魏时,还是侯龙恩这一脉更加厉害。
  “若非伯父召唤,文远如今也只想呆在老家务农。”
  抿了抿嘴的侯文远低着头,显得有些惭愧。
  “也不知怎地,大人今年招来好些侯氏子,有些前去山东谋生的,如今都招了过来,再续血缘。”
  说到这里,兄弟二人都是有些静默。这样的动作,哪怕是老实人侯文定,也觉得大有深意,而且大为不妥。
  和张公谨不同,侯氏跟脚不浅,在哪里都能顶着祖宗名号“招摇撞骗”,混碗饭吃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然而江水张氏有些粗鄙,更是寒门,若非张公谨发迹,只怕也就是个江阴地主,三代不上台面。
  “大兄,伯父此举,我总觉不妥……”
  侯文远依然低着头,小声地说着。
  然而侯文定也是这样认为的,叹了口气:“可是,你我终不能说大人甚么。且去张操之那里问询一番,兴许,能有个说道。”
  从安陆搭船,顺涢水治下,到云梦县就能换乘车马,再走半天,就能到应城。在应城请了同僚吃饭,见面会一过,便又顺着富水,搭乘小川直下,又再次借道涢水,然后进入汉水。
  侯文定还没到汉阳,张德就收到了不少长安的消息。让他不解的是,这一回东宫居然有人可以从长安城西华润号兑出两万贯。用的还是华润飞票,不管是印鉴、暗号、夹层、油墨还是柜面留底编码,居然都不曾出差错。
  东宫有多少家底,别人或许不太清楚,但张德还是能知道的。眼下的东宫,小的进项不是没有,但都是鸡零狗碎,正经的大营生,不是转到内府名下就是交由长孙皇后操持。
  原本的东宫福利“太子糖”,眼下就是长孙皇后一手掌控,马周几次交涉,都被推了回来。
  若非无法叩阕骂娘,马周真的很想跑去太极宫拿绳子上吊。不过他也清楚,逼长孙皇后是无脑行径,他要是敢上吊,皇帝就干拉他的脚,让他死的快一点。
  那两万贯华润飞票查验之后,已经知道了当初存柜之人乃是侯氏沂源分支子弟。这一查,让老张觉得大有问题,东宫的人来拿钱,而且是两万贯,居然是当初侯氏存的。
  这特么是要出鬼!
  马不停蹄,这一回老张也没去叫老李过来,而是径直跑去竟陵县,找到李德胜,跟他说了此事。
  “侯君集不会如此无知,冒险交结东宫吧?”
  老李眉头紧皱,吏部尚书要是和东宫走得近,什么狗屁事情都会冒出来。李皇帝什么没玩过?李皇帝连宰相都当过,什么官场猫腻不明白?
  吏部尚书,作为组织上不可或缺的节点,真要是和储君打的火热,皇帝必然要严惩。
  “皇帝能查到华润号的账吗?”
  “查不到。”
  “嘶……”
  老李作为一个人精,小心翼翼道:“这阵子,洛阳本就多事。皇帝拿白糖谋私利,如今又转头盐铁铜丝,可山东人只鼓着推举,却忘了要紧事情。若是反应过来,只怕闹的更大!”
  这一点老张也很清楚,现在山东人盯着举人名额,州县二级的举人算下来,位子绝对不少。六百军州要是安插一正二副,那就是小两千人。虽然不至于如此,可数目肯定逾千,到尘埃落定,这些举人,就要为本行业背书,跟流萤胡姬一般站街卖身。
  一个人一个嗓门,到那是,山东人在行业内发声,闹腾起来,比眼下和李皇帝打嘴仗更加凶残。
  说来也是奇葩,李承乾这个暖男跑去淮南道东巡,一年未归的确可怜,却也在山东人那里刷了脸。清河博陵荥阳洛阳南阳淮阳泗阳,崔氏分支都在李承乾这里走了过场,宛若考察一般。
  倘使李承乾要招商引资的话,他储君资格就是优质资产,而温润脾性就是优良投资环境。
  可以这么说,要不是打不过李世民,山东人现在就想把李承乾扶上马。
  而随着洛阳新南市成立,狄知逊成为首任新南市市监,山东士族大规模大力量的转型,一时间让河南道淮南道,跟油锅一般沸腾。
  这些囤积数百年的大世家,分分钟都能从地底挖出大量融化了的铜钱,还有埋在地窖中的银冬瓜。
  三百斤的银冬瓜,徐州房崔弘道就弄出来三四个,拿来投资海州船坞和海州码头。今年徐州最大头的收益,一是盐,二是奴隶,三是扶桑木料。
  淮南道南北要冲之地,崔弘道光接着保利营造行销家具,就能混的相当滋润,更别说还有见得光的收益。
  纷纷扰扰,也是各种唱腔,但都是为了争夺一口肉食。李承乾东巡亮了个相,固然有李皇帝的嫌弃摆烂,但何尝不是一种试探。
  山东士族的表演一丰富,流浪一年的李承乾,就被召回长安,然后在东宫做了个宅男太子。
  而同时进行的,就是西征凯旋之后,大总管侯君集交出君权,卸任兵部尚书一职,升任吏部尚书。
  如果没有君臣那场太极宫谈话,那么这次升职,将会是相当完美的履历。可惜,李皇帝就差明着和侯君集说西域诸事要交托给左骁卫这一派系。
  侯君集想要功业留名的可能性,在贞观十二年,正式掐死。
  而告密的李思摩,更是让他恨的牙痒痒。
  这是一个巧合,更是一个误会。它发端于贞观十年,但在贞观十二年结了果。太子左庶子觉得奇怪,山东士族觉得奇怪,侯君集觉得奇怪,但都因为李承乾,他们把这种奇怪,用了一种奇葩的思维,将它顺理成章。
  太子嘛,长远投资,可以理解。
  山东士族理解侯君集,侯君集理解山东士族,但此时此刻,都还不曾酝酿更深一层的合作。
  姑且说为合作罢!
  “杜公,散朝后潞国公寻你攀谈个甚么?怎地那般喜悦?”
  李承乾没心没肺地问着,还给亲自给杜正伦倒了一杯茶。
  杜秀才愣了一下,然后道:“侯尚书说同殿为臣,往后多关照。”
  “潞国公和张大郎交情也是不差啊。”
  暖男太子拍着手,“他家公子侯文定,可是曾为张大郎仗剑对敌过呢。”
  “竟有这般渊源?倒是莫逆交情。”
  “这是自然。”
  正说着,马周进来见了李承乾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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