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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想完全的改变新光明厂的命运，实际上，决定权在李路手里！

因此他根本不在乎谁来改制新光明厂，因为到最后那都会成为他嘴里的肉！

只是，尽管如此，他也不会坐视一切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发生。他在新光明厂身上倾注了那么多心血，又怎么了可能半途而废？很多人看到了红星厂的光鲜外表，却少有人看到红星厂的短板——极度缺乏技术人员和技术积累。而这两点恰恰是新光明厂最丰富的。

李路迟迟不辞掉看似鸡肋的公安保卫处副处长一职，社会地位已经不是第一个原因，而是那个他谁也没有告诉过的藏在心里的事关新光明厂命运的大秘密。

“香港永基集团要注资参与新光明厂的改制，你跟你们吴永基董事长说，请他亲自过来一趟。”李路最后说道。

这个时候，一直没开口的常务副专员同志稍稍清了清嗓子，呵呵笑着说，“吴先生，新光明厂不是一般的厂子，你们在注资之前，还是要再仔细的做一番调查。股份制改革不是小事，我们地区这边也希望各方都能够慎重一些。这是省里领导第一关注的企改，整个过程不但要合理合法，也要具备可推广的性质。这是第一步嘛，迈出去踩扎实了是第一位。钱高官，你说是不是。”

钱高官的脸色微微变着，同样笑呵呵的地说，“是啊，既要大胆也要慎重，大家一条心把这件事给落实好。”

他心里早就骂翻了天。

第491章　怎样改？

会议没有达成任何实质性的决定，更像是不欢而散。至少在省领导面前，大家都起码维持着气氛友好的场面。

送领导走的时候，郑凯韵狠狠瞪了王嘉庆一眼。可以预见，新光明厂两位主官的矛盾已经摆到了台面上来。

王嘉庆心中无奈，把领导送走之后，和李路一道往办公室那边走去。不需要多言，他们是有许多话要说的，王嘉庆也必须要向李路解释一些事情。

李耀华和余嘉豪等人已经带着队伍离开新光明厂，让人奇怪的是，李路身边的两大金刚张卫伟和万山并不在，反而是赵旭带了几名精干的原公安保卫处的干警负责李路的安全。

坐定泡好了茶倒上，王嘉庆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说，“小李啊，你太冲动了。你怎么还是把自己当成一个兵，冲锋陷阵的事情，那不应该是你去做的。”

李路喝了口茶，笑着说，“回到国内我也是后怕连连，也是自责的，扔下这么大一摊子，显得自私了。不过话说回来，当时的那个场景，王厂，恐怕换成你你也会像我这么做。”

过去了有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现在想起来，他依然很难对焦东村惨案释怀，哪怕他给予了敌人狠狠的报复打击。

“能理解。”王嘉庆凝重的说道，“事情我也详细了解过，敌人手段残忍，骇人听闻，不给他们一个狠狠的教训，难以告慰数十名无辜边民的在天之灵。”

缓和了一口气，王嘉庆道，“以后遇到这样的情况，希望你的做法能够更加成熟一些。亲自上阵是最不可取的选择。你当时完全可以把情况跟部队进行报告，由部队来采取行动。”

李路说，“时间上不允许，是谁动的手，我就要让谁偿命。不说这些了，有惊无险总算是平安回来。”

“你啊，还是满腔热血，满腔热血也要用对地方不是。”王嘉庆无奈地摇了摇头，“好了，说正事。你的职务被解除，这个事情我拦不住。书记在人事上面有很大的话语权，上级领导也同意了。”

李路点了根烟抽了两口，说，“这个事情我知道了，我理解。尽管现在离开新光明厂不是最好的时机，但事已至此，那就这样吧。你这边很难做我也明白。”

“赵旭的事情……”王嘉庆缓缓点了点头，皱眉道。

“我都知道了。”李路沉声说，“被有心人利用了，他的问题不大，他的妻子杨艳芳，问题比较严重。杨艳芳还是新光明厂的职工，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法院那边我问过，七年徒刑起步。”

王嘉庆叹了口气，说，“改开大幕徐徐拉开，诱惑是越来越多。有些人没倒在战场上，倒在了糖衣炮弹之下。杨艳芳这个女人我是知道的，很能干的一个人。可惜了。不过我听你的意思，你还想保她？”

李路笑着摇头，“不，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只不过，杨艳芳怀孕了，她能凭借肚子里的孩子在监狱里过得好一些。”

“可怜赵旭这个孩子。”王嘉庆感叹道。

李路说，“没什么可怜的，要为自己做的事情承担责任。如果他一切按照规章制度来行事，都不会让人钻了空气。”

摆了摆手，王嘉庆道，“不说这些了，既然你回来了，一切都不会是问题。大半个月了，一些人和事你也看清楚了，下面打算怎么做？”

李路道，“整顿。”

“嗯，不但要对人员进行整顿，你手里那几个企业，也要整顿一下，太乱了。”王嘉庆道。

笑了笑，李路道，“你是第三个这么说的。的确如此，几个企业发展的速度超出了我的预料，人员配置这些一直在赶，一直赶不上。”

“你当过兵，你知道队伍建设是很重要的。”王嘉庆道，“跟我说说你的想法，新光明厂这个股份制改革是跑不掉了，省里的领导明确告诉我，新光明厂要做出表率来。”

李路微微皱眉，说，“股份制改革是好事，但我不知道省里的领导能够接受改到什么程度。”

“什么意思？”王嘉庆没明白。

“国与控股还是港资控股，或者是民企控股？如果是国有控股，是绝对控股还是相对控股。这是第一个问题。第二个问题是，能改到什么程度，往哪个方向去改。得有一个模板，至少得有一个参考的对象。两眼一抹黑，怎么改。省城市第二运输公司就是一个前车之鉴。”李路道。

磕了磕烟灰，李路说，“以前你提到过，新光明厂最大的问题是体制和人力负担。体制就不说了，国企的通病，都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人力负担过重，主要体现在退休人员这一块。这就是个雪球，越滚越大。得找出一个方案来，既能更好地保障退休人员的生活待遇，也能减轻企业的负担。这可是世纪难题。”

涉及到社会保障体系，这样的题目不是李路或者王嘉庆能解答出来的。

王嘉庆摆着手说，“那是国家的事情，我们可解决不了这个问题。”

摊了摊手，李路笑道，“那么好，改制的目的是什么？无非是适应市场环境，提高企业的竞争力。香港永基集团认为新光明厂的两大品牌不值钱，是有一定道理的。比如南方15型手扶拖拉机，技术上计划没有门槛。现在已经有工厂开始仿制这款手扶拖拉机。现在的市场是供不应求，可是一旦市场饱和了，或者有厂家推出了性价比更高技术更先进的产品。新光明厂怎么样来面对？”

这是一个较为诛心的问题，让王嘉庆陷入了沉思。

在供不应求的情况下，加班加点二十四小时生产不停，能够保持冷静头脑的人在于少数。生产什么市场只能接受什么的时代终究会过去，而且这个时间不会很晚到来。许多国营企业纷纷在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暴露出致命问题来，一方面是忙碌的车间，另一方面却依然要靠借贷度日。国家一旦断了根，把它们彻底推向市场，温室的花朵势必会倒在充满了狂风暴雨的市场上面。

王嘉庆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第492章　新的公安保卫处副处长

“精简人员编制，加大对技术研发的投入，起码能治好新光明厂一半的病。”李路道。

王嘉庆思索良久，凝重地说道，“这两点是独立的，也是相互关联的，想必遇到的阻力会很大。”

精简人员就要裁员，加大对技术研发的投入就势必要压缩其他方面的投入，无论哪一点，涉及到的都是职工们切身的利益。难度可想而知。李路有一点没说出来，那就是国企受到上级领导机构行政命令的控制，很难像私营企业那样凭借着负责人的意识来行事，就更难把负责人的意识彻底贯彻了。

王嘉庆这么一通折腾，想保住的不就是他个人对新光明厂的经营意识上的控制吗？要当好国企领导不容易，一方面要应对上级的行政约束，另一方面要面对风云变幻的市场。

“说说怎么改吧，红星厂和奋远公司，打算怎样来入股新光明厂？”王嘉庆没有就之前的问题继续探讨，转而询问一些能够得到肯定答案的事情来。

李路心里已经有了全盘的计划，在静观其变的十多天里，他做了深刻的自我反思，重新把事业做了规划，因此胸有成竹。

“我会成立一家投资公司来做这个事情，技术、贸易等其他方面的合作，改制后的新光明厂再分别和红星厂或者其他什么公司去谈，投资公司只做资金方面的注入。”李路道，“这涉及到我这边的重组，需要点时间。”

王嘉庆道，“那再好不过。这样会省掉很多麻烦。”

“是这样考虑的。”李路道，“香港永基集团注资，应当是避免不了的。你还是要做好心理准备。”

王嘉庆凝重地点头，“我明白，只要我在这个位置上，就一定会竭力维护新光明厂的利益。不过你得尽快理顺情况，上面的风向有些摇摆，现在大家心里都不踏实。”

“我也听说了，我相信坚持下去是一定能看到更加光明的未来的。”李路笑着说道。

王嘉庆忽然说，“小李，我很佩服你乐观的心态，你总是有很充足的信心，我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李路笑着说道，“是好事还是坏事我知道，但对未来充满信心一定是好事。”

“说得好。”

笑了笑，王嘉庆问道，“赵旭递交了辞职信，郑书记已经签字批准，我这边还压着。”

“签了吧，他已经不适合再担任这么很重要的职务。”李路道。

“行，签了我就马上上报，这事可就回不了头了。”王嘉庆道，“对公安保卫处副处长的人选，你有什么建议？”

李路笑着说，“王厂，我已经被开了，这个事你问不着我。”

“不问你问谁去？”王嘉庆道，“公安保卫处一直是你在管理，对整支队伍的情况你最了解，谁有能力上你不要说你心里没个数。”

李路也不矫情，略微思索了一下，说，“有三名同志。王士贵，何帆，赵荣军。”

笑着摆了摆手，王嘉庆说道，“王士贵就算了，他当不了副处长。”

王士贵是他的亲戚，他大舅的大孙子，三十左右岁的年轻人。

“当不了副处长可以当科长。公安保卫处是大编制处，行政科和行动科两大科室也合适。这三位，除了赵荣军，其他的不是股长就是队长，能力方面各有优势，就看你是怎么样来考虑的。”李路道。

新光明厂的机关办公室、技术处和公安保卫处是三大机关下辖机构，全都是副处级，一把手甚至通常高配正处级干部。这三个部门也是没有怎么变化的部门，其他原来的后勤科变成了后勤部，名字变了级别没变，还是正科级。

因此，公安保卫处下设两个正科级部门，分别是行政科和行动科，几乎包揽了最主要的几个方面工作。

王嘉庆却是问道，“赵荣军呢，这位同志是什么情况？”

“军转干部，原来是营长，转业前上了副团级。他不是公安保卫处的人。”李路道。

王嘉庆想到了什么，“是你从战区那边带回来的？”

“是的。”李路沉声说，“因为我这边的行动，让他受了连累。很优秀很有潜力的年轻干部，我不愿他就这么被埋没，就说服他跟我回了陆港。原本打算安排个预备役部队的职务。既然你问起，那我就忍痛割爱了。”

王嘉庆顿时哈哈大笑，“我就要他了。”

一切尽在不言中。

李路带着由张卫伟、万山、郭建阳、吴三炮组成的红星突击队从赵荣军所部的阵地杀到对面去，尽管攻下了对面一个山头拿下了一块高地，但是赵荣军所部依然逃不掉上级的批评，作为营长，赵荣军挨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处分。我军并不想再重启战端，平静下来的战线，维持平静是最好的结果。

正是因为这件事情，原本就被明升暗降的赵荣军更是心灰意冷了，心里自然有怨气，发了几句牢骚，得，又挨了一顿批评，赵荣军一怒之下就申请了转业。李路回到国内后，听说了这件事情，找了人，挽回不了局面，只能给赵荣军一个安慰奖——升副团，然后转业回地方。

李路和赵荣军谈了一次，就把他的手续要了过来，直接把人带回了陆港。他现在是看见个能打的都想要，要是还有点管理经验就更好了。管得住一个营的人，管一个公安保卫处那是卓卓有余的事情。并且李路就是希望赵荣军能够像管理部队一样管理公安保卫处。

什么，李路都不在新光明厂了，凭什么还管新光明厂公安保卫处的事情？老保卫科都是他的人，公安保卫处就是在老保卫科的基础上组建的，干部骨干几乎都是李路的老部下。

王嘉庆难不成看不到这些，他不是随口征求李路的建议意见。什么建议意见，不是李路同意的人选，他就当不了这个公安保卫处的副处长！

李路推荐了三个人，何帆这一位就是陪衬的，就是王士贵和赵荣军，先推荐的王士贵，看王嘉庆的态度，如果王嘉庆认为王士贵可以，那么他就不会再去说赵荣军的事情。

稳得住的王嘉庆出于习惯性的谨慎，很干脆地否认了王士贵，于是他才明白李路的重点是在赵荣军身上。

这便是王嘉庆哈哈大笑爽快答应下来的原因了。

第493章　再见新光明厂

走出新光明厂的机关楼，李路回头看了一眼，这里差不多是以后极少过来的地方了，一楼那边的公安保卫处办公室里小跑出来一群人，都是老部下。

“处长。”

“头儿。”

纷纷站定，恋恋不舍地向李路问好。

大家都知道处里的人会变动情况，不管是谁接任，李路离开新光明厂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李路面对大家，哪怕到了这个时候，大家依然习惯性地保持着严谨的队形。

扫视了大家一圈，李路道，“同志们，会有一位优秀的副处长带着你们继续工作。公安保卫处是有光荣传统的部门了，老保卫科时期，破获了特大窃密案件，得国家保卫部门的高度赞扬。希望你们以后再接再厉努力工作，时刻记住，公安保卫处是新光明厂的第一道防线也是最后一道防线。”

“是！”震天的声音。

李路向大家敬礼，“有时间我会回来探望大家，诸位，再见。”

那一边，赵旭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李路走过去却是上了后排。赵旭连忙关上副驾驶车门，跑过去驾驶座那边跳上车，启动崭新的lc80离开了新光明厂。

在楼上看到这一幕的郑凯韵，眼里慢慢的都是怨恨，却又无可奈何，这让他感到胸口发闷。

车是新车，最新一批的红星陆地巡洋舰顶配车型，使用了一台八个缸的排量达到了5。7升的汽油发动机，经过了红星厂工匠们的手工改进打造出来，作为李路的新座驾。

李路那台无怨无悔什么活都干的lc80，也是被大家成为大水牛的柴油版4。5升八缸的陆地巡洋舰，是赵荣军的部队找到的，先是拉到了战区后勤那里，然后李路去要了回来，火车拉回来之后，直接进了修理厂进行修理改进。

没有什么机械问题，但是车身上有不少弹孔！

“三哥，去哪？”赵旭问，通过后视镜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

李路在打量着人民大道一侧的场景，新光明厂周边涌现出了不少集体工厂，大多数是依托新光明厂生存的，生产简单的零配件什么的。这么多的小工厂涌现，说明了陆港地区对改开的政策是毫无犹豫落实到位，并且是以更开放的姿态来进行的。

大部分是挂乡镇集体的小工厂，也有少部分胆子大的直接就私营。

王嘉庆所说的上面风向有些不稳，指的就是当前实施的经济制度。以国有经济为主，多种经济模式共存的发展模式。话是这么说，但此时是有许多持反对意见的人的。认为那是资本主义社会的经济模式。

关于这些争论，且得持续个七八年的。

李路庆幸的是所处的南方省是最少此类争论的，也是贯彻大方针最坚决的一个省份，这里面尤其陆港地区做得最好，还有一个地方就是深圳。李路只能祈求争论给陆港地区带来的影响能够尽量少一些，这些东西他避不掉。

念及此，他是一阵一阵的发愁。红星厂越搞越大，早不是陆港地区能容纳的企业了，以后会越来越多的和国家部委打交道，这意味着会越来越受注目。枪打出头鸟啊。

赵旭不知道李路在想什么，他一直心里忐忑不安。一边是老婆犯了大罪，自己起码有管教不严甚至纵容的责任，另一边是无法面对李路以及昔日的老哥们。

从一个农家小伙，进工厂上班成了城里人已经是他以及家里人能够想象到的最好的前途，却是遇到了贵人，一年多的时间，从普通职工到正科级干部，仅仅二十三岁的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