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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路扫了他一眼，举起杯子喝了口五星啤酒，打量着包厢，说，“你这个装饰的风格很香港嘛，是不是承包给香港的装修公司来做了。”

“是，三哥，这个事情，具体是这样的。”赵旭小心的看着李路的神情，开始解释，“首先是这个钱的事情。打拐搞了一段时间后，我发现打拐专项行动中的公户上的钱越来越多，这很不正常。查了之后才发现，打拐这边的队伍，花钱的速度根本比不上红星厂和奋远公司捐赠的速度，他们都是按照一个月一捐的方式来的，一个月就是两百万，根本花不掉。可是，不能为了多花钱就提高标准啊，标准是你定的。”

“一开始我也没怎么在意这些，后来杨艳芳的表哥，就是她有个表哥，她妈妈的姐姐五十年代跑香港去嫁人生的大儿子，前面一段时间母亲过世他遵照遗愿把骨灰带回故乡安葬。我陪着艳芳一家去参加了。后来艳芳的表哥要从陆港坐飞机返回香港，在这边住了几天，无意中聊起这个事情，他认为把钱放在银行里是最大的资源浪费，谈了好几个小时，怎么样让利益最大化。”

赵旭看见李路把烟头摁在了烟灰缸里，心里咯噔一下，一般情况下，李路要是有这种动作，说明李路准备说话了。

于是，赵旭连忙把后面的话说完，不然他怕没有机会解释了，“他指了这条路子，我认为这门生意很不错，就从打拐经费里取出一部分来，投资搞了陆港之夜。”

张卫伟说道，“赵旭，我看你是脑袋进水了。”

赵旭皱眉扫了张卫伟一眼，没有说话。如果李路不在，他会和张卫伟吵起来。保卫科时代，他是组长，张卫伟高一级是队长，关系尚且不错。后来一起跟着李路，成了李路的左臂右膀，地位逐渐相似，赵旭确实有与张卫伟平起平坐的资格。

但是，赵旭恐怕没有意识到，当时李路打算派他去主持省城那边的局面，这对他来说，是一个非常好的独当一面的机会，两三年下来，那就是李路系这个小圈子里重要的大区级负责人了。

可惜，沉浸在于杨艳芳恋爱当中的赵旭拒绝了。李路才不得不让郭翰威过去把省城那边的事情全盘负责起来。

也就从那个时候起，安于现状的赵旭逐渐的脱离了核心圈子，除了负责打拐专项行动组以及公安保卫处的日常工作，其他事情，他一无所知，也逐渐的黯然失色起来。

杨艳芳对他产生了巨大的影响，而本老实淳朴的赵旭，又是极容易受到影响的，何况那是他爱到连命都可以不要的女人。

种种因素之下，赵旭就逐渐淡出了。

李路三头两天的就各种事情，根本无暇去注意这些事情。在他的印象里，有赵旭负责公安保卫处的日常管理什么的，他就可以放心新光明厂里的工作。

潜意识里的认为和实际上发生的事情完全的不一样，这让李路深感不安，随着事业的往前推进，手底下的人会越来越多事情会越来越多，会更加的难管理。这是一个必须要认真考虑事情，他早晚需要一个机构来杜绝各种内部问题的出现。

李路说，“小赵，我大概听明白了，你认为打拐专项经费账户里面的存款放着是一种资源浪费，因此拿出来创造更多的价值。那么，目前的进展如何？”

赵旭说道，“三哥，我一分钱也没动，除了提供培训和经营指导的香港公司分去百分之十的利润，其他收益我一分钱都没动。我原本计划每一年进行一次整理，把所有的净利润纳入打拐专项基金里面。”

“杨艳芳是怎么回事？”李路问道，“你有没有参与经营，账是谁在管？”

“我没有参与经营，全部交给了艳芳，账目也是在她在管。”赵旭说道。

微微点了点头，李路说道，“你坐下。”

赵旭心里大大松了口气。

李路给赵旭倒了一杯酒，说道，“先把用打拐专项基金的钱来投资夜总会这个事情放到一边，我先问问你其他事情。”

说着，李路朝张卫伟看了一眼，张卫伟随即出去，从隔壁包厢里把之前那几位陪酒姑娘带了进来，让她们站成一排。

赵旭感到了事态的不好。

李路指了指那些姑娘，问赵旭，“你知道她们是干什么的了吧？”

赵旭不说话。

张卫伟对那些姑娘说道，“你们下去吧。”

李路沉声说道，“有偿陪酒服务，你是公安保卫处的干部，你这叫知法犯法。还有，这个百威啤酒和蓝带啤酒，是怎么来的？”

“找关系进口的。”赵旭说。

“嘭！”

李路猛地的一拍桌子，连张卫伟都吓了一跳，桌面上的酒杯酒瓶什么的都弹了起来。

两人从来没有见过李路生这么大的气。

包括张卫伟，都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在保卫科改成了公安保卫处之后，赵旭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已经属于是警务人员，并且是干部，他非常的清楚这么做触犯了法律。

这是让李路大为光火并且深感失望的地方。

第435章　伟大复兴之路

张卫伟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对赵旭说，“赵旭，把情况老老实实的汇报一遍，不要再抱有侥幸心理。”

这个时候，赵旭也不觉得张卫伟拿着鸡毛当令箭了。

他低着脑袋，道，“三哥，我，我一时糊涂。五星啤酒的供应跟不上，我花了好大力气才从啤酒厂要到一些特殊供应量，但是根本没办法支撑陆港之夜的消耗。艳芳的表哥有渠道弄到进口啤酒，我一想，既然是通过他进口的，问题应当不大，就答应了……”

赵旭此时也明白了，这和走私没有什么区别。

看见李路依然愤怒不已，赵旭低声说道，“有偿陪酒服务……这是香港的特色，但是我们也仅仅是陪酒，没有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三哥，我错了。”

赵旭头再也不敢抬起来。

李路非常的生气，在严打即将展开的当口，他手底下的不但不收敛，居然要迎风而上搞这个乱七八糟的夜总会。未来司空见惯的服务，这年头是绝对不允许出现的，那甚至是要上刑的。若是严打开始，拉去枪毙那是一点都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张卫伟斟酌了一下，他知道自己必须站出来中和一下，否则李路真的可能挥泪斩马谡了。

“赵旭，你老实说，这些主意，到底是谁出的？杨艳芳的表哥，是个什么来路？”张卫伟问道。

可惜，赵旭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张卫伟非常的明显的在提醒他，赶紧的能推掉的就都推掉，这样还有重新来过的机会。

赵旭慢慢抬起头，说，“我觉得他们说得对，改开了嘛，就想着咱们早晚要和国际接轨，这就……”

张卫伟转过头脑袋去心里叹气，无可奈何了。

拿起烟点了根，李路道，“把店关了，整改，回去把账目的问题讲清楚，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

赵旭再一次低下头。

突然的，门被推开，杨艳芳风风火火的走进来，高跟鞋猜得咯咯的响，她脸上是控制不住的愤怒。

“李处长，太过分了吧？”杨艳芳盯着李路说道。

赵旭一愣，站起来把杨艳芳往身后拽，说，“艳芳你干什么，我们谈事呢，你快出去干活，听话。”

“你别拦着我！”杨艳芳爆发出来了，挣脱开赵旭的手。

李路此时说道，“杨老师，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赵旭无可奈何，只能站在那里。

“李处长，对不起，赵旭是老实人，我实在放心不下，就躲在门后偷听了。”杨艳芳好歹还保持着起码的冷静，可是往下说，她就似乎有千般的委屈和愤怒要喷出来，语气很激动，道，“李处长，平心而论，不说别的，就说我们家赵旭过去那段时间跟着你，说一句难听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其他人一个个飞黄腾达了，就连张队长你，也成了大红人，炙手可热。”

“我们家赵旭呢？你不在厂里的时候，公安保卫处的工作那都是他在尽心尽力的负责，如果不是他，你这个处长能当得这么舒服吗？”

“艳芳！你怎么说话的！”赵旭大吃一惊，训斥了一句。

杨艳芳瞪眼怒道，“我说的不对吗？你让我把话说完！”

“杨老师，放心说，我今晚一定让你把话说完。”李路道，没什么表情语气也没有什么变化。

熟知他性格的张卫伟已经在心里替赵旭暗叹可惜了。

杨艳芳长长的呼吸一口，义正辞严地说道，“李处长，我也不怕得罪你。有些话，我必须要说出来。你一边当着处长一边当着大老板，是很舒服。你身边的那些人，也个个的鸡犬升天了。可你看看赵旭，他得到了什么？除了那点工资还有什么？赵旭没告诉我开陆港之夜的钱是打拐基金，如果我知道，我一定会阻止他这么干！我杨艳芳就算是再穷，也不会去动解救被拐孩子的钱！可是李处长你就不能替赵旭想想吗？他是最早一批跟着你做事的，其他人各有各的生意了，他呢，他有什么？是，他挪用了打拐基金是不对，可是你就直接的让他关门，难道这就合适了？”

她缓和了一口气，道，“李处长，你有恩于我们，我很感激，但是这是两回事。你的红星厂做的那些事情，我虽然不懂，但是我知道那是什么事情！怎么赵旭做就不行呢？他不就是从外面弄点啤酒过来卖吗？又怎么了！这是什么道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

“杨艳芳！放肆！”赵旭心跳加速，拽着杨艳芳的胳膊怒斥道，“你在乱说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要信那些道听途说！红星厂的所有进出口业务都是经过国家有关部门批准的！一分钱关税都没有少！你不知道红星码头那边有政府的联合服务小组常驻吗！”

“说得比唱得好听！”杨艳芳冷笑着说道，“心照不宣的事情，现在有必要装模作样吗！”

“啪！”赵旭一巴掌扇在了杨艳芳的脸上。

这一巴掌很重，杨艳芳踉跄了几步站稳，捂着火辣辣痛的左脸颊，目瞪口呆的看着赵旭。

两行眼泪留下来，杨艳芳捂着脸扭头跑着出去。

赵旭动手的时候，张卫伟吓得站了起来，此时，他看着赵旭，心里除了无尽的叹气，再没有其他办法。他很想对赵旭说，你毁在了女人的手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路一根烟抽完，摁灭烟头，他起身离开，走到赵旭身边的时候，他拍了拍赵旭的肩膀，什么也没说，离开。

张卫伟跟着走过来，在赵旭身边停下来，想要说点什么，但是最终还是轻叹了口气，跟着李路离开。

赵旭呆在当地，脑袋里一片混乱。

穿过热闹的夜总会大厅，李路走到外面公路边，站在路灯下，眺望着夜空，深深的呼吸着，空气中有海风的腥味。

张卫伟慢慢走过来站在身边，过了好一阵子，低声请示道，“头儿，这事怎么办？”

李路没说话。

张卫伟犹豫了一下，求情道，“头儿，赵旭社会经验不足，再加上有点膨胀，他毕竟还年轻……”

李路把目光从星空那边收回来，转过身来看着张卫伟，沉声说道，“老张，你应该不会忘记当时的战场研究队。在战场上，有许多向我们这般年纪的战士，我曾与他们并肩作战。我时常在思考一个问题，战死沙场的战士，他们临死前在想什么，又是什么让他们义无反顾的冲锋。”

“从歌星厂回来，我有答案了。是一个伟大的民族复兴的梦想，是伟大的信仰。我们和对手的差距很大很大，要奋起直追，在这个过程中，任何的行差踏错都会让这个进程受到影响。我多希望自己能够多一些人情味，但是原则性问题上，我必须得铁石心肠。”

李路坚定地说道，“我允许这个过程中有这样那样的错误，只要不是原则性的。赵旭，他还有机会，选择权我给了他，走什么样的路，让他自己决定吧。”

张卫伟明白了，但是他没有完全明白。赵旭的脑门上刻着李路系的印记，在所有人眼里，他就是李路的手下。他做的事情，不管是因公还是因私，都会直接对李路产生影响。

最紧迫的一个形势是，严打马上要开始，届时陆港之夜这种藏污纳垢的地方绝对逃不掉被打击。打了赵旭，就势必会牵扯到李路。红星系企业的所有干系都在李路身上，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污点，在日后都会被放大拿出来说。

红星系企业都是搞军工的，而这一类企业，最怕的就是这些污点你有本事在国外干这事，只要能赚到外汇，那倒是好事！

从个人角度出发，李路愿意给赵旭一个机会，从全局出发，他不能让一个人坏了红星系的名声！

但他依然选择把选择权交给赵旭自己，往后怎么走，看他自己的选择。

第436章　赵旭的选择

忽略了公安保卫处这边的事情，就要花时间整理出来。

第二天，李路提前半个小时到了办公室，他发现赵红已经在那里了，正在打扫他的办公室。

李路有一间办公室就在打拐大办公室最里面，最大的那间。

看见李路过来，正在擦桌子的赵红连忙的站直了腰问好：“处长，早上好。”

“嗯，你好。”李路微微点头。

显然，赵红知道了昨晚的事情，否则不会很尊敬地叫处长。

这间办公室显然是天天打扫的，实际上很干净。

李路放下公文包坐下，赵红连忙去打水过来，李路让她放下，自己去泡茶。泡好了一大缸茶，端着走出去，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就慢慢的喝起茶来。

赵红一看这架势，首先是心里暗暗叫庆幸，然后就是替几个平时总爱迟到的同事着急起来。

时间很快走到八点整。

每进来警员，一看到李路坐在那里，就都赶紧的忙活起来，搞卫生的搞卫生，继续昨天工作的继续接下干，瞬间的就进入了状态。这要是以往，先吹牛打屁个半个小时一个小时，没九点都进入不了工作状态。

李路准时站起来，道，“值班队长，命令所有人员外面集合。”

“是！”有个警员立马答道

赶紧的呼喊召集人员集合起来。

李路捧着茶缸站在台阶上，队伍很快集合完毕，值班队长整理队伍然后向李路报告，完全和部队的路数没有区别，但是值班队长只是一句“人员集合完毕”而没有应到实到人数。

这个时候，远处匆匆忙忙跑过来两名警员，他们一看李路站在队伍前面，都吃了一惊，以最快的速度冲刺过来，在边上立正喊报告。

李路看了他们一眼，什么也没说。

他看向值班队长，说道，“应该在岗的是多少人？到位的多少人？”

值班队长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回答，在李路的目光下，他坚持不了多久，终于老老实实的交待了，“报告处长！我不是值班队长！”

李路微微一愣，盯着他。

假值班队长说道，“这周是孙队长值班。”

“他人呢？”李路问道。

假值班队长摇头，“可能家里有事耽搁了，要晚一些才能到……”

李路没有什么表情，随即说道，“你入列。”

随即，他看向赵红，“小赵，出列。”

赵红站出来。

李路问道，“把迟到的人员登记下来，按照纪律进行处罚。通知孙队长，请他直接回西城分局，我这里不需要他了。”

他记得那个队长，是西城分局派过来的。

李路扫了一眼队伍，道，“你们是战斗部队，纪律高于一切！做不到，收拾你的东西离开，我这不要官老爷。解散！”

他不会说很多，就这两句已经足够。如果这样队伍的纪律还严明不起来，那就是他李路的问题，而不是队伍的问题。

众人心惊胆战后背全是汗水，仿佛经历了一场生死之战一般。

整个上午，李路都在办公室里，把公安保卫处尤其是打拐专项行动组的情况，做了一个全面的了解。

快到午饭饭点的时候，张卫伟过来了。他显然下车之后就是小跑着过来，喘匀了气，低声报告道，“头儿，陆港之夜挂出了暂停营业的牌子。”

张卫伟是有些如释重负的，他多担心赵旭是执迷不悟。

如果不停止营业，李路很大可能不会处理赵旭，而是彻底把他隔绝出去不再管他的事情——事实上，这才是最让人害怕的事情。离开了李路，张卫伟最清楚，他们这些人，屁都不是。

好在，赵旭没有昏了头脑，他做了正确的选择。

李路微微点头，说道，“那就让他回来上班吧，降为普通警员。”

“是！”张卫伟顿时开心起来。

这说明李路依然会接纳赵旭，只要他知错能改并且彻底认识到错误。普通警员还是科股长或者是大队长，那不就是李路一句话的事情吗？

李路沉声说道，“你转告他，务必妥善处理个人问题。我不干涉他的个人生活，但无论什么原因，都不能把个人生活和工作混到一起。”

“我明白！”张卫伟说道。

李路微微点了点头，说，“作为的事情，查出结果来了吗？”

一大早的张卫伟就起来了，他没有来报到是因为忙着调查昨晚的事情。他当然没有忘记，那是两件事情。

他汇报道，“头儿，那个黄老板叫黄武明，是一周前从深圳入境的，辗转省城来到陆港。他们对自称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