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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以为对方会有羞愧之色，孰料丘吉尔把脸一沉，呵斥道：“幼稚！你懂什么？大英帝国的事就坏在你们这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上！”
　　埃夫勒少校率领部队押解众人上车后，低声对代号“蜘蛛”、一直未露头的乔纳森…丘吉尔道：“第一步已经成功了，接下去怎么办？直接去机场么？”
　　乔纳森点点头：“先把首相家人和部分重要人员送上飞机，其他再按照计划执行。”
　　“那我们怎么出去？现在英国部队应该已行动起来了。”
　　“不要紧，我有办法，按我的指示走。”乔纳森带着车队三转两转，大幅度偏离了布鲁克元帅等人当初划定的“逃跑”路线，直到遇到一个岗亭。
　　“这是我的证件。”乔纳森从口袋里掏出了军情五处的证件——这可都是真家伙，而且还包括了最高等级的通行证，“现在我正在执行特殊任务。”
　　对方反复核实证件无误，最后问道：“今天还有特殊口令，您知道么？”
　　“知道。”
　　“大不列颠！”
　　“加拿大自治领！”
　　“正确无误，祝您一路顺风。”
　　车队立即以风驰电掣地速度离开了岗亭，执勤的中尉虽然觉得哪里有点儿奇怪，但所有这一切仿佛无懈可击，他摸摸脑袋，认为自己多想了。2分钟后他就笑不出来了，急促的铃声响了起来，问询电话终于打到他这里，得知“政变”车队刚刚离开后，负责平叛的英国陆军第二集团军司令官米尔斯…邓普西中将放下电话对艾德礼道：“阁下，他们没按预定路线走，而是从其他口子离开了，而且我们负责跟踪的一个连被他们收缴了武器关押在国会里。”
　　根据原定脚本安排，艾德礼和艾登等人都不出席内阁信任案质询现场，而在外围平叛，刚才他们接到了会议现场传出的信号，本来着手按“剧本”进行“平叛”，但迟迟不见后续信号发出，邓普西派人查看情况后才知道最后居然演变成这模样，立即心急火燎地电话各卡口负责拦截，没想到动作还是慢了，让车队混了出去。现在夜茫茫一片，那里去找车队？
　　“该死！温斯顿耍了我们！”
　　“现在怎么办？”
　　“他们一定去找陛下了。”
　　邓普西马上表示：“那我立即带兵去包围……”
　　“不！”艾德礼摆摆手，沉思了片刻，“如果他真在那里的话，不要惊动他们，让陛下走！”
　　邓普西一愣，忽然想起现在丘吉尔手上是有部队的，万一交火误伤了皇室就不太好，马上改口道：“好。”
　　“发电报给黑猫，邀请他尽快回国主持大局。”艾德礼从最初慌乱中逐渐平静下来，预定要由他接任下任首相，他必须具备独立掌控大局并妥善处理突发事件的能力，“我不知道温斯顿在搞什么鬼，但就凭他手上的力量是无法与我们作对的，大英帝国有300万陆军，美军不过10万。通知各地驻军包围美军营地，让他们交出武器！但不要开火，我不能让这场变故演变为内战。”
　　“需要关押起来么？”
　　“暂时不用。”
　　艾登考虑了半天：“要不要给柏林方面通个消息？”
　　“暂时不要。”艾德礼拒绝得很坚决。
　　艾登马上就明白了：现在让德国介入，固然能引入德方力量，但也可能让事态复杂化——那些和德国前不久还在殊死较量的官兵会怎么想？一旦向柏林求援，就意味着本方控制不住局面，将来难免为德国人所看轻，这万万要不得。
　　艾德礼估计得不错，在101特勤队这边得手之后，美国陆军2师率领部队直接去了白金汉宫，然后撞上了瑟瑟发抖的乔治六世一家，他虽然自己也怕得要命，但还是故作镇定地安慰着两个女儿。
　　伊丽莎白长公主此时已18岁，长大成人、身为皇位继承人的她能冷静地看待事物，4年千她就代表首次发表了广播讲话，针对所有避难中的孩子进行演说，希望他们能注意安全。她知道父亲突然前段时间把自己和妹妹玛格丽特从避难地苏格兰巴尔莫勒尔接回伦敦来肯定有变故，但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场景——她还在谋划着参与战地救护护士班培训的事宜。
　　白金汉宫的守卫力量不强，区区几个皇家警卫如何能抵挡全套重装备的美国军队？他们拼命骂美国兵，但这不能起什么作用，美国人自己也觉得挺尴尬，干脆来个眼不见心不烦，解除警卫武装后悻悻然守在外面，终于在晚上9点多钟等到了丘吉尔带人抵达白金汉宫。
　　丘吉尔上前一步，一语双关地说：“陛下，起风了，我们走吧。”
　　“温斯顿，事情真到了这一步了？”
　　“是的……无可挽回了。”丘吉尔苦笑，“加拿大自治领不能没有您。”
　　“那本土这几千万人民怎么办？”
　　“他们？”丘吉尔耸耸肩，“他们很快会有一个新的陛下，新的首相，会迎来新的生活……所有人都认为会比以前强，尽管我不这么认为。”
　　“好吧。”乔治六世叹了口气，“我跟你走。”
　　“父皇，我不想走，这胖子是个坏蛋！”玛格丽特公主忽然挣脱了姐姐的搂抱，指着丘吉尔的鼻子骂道，“他来皇宫后每次都没好事！这次他又想把您诱拐到加拿大去，您不能上当啊。”
　　被一位比自己孙女还小的公主指着鼻子骂，丘吉尔也挺无奈，偏偏又不能争辩什么：“公主，我……”
　　“好了，好了，你不要任性了，大人的事你不要管。”乔治六世平时更宠这个小女儿，“你和姐姐去收拾自己的东西吧。”
　　“姐姐，你说句话啊……告诉父皇他们在骗他。”玛格丽特脸上挂满泪痕，向伊丽莎白求援道。
　　“首相先生，这么做对大英帝国有好处么？”伊丽莎白用一种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声音问道。
　　“殿下，我都是为了这个国家，也为了皇室的荣光。”
　　“包括灰溜溜跑到加拿大？”
　　“这是一种必要的策略。”
　　“一个国王抛下国家和人民，他还有未来？”
　　“会有回来这一天的，如果我回不来，陛下回不来，您能够回来！”
　　“这种话您自己相信么？”
　　“我一直坚信不疑。”
　　看到堂堂首相还在和自己两个女儿斗嘴，乔治六世急得直跺脚：“温斯顿，我知道的，我跟你走还不行么。”
　　“东西都带上了么？”
　　“整理了一点私人物品，其余都留给哥哥吧，就像他当初留给我一样……”乔治六世显得意兴阑珊，“说句实话，如果不是为了大英帝国，我情愿留在伦敦当个平民百姓，我相信哥哥不会为难我。”
　　丘吉尔流着眼泪道：“陛下，我也想这样，但我们身上肩负着的崇高使命推着我们必须这么走，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走吧……”
　　深夜11点，艾德礼收到情报：皇室已在美军“劫持”下往机场方向而去。有人询问是否要予以拦截，艾德礼否决了，让皇室去加拿大是本来就安排好的戏码，现在大体还是按剧本走。现在所有人又看不懂了，为什么丘吉尔要破坏之前的默契？
　　“不许拦截，更不许开火，陛下可以去他想去的任何地方。”
　　“现在全体议员都在丘吉尔手上，如果他把他们也带走呢？”
　　艾德礼脸上一阵抽搐：带走全部议员可是件麻烦事，意味着本土的宪法传统就断了，这对视宪政如生命的英国社会来说无疑等于天塌了。
　　他从牙关里挤出一句话：“那也不要轻举妄动，没有议员大不了重新大选，再选一批。”
　　“再选一批？”
　　所有人涌起一个念头，这世界疯了：到时候大不列颠会有两个国王、两个首相，难道还要有两个国会？
　　“首相，其他部队已保护着贵族们往机场方向去了。”乔纳森问道，“您去机场么？第一批飞机凌晨2点起飞，一共24架；第二批飞机拂晓5时起飞，一共36架；第三批清晨8点起飞，一共12架，这个比较危险，说不定会遭遇德军拦截。”
　　“先等等，我们去利物浦。”
　　乔纳森大惊失色：“这太危险了，我去就行了。”
　　“光你去不行，你压不住他们。”丘吉尔摇摇头，“把议员全部押在机场充当人质，防止艾德礼带兵冲击机场，必要时可随机击毙几个示威，不要心慈手软，心慈手软办不了大事！”
　　夜幕下的车队分成两股，一股向机场扑去，一股调头向利物浦方向开去……





第29章　D日（12）
　　利物浦既没有绝世佳人也没有无尽宝藏等着丘吉尔，那里只有一支舰队——皇家海军仅剩的骨血，大英帝国新下水的两艘怨仇级航母也在里面。
　　这两艘航母是大战开始后全新开工建设的，不但在设计上采用了最新标准，还在后续建造过程中根据战争经验和教训不断予以修正，所以施工期长达5年之久。但这种等待无疑是值得的，这两艘航母不但拥有厚重的装甲防护，还针对大西洋恶劣海况进行了专门强化，可运用于风高浪急的时候——这种能力是埃塞克斯级不具备的。
　　整体舰载机数量可达70架（58架常用＋12架备用），最高航速可达32节，续航力在14节时为1。1万海里，在20节时8000海里。
　　这两艘航母不但超过英国以往各型号航母，也超过德国手里那一堆拿各种各样舰体快速改造、半路出家的航空母舰，比起同时代完工的齐柏林号，体现了英国在航空母舰上的精湛造诣，整个施工质量并没有因为战事紧张或材料不济而下降。英国政府甚至砍掉其他军舰的材料都要咬牙保障几艘主力舰的施工。在大批船工和工程师去北美之际，几艘主力舰的施工人员丝毫未动。
　　如果非要说还有航母比怨仇级好，那只有日本联合舰队中的大凤号，可惜大凤号全世界只有1艘，是日本以举国之力建造出来的，德国虽然依据大凤号图纸修改后在本土开始新建，至少要熬到1946年，时间实在等不起。
　　除这2艘军舰本身实力不俗外，其出场时间也至关重要。
　　在眼下这个节骨眼，美国海军只有3艘航母，德国经历冰岛战役后还有5艘航母，虽然后者数量略多，但德国航母多为半路出家改造，国王号属于综合航母，前期受伤的伊势号航母因作战急需只进行了紧急抢修，伤势并未彻底复原，最高航速只能达到25节。综合下来，作战性能比起美国来并没有多2艘这么夸张。
　　丘吉尔看得很清楚，如果他能将这2艘航母带到加拿大，则盟军就显著拥有航母优势，随着8…9月份美国继续服役2艘埃塞克斯级而德军没有新航母服役，这个差距将进一步拉开。这不但为夺取大西洋制海权、巩固北美防御、反击南美入侵奠定基础，说不定还有机会反攻非洲——暂时他没敢想反攻欧陆的事。
　　如果这2艘航母被德国所拿到，则在8月份以前，德军占有2倍的航母优势，在年底之前依然占有优势，进入1945年后，德国新建航母将陆续服役，美国或许同期埃塞克斯级服役的数量和速度会更好，但顶多是个齐头并进态势。
　　最重要的是，拿到这2艘航母的德军拥有绝对优势的窗口期，完全可利用压倒性的力量在这半年内在南美方向大打出手。一旦让德军控制巴西、威慑中美洲和加勒比海，丘吉尔有一万个理由认为德美会率先媾和。
　　在这种情况下，2艘航母的去留就成了焦点。德国在空袭中甚至都不想去摧毁尚未建造完成的航母——当然英国也部署了严密的防御力量，德军不一定能得手。但反映了德国上下一致的预期：拿下冰岛，大英帝国停战在即，这2艘航母就是德国囊中之物，何苦去炸毁马上就要属于自己的东西？
　　以艾德礼为首的新政府和三大军头当然不会白白把这几艘主力舰给德国，但霍夫曼开出的价码让他们不得不心动：如果皇家海军交出军舰和其他军事物资，德国将给予丰厚回报：
　　1、解决英国本土的原料、能源和粮食供应问题；
　　2、不向英国额外索取赔款；
　　3、答应给大英帝国保留一部分印度领土（巴基斯坦），并允诺由伦敦政府控制南非，欧盟投票权没法给英国增加，但可以在联合国体系内把南非将来的投票权加给伦敦方面；
　　4、承诺将纽芬兰岛视为大英帝国本土，同意合并（是否实质性占领另说）；
　　5、如北爱尔兰最终独立或与爱尔兰合并，则英国在该地的公私财产不受影响。
　　其他几条都还在其次，最重要的第三条是反复磋商后落实的。
　　南非的事好办，德国甚至表示不用英国出兵。只要等东线一停战，几百万陆军就可以腾出手来，庞大的后勤供应体系也可转向非洲，就南非那点军事力量，一个党卫军装甲集团军就可以打得美国人灰飞烟灭。
　　巴基斯坦的事难办一些，虽有科尔在东京反复斡旋，但日本政府哼哼唧唧不肯爽快放手，好在堀悌吉认为在德国结束欧洲战事后日本局势恶化，东俄、美国都是巨大压力，德国这条线万万不能丢，西北印度（巴基斯坦）这块地方留给英国人也不是不可以商量。
　　他费了极大的力气说服了高层，在攻占德里后提出了正式要求——巴基斯坦的地盘由英国向日本购买！虽然割出去一大块地盘让陆军马鹿有点舍不得，但堀大将开出的价码也让他们为之咂舌：2000辆坦克、5000架飞机、5艘轴心级航母（或同等水平）、500门100mm口径以上的火炮、1000万吨钢材（其中三分之一以特种钢交付）、500万吨石油、100万吨船舶吨位，同时英国向日本转让雷达、航空发动机、坦克炮等专利技术协议由德国代表欧盟充当中间人担保，在3年内履行完毕。如果英国不愿意交实物，那交黄金或者别的什么等价物都行，由日本向德国购买。
　　即便再不情愿让出巴基斯坦的日本陆军高层对这个条件也不得不夸一声：堀大将的生意经，厉害！
　　这里除1000万吨钢材和500万吨石油有些麻烦外，其他对大英帝国来说都不是特别困难，坦克、飞机、大炮也就是几个月的产量，轴心级并不难造，只要有原料，以英国船厂的实力应付起来绰绰有余。那500万吨石油德国表示可以从中协调，从中东抽调份额满足日本方面。
　　总而言之，交付这些东西对大英帝国有一定难度，但在德国帮助下不是不能完成，至于价格，没人敢说不值。用霍夫曼的话说：“如果我把这份清单发给法国人，保管扑着上来要西北印度那块地盘，装备和物资对农业国难如登天，对英法这样的工业国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德国这个中间人当然不能白做，英国爽爽快快交出舰队和装备是德国拿到的好处，至于日本，那也是为谋求德国友谊而忍痛割肉。用堀悌吉的话说：“帝国给了德国这么大面子，即便将来德美停战，德国也会对日本另眼相看——日本倒了对德国有什么好处呢？至于大英帝国嘛，大家以后就在印度次大陆门对门了，彼此可以交个朋友，20年前英国和日本可是最好的盟友，不要说我和山本君，哪个少将以上军官的少年海军时代没受皇家海军影响？”
　　也正是在巴基斯坦问题谈判结束后，英德停战协定才最终敲定，然后才开始按剧本走——柏林知道一点情况，霍夫曼豁达地表示愿意走的都可以走，留下德国也不为难。
　　没想到剧本一开演就被丘吉尔不按常规套路走给破坏了，艾德礼等人又气又急：如果自己控制不住局面，酿成大祸，怎么面对国人和即将返国的爱德华八世？
　　黑夜之中，在将近300名101特遣队保护下，丘吉尔的车队向着利物浦方向不断开进。
　　蜘蛛已进行了前期部署和安排，埃夫勒少校惊愕地发现，对方给自己指引的道路要么没有任何卡口，要么卡口轻而易举地就放行了，整个过程异常顺利，根本不必要特遣队出手，更不必要惹来无穷无尽的追杀。
　　“老爷，到利物浦有300多公里，您要不要先打个盹？”
　　“我睡不着啊……”丘吉尔叹了口气，“不尽快赶到利物浦，不拿到那2艘航空母舰我心里就不踏实。他们都在码头么？”
　　“都在，根据事前了解的情报，他们今天正在利物浦补充燃料和物资，明天要开始新的演练和海试，预期是7月10日成军的。”
　　“除了弗雷泽，还有什么人？”
　　乔纳森想了想：“除了皇家海军的官兵，没有其他人了……一个美国人也没有。”
　　“那就好，那就好。”
　　“如果他们拒绝执行您的命令怎么办？”
　　“他们会执行的？”丘吉尔朝后面的车子努了努嘴，“不是还有那三个家伙么？”
　　“他们？”
　　“我也不想为难他们，大家爽爽快快分手，我拿我的航母去加拿大，他们去找他们的新主子继续伺奉。”
　　车厢里又沉寂下来了，只有枯燥乏味的引擎声。
　　好久之后，乔纳森看到丘吉尔又掏出了雪茄，便替对方打着了火，犹豫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