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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松贞明的军衔很有意思，他是老资格的舰载机飞行员，因为没上过海军兵学校，军衔一直升不上去，19岁担任航空兵的他到33岁还是个军曹（军士长），但他在索科特拉岛“航校”表现十分优异，与多名德国王牌飞行员交手不落下风，目睹他的表现且知道他的军衔后，里希特霍芬元帅大起爱才之心，认为以他的资历、经验和技术在德国海航够格担任大队长，准备授予他上尉军衔并希望其留在德国效力，小泽也劝他留下来。
　　赤松贞明本人颇有些意动，堀悌吉不好意思在这件事上表态，是草鹿任一和冢原轮流做思想工作才让其继续留在舰队。但日本的军衔体系显然不是堀悌吉可以随意打破的，至少也要等回国报海军省才有机会破格晋升，最终里希特霍芬还是把上尉军衔授予了赤松贞明，于是他以德国海军上尉的身份带领部队作战，在日本海航中也是独一份的。
　　这件事对日本海航上下思想冲击很大：当初中途岛战役时航空兵总领队友永丈市大尉说“我们只是战争的消耗品……”然后带着只有单程燃料的受伤飞机发动决死攻击，在日本看来是需要大肆褒奖的行为，在德国重视飞行员的氛围下却被骂个狗血淋头。德国空军大力扩充后，年毕业的合格飞行员能达到5000人，德国海航除源源不断从空军获得补充外，自己也建立了不少于600人的后备规模，可即便如此还高度重视飞行员的生命——认为飞行员是廉价消耗品的日本海航即使将飞行员队伍扩充了8倍，合格人数也没超过500，两相对照之下只有一声叹息。
　　“这是个问题，真希望新的舰载机能早日服役。”堀悌吉临出发前见过Do…412（紫电改）试飞，无论速度、火力、爬升率、抗击打能力都超过了BF…219，航程比后者还略大一些，同时他也知道堀越二郎到德国后立即与梅塞施密特公司合作启动了BF…319（烈风改）项目，因此对新飞机抱有很高期望。他突然想到草鹿任一刚才似乎没汇报攻击机损失情况，便追问道：“攻击机损失多少？”
　　“0架。”
　　“0？”堀悌吉惊讶地抬起头，“真的？”
　　“村田重治亲口报告的，应该不会有错——他在进攻时耍了一个大花招。”对该损失草鹿任一自己也有点不敢确信，末了补充一句，“我已让冢原君派人重新复核。”
　　“干得好，干得漂亮，要好好给他记上一功。”
　　“另外，水侦发来电报，他们搜索到了两架负伤坠海迫降的俯冲轰炸机，一架是我们的，一架是德国人的，飞行员都还活着，不过那两架水侦没有空余位置，所以只能守在现场保护，我已安排其他飞机赶去救援。”
　　“把所有水侦都弹射出去搜索看看还有没有幸存者，一定要全部救回来。”
　　正在说话间，有参谋报告护航战斗机发现并击落敌军侦察机一架，不过敌机已将电报拍发出去。
　　“让他们冲着我们来吧。”堀悌吉微微一笑，“9艘战列舰都在这里，看他们能炸多少。”
　　当侦察机报告未发现敌航母但发现有9艘大型舰、6艘中型舰和若干小型军舰向运河疾驰而来的消息时，罗斯中将感觉自己的手都在抖，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轴心舰队两次对运河区放过不炸了——敌人根本没考虑过用炸弹，他们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用舰炮来摧毁运河。
　　“该死的，我们连一条船也没有……”
　　他不仅一条船也没有，连飞机都只剩下了14架，而且机场附近坑坑洼洼的，除了还有一点高射炮，完全失去自保能力。
　　“给华盛顿发电报，请求增援，让他们派飞机来轰炸，越多越好。”





第151章　运河区（上）
　　华盛顿指挥部里，罗斯福和所有参联会高层听到了令人心急如焚的消息：“发现敌舰队主力，内有大型军舰9艘，疑似战列舰，中型军舰6艘，疑似重巡洋舰，若干小型军舰，估计为驱逐舰，目前敌舰队中心位置位于巴拿马东北方向160公里处，且以40公里左右的时速向西南方向前进，预计今日下午4时对运河区发起炮击，我军现存飞机仅有14架，无力承担攻击任务，请求增援。”
　　参谋军官们立即在大型电动沙盘上摆出轴心舰队的位置，然后汇报空袭距离：“从尼加拉瓜出击，距离大约650公里，从佛罗里达出击，距离大约1750公里……”
　　要从本土出发打击舰队只能动用B…24，但参谋军官小声补充道：“巴拿马机场依然处于瘫痪状态，小型飞机勉强可以起降，B…24不行。”
　　“敌航母编队在哪里？”金上将皱着眉头问道。
　　“暂未发现，仍在搜索，目前侦察机数量也不足。”
　　“尼加拉瓜轰炸机群全体出动，本土轰炸机群向尼加拉瓜机场转场补充，预备第二天出动打击……”虽然空袭优先目标是航空母舰，但炮击舰队的威胁近在咫尺，马歇尔权衡之下做出了艰难决定，该决定得到了金上将的支持，道理明摆着：本土出发的重型轰炸机即便距离够得上，时间也来不及，还不如把力气留到第二天，现在敌军炮舰比航母威胁还大，必须调整优先顺序。
　　金上将随后补了一句：“把最新消息通报给大西洋舰队，我们争取在加勒比海消灭这些祸害。”
　　13：35，部署在尼加拉瓜的美国陆航出动空袭编队，包括24架b…25水平轰炸机，12架挂载鱼雷的TBF攻击机和12架SBD俯冲轰炸机在内的48架轰炸机倾巢出动，在24架P…47掩护下气势汹汹地朝轴心炮击编队扑去。在进行空袭时，尼加拉瓜方面还招呼巴拿马守军一起出击，增大空袭效果。罗斯中将咬着牙将剩余的14架飞机——6架f4u和8架SBD全部投入了进攻。
　　15：15，冲在最前面的提尔匹茨号上的雷达兵告警：“125公里外发现敌机群编队，预计数量超过80架。”几分钟后，其余军舰也纷纷告警。
　　“德国电探就是好啊……”说这话时的堀悌吉不知道英美雷达比德国雷达还略微强一些，之所以有这种感叹是因为日本货实在太差。不过80架的数字还是吓了他一跳。
　　“美军在巴拿马之外应该还有一个大型空军基地，可能离开巴拿马有点远，否则不可能等下午才对我们进攻。”堀悌吉皱起眉头交代道，“空袭结束后派两架侦察机跟上去看看情况，小心点，别让美国人发现……”
　　不过，哪怕有125公里的预警时间也足够了，舰队前冲势头未改，继续向巴拿马运河区挺近，防空阵型已变得相对严密，几分钟后，美军机群出现在舰队视野里，高射炮纷纷开火试图打散敌编队，头顶用于掩护的36架BF…219战斗机则抛掉副油箱突前截击接敌。
　　“发现斯特拉斯堡号。”
　　“发现黎塞留号。”
　　“发现提尔匹茨号。”
　　“发现长门级2艘。”
　　从空中望下去，造型奇特、主炮前置的法国战列舰最容易辨别，然后是提尔匹茨号与挂着旗舰标志的长门号。面对这么多战列舰，美国飞行员也犯了难，不知道先炸哪一艘，最后达成统一意见，优先对付提尔匹茨号与长门号，因为这两艘军舰不仅有旗舰标识，还挂着海军大将旗帜，位置也位于整个阵型最核心，可见其最为重要的地位。
　　美军机群有80余架，不过身经百战的日本、德国海航飞行员并未被这个架势所吓倒，虽然B…25轰炸机体型最大、数量最多，但只能进行水平轰炸，威胁实在不大，反倒是TBF和SBD不容小觑。尤其是那12架TBF，借着SBD、B…25、P…47和f4u吸引防空火力的机会，悄悄落在后面，并盘旋着降低高度，准备发动偷袭。
　　这点小伎俩并未瞒过西泽广义的眼睛，他招呼了一下，清扫三人组和另外两名德国飞行员立即脱离编队俯冲下来，重点对付这几架偷偷摸摸的TBF，带队的美国长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用一个漂亮的十字内切击落，而两名德国飞行员则以70度左右的大角度直接向美军编队俯冲，径直对准下面两架闪避不及的TBF猛烈开火，20mm航空炮弹瞬间从斜上方穿透了驾驶舱和飞机背部，飞行员当场毙命，可怜的后座机枪手还没反应过来就跟着飞机一起往下掉——以水平缠斗出名的BF…219被王牌飞行员硬生生打出了bz战术。
　　仅仅一个照面，12架TBF就被击落了5架，吓得美军雷击机编队一哄而散，但又慢又笨的鱼雷机如何能逃脱轻盈灵巧的战斗机追杀？5人越战越勇，不到不到3分钟就将全部鱼雷机送入了海里，除一架鱼雷机慌乱中投下鱼雷急于逃命外，其余飞机甚至连鱼雷都未能投掷成功。击落这些敌机后，5个王牌不敢停留，迅速又爬升上去对付其他敌机。
　　美军机群带队的是菲斯特中校，本人在一架SBD后座上坐镇指挥，刚刚这架新式的SBD…5俯冲轰炸机准确地将一枚1000磅重的高爆弹投掷到一艘金刚级战列巡洋舰的后甲板上，他忍不住为自己感到骄傲，当飞行员奋力将飞机拉起脱离时，他下意识地扫视了一下海面，发现空空荡荡的连一架鱼雷机也没有，再仔细搜索一遍，还是没看到鱼雷机的身影。
　　他在电台里用力呼叫几次，里面只有一堆嘈杂的惊呼：
　　“见鬼，他击中我了，击中我了……”
　　“啊，啊……我掉下去了，掉下去了……”
　　“吉米，吉米，有日本飞机咬你的尾巴！”
　　“快跳伞，快跳伞。”
　　但没有一个鱼雷机飞行员的回音，他忍不住惊呼起来：“他们全部被击落了？”等他再呼叫SBD中队时，收到的回音也寥寥无几。
　　这不是他的错觉，在刚才这轮空袭中，12架TBF全军覆灭，12架从尼加拉瓜出发的SBD掉了9架，8架从巴拿马起飞的SBD掉了5架，6架f4u被击落3架，24架P…47被击落11架，唯独厚重且最少被人关注的B…25只被击落3架。
　　付出如此惨重代价的美军战果少得可怜：雾岛号后甲板中了一颗炸弹，提尔匹茨号主炮塔中了一颗炸弹，近失弹之王陆奥号中了2颗近失弹，其余军舰毫发无损，特别是被B…24重点围攻的长门号在舰长久宗米次郎大佐的操纵下，左右盘旋、四处机动，灵活得浑然不像一艘4。3万吨的战列舰，最后安然无恙。而36架轴心战斗机也只损失7架，双方战损比达到了惊人的43：7。
　　轰炸完成后，美军战斗机掩护着残余的轰炸机且战且退，轴心战斗机不依不饶地继续扑上去进攻，又以1架被击落的代价击落了3架P…47，1架f4u和3架SBD，最终将总体战果定格在8：50。
　　看着雾岛号后甲板的硝烟和大火，堀悌吉关切地问道：“雾岛号和提尔匹茨号伤势如何？”
　　“样子难看了点，没什么大碍，1000磅高爆弹穿透不了主装甲带，刚才两舰均回复不影响后续炮战。”
　　“那就好！”堀悌吉点点头，“驱逐舰尽快把飞行员捞上来……”
　　美军这一次空袭迟滞了舰队15分钟，到4点整时，桅杆顶部的了望哨欢呼起来，巴拿马运河区已遥遥在望，此时距离大约是50公里左右，舰队上空掩护的战斗机重新轮换了一遍，重新达到了36架的规模。
　　“准备炮击！请马沙尔将军统一指挥。”
　　第一攻击波失败的消息传回来后，华盛顿指挥部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敌人看起来非常有经验，B…25虽然载弹量多，但对付高机动能力的舰队显然不够看，所以敌机不屑对付，损失不大；而真正可摧毁舰队的SBD和TBF却是敌机重点盯防目标，伤亡惨重，特别是能够对战列舰形成致命伤害的雷击机全军覆灭。陆航官兵虽然士气高涨、精神抖擞，但对付舰队的经验确实不足。虽然下午又从佛罗里达往尼加拉瓜调了100多架支援飞机，但如果明天还是这个交换比，只怕拦不住轴心舰队，敌舰炮击就在眼前，哪怕继续发动进攻也于事无补。
　　在那一瞬间马歇尔几乎动摇了，金上将却坚持道：“今天至少我们命中了3艘敌舰并击落了10多架敌机，我不相信他们毫发无损，无论如何明天的空袭必须坚持，合众国有数以万计的飞机和飞行员，但敌军主力舰和飞机就只有这些，谁能咬牙坚持，谁就能取得最终胜利。”
　　罗斯福赞同金上将的观点——这是世界大战，不能有妇人之仁！





第152章　运河区（中）
　　16：35分，以长门号410mm主炮发射为先导，炮击编队在1。8万米左右的距离上对运河区进行了前所未有的炮击，在此之前，美军几座203mm岸防炮塔已被摧毁。在炮击的同时，攻击机群大规模出动，对准滩头阵地和防御工事全面开火。声势和场面虽然浩大，但堀悌吉知道美军已有了防备，现在最多只能摧毁岸防工事、机场与一些前沿阵地，如果给敌人的伤亡能超过1000就算是重大战果。等空袭过后，美军地面部队还会在纵深等待自己——那里是舰炮打不到的地方。
　　至于巴拿马船闸，他根本不相信依靠舰载机轰炸就能将其彻底摧毁——这种关键枢纽只瘫痪3…6个月完全不够的，美国人很快就能修好，根本对不起自己这一番谋划的心血。
　　当然，这只是他站在自身立场上的考虑，放在美军身上截然不同：珍珠港事变之后，美军陆陆续续打了将近一年半的战争，虽然与德国陆军交手不多，但在太平洋战场上与日军已是多次血战，从没有只挨炸没法还手的憋屈时刻，至于瓜岛挨了一夜炮击造成守军损失过半也是传说中的事，没人亲眼目睹，因此这些官兵都感觉世界末日来临一样。别说在滩头阵地顽强抵抗，就是在后方的防线里躲避炮弹都瑟瑟发抖。
　　若非罗斯中将知道自己手下的部队都是些没经受过考验的部队而明智地采取了后撤避敌的方针，这会儿部队就该崩溃了。但即便如此，如雨点般落下的大口径舰炮炮弹依然打得他痛不欲生，求援电报如雪片般地往华盛顿发，看得马歇尔和金上将连连叹气，但他们不能轻易下令撤退，一旦下达这种命令，巴拿马战役就真的不可逆转了。他们只能不断给罗斯打气并要求他顶住：一方面宽慰他轴心舰队没法登陆，他的部队只要躲远了就没事；另一方面又告诉他已为尼加拉瓜空军基地调集了上百架飞机，明天一早会有足够多的飞机掩护他，而且第三天、第四天都会有飞机——本土源源不断的增援将是他的坚强后盾。
　　说这些话时，马歇尔和金上将都在咬牙切齿地调集部队，今天高达60％的战损率实在骇人，要他们调集1000架飞机丝毫都不会皱下眉头，但飞行员毕竟不是大白菜，美国陆航最有战斗力的飞行员大都在英国，而海航（陆基）最有战斗力的部队大都在远东，国内刨除飞行教官、舰载机飞行员外，能承担远距离搜索、长途飞行和战斗的飞行员并不多，今天抽调过去的80多个飞行员（组）已将东海岸南部7个州空军基地里的合格飞行员抽调一空，但他们还得接着往这个血肉磨坊继续填，明天准备抽东海岸东北部11个州的飞行员——英格索尔报告说他赶到巴拿马至少还要3天，所有人都对保住运河不抱期望，让参联会坚持下去的最大动力是歼灭这支轴心舰队主力。
　　夜幕降临后，司令塔里的堀悌吉呆呆地看着地图，整个人陷入沉思之中，草鹿任一还是第一次看见他有如此左右为难的时刻，神情大为紧张。
　　“飞行员都救起来么了？”
　　“能找到的都救起来了，昨天夜袭的彗星改一共救起4个机组，今天白天空战的零战改一共救起5人……”草鹿任一汇报道，“救起来的飞行员都没什么大碍，休息一晚又能投入战斗。昨天夜袭肯定还有个别飞行员（组）跳伞后落到美军手中，但今天下午空战没找到的飞行员多半是失踪了。”
　　在浩渺的大海上，失踪是阵亡的委婉说法，堀悌吉叹了口气，这已是最好的结果：像下午空战如此激烈，一共8架飞机被击落，结果只损失3名飞行员，美军损失远远超过自己，昨天夜袭伤亡虽然有点大，但从战术角度而言完全是值得的——如果巴拿马的机场不瘫痪，今天面临的飞机还要更多。
　　整体伤亡尚在可承受的范围内，不过接下去这一仗该怎么打他却犯难了，15分钟前收到两条消息：
　　第一条是登陆部队发来的，报告由于登陆船航速问题，最快明天凌晨4时30分才能开始第一波登陆，且至少需要5小时才能登陆完毕；第二条是水侦发来的，报告发现尼加拉瓜美军机场，陆续有大量飞机降落，位置距离巴拿马运河区大约是635公里，机场具体布防情况不详，为避免惊扰敌军，水侦已返航。
　　基于这两条消息，摆在他面前有好几条路，但想来想去都找不到最优选项，以至于陷入深深的苦恼之中：
　　第一条路是今天夜里让机动舰队接近尼加拉瓜并对美军机场发动夜袭，争取瘫痪机场6…8个小时，但冢原二四三强烈反对，认为执行该方案飞行员损失会超过四分之一甚至达到三分之一，理由是两点，其一是昨夜已对巴拿马运河区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