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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这笨蛋自己去想！”这句话声音稍微有点大，跟着后面的古贺峰一听得一清二楚，他满脸苦笑——山本大臣近来脾气见长，上次打了丰田副武，事情闹大之后不但削了丰田的军令部次长职务，还将人家踢到了预备役，这次又与伏见宫博恭王针锋相对互掐，最后还不知道怎么收场，整件事儿看起来处处透着诡异，自己得小心点，千万别稀里糊涂卷进去。
　　井上成美略知一些原委：海军省和军令部的矛盾由来已久，现在虽然借着举国一致勉强形成和谐，但根深蒂固的矛盾无法解除，双方前段时间又起了纠纷：海军省和陆军省好不容易达成了一致意见，所有物资由海军运输舰统一运输、统一调度、统一护航，到本土后再按照实际需求分配，但派遣护航舰队的权利掌握在军令部手上，伏见宫博恭王借口“作战需要”不肯派遣足够的护航航母与驱逐舰，倒不是说他不知道护航的重要性，而是要借护航这件事逼迫海军省把物资调度的权力让出来。
　　军令部借口战时需要一直在侵蚀海军省的权利，按伏见宫博恭王的想法，军令部上要管军舰调度与作战指挥，中要管舰队和基地人事任免，下要管军舰制造与物资分配——这样一来海军省就彻底没权了，这也是山本五十六针锋相对、寸步不让的原因。在海军高层浸淫多年，山本同样也学会了权力斗争。
　　“有一点我不明白，殿下向来是亲德的，为什么这次对与德意联合行动反应如此过激？他要找茬，完全可以在其他方面入手。”
　　“过激？一点也不过激！他亲自出山为了什么？为的就是控制舰队，防止再出现类似岛田事件，但是……”山本顿了一下，“他以为依靠打一派拉一派的策略就能分化舰队？完全大错特错！他没当过舰队司令，不知道战争时期一个能打胜仗的将军比什么样的阴谋诡计都管用，比任何权利斗争都顶用——毕竟谁也不想在战场上摊上个饭桶上司稀里糊涂送命。堀悌吉当年在政治斗争中失败，是因为能力不行么？是因为主张不对么？都不是！只因为和平时期官僚说话比军人管用，现在是战时，军人就比官僚管用，能打仗、打胜仗的军人就更管用。”
　　打一派拉一派的策略井上成美是知道的：当初永野修身当军令部部长时就罩着南云忠一分化联合舰队，否则南云怎么总和山本五十六格格不入？永野修身一倒台，南云只能乖乖去预备役；上次因为使用大和的事丰田副武跳出来发难，结果所有舰队派出身的舰队司令都站出来拥护堀悌吉，难道他们不知道堀悌吉是条约派兼航空派？都不是！只因为堀悌吉带舰队打赢了，不仅赢了而且赢得很漂亮，大家只会拥护能打胜仗的长官。
　　“哎，真羡慕陆军啊，陆军现在多团结。”井上成美感慨道。
　　“没用，高层团结了，中层一塌糊涂。”山本五十六摇着头，“关东军、支那军、南方军一直吵……海军至少联合舰队还是非常团结的，近藤、冢原等提督都是坚决的拥护派，不相信你试试看，现在发电报去解除堀悌吉的职务，看有没有人敢接手？”
　　“这个真没有。”井上成美心想堀悌吉是山本五十六用自己的声望力荐的，要打倒堀悌吉除非连山本一起打倒，但这完全不可能，别说解除堀悌吉的职务，就上次丰田多嘴都被舰队上下骂个半死，真要是逼急了，海军陆战队也能架机关枪上街——真以为海军官兵不敢搞二二六？
　　“你再想想看，堀悌吉在欧洲除了休整还干了什么？”
　　井上成美想了半天憋出三个字：“买买买？”逗得山本五十六哈哈大笑。
　　“一方面是交好德国元首、意大利领袖……没他出面去谈，那10亿马克能弄下来？靠大岛浩或松冈洋右这种只会亲德却一事无成的笨蛋行么？”
　　井上成美心想：这明显是挟洋…自重，不过也是神了，山本五十六、堀悌吉、石原莞尔都是出名的三国轴心反对论者，结果受德国元首看重，反倒是极力鼓吹日德结盟的大岛浩、松冈洋右乃至东条英机德国人很不感冒。
　　“另一方面是交好部下。他脱离一线多年，没有嫡系，换句话说，所有人都可以是其心腹，不然，那些零花钱全白扔了？”
　　“懂了，懂了……”井上成美小鸡啄米似地点头，“我这样子看来不适合搞政治，将来还是去教书算了。”
　　“唉……”现在轮到山本五十六叹气了。在他看来，井上成美虽然远见和战略都还可以，但指挥打仗的水平实在不行，连试了几次都不能服众；搞政治斗争也弄不过一帮官僚，将来成就恐怕也只能如此。外人都以为“米内光政—山本五十六—井上成美”是著名铁三角，但在山本看来，“米内光政—山本五十六—堀悌吉”的三角组合更接近完美：能打仗的堀悌吉掌管联合舰队，能政争的米内光政管海军省，自己可以去管军令部，这才是最合适的人事分派——可惜皇族军令把一切都搅黄了。
　　两人万万没想到，就在他们感慨的同时，伏见宫博恭王已气鼓鼓地进宫告状，后者也知道连着打赢南太平洋、印度洋海战的堀悌吉现在声望如日中天，要想撤换根本就是痴心妄想，但这不耽误他在裕仁面前给堀悌吉上眼药，顺带又黑一次山本五十六。
　　谁知道裕仁听完后只点点头，波澜不惊地说道：“朕知道了，海军省、军令部、联合舰队都是海军要害机关，一定要多沟通。”
　　伏见宫博恭王最后只好带着一头雾水结束了觐见。





第147章　巴拿马（上）
　　4月17日凌晨，庞大的轴心主力舰队渐次通过海峡，朝巴拿马运河方向扑去。就在同一时刻，佛罗里达各大机场与航空兵基地灯火通明，无数地勤在为飞机装载物资和装备，准备天一亮就驰援巴拿马运河区。按金上将的要求，运河区要部署至少300门高射炮和150架飞机，全部战备必须在两天内完成——他估计日军最快第三天会发起进攻。
　　这么紧张的时刻坐船根本来不及，因此美利坚物流品牌再次打响——全部空运！不过空运遇到了不小的问题与麻烦，美国虽然有足够的C…46C…47中型运输机，但没有类似于德国Me…323这样的巨型运输机，后者一次可搭载一个完整的88mm炮组（连装备带人员），而美国想要运输一个完整的90mmm2高射炮组需要拆解后安排4架c…47运输机，落地后还要再浪费3小时进行卸载组装——虽然88mm与90mm高射炮性能接近，但前者比后者足足轻4吨。
　　由于巴拿马机场容量有限，出于时间考虑，参联会最后被迫同意只运输12门90mmm2高射炮，其余尽量用40mmM1高射炮替代（博福斯高炮美国山寨版），150架作战飞机也几乎到了机场容量极限——因为还要留一部分场地供运输机使用。美军南方司令部紧急动员，各类物资、人员紧张调集，为防止日军飞机破坏运河，还准备在运河两岸突击部署烟雾装置用于扰乱敌军视线——这些物资也得依靠空运送来。
　　双方都不知道对方已进入最后冲刺阶段，仍以各自所能想到的最快、最好的办法进行应对。
　　下午5点30分，第一个白天即将结束，轴心舰队主力已突进到加勒比海深处、距巴拿马只有1000公里左右的地方，在白天的破交作战中，成果依旧十分辉煌，各飞机连续出动，一举击沉高达11万吨的商船队伍，整个加勒比内海为之一清，如果堀悌吉愿意，他甚至可以追到周围一圈小国的港口里进行炮击和轰炸，但他拒绝了这个诱惑，只管让舰队对准最终目标而去，同时让轰炸机群清扫舰队前进上的一切阻碍。
　　一艘又一艘被击沉船只将求救信号发送了出去，每时每刻都在拨动巴拿马守军的心弦——他们知道敌军舰队已近在咫尺，却不知道有这么近，因为迄今为止还没有船或者飞机完整地瞥见这支舰队所在，没有确切位置再加上距离偏远，从巴拿马运河区起飞的侦查机也没有任何收获。
　　5：37分，一架Ar…372侦察机飞抵运河区抵近侦察，本以为只是静悄悄地惊鸿一瞥，结果飞行员看到了令人终身难忘的一幕——一架又一架美国运输机在机场上空盘旋，排队等待降落，地面上全是忙碌的身影；悄悄观察几分钟之后，机上观测员用高倍望远镜看到了令人肝胆欲裂的场景：一架飞机降落时因为爆胎冲出预定跑道撞到了其他飞机，严重堵塞了跑道。这事如果发生在日本，一定是先将人救走，然后再让机械师进场负责紧急修理再用其他车辆将飞机拖开，然后想方设法将物资卸载下来，没想到美军飞行员刚刚救出来，其他地勤蜂拥而上，用消防斧、电锯直接把几架飞机截断后推到旁边，然后无动于衷地招呼后续飞机进场降落。
　　上百万日元的飞机就这么报销了？观测员震惊之余一边让飞行员快速返航，一边将电报拍发出去，而机场方面也注意到了这个不速之客，4架转场而来的f4u战斗机迅速腾空而起追击该目标，这些战斗机飞行员也震惊了，因为他们发现这架日本水上侦察机居然能飞出450公里/小时以上的速度，比F4F舰载机慢不了多少，比起慢悠悠、胖乎乎的卡塔琳娜水上飞机不知道快到哪里去。不过，Ar…372再快也逃不出速度超过650公里/小时的F4u的追杀，快速拍发完侦查电报后，观测员又加发了一条：“美军出动新式战斗机，速度比零战改还要快……”
　　正想进一步描述新飞机外形时，“海盗”们已毫不客气地击落了这架大胆的侦察机。
　　“长官，一架水侦被美军击落了，不过坠毁前发来了电报。”
　　堀悌吉三下五除二看完了电文，若有所思地说道：“看来美军已完全察觉并判断出我军的行动，如果我猜得不错，现在巴拿马敌军机场应该满满当当挤满了飞机。”
　　“那怎么办？”草鹿任一焦虑地说道，“敌人有了防备和增援，我们很难下手，拖得时间越长对我们越是不利。早知道应该学珍珠港，不破交，悄悄摸进来……”
　　“没用！加勒比海周围一圈岛链，和珍珠港情况不同，不管我们往哪个方向隐蔽前进，都会被敌人发现。”堀悌吉看了一下时间，又看了眼海图，问道，“现在离巴拿马还有多少路？”
　　参谋军官在海图上作业后立即回答道：“本舰离巴拿马运河直线距离大约1015公里……”
　　堀悌吉点点头，盘算一下之后发布命令：“机动编队提速到27节，取最短路线前进，不考虑走反潜Z字型路线，由跟得上的战列舰、巡洋舰提供贴身掩护，各舰不要顾忌燃料损失！”
　　“长官，您是想？”
　　堀悌吉点点头：“既然美军有了防备，那就只能冒点险，明天日出是六点一刻左右吧？”
　　“是！确切地说是大约6点10分。”
　　“很好！应该来得及。”
　　战斗机报告发现并击落日军水上侦察机后，美军同样感到事态严重：一方面派出大量飞机搜索附近海域，不过此时轴心舰队尚在1000公里之外，最后一无所获；另一方面则进一步加快物资抢运步伐，参谋军官们根据情况判断认为明天清晨日军就可能发起第一攻击波。巴拿马获得的防御时间会比金上将预计的还要少——不是2天，只有1天。
　　最后驻守当地罗斯中将拍板，连夜进行防空布置，释放烟雾并加强戒备，雷达站通宵双岗值班，战斗机、轰炸机提前完成油弹补充——争取明天清晨就放出攻击机群进攻敌舰队。
　　深夜时分，华盛顿指挥部自罗斯福已降，全体高层云集，所有人都无心睡眠，一条条听取前方发来的报告，在确定巴拿马紧急防御方针的同时，英格索尔上将的大西洋舰队也以最快南下迎战，金上将、马歇尔等将领个个满眼血丝——自确定迎敌方针后，他们连续调兵遣将，已不眠不休地工作了30个钟头。
　　“截止当地时间11点，新增援的300门高射炮卸载完毕，目前正进行紧急部署，预计天亮前可完成作业……”
　　“运河滞留船只已全部清空，运河区周围50公里平民紧急疏散。”
　　“罗斯将军报告，运河区凌晨4点开始释放烟雾，预计7时许可达到最大效果。”
　　“空军基地现有飞机186架，拥有超过200位飞行员（组），其中可立即投入作战的飞机154架，其余为散件状态，目前正进行临战补给，明日将采取先敌进攻方针。”
　　“今天下午岸防火力完成实弹测试，目前人员齐整、弹药充足。”
　　“佛罗里达基地后续增援兵力准备完毕，明日可出发紧急增援。”
　　“陆航航空队增援兵力顺利进驻尼加拉瓜机场，目前拥有P…47战斗机36架，各类型轰炸机48架。”
　　罗斯福转过头小声问金上将：“这样的部署能抵挡住日本人么？”
　　“有很大把握。”金上将没把话说得太满，“只要能抵挡住敌人第一波攻击，我们就有获胜机会，随着时间推移，我军能源源不断获得增援，敌军却会越打越少。”
　　“运河船闸会不会有危险？”
　　“应该会遭到重点进攻，万一有少数炸弹命中，整体破坏也不会太大，估计几个月就能修复。”
　　罗斯福点点头，心已放下一半，关心地对金上将、马歇尔等人说道：“你们先下去休息一下吧，我们和日本人、德国人战斗的日子还长着呢，就算是他们摧毁了巴拿马运河也不能说明什么，顶多就是给我们多找点麻烦，改变不了合众国必胜的前景，我对未来充满信心！”
　　这句话既是鼓励也是减压，所有人都暗暗松了口气，向罗斯福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1943年4月18日凌晨3：15分，轴心舰队已进抵到离巴拿马不到600公里处，机动舰队旗舰翔鹤号甲板上，头缠“必胜”字样白布条的飞行员们排成整齐的队列，注视着Z字旗在桅杆上缓缓升起、迎风飘扬。
　　海风将机动舰队司令官冢原二四三中将的左手袖管吹得哗哗响，他用抑扬顿挫的声音宣读着堀悌吉的训示：“联合舰队司令长官命令，‘皇国兴废，在此一战，各员一层，奋发努力！’”





第148章　巴拿马（中）
　　天鹰号航母上，克兰克上将好奇地问小泽治三郎：“堀悌吉将军下令升Z字旗是什么意思？”在直布罗陀海峡打通之后，德国海军拟考虑重新组建公海舰队编制，马沙尔将出任公海舰队司令，而克兰克将出任副司令，当然这个安排是过渡性质的，雷德尔更希望他届时能兼任机动舰队司令，所以他跟着小泽近距离实习。
　　“Z字旗在日本海军中具有独特地位，只有具有重大决战意义的时刻才会升起，据我所知从对马海战开始，联合舰队一共只升起过3次，这是第4次——长官是准备要打决战了。”
　　“决战？”克兰克楞了一下，“和谁打？巴拿马美军？”
　　“敌人可能并不止我们看到的这些。”
　　“您是说美军舰队？”克兰克皱起眉头，“确实很久没他们的消息了。”
　　“这可能会是一场很艰苦的战斗，他必须鼓舞全军。”小泽顿了一下，“虽然暂时还没有任何证据，但我也有这种直觉。”
　　“但愿您的感觉是错的，否则我们会有大麻烦。”克兰克看了看准备起飞的舰载机飞行员，感慨了一句，“训练这么多天，真期待他们的表现啊！”
　　凌晨3点25分，在漆黑的夜色中，一架又一架的He…218（日本称彗星改）俯冲轰炸机从甲板起飞，朝西南方向扑去。
　　对今天的第一波空袭堀悌吉做了精心调整，考虑到美军地面防御力量的强大与雷达体系完备，再加上水侦报告说敌军拥有新式防空战斗机，为克制这种优势，舰载机必须先敌进攻。天亮后再空袭显然不行，那样第一攻击波飞机会遭到优势敌机截杀，因此他打算冒点险——夜袭。利用夜色掩护达成进攻的突然性。
　　舰载机夜袭港口并非没有先例，前几年英军就利用夜袭打了塔兰托战役并取得胜利，不过相对英军的夜袭，轴心舰队这次夜袭难度更大：首先，他们驾驶的是巡航时速高达400多公里的He…218，远不是慢吞吞、连200公里/小时都飞不过的剑鱼，这加大了保持空中编队的难度；其次，英军在空袭前拥有塔兰托完整的照片和相对全面的布防图，这次轴心飞行员除看过运河区的基本照片外，对美军布防情况一无所知；再次，此次出击距离比塔兰托战役还远100公里；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美军的警惕性与防空能力远远超过懒散的意大利人。
　　比塔兰托战役好一些的是，堀悌吉的目标不是运河或军舰，他的第一目标是机场，只要破坏了机场，后续攻击波的日子就好过多了。为对付机场，He…218们不仅挂载了250公斤高爆弹，还携带了一批凝固汽油弹。
　　唯一让他感到有底气冒险的是，现在轴心舰队拥有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舰载机飞行员——没有之一。英美以前也拥有相当不错的舰载机飞行员，但在连续损失航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