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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明末风暴-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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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襄寨的建设在提速,从黄牛岭水库拉来的那条水道,沟渠已经完全挖好,只剩用水泥沙石将之硬化了,而寨中的家学已经开始在寨子东南角动工,据说这将建成三层楼的一大片建筑,除了包括十五间教室之外,还有三间教师室、三间活动室、一间图书室、一间医卫室和一间档案室。
地基挖得相当深,虽然雷王成认为用不着这么深的地基,但俞国振还是要求从宽设计。充为筋骨的是竹子,经过窑场高温气流蒸煮之后,这竹子实现了脱水,一般的霉变、虫蚀对它不会产生什么影响。
学校自带一个小型校场,占地有四亩左右,这座校场也要用卵石河沙垫起,然后铺上水泥。
除此之外,整个新襄寨的下水道硬化工程也已经开始,还有窑场的扩建、皂场的扩建,一项又一项的工程,都需要大量的砂石,而这也就成了李虎三他们的工作。
每天无法出海的木筏子去河里捞砂石,然后运到工地之上,十位此前还是和他们一样海寇的家伙是他们的监工,就连李虎三,伤势尚未痊愈,却也被要求在旁做一些协调的活。当初李虎三想要拒绝,却被罗九河一个冷笑吓了回去。
“你不去也简单,你的这些兄弟们必定桀骜不驯,到时我就要杀上几个不长眼的立威了。”
李虎三心中浮起强烈的屈辱感,他是纵横大海的英雄,不是看庄守户的田园犬!更不是背石挑砂的苦力!
他应该是在雪白的锦帆之下,坐在火炮之上,喝着酒,唱着曲,抓着刀,以敌人之血佐酒!
就在他心中的愤怒快要到极限时,他看到了张正。
张正在对他笑,这些家卫少年的笑容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学着俞国振,那就是露出六颗白晃晃的牙。看在友善的人眼中,这个笑确实真诚,可看在怀有恨意的人眼中,这笑就像是猛兽露出獠牙在示威。
张正快步从李虎三身边经过,看着他一声不吭地站在那,拍了拍他的肩膀。
李虎三一侧肩,身手敏捷地躲过了张正的巴掌。
“噗,有什么意义?”张正轻蔑地笑了笑:“你们继续努力干活,用小官人的话说,这就是劳动改造,将你们这些海上的强盗改造成自食其力。辛苦吧?你们要想想,当初被你们抢掠的人,可就是这么辛辛苦苦积攒下一点财富,却被你们劫掠一空,甚至连性命都丢掉!”
“你莫要羞辱我们,你们寨主的那个渔政局里,有不少当初与我们便是一般人物!”
“对,我们寨主手下,不少原先也是寇,但没有你这样的寇首!”张正冷笑:“他们是真正悔改了,故此能为我们寨主效力,你们呢,丧家之犬还敢到我们新襄来摆威风,心里半点悔改之意都没有……懒得与你们废话,反正慢慢做吧,寨子里的基建完成了,还要修从寨子到钦州的路呢。”
张正说完之后,带着两个家卫就从他们身边走开,李虎三暗暗咬牙,就在这时,他看到一艘船靠上了新襄寨的码头。
“这是……郑家的船!”
李虎三的瞳孔猛然收缩,他的心剧烈地跳了起来,那艘船上,挂着郑一官的旗帜,很明显那船属于郑家!
比起俞国振,李虎三心中更担忧的,便是郑家。若不是郑家有意将刘香老的势力赶尽杀绝,他又如何要来投靠俞国振!
张正正在走向码头,他带着那两个家卫少年,似乎就是去迎接郑家人的,看起来,新襄寨是早就得到了消息,郑家的人会来到这里!
李虎三注意到郑家的船,他的那些海寇手下也注意到了,各人的神情不尽相同,有怒发冲冠的,也有胆战心惊的,然后所有人都看着李虎三。
“虎哥,新襄寨将咱们卖了!”有兄弟绝望地喊道。
郑家人来,最大的可能确实是新襄寨将他们卖了,换取郑家的支持。李虎三眼中凶芒毕露,若真是如此,那么他就算死也得拉上一个垫背的!
“都小心了,等我号令。”他恶狠狠地道。
然后“叭”的一声响,一条鞭子重重抽打在他的背上,他怒目回视,迎面看到的却是几十名家卫组成的队伍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他们背后。
拿鞭子抽他的,正是荀世禄。
荀世禄嘿嘿笑道:“虎哥,得罪了,总得做些戏给郑家的人看看……不过,若是虎哥真想害死这些兄弟们,那么假戏就要真做了,不知道虎哥让这些只有木锹箩筐的兄弟们,如何去对付我后面这些寨主的家丁亲卫?”
这几天李虎三他们也见过家卫们操演,特别是看到齐牛带着模范伙展示出的战斗力,让他们知道,若是在陆上,他们一百余人也未必是新襄寨五十人的对手。
李虎三看了看那些沉默冷肃的家卫,他们动起手来,是绝对不会手软的。
就在这时,郑家船上的人已经下来了,下来的一共是十余人,张正上前行了叉手礼,然后双方似乎是谈笑风生,李虎三目光死死盯着郑家人当中为首的那一个,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
“郑一官……竟然亲自来了?”
他确实很惊讶,不知道为何郑芝龙亲自到了钦州来,以如今郑芝龙在海中的声势,原本不至于此!
郑芝龙往这边瞄了一眼,同样也看到了李虎三,不过他的目光并未在李虎三身上久留,而是直接又开始与张正说什么。
然后张正侧身,引着郑一官诸人开始向寨子走来,他们经过李虎三等人身边时,郑芝龙停下脚步,看着李虎三道:“这不是香老船上第一猛将虎三么……如何落魄至此?”
李虎三身后两个海寇就要冲上去,立刻被家卫驱了回来,紧接着便是荀世禄的皮鞭,就是李虎三,也没有幸免,被连接抽了两鞭子。
“啧啧,俞寨主这般,倒是委屈了英雄……虎三,你若是愿意,我郑一官愿为你去向俞寨主求情。”郑芝龙笑道:“只要你答应,自此带着兄弟们归顺于我……”
“游击大人便是要招揽他们,也须得在五年之后了,我们寨主有令,这些海寇顽冥不灵,须得服五年苦役,才算是赎尽罪责。”张正淡淡地道。
郑芝龙“啊哟”了一声,然后向李虎三道:“既是如此,虎三,你就安心干活,五年之后来找我吧,哈哈哈哈……”
他虽然笑得提意,但在眼睛深处,却有一丝羞怒。
纵横东海的海上龙王,什么时候吃过这种憋屈!可是此次来钦州,他是奉了顶头上司也是招安他的恩主熊文灿之命,原本他家兄弟郑之虎丧事都未办完,便跑到钦州来了。
扔下李虎三没有管之后,郑芝龙继续前行,很快,便到了新襄寨的门前,俞国振这个时候,已经在门前迎候了。
“公子,郑游击已到了,郑游击,这位便是我家公子。”
郑芝龙看着俞国振,虽然早有所知,可仍然为俞国振的年轻而震惊,如今俞国振还不到十八岁,加之又略有些娃娃脸,因此郑芝龙一愣之后,心中不免生出轻视之意,口中却道:“果然,自古英雄出少年,郑某早就听说了俞寨主大名,却没有想到,竟然是如此一位少年英雄!”
“郑参将谬赞了。”俞国振微微一笑道:“倒是晚辈,早闻大名,久仰至极,心生向慕,今日能进,实在是大快平生。”
他文绉绉地说话,让郑芝龙有些不适,郑芝龙虽然也读了些书,颇有狡智,可毕竟自小就被赶出家门,往来结交的又都是海上英雄。愣了一下之后,郑芝龙笑道:“俞寨主说笑了,本官只是一介游击,不敢当参将之称……”
“昨日接到京中来文,郑老爷已经因功升为参将,原本朝中有人议升为副总兵的,惜哉为某公所阻,只升了一阶。”俞国振平静地道:“想必朝廷的行文,如今也快到了福建。”
郑芝龙心中憋着的那股郁闷顿时没有了。
他这个人,功名之心甚重,特别是在混出名堂之后,衣锦还乡之念,让他毫不犹豫地接受了福建巡抚的招安,还出巨资在自己家乡建宅。正是因此,对于能继续向上爬,他也有着一种特别的追求。
与这个相比,发财对他来说反而不是那么重要了。
“不过郑参将也不必失落,我年前会回南直隶一趟,等我再到钦州来时,想必就能给郑参将带来好消息了。”俞国振又道。
“如此,多谢俞寨主,多谢俞寨主……俞寨主有什么吩咐,本官若是有半点敷衍,管教本官不得好死!”郑芝龙道。
他来时得了熊文灿的吩咐,知道熊文灿是得了密旨,要他与俞国振配合,也就是说,俞国振同皇宫大内有着直接联系,一想到这个,郑芝龙的心就更为热切。
第三卷一七七、岂向腐儒谈周礼(一)
“你们寨主倒是好胆子,郑一官比起刘香老手段要狠辣得多,他人也比刘香老贪心得多,你们禀主竟然敢将他也引来啧啧,这西海潜龙,看来过不了多久就要像刘香老一般,成为你们口里常挂着的历史名词了!”
李虎三看着荀世禄,满眼都是讥嘲,因为他觉得自己看到了未来。
“虎哥,罗司局有一句话是没说错的,你就是蠢,没有眼光。”
荀世禄啧了两声:“刘香老也与你一般,故此现在才成了鱼腹里的美食,我们大海哥比你们聪明,眼光要好,所以大海哥如今也有个名头了,龙门巡检司巡检,从九品。”
“什么?你们也投靠了官府?”李虎三瞪大了眼睛。
“什么叫投靠了官府,我们原本就是中华子民。”荀世禄得意洋洋地道:“区区一个从九品的巡检,算得了什么投靠官府,只是让你知道,郑一官是我家寨主唤来的便是郑一官身后的福建巡抚熊文灿,若是我家寨主要,也可以唤来!”
这后边一句就是扯着虎皮当大旗,纯粹吹牛了。李虎三自然半点不信俞国振能使唤得动福建巡抚熊文灿,但俞国振能调动郑一官却是确凿无疑,他神情有些惊疑:这位俞寨主,究竟是什么人物,就连郑一官也得卖他面子?
“行了,热闹也瞧到了,大伙继续干活……念在当初也曾兄弟一把的份的,我就跟你们说一句实话,好生做事,我们寨主向来不埋没人才,便是兄弟我,也能挂着三道杠,充当渔政局副司局,你们好生去做,过个三年五载,少不得也有一个身份。”荀世禄又冷笑了一声:“自然,若是你们不愿意过安生日子,非得给兄弟我找什么麻烦嘿嘿。”
他接下来没有说什么,只是抽了一像鞭子,那皮鞭发出响亮的声音,诸多海寇都默然无语。
他们来投靠俞国振之时,是算准了俞国振手中无人,若大的一座西海,只靠着俞国振现在手头的人物,哪里维持得过来。
但现在他们明白,俞国振虽然手头无人,可他只要愿意,随时便可以从郑一官那儿调人来。
“俞寨主将郑一官召来,是为了何事?”李虎三回头看着荀世禄:“荀世禄,你说与我听听!”
“抱歉,虎哥,我只能说我能说的,咱们新襄,规矩多,你们在这吃苦头,多半原因也是因为不愿意守规矩。”荀世禄咧嘴笑了笑:“干起活来吧,莫要误了今日的事情,寨主说了,须得乘着天气凉快,早些将寨子里的大小工程建起来!”
李虎三微微一愣,没有再去逼问,不过他心中,对俞国振的憎怨这时却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当他意识到,俞国振确实有绝对的实力足以压制他时,那点着愤怒就不由自主地消失了。
现在他心中有的就是好奇,俞国振与郑一官,究竟会谈些什么。
“就是这点儿事情?”“对,就是这么点事情,想必郑参将也知道在下的一些底细,在下此次南来,就是为了替天子赚钱来了。”俞国振盯着满脸诧异的郑芝龙:“海上挂旗收费之事,你郑一官能做,天子却不能做,故此只能想着在下能种出合浦珠来。”
“圣人当真不易。”郑芝龙沉吟了好一会儿,苦笑着道:“便是种出合浦珠,一年能有多少收益,海上才是生财之源啊。”“这道理你懂,我懂,朝中毅毅诸公也都懂,甚至连天子也懂,只不过却无人敢提要不参将大人上个奏折?”
“本官才在陆上安稳了几天,家乡的宅邸还没住厌,暂时还不想回海上飘去。”郑芝龙苦笑道。
他当然明白俞国振说的是什么意思,上个奏折说明海上商贸之利,接下来便是要收海商的商税,或者由朝廷专营海贸。可这意味着要挖东南一带所有大家世族的根基,是要与全东南的当朝大佬为敌,那个时候,恐怕温体仁都得和东林复社停止争斗,转而一起对付他郑芝龙。
他郑芝龙在海上是纵横驰骋,可放在整个大明,又算个什么东西,若是激得大明朝廷再次围剿他,他便只能抛弃家宅,重新到大员岛上去当土豪了。
“故此,全天下最知道郑参将苦衷的,唯有我啊”俞国振干笑了两声,然后又道:“我也不是没有私心,南直隶那边,我插不上手,一插手就要得罪一大片人,闽浙一带,有郑参将,我自然不好介入,广州则是刘香老,此人只知劫掠,却无长计,简直是杀鸡取卵,故此我一来便打他的主意。”郑芝龙一听俞国振提到了刘香老,身体便已经坐正,同时眼睛也目光炯炯。最初见他时,俞国振其实是有些奇怪,这位东海龙王看上去倒有几分像是白面书生,并无多少杀气。
但这个时候,俞国振意识到,坐在自己面前的,并不是一个一团和所占的书生,而是纵横海上的霸主枭雄!
比起郑芝龙来,李虎三这样海上的猛将,简直就是一只只晓狂吠的斗犬。
“粤海是我击灭刘香老而得,俞寨主,为了击灭刘香老,我不仅损失数十艘船,就连手足兄弟,也因之阵殒。”郑芝龙说话的声音很和缓,却带着一股坚定的味道:“我手足兄弟之性命绝不能白白丢失!”俞国振微微笑了起来,这不出他的意料,郑芝龙是海上大崭,广州已经被他吞入腹中,如何会吐出来!
“刘香老为郑参将所灭不差,但也不能说我没有出力,张赋是我所击杀,刘香老少说有三分之一的实力,是在我新襄被剿灭,就连刘香手下头号猛将李虎三,如今也是在我这里服苦役,若不是我新襄寨浴血奋战,郑参将就是胜过刘香老,也得拖上一年半载,哪有这么好的时机?”俞国振道:“在下以为,咱们双方首先可以达成一个共识,就是我们双方合力灭的刘香老。”
他这一句话,就将官军在剿灭刘香老中所起的作用抹去了,也就等于将官府的势力从瓜分中踢开。
对此,郑芝龙深以为然,但郑芝龙还是补了一句:“破刘香老时是以我郑家为主!”“那么接下来就好办了,整个西海,都是我新襄寨所保护,郑参将以为如何?”
“那整个东海都受我郑家保护。”郑芝龙毫不客气地道。
俞国振笑着摇头:“郑参将,这就不厚道了。”
两人对望了一眼,都是大笑起来,他们二人对海域的控制权如此认真,为的就是利益。
“俞寨主是个通情达理的,想必不会使我为难,郑某等着俞寨主的建议。”郑芝龙心中略一盘算,又开口道。
俞国振微微眯着眼:“广州以东海域,尽数郑参将,西海尽归于我,广州至雷州、琼州,归于郑参将,但悬挂我新襄旗帜者,郑参将须得照顾,不得征收非费。”
“不可,若是东海上尽数是俞寨主旗帜,郑某岂不只有去吃西北风,须得有定数!”
“那好,每年五十艘挂着我新襄旗帜之商船,可免收护费。”“五十艘太多,如今广州一年也不过百艘商船往来,如何能五十艘?十艘,十艘便足供俞公子所用了。”“咱们可不能学市井商贩,锅秣必较打个对折,三十艘如何?”“对折也该是二十五艘!”
“好好,二十五艘便二十五艘,不过郑参将须得一视同仁,若是在这片海域遇着同行受了损失,郑参将须得赔偿。”双方讨价还价,听得跟着二人一起参与会谈的手下都是目瞪口呆,俞国振口口声声说不能学镯殊必较的市井商贩,可他们的表现却根本不逊于任何市井商贩。最后的结果,便是双方以雷州半岛、琼州岛为界,只不过新襄每年能有二十五艘船前往广州通商,这二十五艘可以免收护费。
按照郑芝龙如今每艘两千到三千两银子的护费标准,每年俞国振算是节约了五万到七万五千两银子的开支。
郑芝龙对此甚为满意,这意味着他几乎独占了属于刘香老的海域,垄断大明、日本、吕宋之间的贸易:俞国振所得的,则是与中南半岛的贸易权,这个贸易权原本就不属于任何一方。
“这个俞国振,看上去不蠢,为何会提出这么低的条件,二十五艘船……莫非他真以为,广州府有二十五艘船的货给他不成?”郑芝龙一边大笑,心里却继续盘算。
俞国振要中南半岛的贸易权,无非就是以广州府的丝绸、瓷器,换取中南半岛的香料、贵药,这其中利润虽然极大,可是一来原本就有胡静水这样的散客在经营,二来广州府的丝绸瓷器,绝对不可能装满二十五艘海船,更何况丝绸瓷器,同样也是对日、对吕宋贸易的主要货物,他郑芝龙占着地主之利,难道争货源还争不过新襄寨?
郑芝龙心里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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