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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明末风暴-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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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俞国振不能妄言朝廷大事,他们复社诸子,大多布衣,又有什么资格妄言朝廷大事!

“哈哈,西铭先生知过能改,近乎道矣。”俞国振这一次避席让礼。

他知道自己与东林、复社最后肯定是要分道扬镀的,但现在他还要暂时利用一下东林复社在典论上的力量,在他掌控超越其的力量之前,能维持面上的友好,还是要继续维持下去的。

“济民,方才愚兄激怒,实在是因为……吴三桂与愚兄说了一番话。”张漓沉吟了一下:“大凌河之事,吴总兵虽是有错,却也有苦衷,此前吴三桂单枪救父之事,贤弟也应当知道,当时祖大寿坐视不救,吴三桂唯有带二十名家丁冲阵。”

“以私怨而坏国事,此父子必成大明祸患。”俞国振淡淡地道。

见俞国振始终不肯放过对吴襄、吴三桂的批评,张洪心中也动了气,不过这次他没有在面上表露出来,反正是他们双方的恩怨,俞国振这般不知好歹,难道说他以为他有三百家丁,就可以去硬扛人家一个总兵官?

何况后面还跟着一个刘泽清!

想到这,张博便没有提刘泽清之侄的事情,他转言其余:“济民贤弟说的秦淮八艳评议之事,你们商量得如何了?”

“只等兄长来决断了。”陈子龙又道。

“此事发起者乃是方密之,经办者乃是俞济民,克咸、卧子从旁相助,至于愚兄,近来风声甚紧,据说当政诸公有不利于愚兄者,所以还是罢了。”

“哦?”众人相望了一眼,然后都看向俞国振。

“我?诸位瞧我做什么?”俞国振有些莫明其妙。

“济民,你当初在无为怒杀州判之事,最后如何不了了之了?”方以智道:“你不是说,那州判背后,乃是某公之弟温育仁么?”

“这还不是托了诸兄之福,你们因《绿牡丹》一戏之事,闹得督学大人缉拿温育仁之仆,他焦头烂额之下,哪里顾得到小弟!”俞国振笑道。

去年虎丘大会前,温体仁之弟温育仁有意加入复社,却被张博断然拒绝,于是温育仁寻人写了一折戏《绿牡丹》嘲讽复社之中尽是弄虚作假的伪才子。后来复社通过典论清议,再加上张博的影响,浙江督学副使黎元宽出面,禁演此戏,还捉了温育仁家仆抵罪。

众人大笑,深以为然,对张洪来说,那是他身居草莽却成功击破当朝宰辅攻击的一件得意之事。

唯有俞国振自己才清楚,温体仁放过他的原因在于,他将养珠技术献给了崇祯天子,宫内的大钻太监,有人向温体仁施加了影响。

不过此事若是说出来,一顶阉党的帽子不知何时便会被扣上,因此俞国振从不告诉别人。

“济民贤弟要准备多长时间?”张博将话引回正题:“十天够否?”

“若是想将声势弄大,十天远远不足。”俞国振道:“一个月,也方便远近人物前来赴会。”

其实一个月犹嫌不足,但是俞国振在南京能待的时间有限,现在是三月初三,他最多呆到四月中,就要前往钦州,因此只能如此筹备了。

“既然如此,那就定在一个月之后!”张博嘴上说由方以智主盟,实际上却当仁不让地做了决定:“四月初四,如何?”

“好,便依天如兄所言!”

众人商议定了,俞国振知道孙临对南京熟悉,首先便问哪儿有比较大块的空地。孙临奇道:“要大块空地做甚?”

“声势越大,空地就得越大。”

“那不如玄武湖,既可游湖,观水光山色,又有大片空地。”陈子龙道。

“不妥,不妥,还是在秦淮河畔寻一处所在,城外毕竟偏僻。”方以智摇头。

论及交通便利,城外毕竟是比不得城内的,众人商议的结果,还是借用秦淮河旁的一处空地。

这处空地其实也较偏,不过以秦淮河畔的繁华,能找到这样一块地方,已经是相当不错了。这块空地自有主人,孙临自告奋勇,去与主人交涉,借之使用一个半月。

临别之际张涔想起俞国振与吴三桂的结怨,思忖了一会儿,他终于还是开了。:“贤弟,吴三桂父子私德或者有亏,但手绾兵权,贤弟无意科举,今后总得在沙场上求功名,与他们父子结下死仇,实在是不智。”

这一次他是只拉着俞国振的手私下说的,在他想来俞国振可能是因为当着众人的面,不好出尔反尔,故此只能与吴三桂死扛。现在两人私下说,有些话俞国振就不会说得那般满了。

俞国振确实在反思自己对吴三桂的态度。

他对吴三桂是半点好感欠奉,即使此人现在没有做出天怒人怨的事情,可以他的性格,俞国振可以肯定,只要历史不发生太大变化,卖国求荣这种事情,他绝对能做得出来。

但如今就正面与之冲突终究是自己还年轻气威了些,未能做到老奸巨猾啊。

吴三桂父子手绾兵权不假,可这里是南京,不是山海关外,他俞国振一声令下,随时可以从襄安调两三百人来既然憎恨吴三桂父子误国误军之行径杀了就是,何必还要摆个脸色给他看!

一念于此,俞国振心中杀意大动脸上却漾起了略显惭愧的笑。

“西铭先生教训得是,只不过如今小弟是羞刀难入鞘了。”俞国振叹了口气,然后勉强道:“这样吧,方才西铭先生不是说咱们办秦淮八艳评议他吴三桂也要来参上一脚么?”

“怎么?”

“西铭先生不妨对他说,到时咱们打个擂台,他弄得声势胜过我那么我俞国振便在南京城北门口跪上一天,向他父亲赔礼道歉。若是我俞国振胜过了他,那么以前我说过的话,他也不必往心里去只当我没说过……如此,西铭先生觉得如何?”

听他这样说张溥大喜,这分明就是有意和解了,至于跪上一天之类的,到时俞国振就算输了,他也会想办、法缓频,不叫他丢这个脸!而有了俞国振和吴三桂二人相助,他的大计,必然能得成!

“济民贤弟有此雅量,今后成就必不可限!”张洪称赞道。

他却没有看到,俞国振笑容里带着一丝淡淡的嘲意。

又想到吴三桂曾说过,他与俞国振起冲突,是刘世仁挑唆而起,张洪想来想去,刘世仁倒无所谓,可其背后的刘泽清也是手绾兵权的大将,同样是自己要借助之力,若是说出来,必然又起事端,倒不如瞒着俞国振,以后再想办法为双方调解。

想到自己一介书生,却能为这些武人所敬重,替他们主持公道,张博心中既有些飘然,又觉得自己实在大材小用了。

回到自己的寓所,俞国振唤来高二柱:“二柱,我吩咐你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小宫人,网已经撒下去了,只要那厮出门,必然会被盯着。”高二柱道。

自从一年前俞国振将他从家卫中调出,专门负责情侦,他便开始隐入黑暗之中,在人前露面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这一年来,他在情侦上的天赋展露无疑,不仅从庐州无为到安庆桐城,布下一条严密的情侦网络,同样,他也将触角伸到了南京、扬州和苏州。

其中南京作为留都,他派驻的人手最多,仅他直接控制的核心人手,便有十余人,而再受这十余人控制的,更有三四十人之多。

这些人平时负责的事情,不过是打听市井流言,查看物价贵贱,探访官场动态。这等活动,并不违背大明律令,因此并无多少风险,也不虞与朝廷控制的厂卫有什么冲突。

可这一次不同,俞国振要他做的是监视吴三桂的一举一动,吴三桂乃是朝廷武宫,私窥其举动,若是被他发觉,杀了也是白杀。

“你要小心,此人甚为狡猾。”俞国振道:“不过,吴三桂不是甘于为人利用之辈,他如何认得我,是谁挑唆得他来找我麻烦,一定要打听出来。”

在俞国振看来,吴三桂并不怎么值得担心,他在南京城,毕竟实力有限,真正值得他担忧的,还是推出吴三桂的那方势力。

回想自己此前的行为,俞国振实在想不明白,是哪一方势力与他有如此大仇,他才到南京,对方就开始出手,难道说对方掌握了他的行踪?

第二卷一一二、看书掉泪为人担忧

“那姓俞的小子在做什么准备?”刘继仁看着跪在面前的汉子,一脸愤然地问道。

“也不曾见他做什么准备,就是带着他的那帮子家丁,在秦淮河畔耍球。”跪着的汉子小心地道。

“这小子莫非自知理亏,有意输给世叔?”刘继仁转向吴三桂:“世叔,要不要我寻人揍他一顿?”

吴三桂笑着拱手:“哪里敢麻烦世侄你!”

他大咧咧地称刘继仁世侄,让刘继仁心里着实有些不快活,论两人的年纪,只能说相当,但是在平登莱之乱中,吴三桂与刘泽清结下了交情,两人兄弟相称,他便也只能矮上一辈。

跪在地上的那人嘴巴蠕动了一下,被刘继仁看在眼中,顿时怒道:“有什么话你就说,吞吞吐吐像个娘儿们!”

“那个……呃,那个球倒是挺有趣的。”那汉子缩了缩脖子,结结巴巴地道。

如何能不有趣,他在旁边盯着俞国振三天,便看他们踢了三天的球。猪尿泡吹起来的球,在外裹上硬革,踢上去砰砰直响,从球场一端踢到另一端,踢进球门便得一分,除了站在球门前的两人外,其余人谁都不准用手接球……

看了三天,对被称为“足球”的游戏,这个探子不仅熟悉了,而且也心痒难熬,抽空上上去踢了一脚,自觉比起其余耍子可是要有趣得多。

“老子将他胯下那两颗球弄下来踢,也挺有趣!”刘继仁哼了一声道:“让你办正事,你却去耍子,当心老子真摘你一颗球来!”

那汉子讪讪笑了起来。倒不是真害怕。

“世叔,你说当如何是好,这厮一动不动,咱们也一动不动?”

“当然不,既然他不动,那我们动……还要劳烦世侄,今日就去送帖子,邀请秦淮河畔名妓大家。将事情宣扬出去,只说我们与那姓俞的打赌,看谁选举出来的名妓能当得秦淮八艳的名头!”吴三桂此时也是少年心性,虽然奉父命来南京操持一件大事,却也想在这纸醉金迷的金陵石头城里。留下自己的名头。

“如此可要花上不少钱了。”

“世侄,我们还怕花钱?”

两人对望一眼,都是哈哈大笑,彼此心知肚明。此际朝廷给予他们这些将门军头的银饷,被文官漂没一趟,其余大半都揣在他们的口袋之中,更别提双方还另有财源,像吴家。手下的几个掌柜倒腾起东珠、长白参,每年少说也是几万两的收益,而刘泽清来钱的法门,就更不足为外人道也。

他们这次来南京办事,别的少带了,银钱却是绝对没有少带的!

“不过那姓俞的也是不怕花钱的,他有种珠之术,一年总得有万把两银子入息。”说到这时。刘世仁眼中火热。

“世侄不是查过他的底么,一介暴发户罢了,三年前才种了第一批珠子,到现在最多也就是三五万两银子的身家。”吴三桂撇了撇嘴:“还要养活那么几百家丁,手头有个万把两就是极限!”

刘世仁点了点头,心中却有些担忧,他关注俞国振很久了。但如今的襄安被俞国振打造得铁桶一般,他的探子很难接近细柳别院,更别提弄清楚别院中究竟有些什么事情了。或许,俞国振手中不只万把两银子,但应该也不会太多。毕竟他要花费银子的地方更多。

“世侄在南京既然有这么多的人手可用,那么将声势先造出来,我与俞某人的赌约也可以宣扬出去,这次我要让俞某人大大地丢一个脸,然后……”吴三桂说到这,眼中凶芒闪烁,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机。

刘世仁连连点头,看着吴三桂身边的几个军汉,露出欣羡之色。吴三桂身边带来的都是他们吴家亲兵家丁,当初二十人便敢随他向鞑子千军万马冲锋的角色,其悍勇,是远胜过刘世仁的人手。

与他们相比,自己的这些人手,也只有跑腿打杂的本领。

若是自家有这等强军……

刘世仁立刻将自己脑子里的念头驱开,抬起脸,迎面是吴三桂似笑非笑的目光。他心突的一下,觉得自己似乎是被这目光看透了一般,整个心都是瓦凉的。

“世仁贤侄,你们刘家,与俞国振似乎有深仇啊?”吴三桂接下来的话更让他觉得惊心动魄。

“哪……哪来的深仇,我们刘家自在曹州,与他南直隶的无为会有什么深仇。不过是见他少年得意,跋扈嚣张而不顺眼罢了。他是什么东西,剿了两个泥腿子的盗贼就得了‘幼虎’的名头,像世叔这样千万东虏阵营里冲杀出来的,那才是当今赵子龙!”

这种恭维,虽然动听,却不足以消弥吴三桂心中的忌惮,刘世仁敢于动用他叔父布在南京城的探子来追侦俞国振,那么这件事情的幕后主谋,很有可能是刘泽清本人。

想到那个狡猾如狐却心狠如虎的刘泽清,就是吴三桂这样敢带二十人冲阵的,也心中悸动。

“想将我当刀使唤……没那么容易。”吴三桂心中想。

得了吴三桂的吩咐,刘继仁果然将手中能动用的人手都派了出去,一夜之间,南京城中就流言四起,俞国振与吴三桂的名字,顿时成了热点。

“小姐,听闻那位无为幼虎要与什么辽东的总兵之子相争秦淮河第一风流公子呢!”

墨竹叽叽呱呱地说着自己从外头听来的传闻,李广堰则低着头闷声不响地做着自己的手艺。她还是大家闺秀时,女红缝织便是她的拿手好戏,当初母亲曾不止一次赞她,还说今后她出嫁前织的嫁衣,定然是最好的。

如今她的手艺更精湛了,可是每日忙碌到晚,都是在为别人制嫁衣。至于她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嫁出去。

“小姐,小姐,你有没有在听啊!”墨竹嘟起了嘴问道。

“在听着呢,你在说无为幼虎。”李广堰轻声道。

“对,对,就是无为幼虎,听人说,那可是天上哪咤老爷下凡,脚踏两只风火轮,一夜之间就奔行两千里,从庐州府杀到安庆府。作乱的贼人被他一挥刀,便伏尸十万,血将大江都染得通红!”

黄文鼎诸人的起事,对东南半壁的震动是极大的,黄文鼎眼光也有,他之所以主动攻击襄安,就是看到整个东南半壁都极为空虚,没有敢战之兵,唯有俞国振团练性质的家丁武装,才是他的拦路虎。

他若真击破了俞国振,那么前路就荡平了,裹挟安庆、庐州两府乱民,轻易可得十万之众,威逼南京,横断长江,那个时候整个大江南北就会成鼎沸之势。南京城中绝不缺乏有这种战略眼光之人,故此俞国振夜袭桐城回援襄安之举,让这些人都是赞不绝口,连带着市井小民也知道,这位无为幼虎可是安国定鼎的少年英雄!

便是柳敬亭柳麻子最新的说书段子,也已经从武松打虎改成了俞幼虎雪夜定桐城了!

“不过,那位吴三桂据说也是个狠货,在东北关外杀鞑子杀得七进七出,救了老父出阵的大孝子……人家说他可是赵子龙再世!”墨竹又有些担忧:“俞幼虎遇上今子龙……这可是真正的龙争虎斗,要是俞幼虎输了当如何是好,可是要在南京城门前跪上一天,脸都丢尽了!”

“你啊,看三国掉泪,为古人担忧,与其想这个,倒不如想想如何帮我将衣裳做好来!”李广堰微微笑着轻轻拍了一下墨竹的手。

“婢子是真的担忧俞幼虎嘛,吴三桂便是英雄,也是北人,与我们南方何干。”墨竹嘟着嘴。

她发愁的是俞国振打赌输了,而李广堰发愁的却不是此事,而是那养鸡之术。李茂打听来的消息让她心凉了一半,这几年她辛苦积攒下以应不时之需的银钱全部拿出来,才能勉强办一家《民生杂记》中所说的规模最小的鸡坊。

不仅如此,这几天里,她至少听得十余人谈起要办鸡坊之事,若真如此,养鸡的人数量多起来,便会无利可图了。

“那民生杂记第二期……茂叔有没有看到?”想到这,李广堰低声问道。

“对啊对啊,我还想继续看《婴宁》来着……真是,爹爹怎么还没回来,他说了去店里瞧的!”

小姑娘的注意力顿时被转到此事上来,虽然少女怀春,对着骑着白马的少年英雄总是有无限憧憬,可那种少年英雄,毕竟只能臆想,不像书中的故事,还可以代入消遣。

就在这时,小院落外门声响起,墨竹听到熟悉的脚步声,顿时跳了下去:“爹爹,你可回来了……有那《民生杂记》第二期么?”

“不唯是《民生杂记》第二期,还有增刊《民生速报》!”

“民生速报?那是何物?”李广堰大奇。

紧接着,李茂笑嘻嘻地走了进来,将手中的书册与大纸拿了过来。书册与上一期的《民生杂记》封面一般,都是《清明上河图》,但上头的字迹略有不同,李广堰接过之后,看到墨竹眼巴巴的目光,笑着将之给了她。自己却开始打量那张大纸,首先看到的便是上头“民生速报”四个行草大字,她心中顿时明白,这与《民生杂记》肯定有某种关联。

“这上头书的是什么?莫非是另一册书?可为何不裁成书页装订成册?”李广堰心中暗想,然后顺着那四个行草大字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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