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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明末风暴-第3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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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写了三个字,他想想不对劲儿,自己这岂不就是按照俞国振的吩咐,在写什么劳什子的回忆录么?

放下纸笔,他拿回了那《新襄速报》,开始浏览起上面的其余文章来。除了介绍金陵小朝廷的内容之外,这张报纸上还介绍了一个内容,就是虎卫海军开赴广州府,接收了广州城的城防。

“方孔炤?”

崇祯看到了这个名字,他对此人有印象,被杨嗣昌攻击后下狱的湖广巡抚,但在杨嗣昌死后,颇有些人在崇祯面前重新举荐方孔炤,说他军政皆为通才,可以力挽狂澜,但崇祯因为他与俞国振的亲戚关系,而未采纳其议。

崇祯看了一眼时间,方孔炤动身去接收广州府,是崇祯十五年十二月十日的事情,以新襄的消息传递速度,此刻已经确认他到了耽罗——显然,比起金陵的那些人在不知他死活的情形下就推举福王为帝,还象征性地遥尊他为上皇,新襄多少还留给了他面子。

在崇祯自己看来这是留给他的面子,却不知道实际上是因为新襄计划中便是乘着金陵内讧之机,兵不血刃接管两广。

“两广总督沈犹龙,也不知他会如何应付方孔炤……报纸上说,护送方孔炤前去的有新襄水军南海舰队一部,虎卫两万人,这么多人马,沈犹龙只怕无力与之对抗……”

如同崇祯所想,两广总督沈犹龙确实无力与虎卫对抗,事实上,因为商贸往来的关系,整个广州城对于新襄来说,几乎是不设防。当第一艘新襄船靠岸之后,这座城便已经落入了新襄囊中。

在沈犹龙看来,进入广州的就是乱军,俞国振只是一介武夫,他指派虎卫来接管广州,根本不是他所说“备寇”,而就是乘乱拥兵割据扩大地盘。

沈犹龙心中恼怒至极,如果是因为战斗不利而失去了城池,他还聊可自慰,自己毕竟尽力了,但这样兵不血刃被人夺了城,除了证明他无能之外,只怕青史上还要怀疑他与“乱军”有所勾结。因此,他拿定了主意,当见到此次乱军护送而来的方孔炤时,一定要痛骂对方,唯有如此,才能彰显自己的气节。

只不过连接着十天,方孔炤都没有见他,他被软禁在衙门里,每日虽然可以派仆人上街买菜,但他自己却被禁止出门。

直到今日,他才听得通禀:方孔炤来见!

他已经准备了许久要痛骂方孔炤从逆的,但是听到方孔炤真来见他,他心中又有些感慨。

“沈年兄,这几日实在是忙碌,未能及时来问候,还请军门休要怪责。”

方孔炤与沈犹龙都是万历四十四年的进士,双方有这一层的关系,以前多少也算是熟人。见他向自己行礼,沈犹龙傲然不回礼:“不敢当阁下年兄之称,沈某乃大明进士,阁下是南海伯重臣,年兄之称,还请休提。”

“沈年兄是大明进士,那如今天下板荡,沈年兄可有力挽狂澜之能?”方孔炤早就知道他会责骂,因此也不着恼,反问道:“京畿失陷,闯逆横行,中原一带,民众困苦,关外建虏,虎视眈眈,金陵诸公,私心误国。如此局面,沈年兄若能有为,愚弟愿附骥尾,为年兄效力!”

“你……你言下之意,你现在所作所为,倒是忠心为国?”

“愚弟待罪之身,窜斥之臣,若非心念国是,岂会再为逢妇?愚弟更愿意经诗于林泉之下,帆篷于江湖之上,逍遥快活,岂不胜过如今整日忙碌,却还不为人所解,甚至见识如年兄者,亦误会愚弟!”

“误会?”

“自然是误会!”

“沈某乃朝廷钦命之两广总督、广州巡抚,你将我软禁于此,纵容兵士横行不法,骚扰乡里擅委官吏,这一切,都是误会?阁下短短十日之内,已经兵临数县之一,经阁下大印委派官吏超过数百,这一切,都是误会?”

方孔炤此来,自然带有大印,他的印章上所刻为“华夏大明两广总督”,原本只是“华夏两广总督”的,但因为他的坚持,便又加上了“大明”二字。而跟随他来的,除了两万虎卫之外,还有总人数超过三千的工作组——按照新襄在昌化的经验,五百人一个工作组,再加上五百人的虎卫部队,大致就可以控制一个中等规模的县。象广州府这样大的府城,当然所需的人手更多些。

有了足够的人手,方孔炤接管广州城防之后,首先第一步就是派兵将各级官员、胥吏尽数集中拘禁,占据了各处衙门,由他带来的人员接管了整个广州及周边属县的政权。而工作组也直接下到下边的乡里,开始控制基层,罢免里正、保长之类的旧基层力量。

他们做的第一件事情,仍然是修路,这不仅仅是为了便于商品流通,同时也是便于政权对于偏远地方的控制。

这个过程当然不是全部和平,其中少不得有人反抗,或者背地里设绊子,对于这些人,方孔炤不愧是当过一任巡抚的,他毫不手软,直接执行“战时军事管制条款”,公开宣判处刑,严重者直接处死,轻微者也是流放海外,接上船送到南海群岛去。

这些事情,沈犹龙都听说了,因此对于方孔炤的自辩,他觉得既好气又好笑。

“沈年兄果然消息灵通啊,不过沈年兄尚有不知道的消息。”方孔炤微笑着道:“其余的话就不多说了,愚弟我这次来,是送年兄上路的。”

“上路……果然丧心病狂!”听得“上路”二字,沈犹龙不但不惧,反而觉得自己松了口气,他厉声道:“你身受先帝之恩,如此倒行逆尸,沈某虽死,必变为厉鬼取你性命!”

第十卷五七四、迅雷掩耳岂及时(二)

“这个,年兄似乎误会了。”

方孔炤原本性子方正,但是这些年在新襄,看到了一个和他原想想象中完全不同的世界,让他的性子也不由得微微发生了变化,变得善谑起来。

因此,他方才说送沈犹龙“上路”,就是知道沈犹龙会误会。看到沈犹龙破口大骂,方孔炤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笑眯眯地看着沈犹龙的怒火。

沈犹龙虽然也是江南文脉,但似乎不能算是东林一党,而且他到广州之后的一些政策,颇有向新襄学习之意,只不过时日太短,而新襄的生产力又太过强势,得不到核心技术的沈犹龙,只能鼓励商人建一些已经被新襄淘汰了的水力纺织机之类的东西罢了。

还算是一个能吏,故此,方孔炤觉得,这个人还可以一用。

自从决心为俞国振效力之后,方孔炤就一直在考虑,如何替俞国振招徕更多的人才。对于俞国振目前所重用者大半都是他自己培养出来的人,方孔炤有些担忧,他害怕因此而使得儒家的根本在新的时代丢失掉。

这也是他与张秉文接受俞国振邀请的一个重要原因。

“误会?你不是来送我上路么?若看在同年的份上,就赠我一杯鸩酒吧。”

“呵呵,不是这个上路,而是请年兄去一趟基隆,同时请年兄替我拜谒天子。”

“基隆……天子?”

沈犹龙听到前一句时还想大骂,但听到后一句时。他愣了一下:“你要放我去金陵?”

“金陵中的乃是福王,不是天子。”方孔炤道:“天子自在海外。”

“你是说……俞国振他已僭位?”

“年兄啊年兄,我是说,崇祯天子尚在!”方孔炤到这时才将底牌掀起来:“大明崇祯天子,闯逆攻入京师时,南海伯遣人将天子救出,如今送到了耽罗岛羿城。我想来想去,只有年兄最适合替我去拜谒。”

“这……这……这怎么可能?”沈犹龙脑子里一片嗡嗡声,觉得自己似乎听错了。崇祯竟然还活着,这怎么可能,而且是南海伯俞国振派兵去救出的。这又怎么可能!

沈犹龙算是崇祯相当信任的地方官员,他被派到广州来当这个两广总督,很大程度上就是要负责监视俞国振的动向。

当崇祯陷入困境的时候,向亲信的宣大太监杜勋求救,结果杜勋投降了闯逆,向关宁军求援,结果吴三桂用了一个半月时间仍然未到京师,向史可法求援,结果史可法除了痛哭流泣之外就根本无法向北前进半步——唯有他所猜忌的俞国振,却派人去将他救了出来!

这一时刻。在沈犹龙这种传统士大夫同时又不失政治权术的人心中,俞国振形象之高大,简直比起古之圣贤也毫不逊色了。

但旋即他就想到一个问题:“方植夫,你是不诓我?若真有此事,你为何不早说?”

“我早说才会被你当成诓骗吧?”方孔炤笑眯眯地道:“你会相信我?”

“如此说来。你来广州是奉了圣命?”

“那倒没有,这是我们原先的计划,若是京师不守,无论天子是否能救出来,两广我们都要控制在手中。”方孔炤并不隐瞒:“别人都是一己私心,真正愿意为国者。唯有俞济民,若不控制住两广,俞济民如何能北伐中原,恢复故土!”

沈犹龙不是蠢人,对此也是赞成,他将信将疑地看着方孔炤:“天子真无事?”

“不唯天子,便是皇后、太子,还有几位王子公主,都被救了出来。”方孔炤道:“如今恰好有船要去耽罗岛,因此安排你去,你在天子身边,也能安抚天子,免得天子性急焦虑。”

崇祯性子急躁,是全天下皆知的大毛病,沈犹龙哑了好一会儿,终于想到俞国振将崇祯放在羿城的用意。他又变了脸色:“南海伯欲挟天子以令诸侯?”

“我们在来接收两广之时,可曾用了天子名义?”方孔炤道:“年兄,天子的脾气你是知道的,若是让天子回到陆上来,他是能成事还是能坏事?别的不说,只怕立刻有人要在天子面前进谗言,要夺俞济民兵权,要俞济民出钱出粮……你敢说天子不会听?”

沈犹龙顿时又无语了,崇祯的脾气,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若真让他回到金陵发号施令,自然是要坏事的。

“年兄此次去,可以在基隆看看,如今的基隆总督,乃是前钦州知州王传胪,俞济民夺得基隆也只是区区三四年的光景,你看看他将基隆建成了怎么一个模样。另外还有耽罗的羿港,俞济民是崇祯九年得的羿港,你也可以四处走走。”

沈犹龙根本无法拒绝,他只是勉强问道:“为何南海伯不布告天下,让天下人都知道天子被救出来了,闯逆造谣说天子不幸,他也不反驳?”

“若是说了,金陵诸公必然要南海伯交出天子,然后又回到老路上去,你觉得靠着金陵的那些清流、阉党和勋戚,哦还有江北四镇总兵,他们能成什么事?”

面对方孔炤的质问,沈犹龙无言以对,最后所有的心思都化成了一声长叹。

按照方孔炤的安排,他便乘船离开了广州,海在航行了五天之后,抵达基隆。这个时候已经接近春节,基隆到处洋溢着浓郁的过节气氛。沈犹龙跟着船上的人在这里过了个春节,到正月初五时才动身北上。

在北上的船上,他见到了俞国振。

此前两人不曾见过面,而沈犹龙虽然知道俞国振也在基隆,却没有心思去拜见——他一心只想着早些到耽罗,证实崇祯还活着的消息。但两人上了同一条船,俞国振听闻他在船上,便召他来见,他也不好不来。

让沈犹龙吃惊的是,这位闻名已久的南海伯,如今实力之强,甚至可以说完全有能力谋朝篡位,但他的态度却是极谦和。即使是召他来相见,也是派了人送来手书的请柬,见他到来,更是起身相迎,还备下了座椅。

以“礼贤下士”来形容他也不为过,并且他虽然年轻,却没有少年得志者那种浮躁昂扬,两人说话的时候,更多的时候,俞国振扮演的是一个倾听者,只是偶尔才开口,言语不多,却每言必中。

沈犹龙先是就大明沦落到现在境界咨询了俞国振的看法,以往沈犹龙以为,这是党争、皇族和税饷导致的,但俞国振却提出了比他思考得更深的观点:大明之所以如此,甚至自古以来任何一个朝代的衰弱,都源自于其统治者自身的腐朽。

以大明为例,便是原本构成了大明统治阶层的士绅阶层全体腐烂。

这个说法让沈犹龙大开眼界,然后再思量如今大明发生的种种事情,他不得不承认,俞国振的这个说法更接近真相。

“南海伯此次北上……不知是为何?”得出这个结论之后,沈犹龙有些黯然神伤,因为若这是真的,那么挽救大明就不是人力所能的事情了,他只能寄希望于俞国振这样的强力人物,因此他试探着问道。

“我此前回基隆,是来看看移民安置情形,如今我们在两条腿走路,一条腿是治理两广,一是移民东海、南海诸岛。但是北面的事情尚未了结,恐怕还得到……四五月份才能回新襄。”

对于自己的行踪,俞国振并未做隐瞒,沈犹龙听了却是精神一振:“南海伯这是要收复京师?”

“不是。”

俞国振的回应让沈犹龙甚为失望,俞国振也明白这一点,他看着沈犹龙,诚恳地道:“两年之内,京师附近,整个北直隶,都不宜人居住。”

“咝!”

此话说得,沈犹龙顿时心中一惊。

“疫疾,是鼠疫。”俞国振叹息道:“我之所以急着回去,便是因为接到了山东的急报,自京师一带来的灾民中,已经出现了疾疫症状,而且发现了大量死鼠——李闯在保定府迁延之时,便已经有疾疫的传闻,那时我尚未重视,但如今疾疫传到了灾民之中,恐怕极难收拾。”

“什么!”

沈犹龙闻得此语,顿时跳了起来:“北方大疫,你还……你还往北方去?”

俞国振诧异地看着他:“我若不去,如何近就调集人手药物治疗?此事干系到数百万人性命,我不去怎么行?”

沈犹龙无语了。

方才俞国振给他的印象还只是谦逊和气,到现在,沈犹龙几乎要将他同传说中的尝百草辨药性的神农氏相提并论了。

自古以来,便有“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说法,沈犹龙听说过遇到瘟疫逃离疫区的,却还是第一次见到遇到瘟疫往疫区前进的!

“犹龙服矣。”呆呆站了好一会儿,沈犹龙长揖一拜。他在见俞国振以来,还未曾行过礼,这一拜就是深揖。

“沈先生这就过了,我此去又没有太多危险,鼠疫虽是危险,却并非无法防御。这些年来,新襄对于这些流传甚广的疾疫颇有些研究,象鼠疫,只要注意隔离清洁,还是可以控制住的。”

“虽是如此,却总也要以身涉险,南海伯是菩萨心肠,雷霆手段,惭愧,惭愧,一直以来,犹龙都误会了南海伯!”

沈犹龙不觉得俞国振有欺骗他的必要,因此他忧心忡忡,京师这十余年来,屡遭建虏袭击,如今又遇着鼠疫,当真是多灾多难。

正如这个国家!

第十卷五七五、迅雷掩耳岂及时(三)

这一场鼠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间袭击了京畿。

在原本的历史之上,这场瘟疫在京畿便造成了百万人以上的死亡,甚至连守卫京师的京营官兵,都因此而团灭,两年也未曾恢复过来,所以李闯入京师后完全没有遇到象样的抵抗。

不幸中的万幸,鼠疫原本多流行于夏秋之季,现在冬末春初的极寒天气,对于鼠疫还是有一定期抑制,所以它虽然爆发,却没有在第一时间就在山东收容的灾民中扩散。

大明崇祯十六年元月初十,俞国振便乘飞隼号抵达青岛口,然后纵马兼程,只用了两日时间,便又到了济南府。

“最先发现鼠疫的人呢,得好好奖励一番,这可是救了不知多少人的性命!”

甫一下马,还未站定,俞国振便对迎上来的顾家明说道。

这话一说,顾家明脸色就有些异样,嘿嘿了两声之后,没有回答。俞国振甚为不满,瞪了他一眼:“家明,你做事最慎重,不会不知道是谁最先发现的吧?”

“是顾夫人,顾娘子,盈盈妹妹……”

旁边的田伯光笑嘻嘻地道,还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声“盈盈妹妹”,他学着顾家明的嗓音说的,让人毛骨悚然,顾家明也顿时恼了,一把就将他推到一边去,擒着胳膊就踹他屁股。

单论身手,顾家明不可能是田伯光的对手。但是田伯光自知理亏,任他打,只是哈哈大笑个不停。

“原来是赵盈!”

俞国振顿时明白,最先发现鼠疫的是顾家明的妻子赵盈,难怪他不好意思说出来。俞国振上去乘着顾家明没有注意的机会,抬脚就踹了他屁股一脚:“家明,你连自己夫人的功劳都要漂没,就不怕回去之后罚跪搓衣板么?”

被他踢了一脚又调侃了一句。顾家明只能放开田伯光,挠着头闷声微笑。他们都是俞国振收养长大的,又多年来一起征战,彼此情谊非同一般。

“这么说来,我就不去见这位大功臣了,由家明代我转达敬意。”俞国振挠着头:“不对,如今山东医疗队的队长。不就是你家夫人么?我还是得见见她,问问处置情形。还有什么需要支援的。”

“自然是人手。咱们的医生数量太少,盈盈手中正式的医生,只有一百五十名,护士五百名,原本管着百万人的日常卫生防疫,就已经捉襟见肘,现在就更过了。”顾家明稍稍犹豫了一下。然后终于提到让他心中有些担忧的事情:“连着十日,盈盈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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